动声色地握住了手腕。
孙桥眯眼。
她认识视频上的男子,或者说——那个幕后主使的控尸者。
说起来,都是淡绿色的光芒呢。孙桥想:湛家的法光,会不会都是这样呢?
“湛蓝,控尸是你那行当的,得你查了。视频我们先拿去结案用,然后麻烦你用那个渠道和我上头的沟通吧。”贾文静已果断地布置起来,“目前来看,只能先这样了结了。湛蓝?哎,你怎么……”
“湛蓝。”凤晓白灵巧地挡在了一脸惊愕的湛蓝筝面前,“你累了啊?老姐问你话呢?”
“哦……”湛蓝筝轻声说,“那就麻烦老姐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孙桥很不给面子地说:“你认识那个人吧?”
贾文静敏锐地盯住了湛蓝筝,钟锦,方丹霓和程澄都将目光集中了过去,或疑惑,或感到有趣。
湛蓝筝平静地摇头说:“不,我不认识。他的脸都没让人看到,我怎么可能认识?”
孙桥讽刺地笑了笑,湛蓝筝却不甘示弱地冷道:“你,孙桥,你要想解开你脸上的鬼毒,就跟我回家一趟吧。”
她好心地补充道:“是回我湛家的主宅。因为解药很难配,我功力不济做不出成品,所以都在主宅里放着呢。”
在孙桥劈断了一棵小树贾文静踢飞了一把椅子程澄惊得打碎了一组杯子让凤晓白四处救火让钟锦看够了笑话也让方丹霓乐了半天…………
最后的决定,是由凤晓白开着私家车,副驾驶上坐孙桥,湛蓝筝,贾文静和程澄拥到后座上,大家浩浩荡荡,一起开赴湛家主宅。
带上湛蓝筝是因为她得回湛家,而且只有她认路;带上孙桥是因为他得跟着去解毒;带上凤晓白是因为他是司机并且肩负着保镖与和事佬的双重身份,带上程澄是因为她一个人回不去也不敢回家;带上贾文静是因为警花明确表示要跟去瞄一眼湛家到底在何方仙境。钟锦和方丹霓早就笑容满面地告辞后,去停放在稍远处的停车场取车了——当然,美艳的方丹霓小姐没有忘记给诸位一个飞吻。
一车人,各怀心事。
夜晚车也少,尤其是往郊区去的路,更加冷清。
凤晓白照着湛蓝筝的指示,东拐西拐,最后竟也转了向,只觉得两边已无人烟,夜色愈发深沉,唯一养眼的就是璀璨的星光和皎洁的月。转过两旁的高大的围墙,一群黑压压的建筑物赫然出现。
“到了。”湛蓝筝不冷不热地说,“停大门口吧。”
“不能进去吗?”一旁的贾文静看够了凄冷的风景,此刻忍不住道。
“没事先通知,湛家主宅不让外人随便进的。而且现在是晚上了,所有阵法都开启到最高程度,非湛家人和特殊情况,谢绝入内。”湛蓝筝说。
程澄怯生生地质疑,“湛蓝……我记得……你是掌门。”
“名义。”湛蓝筝甩了这么两个字,“作为还在念书的女儿和孙女,诸位觉得我有什么理由去不孝吗?”
“我亲爱的女士,记得你成年已经有六载了呢。”贾文静说。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不是年龄的问题。”湛蓝筝无奈道,“老姐,有些事,目前我还不想往太深了想,当然我想过……不过至少不是我们现在该讨论的。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取了解药就出来。大概需要一定时间,耐心点好吧。”
她拉开车门,凤晓白已钻了出来,“湛蓝!要克制。”他轻声嘱咐,“你需要给你家人一个未出席的解释。他们对你的担心要胜过一个没有掌门出席的生日宴会的遗憾和愤怒,所以即便对你焦躁了,也是为了你好,你要心平气和地说话。”
“他们都睡了。除了我老子。”湛蓝筝看了一眼高墙内的主建筑,某个窗口还亮着灯。“没事儿,我是回家又不是上刑场。”她附耳对凤晓白说,“你别让大家都跟着紧张。老姐和丫头不是很清楚我和家里的矛盾。”
凤晓白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行!”湛蓝筝断然否决,“不可以,现在还不行。”
“从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就在计划这件事情。如今过去了一年,我们都已经考虑得非常清楚了。” 凤晓白坚决而又低声道,“湛蓝,我们,或者就由我,向你的父亲和祖父,直接提出——求娶你的意向。”
湛蓝筝认真地凝视了凤晓白半晌,不以为然地笑了,“别闹了。深更半夜,你跑到我老子面前说,你要娶他女儿?你的来历和前途先不提,就说此刻吧,两手空空,还穿着随随便便的休闲衣衫,再看看你这发型,明天给我去美发店修修吧。”
“我会和你的父亲还有祖父,单独地,好好地谈谈。”凤晓白坦率道。
“等我读完研好吗?念书的时候我真的不准备结婚。”
“那就先和你家里打好招呼吧。我想我应该用新的身份——而不是被那个旧有的,被无涯上仙硬塞过来的房客身份,和他们正式见面了。”
“晓白。”
“我们决定在一起有一年多了,如果之前只是房东房客,普通朋友,试探□往,那么至少这一年是确定了未来的。”凤晓白低声道,“可是,这却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家的大门。而你的家人,我也只在照片上见过。”
湛蓝筝低头不语。
对不起,晓白。
我非常明白,他们根本就不会答应。
我相信你的决心,也相信我父亲的决心。
双方都是强者,那将是硬碰硬的战争。
而我不希望那种冲突,这么早就上演。我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但却盼望着那一天可以无限期地推迟,推迟。而现在,我还可以做一个普通的大学校园里的学生,上课与逃课,沉醉网络与尽情唱通宵,去老地方喝酒聊天,开着车子在路上悠哉游哉的兜风。
不会有那么多干扰生活的烦恼,尽情地享受。让苦难远一些再远一些,最好远到生命的尽头都不会出现。
“如果你的父母质疑我的来历,或者不看好我的前途,至少我也要弄清楚他们所希望的,也好更加努力获得他们的认可。”凤晓白温和道,“湛蓝,我自认文武双全,长得也不差啊。身份嘛……好歹我以前是皇帝好么?无涯上仙总可以给我作证吧?我要娶你当我唯一的皇后,终生不纳任何妃嫔。”
湛蓝筝苦笑,“晓白……”
她贴住了他的胸膛,闭了闭眼。
“就因为你太强了。所以……”
没有哪个摄政王,愿意给傀儡小皇帝,选一位极其强势的皇后——尤其是这位皇后,只辅佐于小皇帝,而永远无法被摄政王掌控的时候。
凤晓白沉默,他说:“我料到了。”
他们无言的拥抱。和每一对依依不舍的恋人一样。
于是一分钟后,贾文静开始吹口哨,程澄摇下车窗,偷偷笑个不停,孙桥视若无睹。
湛蓝筝钻出凤晓白的怀抱,“我去了。等我。”
大家看着湛蓝筝走到大门前,那门就自己打开,然后甬路两旁的灯,同时亮起了温暖的橙红,将湛蓝筝的背影拉得很长。
他们在外面等了好久,倒是没人抱怨。
只是看着凤晓白,从湛蓝筝进去那会儿,就一直望向湛家的大门而一动不动,犹如一尊雕像般终于,贾文静忍不住了,“晓白,进车听会儿广播吧。配药找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凤晓白将广播给打开,“你们听吧。”
“等下。”贾文静说,“别耷拉着一张脸,失败了?”
凤晓白苦笑,程澄好奇地去拉贾文静,“什么事情?”
贾文静诙谐地耸肩,凤晓白说:“我想和湛蓝成亲。”
程澄万分激动,脑袋都撞到车顶上了,咚的一声响,惹得孙桥斜斜嘴角,一脸的鄙视。
“什么时候啊?”程澄雀跃道,“你有求婚吗?玫瑰花买了吗?”
“丫头你先冷静。”贾文静不冷不热地说,“怎么了?湛蓝不同意吗?”
凤晓白继续苦笑。
“为什么?”程澄很惊讶,“你和湛蓝在一起好久了。”
凤晓白只是说:“反正我只要娶她,我也相信她要嫁我的。但总会有些其余的烦恼,还是慢慢来吧。”
程澄一头雾水,贾文静沉默了一下,“湛家不干?”
凤晓白还要再说什么,程澄忽然说:“有人出来了!”
他们都从车里钻出来——除了孙桥,凤晓白敏锐地说:“不是湛蓝。”
是个年轻男子,看起来比湛蓝筝要小上一些。他走起路来习惯性地低着头,很是懒散,挪了半天,才将一只药瓶拿出来,“哪一位是孙桥?”
孙桥打开车门,徐徐走下来,他也不说话,只是懒懒地挑眉。
年轻男子倒也不傻,将瓶子递过去,“上下两层,中间拧旋即可。上层丹药内服,下层药膏外敷三次。可解你脸上的水鬼之毒。”
他又看向了凤晓白,“凤晓白先生?”
“我是。”凤晓白沉沉地说,“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湛蓝的弟弟。”
“湛虚衡。”他直率地说,“我姐姐要我跟大家说一声,对不住了,她今天得留在家里。让你们先回吧。”
“你姐姐本没有这个打算的。”凤晓白冷冷道,“她要我在外面等她出来。”
“你应该知道今天是我姑母的生日。无论如何,姐姐也得在家里逗留一宿才合情理一些吧?”湛虚衡只是漫不经心地说,“是有些抱歉了。”
凤晓白站得笔直而面无表情,贾文静很有职业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上前一步,“我们想听你姐姐亲口告诉我们。”
湛虚衡说:“姐姐都回房休息了,就这样吧,又不是永远见不到面。”
凤晓白再度拦住他,湛虚衡停下脚步,“你想动手?”
“没有这个意思。”凤晓白说,“我相信湛蓝不会有危险。她是湛家的掌门,而这里是湛家的主宅,对吧?”
湛虚衡点点头。
“是你姐姐回家后,临时的决定吗?”凤晓白轻声问。
湛虚衡再次点头。
“老姐,程澄,孙桥,你们三个先回吧。”凤晓白将车钥匙和门钥匙都交给了贾文静,“麻烦老姐开车送他俩回去,最后钥匙给程澄就好。”
“出什么事儿了?”贾文静接过钥匙但是没走人。
“我想和湛蓝的兄弟说些事情。”凤晓白道。
“我们等你说完。”贾文静果断道,“然后再等湛蓝出来。反正都这么晚了,不在乎多耽误了。”
程澄也点点头,至于孙桥,已经吃了药又开始涂抹药膏了——完全无视这边的动静。
“老姐,程丫头,这里是湛蓝……真正的家。”凤晓白淡淡一笑,“大概她也懒得奔波了。好不容易回家了么,这么远的路程。而且这里是湛家的大本营,高手如云,所以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
贾文静听明白了凤晓白的暗示,她脸色有点白,瞥了湛家主宅一眼,似乎是下定决心地说:“……好!知道你靠得住。保持联系。”
目送车子离开。凤晓白方对湛虚衡说:“你姐姐怎么样?”
“什么?”湛虚衡显然不懂,“我姐姐回自己的家,她自然是很好了。她累了,高兴了,懒得动了,这不对吗?”
“回去告诉你姐姐,让她给我打手机。”凤晓白只说,“接到她电话之前,我会在这里等下去。”
湛虚衡说了声“随便”,遂扭身离开——大概觉得凤晓白的脑袋进水了吧。
凤晓白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
湛蓝筝说了“等”,他就会一直等。
湛虚衡敲了敲门,进去后屋内一片黑暗,只有桌子上的手机充电器,还亮着微弱的小灯。
他甩甩头适应了一下,“姐?”
斜卧在床上的湛蓝筝嗯了一下,“解药送到了?”
“是。不过你那男的不肯走。” 湛虚衡直截
了当地说,“他让你的朋友先走了,他说要你打他手机,否则他会等到天荒地老的样子啊。”
湛蓝筝说:“知道了。关门,我要休息。”
湛虚衡刚要关门,就看到他和湛蓝筝的母亲齐音然,还有他们的小妹妹湛歆爱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不少傀儡,端着冒热气的水盆,捧着干净的毛巾,拎着大大小小的药箱。
湛虚衡一怔,“姐。”他不仅没关门,还走了进去,“爸刚才又打你了?”
“湛虚衡,你的掌门命令你,关——门——!”
黑暗中,湛蓝筝没好气地道。
咔嗒。
灯亮了。
齐音然放下按开关的手,“你就从来不会和自己家人好好说话吗?!你看看你哪里像个掌门,又有哪里有当长姐的样子?!”
湛蓝筝从床上坐起来,她盯着自己的母亲,下巴微微抬起来,但一声不吭。
齐音然对大女儿挑衅的神情很是愤怒,但是小女儿湛歆爱柔软地叫了一声“妈”——这让她的愤怒减弱了些。
“虚衡回去睡觉吧。”齐音然摸摸儿子的脸蛋,“我们得给你姐姐上药。你明天不是要回学校住吗,换洗的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别忘了带上那瓶新的花露水啊。”
“妈,我都知道啦!”湛虚衡懒懒散散地说着,又晃晃悠悠地离开。湛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