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锦,我要和你把话说清楚。”湛垚冷道,“第一,我姐淡泊名利,她更愿意活得自由开心,而不是争夺掌门之位,玄黄界之主的破名分;第二,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所以留她的功力,对你不成威胁;第三,你刚刚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余孽,那都是鬼话!人家定居在外好端端地过日子,搞不好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谁会跑回来讨名分?什么联合?谁和谁联合?我姐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存在?知道了存在,也不代表知道他们的名字地址联系方式吧?”
“我的母亲全知道。”钟锦淡淡道,“宗家被应家压下去后,就一直经营情报网。最后那些珍贵资料,悉数让我母亲毁掉,但我母亲都记得清楚。她留给我的一份材料中,确定了这些余孽的存在。只可惜母亲没有交待清楚,那些人的具体下落,绝大多数档案都被母亲当作没用废纸给烧了。”
钟锦微微苦笑,母亲……
在你眼里,那些弥足珍贵的情报,都比不得你眼中的那个她吧?你能为了别家的女子去死,却把自己的宝贝当玩具毁坏,母亲,让我如何看待你和你的爱呢?
我不要成为您那样,爱很重要,地位也很重要。
湛垚不知他又怅惘起来,只一个劲嗤笑道:“天方夜谭,你开始梦话了,谨慎过度了!你和湛家都没有查清楚的东西,我姐姐能知道吗?除非你母亲把好东西没留给你,全都留给我姐了。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钟锦思考一下,点头说:“这的确不可能。我母亲最后是一个人离世的,财产托了我父亲,留给了我。”
湛垚一言不发,只卡着钟锦的脖子,冷眼瞪他。
“可是还有无涯。”钟锦说,“他是湛蓝筝的师父。”
“在你的精心设计下,无涯已经离开了,等他回来,怕是尘埃落定。”
“但他有可能站在湛蓝筝那边。如果湛蓝筝动了一点野心,恳求他帮忙的话。他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嫡传徒弟,空有一身玄黄之术,却没个家族栖息吧?”
“你不是说这个可能性极小吗?那个无欲无求的神仙怎会轻易插手玄黄界内部事务的变动?何况湛家的废黜,不是诬陷,而是实打实的有证据。好吧,退上一万步,不是还有你的父亲和你的堂姑吗?你不是都计划妥当,无涯回来后,该如何把他再次调走,让他回天乏术了吗?”湛垚冷笑质问,“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中,你自诩未来玄黄界的领导者,可这心胸,却容不得我姐姐一个弱女子吗?我还是那句话,我姐姐若是有了三长两短,哼——!”
湛垚挥了下拳头,贴着钟锦的脸颊,砸到墙上。
钟锦表情和缓,他沉默着,似是考虑,最终道:“让你姐姐离开这座城市。这里是玄黄界的中心,让她走得远远的,最好是国外,否则我无法放心。”
“这个没问题。一旦被驱逐出湛家,我姐姐势必不会留在这里。”湛垚松了钟锦,替他理了理被揪乱的衣领,“小家伙,我警告你,别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了。我姐姐的问题,容不得你玩笑。”
钟锦轻声说:“我记住了。放心。这次,就对不起了。”
这次,是真的对不起了,湛垚……
我最好的朋友。
你的正直,让我如何让你接受“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法则呢?
我若掌权,势必不容湛家,湛家都不容了,一个末代掌门,我如何能容?
尤其是这个末代掌门,她身后存在着一个神仙师父,还兼了姑父。
万一湛蓝筝咽不下这口气,闹着要报仇,去求了无涯,怎么办?
万一无涯禁不住徒弟的眼泪和哀求,最终动摇了,帮忙了,怎么办?
我能调走无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但我调不走他一辈子。
一旦他回来了,一旦湛蓝筝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她没有了功力,但这对于无涯而言,总能找到解决措施的……
湛蓝筝虽然无能,但她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和阻碍。有她在一天,我就睡不安稳。
对不起,兄弟。
我绝对不能留下湛蓝筝的命。
我答应让你和凤晓白他们一起去救她,我答应让她保住功力活着离开湛家,我也会答应,让她平安离开这座城市……
因为送到外面去,送到你不了解的地方去,我,才好对她下最后的杀手……
人都死了,也就不在乎功力了。
抱歉。
我会做的很小心,让你不知真相。
你会痛苦,但是时间可以冲淡。
至少不会像我这样,一辈子,都活在仇恨与内疚中。
当湛明儒确认法杖真不在湛蓝筝身上的时候,心知此事要圆满解决,需得费一番周折了。
他让傀儡把湛蓝筝先带回禁室调养内伤,自己则召集主枝的亲人——除了湛青凰外,正式宣布了准备废黜湛蓝筝,根据族规,进行审讯的决议。
不出所料,家人纷纷给湛蓝筝求情,而且都抬出了湛明婵。
“哥,你忘了妹妹当年了吗?”湛明磊直白劝道,“筝儿这回是闹大了点,大哥你又不是收拾不了,何必在自家还摆出这么大阵仗呢?”
“可别提刑房了。”湛明嫣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我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再听这两个字,大哥你竟然还要用刑房?你忘了姐姐当年是怎么被父亲抱出来的吗?你还想让筝儿也受这种折磨吗?你可是当爹的,别太狠心了!”
陆微暖不清楚湛明婵被废黜的各种细节,便抬出另一种说词来,“大哥,我记得明婵去之前,我们都守在她身边,她是怎么叮嘱的呢?我不说,大哥你也一定记得。你若狠得下心说记不住,大嫂,你倒是提醒下大哥啊,筝儿可是你生的,当初好不容易给抱回来的时候,娘俩相聚,有多感人啊。”
她一提这个,齐音然的脸色反倒更不悦起来,只说:“弟妹又不是没看清,孩子当时可没喊我。”
陆微暖和湛明嫣齐齐劝道:“小孩子而已,嫂子是当妈的,何必计较这些年,到底她最后还是认了嘛!”
湛思晴则伶俐道:“大舅舅,表姐闹是闹了点,可我不信您这当爹的真舍得了,到时候心疼的还是舅舅您啊。何必动了力气,还弄得自己心痛呢。”
湛思露柔弱道:“大伯父,您消消气,家和万事兴,小惩大诫就好,何必大动肝火呢。”
她们姐俩一开口,湛虚衡和湛歆爱也都说道:“爸爸,您就别气了,原谅姐姐吧。”
齐刷刷地求情中,湛明儒却站起来道:“没什么好说的。你们以为她只在外面闹事吗?她已有了反叛之心,湛家岂能容忍这样的掌门?”
“当初妹妹也被湛修则诬陷为反叛湛家,可最后呢?谁忠谁奸,一目了然。”湛明嫣道,“大哥,当初咱爸是被湛修则发难所迫,才救不得姐姐。而今筝儿只在你这亲爹的手里,你可拿捏好分寸!”
湛明儒冷笑道:“明嫣,你是把我比作湛修则吗?”
湛明嫣红了脸,“大哥……”
湛明磊说:“明嫣的态度,也是我的态度。大哥你手上有证据吗?反叛的罪名太大,别说废黜,废去功力,逐出湛家都可以。到时候筝儿流落到外面,大哥大嫂,你们俩都不心疼吗?”
“我自然有证据。”湛明儒沉沉道,“她若自己坦白,你们又都求情,其余的苦刑就可免了,让她自己让贤。若她不老实……哼。”
“大哥。”湛明磊道,“你忘了妹妹吗?”
“这和妹妹那次不一样。这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情,确确实实做错了。”湛明儒一字一顿。
“等爸爸回来再说好不好?”湛明磊恳求道,“就算是她做错了,若是再重演妹妹当年的惨状,我不信你忍心。”
“既然你们几个都说当年的事情,那好,我这个当爹的,亲自去审她,总可以了吧?”湛明儒就等这个效果,“我是她亲老子,动刑自然有分寸,不让旁系的插手,几位可都放心了?”
他冷笑着,看过湛明磊,陆微暖和湛明嫣——格外看了湛明嫣一眼,在说到“旁系”的时候,湛明嫣神色有些不豫,只微微偏过头。
“都不说话。那就是可以了。”湛明儒道,“音然,她好了吗?”
“秦医生说,都是内脏的小损伤,已无碍了。”齐音然道。
湛明儒说:“你们都留下吧,我一个人就好。”
于是湛蓝筝再次被押入刑房,锁到Y字刑架上,任由湛明儒用祖剑封了她的一身功力,不忘调侃道:“老爸,您的水平,我看也就封我三四天吧。”
“用不着三四天,我一天就能让你知道好歹!”湛明儒挥手,让傀儡将湛蓝筝绑在鞭刑的架子上,再褪掉上衣。
他从消毒桶内提起了鞭子,擦干后,顺手一挥——
咻——
啪!
“啊呀啊呀啊呀啊呀!疼死我啦!我要死啦!我要断气啦!天啊我没命啦!”湛蓝筝尖声喊叫。
湛明儒冷冷道:“我还没抽你呢,只不过是抽到地上,先试试手。”
湛蓝筝笑说:“老爸您神功盖世,鞭子虽然抽到地上,但造出来的声波,也能起到同样效果。任何妖魔鬼怪,在您的神鞭下都会萎缩。”
湛明儒竟气得有点想乐,意识到自己有了笑的念头后,他反倒更怒了,“还废话!”
啪!
这回结结实实抽到湛蓝筝的背上了,白皙的肌肤上立马一道血痕。
湛蓝筝尖叫了一声,“要死了!要死了!我要死了!”
“那你就死一个让我看看!你敢死我就敢埋!”湛明儒狠声道,他冷下心不再理会湛蓝筝的呼痛声,只想着先把这倔强丫头的气焰,尽数给打下去,来个下马威,之后的事情也会好办些。
手头的鞭子,便毫不客气地挥舞着,一气打了好几十下,开头湛蓝筝还谨慎抖擞着嚷嚷“要死人了”,三十多鞭子后,也就哑了嗓子,最后直打得她再也喊不出声,背上血痕横竖交错,脑袋微微垂了垂,湛明儒估计差不多了,这才停下来,将鞭子收了后,走到女儿面前,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发髻散乱,悉数让汗水黏在脸颊上,泪光晶莹,不住哽咽的样子,着实可怜。
父亲的心就不由软了软,缓下声调道:“爸爸这里有一份认罪书,你签了字,其余的,就都交给爸爸,保证不会亏待你。”
他让傀儡将湛蓝筝解下,扶到审讯椅上,倒也没捆绑,只由得她哼哼唧唧着歪在椅子扶手上,眯着眼去看那份认罪书。
湛明儒端来早已准备好的参汤,“知道疼了吧?跟你好好说话,你就是不听,非要让人来硬的才老实……先喝点汤,提提气。”
湛蓝筝刚缓过点气来,一脸死人样道:“我……胳膊……抻了……端不动……”
湛明儒唤来一只傀儡,把参汤给女儿喂进去,自己则淡淡道:“签了字,一切就都过去了。”
湛蓝筝喝了点汤,气色好了些,抖着认罪书道:“别的也就罢了,反正我的确和交警帅哥玩过迷宫,也确实被逮到拘留所里了,和引魂使者的事情,好吧,反正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人家,哦,不,应该是鬼家们冲突了,就算这是我的大罪吧。至于三次杀妖鬼而灭口?老爸,证据呢?”
湛明儒说:“前两次,在裙摆的后院,我,你表姑,还有小爱他们,都是人证。最后一次,在看守所门口,我亲眼看着你害死了一只蝴蝶兰妖。”
“子曰了,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老爸,咱家人个个都自诩比我有学问,这典故,不用我解释吧?”湛蓝筝斜着眼睛说。
湛明儒森然道:“后背不疼了吧?”
湛蓝筝哀叹道:“疼啊,疼得厉害,老爸,您还真是大义灭亲,大器晚成啊。可我琢磨着,这要是认了,不就更疼了吗?都是不小的罪过啊。还不得判我个先打再废最后驱逐啊!”
湛明儒决定速战速决,狠下心来,绝不多话,手一挥,傀儡们分工默契——这个拿走汤碗,那个拿走认罪书,再来两个,强按了湛蓝筝跪下去,将双手往前一拉,胳膊都缚住在前面那张固定在地上的板凳上,就十根指头还能动起来,无所谓地做弹琴动作。
傀儡将拶子套上去,湛蓝筝发出长长一声叫,“天啊————断啦断啦断啦断啦断啦!!!!!”
湛明儒厉喝,“我还没让收呢!再胡乱嚷嚷,我就堵住你的嘴!”
湛蓝筝乖巧地闭了嘴,无辜地瞅着湛明儒。
“认不认罪?”
湛蓝筝摇摇头。
湛明儒横下心,“收。”
拶子一紧,湛蓝筝只感到钻心的痛冲上来——比刚刚的鞭子还要折腾心肝,十指痛到发僵,她惨叫了声,一面挣扎,一面尖锐道:“你拿这个对付我?!我是你亲生的!你用拶子来拶我指头!你好狠毒的心!”
湛明儒示意傀儡先松开拶子,对女儿道:“知道疼,就快点签字!”
认罪书一摆,湛蓝筝喊道:“我就不签!带种你把我十根指头都拶断了,正好我还不用签了!”
湛明儒微微一怔,心中倒觉得女儿说得没错,手指头都肿了,还怎么签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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