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之间有各种各样的误会和不愉快,但到底我们也有快乐的时候,我也不希望她不好的。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我呸!”栗叶更加愤恨不平:“伪君子!你若是真的希望她好,为何不见你问过他魂魄的去向?这洞里,自从她死了之后,你就再也没有任何资格和脸面踏进半步!你若硬是要闯,就踏着我的尸体走进去!”
苏绾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栗叶痛恨圣灵薄情寡义,并不是没有根据的,特别是现在听栗叶这么一分析,这么一说,圣灵真的显得是虚伪做作了。还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好,虽然有点变态,可是那种上千年的呖血付出,无论什么样的过错都可以弥补了。
苏绾相信一个人的天性是怎么都不会改变的,也相信经历过失的男人会更懂得珍惜。所以她宁愿选择一个对前女友痴情过的男人,也不愿意选择圣灵这样薄情的人,当然,前提是这男人必须爱她,而且是真心的爱她。北辰星君就很符合她的要求,得抓牢了。
苏绾心里想着,忍不住手上就加了劲,牢牢握住北辰星君的手,还在他手心里调皮地挠了几下。北辰星君被她挠得心痒,低头一瞧只见苏绾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水汪汪,柔情万分地望着他,由不得一颗心化作了一汪春水,当下不顾外面有人,也不顾外面剑拔弩张,低头就在苏绾的红唇上咬了一口,停了几秒才意犹未尽的抬头。
苏绾吃痛,却不敢叫出声音,只得使劲掐了他的屁股一把,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她的掌心下古怪的一僵,她恶作剧地又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捏了两把,一只手臂铁棒似地伸过来,将它的不安分的手捏紧,北辰星君警告地瞪着她,用嘴型悄无声息地道:“你小心了,今晚!”
且不说这里郎情妾意,春心荡漾,外面的情势已经发生了变化,栗叶发疯一样地提着鬼头刀朝圣灵砍去,果然如北辰星君所说一般,圣灵并不直接和她对上,只是疾步闪开。
一个砍一个躲,如此几次三番之后,圣灵突然道:“栗叶,我如果没记错,这些年你都是应了源子韶的邀请,一直住在沧溟之源的。我才刚听说源子韶出了事,你就出现在这里,是和他有关联吧?是不是受到牵连了?”
栗叶闻言,动作一滞,随即挥刀乱砍,破口大骂:“你巴不得吧?是不是希望我受到牵连,被天宫那群人面兽心,披着仙皮的狗东西害死,除去你的眼中钉肉中刺,你就欢喜了?告诉你,老娘杀了几十个上仙!还和人说了,就是你指使我这么干的!你要怎样?你若是聪明,就赶紧地回去守着你的圣灵殿,当心那帮家伙趁你不在,一锅端了你的老巢。”
苏绾眼睛一亮,栗叶这是个好办法啊!为什么不把圣灵殿拉下水呢?她看向北辰星君,北辰星君望着她摇了摇头。按天后的作风,肯定事先和圣灵殿达成某种协议了。哪里会如此容易?
外面圣灵无可奈何地苦笑:“栗叶,我才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吧?我若是想除去你,你还能站在这里耍威风?我也许不是很强,但一个男人总能打过一个女人的是不是?”
栗叶道:“那得看是什么男人和什么女人!”忽的一下,又是一刀劈过去。
圣灵侧身躲开,大声道:“栗叶,你这般不要命地痴缠,是不是洞里面藏着什么人!”
栗叶呆了呆,她原本是想借着仇恨掩饰,把圣灵赶走了事,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是失败了。她索性跑到洞口堵死了门,胡搅蛮缠:“是啊是啊,我洞里就藏着人,就不想给你看见,你要怎么样?”
按她的想法,她只要拼死守紧了大门,圣灵是没办法进去的,就算他猜到北辰星君在里面,没有拿准之前,他也不会通知天宫,毕竟这是雪霓的洞府,他一个圣灵,还是要顾着这点面子,不让人随便进去搜的。
谁成想,她话音刚落,眼前一花,一股冷风从她耳边刮过,眼前的圣灵已经不见了踪影,洞口只剩下一只也得鸟睁着钴蓝色的眼睛,呆痴痴地瞪着她。一看见她要动,就叉巴着脚跑过去堵住了洞口,气的栗叶暴跳如雷。
圣灵冲入洞中,只见一个身穿冰蓝色长裙,头发只用一根银籫松松绾住的女子背对着他,坐在石桌前,纤白美丽的手,拿着青瓷茶壶,聚精会神地往青瓷杯里缓缓注入微带碧色的茶水。热腾腾的水汽盘旋着上升,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连带着泡茶的女子都多了几分飘渺朦胧之意。
这个场景,许多年以来一直都盘旋在他脑海里,从来不曾淡去。有一瞬间,他以为他回到了从前。
见身后的圣灵迟迟不出身,也不动作,苏绾才慢吞吞得回头:“你是谁?你强闯栗姑的洞府就是为了来看我是谁吗?”她实在不会装逼,想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不得体的话来。
眼前的女子美丽可爱,看着就不是那种精明的人。圣灵上下一打量,就认出了那件闻名三界的金缕衣,想起封舟和他描述的苏绾,他便认出了这女人的身份。
“苏绾是吧?”他慢吞吞地走到石桌前,坐到苏绾对面,不等苏绾招呼,就拿起了一杯茶水,轻轻啜了一口。摇头:“你不擅长泡茶,浪费了好茶好茶具。”
苏绾淡笑:“你误会了,我这并不是喝的茶,而是洗茶壶茶杯的水。”
第二十二章 圣灵(二)
圣灵的手就那么僵在那里,半响才把那杯喝了一半的洗杯子的水放在石桌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封舟没告诉我,原来你这么有趣。”
“会洗杯子很有趣吗?”苏绾继续洗着茶具,头也不抬:“你认识封舟?她倒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女子。”
“我是她哥哥。”既然认识封舟,就该知道封舟的哥哥是谁。圣灵期待眼前的女子会像别人那样,听到圣灵这个名号之后会激动,或者惊喜,或者崇拜,或者害怕,总之万千表情都会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
苏绾果然认真扫视了他一遍:“哦,还是有点像的。刚才听见要栗姑叫你封帆来着,你叫封帆?”她早就知道他是谁,现在就是在装,自然不可能用那种惊奇的,或是惊喜的表情来看着他。他现在一心想要做的,就是徐徐引之,让圣灵多少暴露出一点对北辰星君这事的真实态度。
圣灵微微有点失望,没崇拜和惊喜,他理解,毕竟这是在北辰星君身边的人,大人物看多了,麻木了。可是她最起码也得有点害怕的意思吧?要知道,她可是个逃犯。
他一时之间就有些拿不准苏绾这种淡然到底是迟钝呢,还是有恃无恐,故意装的。既然她在这里,那想来北辰星君也不会离的太远。他便笑了:“对,我叫封帆,是圣灵殿的主人,你可知道,我刚接到天宫的一道圣旨,说是要捉拿杀害三公主的元凶苏绾归案。或者说,是必杀令,只要见到你,什么都不用问,直接就可以把你杀了。”
他的动作快,语音未落,他微带凉意的手已经捏住苏绾的脖子。苏绾的鼻脖子雪白细腻,纤长美丽,带着沁人的暖意,触感很好,让他忍不住想细细抚摸几下。
可是他对上了一双受惊的小鹿一般惊慌失措,微带湿润的眼睛,是苏绾的眼睛。她的脸上血色尽失,吐出的声音很低,很低,字句却很清晰:“你想杀我邀功?堂堂的圣灵也沦落到需要讨好天宫的地步了?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一死,圣灵殿就成了空壳子,假如你此刻不为天宫卖命,圣灵殿在你死后就会不复存在?”
圣灵的眼睛里盛满了风暴。他很强,强到苏绾没有想到的地步。苏绾觉得,也许他会在盛怒之下轻轻将她的咽喉捏碎,但她也知道,假如他出了事,圣灵不会活着走出这个洞。但她不敢把她的有恃无恐表现出来,只能死死地咬着牙齿,故作轻松的看着他。
仿佛一阵风吹过,圣灵眼里的风暴瞬息平复,他松开苏绾的脖子,笑了:“这话是栗叶和你讲的?你家大人就在附近吧?所以你才这般有恃无恐?”
苏绾揉了揉脖子,变出一把镜子来左右照看是否青了。很好,脖子玉白如昔。她满意的收起镜子:“不需要栗叶和我讲,这话是我从天界听来的。至于我家大人,你猜猜看,他到底在不在这里?我之所以不怕,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否则我家大人一定会和你不死不休,他是独身一人,你却舍不得圣灵殿。还是就是,你若是亲自动手杀了我,正好验证了你想要讨好天宫的传言。”
圣灵眯了眯眼:“你哄骗我,挑拨我,威胁我?我告诉你两个事实。第一,你刚才所说的那种情况,根本不存在!我正当壮年,当与天地同寿,所以圣灵殿永远不会倒;第二,你家大人没有告诉你吗?他虽然战斗力强,但论到所学所知秘法之多,谁也及不上我。他,不是我的对手!”
这一点,圣灵的确没有说谎。苏绾曾经问过北辰星君,他和其他几个星君和圣灵相比,谁更厉害?当时北辰星君回答他说,四星君—圣灵各有千秋,如果单论战斗力,也许他是最强。可圣灵却是他们五人中最博学,所知秘法最多的,他会的许多技巧和法术,他们四星君也许听都没听说过。所以,圣灵是很可怕的敌人。
想来刚才圣灵飞速突破栗叶的阻挡闯入洞中,和突然之间捏住了他的咽喉,应到都是他的秘法之一吧?他果然很可怕,这样的人除非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和他做敌人,苏绾突然明白为什么北辰星君面对他的时候会那么小心了。
她定了定神,还是壮着胆子道:“我没看见你们打架,所以我不知道他到底打得过你或者打不过你,但我知道,我家大人很拼命,你却很爱惜命。我也有两个问题要问你。第一,你觉得玄女会不会喜欢别人把她辛辛苦苦造出来的人掐死?第二,请问你的师父,你的祖师爷,和你相比,谁更厉害?他们到哪里去了?”
第一个问题,圣灵根本不屑于回答,玄女固然护短,但玄女不是不能踏出蛮荒古地半步不是?第二个问题,他却有些难堪了,因为他的祖师爷和师傅,都号称与天地同寿,可不也早早就死了?否则哪来的他?他有何有机会执掌圣灵殿?
无论神通多么广大的神魔,永远都不会有天地那么长久的。三界之中向来流行一个说法,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也就是说,月满则亏,他在法力法术这方面超越了就会减去福寿之类的来补上,这也许是天道轮回,包吃平衡的一种方法。否则,强者越强,弱者越弱,那就真没天理了。
想到这里,圣灵不禁有了几分伤感,更添了几分郁怒。但他身为圣灵,还是有他的风度的,他微微一笑,挥了挥袍袖:“好吧,你把我问住了。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说着一大堆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哼,真是做惯大人物了,说点话大拽拽的。苏绾很后悔刚才没在那洗茶杯的水里加点作料之类的,她低咳了一声,言归正转:“我要说的这句话,你听了也许会觉得好笑,也许会说,你早就知道了。但是我还是要说,三公主不是我杀得,她的死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呢?”圣灵指了指茶杯茶壶:“洗干净了吧?可以泡茶了?”
苏绾笑笑,倒去了污水,重用滚水烫了几遍茶杯茶壶,自腰间百宝囊中取出她在反间游历时得到的大红袍来,认真冲泡好,双手递上一杯茶水:“我想在栗姑这里避难,等我家大人归来。我早听大人说过,大人早就不问世间纠争,乃是三界中最德高望重,最不热衷权势的。否则我也不敢来这里,大人就当做今日不曾看见过我,可否?”
无论是大人物或是小人物,无一不喜欢别人奉承。像圣灵这样的人,尽管身边从来不缺少人奉承,但能得到北辰星君身边的人恣意奉承,那滋味也是很好受的。他喝着苏绾双手奉上的好茶,自觉算是扳回一局,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道:“这里又不归我管,我懒的管闲事。”
他饮完杯中茶水,细细抚摸茶杯:“青如玉,明如镜,声如磬,几千年了,这杯子还是这般的温润。”言罢放下杯子,起身往外走:“转告你家大人,欢迎他带你来圣灵殿做客。”
苏绾赶紧应了一声:“嗳。”就这么简单?他还以为他会和她啰嗦半天,或者跑进去找北辰星君什么的呢。
圣灵原本已是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望向苏绾:“你既然住在这里,也算半个主人,怎么不送我出去?”
看来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人,真是习惯前呼后拥了,不就是送他出去么?走几步路而已。苏绾一边腹诽,一边毕恭毕敬的引着他往外走:“您老请,您老慢走。”
圣灵的脸抽出了一下,难道他已经很老了?很多年没有看见源子韶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是风采依旧?圣灵情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