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瑶星君不能说清楚他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出现,二人一言不合之下,大动干戈。半片东煌宫被夷为平地,还误伤了一些小仙,南瑶星君怀里的一面神镜在打斗中掉下了天界,落入东海,引发海啸,北辰星君虽然忙着补救,到底神镜成力太大,东海的一些子民和沿海的一些凡人仍然遭了秧。
事后—天帝和天后抓住这事不放,同时贬斥了北辰星君和南瑶星君。两宫的大部分权力都被收回,从此以后,天界的格局出现了很大的变化,天宫算是坐稳了在天界的龙头地位。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天界的权力分割格局。
天帝是名义上统治三界的最高领袖,为什么说是名义上的呢?因为在他下面,还有四星君一圣灵。
这五个人各有所长,都在当年的仙魔大战中立下汗马功劳,在三界中,名头威信都超过了大帝和天后。圣灵主要是在人界,而且他隐居多年,非常低调,新进的仙人几乎没有见过他的,他不热衷于权势,所以这次权利纷争中,天宫和他并没有直接冲突。
而四星君呢,各辖一方,把整个天界硬生生地分成了四块。东煌星君不但管着东边,还管着天界中下层小仙的仙籍和进阶问题,是中下层小仙争相讨好的对象。
南瑶星君这人,南边是他的地盘,还因他的本体是只万年老鼠,来无影去无踪,特别能刺探消息,为人又特别狡猾阴暗,旁人不知道的他都知道,哪个仙人犯了错,断断是瞒不过他的。可是谁不会犯错呢?大伙儿都害怕他,不敢轻易得罪他。
西乐星君是西方霸主,天生异能,能窥破天机一二,三界的生死轮回自然就都由他来管,就冲这点,诸仙对他都是极敬畏的。
北辰星君的权力欲望没有他们那样强烈,也许是因为殷梨的事占了他的大多数精力,所以他不怎么管事。他所辖的北边,各个地头上的诸仙基本上是各自为政,平时都逍遥得很,只在有事、有纷争的时候才会请他出面解决。虽然如此,这些仙人们却都以自己住在北边,受他的管辖为傲,不肯接受天宫的号令。
北辰星君最清闲,最不管事,但他却是最自由的。他经常随心所欲地在三界横冲直闯,没人敢说他的不是。为什么呢?因为人家单打独斗打不过他,群殴呢?天兵天将中很多人在仙魔大战的时候,和他浴血奋战,结下了很深厚的袍泽之愣,他至今一呼百应。
看着四星君如此风光,天帝很难过,因为他就是个架空了的领导。四面八方,八方太偏远,各有各的守扩神,这些守护神基本上都是开天辟地时应运而生的,辈份很高,就比如说玄女那样的,并不是他能支使的。他剩下的就只有四面了,可是四面却给这四位星君占了先。想他天界皇室的高贵血脉如何能活得如此窝囊?要知道,他可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天帝。
天帝通过几千年的布局,先是把大公主嫁给了众仙最敬畏、貌似最神秘的西乐星君,又把四公主嫁给了管着人事的实权派东煌星君,四星君中就收了两个做女婿,奠定了一定的人脉基础。接着他借南北两星君相争的机会,说是不惩罚不以平民愤,一举把二人的权力削了大半。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不听他的,可是到底天宫的权势比以前大多了。天帝和天后还算低调稳妥,千方百计地安抚讨好几个星君,可是天宫的一些人是越发的横强霸道了。
明珠叹道:“天宫的—些人现在走路都是用鼻子孔看人的。当时天后娘娘为了表示体恤,还特意驾临北辰宫安抚大人。三公主也跟着来了,在咱们这里横冲直闯,颐指气使的。大人吩咐我们不要理睬她,也不要给她抓住小辫子,原本大家都做得不错,可是到底还是出了岔子。你知道小白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能说话?它是被天后打伤,伤了元气。三公主半夜摸到幽篁宫来找大人,大人不在,只有小白在。小白喷火烧了她的头发和裙子……你是没看见,她当时那个惨样,屁股蛋子都露在外面,差点被烤熟了。她鬼哭狼嚎地满宫跑,引燃了半片竹林。
后来惊动了天后,天后差点没把小白给弄死,多亏照影总管聪明,一边设法拖住,一边设法通知大人。大人回耒得也及时,这才保住了小白。可怜的小白,它本性属火,最怕的就是阴寒之力,天后那一下差点没让它冻成冰疙瘩,修为整整倒退了五百年,就算是养了这两百多年,也不如你刚见到它的时候。
你看到它吃竹虫是不是?从它伤好开始,它就一直都在吃,整整吃了两百多年。大人说,要它记住这个教训,不许随便伤人,省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大人表面上是在惩罚它,实际上也是在帮它。竹虫虽然性寒,胜在灵气充沛,配以丹药之后,就是最好的补药,能助它尽快恢复。小白是为了你的缘故,所以才特别看三公主不顺眼,借故报复三公主的。”明珠看了苏绾一眼:“我一直都在炼丹房里炼丹,绝大大部分丹药都是为了你炼的。大人说,总有一日你会回来,到时候这些丹药就能派上用场了,没有想到你的造化远比这个好。苏绾,这两百多年来,大人很不快活。虽然他没说,但我就是知道,他比从前还要不快活。在你还没出现以前,他最起码还是笑着的,你出了事后,他就很少笑了。大人对你真的是很好。”
那是因为他以为她是殷梨啊,她又玩失踪,又不见了,他自然承受不住此等打击,不想笑不爱笑也正常。他的这些所谓的牵挂,其实都是牵挂另一个人,和她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苏绾拍拍明珠的肩膀,捏捏他丰润的脸颊:”明珠,你一直都说别人想我,对我好。那你呢?想我了没有?“
明珠红了脸:“我当然想你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如果不是要为了你炼丹,我早就和大人一起去找你了。你是不是看见我长大了很多?”
苏绾谑笑着打量了他一通:“是长大了许多。以前是七八岁,现在有十一二岁了。”
明珠鼓起腮:“你实事求是点好不好?我明明现在就相当于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了。你知道,在天界,两百年才相当于凡人一岁的样子。我原来在天界也就相当于十岁左右,要有这个样子,还得八百到一千年左右。”
苏绾点点头,她那个时候去东海,东海十一公主三千岁的生日,说是成年礼,相当于及笄,可不正是十五岁左右的样子吗?她掰着手指一算,北辰星君七八千岁,相当于四十来岁了,男人四十一枝花,正是天界的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更何况这个王老五是个不会变老的王老五。难怪三公主和小十一都芳心暗许。
明珠眉花眼笑地拉着苏绾的手晃:“我变强了很多。你猜猾看,我怎么会突然成了这个样子的?我赌你猜不中。”
苏绾扬扬眉:“要是我精到了呢?你怎么办?”
明珠咬咬牙:“要是你猜到了,我天天给你洗脚,倒洗脚水。”他瞟了苏绾一眼:“要是你猜不到,哼哼,你给我洗脚,倒洗脚水,倒一个月。”
苏绾拍手笑道:“好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别后悔。”
明珠嘲笑她:“你一贯很笨,我谅你也猜不到。”
“你一贯赖皮。”苏绾弹了他的额头一下:“瞧不起我?哼哼,那我们去找个见证,免得你耍赖!”
“那找谁呢?”
我们去找柔柔,让她作证。“苏绾想去找柔柔帮她做点鱼皮花生,等会儿用来讨好小白。不得不说,北辰宫的这两个伙伴,还是很讲义气的。
明珠和她击掌:“去就去!谁赖谁生痦子,还要长在嘴边上。”
二人兴高采烈地打着赌,明珠根本忘了叫他进来,有事找他的人是北辰星君,苏绾也忘了她是要一回来就弄件衣服换了,把金缕衣还给北辰星君的。
“不用赌了,是我给了明珠一粒金丹。多大的人了,还玩小孩子的无聊游戏。”北辰星君突然冒出来,打断了二人洗脚赌约,支使二人做事:“明珠你来,我有事要交代你。苏绾,你如果没事,就去厨房给我拿饭来。等会儿会有很多客人来协商未已的事。”
第五十九章 桑田(一)
苏绾去厨房问柔柔要了一身寻常仙娥穿的蓝色衣裙。就在她那里换了,梳洗一通,才拿着金缕衣和食盒回幽篁宫去。
北辰星君正和明珠在书桌旁小声说话,拿着几件东西摆弄来摆弄去,两人的神色都很凝重。二人见苏绾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金缕衣,北辰星君拧了眉毛,面无表情。
苏绾将饭菜摆好,唤他吃饭。见他不答,她也不再喊,自饮了金莲花蜜,取了鱼皮花生去寻小白。
小白眯缝着眼,懒洋洋地伏在窗台上晒着傍晚的阳光,见苏倌过来,臭屁地别开头不搭理她。
苏绾脸皮厚,笑嘻嘻地轻轻抚摸着它的头,帮它梳理羽毛,小白不耐烦地翻了翻白眼,趁她不注意,气势汹汹地一口朝她的手啄去。明珠“啊呀”一声,正要说小白,却见苏绾轻而易举地躲开,随即屈指弹了小白的小肥爪子一下:“疼不?”
小白“腾”地一下凝起,左脚换右脚,右脚换左脚,红了眼瞪着苏绾,眼里似要滴出泪来。它心里很内疚,它觉得苏绾之所以会险些丧命,是怪它弄破了她那本玄清真经。假如苏绾当时一直修习,就不会这样柔弱到任人欺凌了,但这事它还不敢告诉北辰星君一丁点儿,它生怕北辰星君知道后会生吞活剥了它。不说呢,它见着北辰星君却是羞愧不已的。
它—心想着要为苏绾出点气,结果不但差点丢了自己小命,损失了不少修为不说,还给北辰星君惹了麻烦。可以说,这段时间它的思想压力是最大的。
苏绾不知道它在想些什么,但她很感激小白为她出气。至于小白古怪霸道的性子,她并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当下又将它抱在膝上,替它揉了揉爪子:“会疼是不是?你要知道,你啄我,我也会疼。朋友可不是专让对方疼的,而是要让对方快乐的。”
小白先前还倔强地不肯让她帮它揉,听她这样说了,便垂着眼,任由她打整。苏绾瞟了埋头苦干、仿佛几百年没吃过饭的北辰星君一眼,轻声道:“小白,你这个性子太别扭,这样的性子人家不喜欢,得要向我学习。有什么不高兴,不快乐的,就要让朋友知道。要是不说,你倒是气得死去活来,人家却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那又有什么意思?”
明珠听了,心里一动,也偷偷瞟了北辰星君一眼,北辰星君的筷子顿了顿,狠狠向一只肥硕的鸡腿叉去。他的嘴皮子优雅地动了动,三下五除二,那鸡腿便只剩了一根光骨头。他又继续向另一只鸡短叉去……不过片刻功夫,一只烧鸡只剩了几根白骨。
苏绾看得目瞪口呆,轻轻戳戳明珠,朝北辰星君噘噘嘴,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明珠摇了摇头,低下头不说话。
苏绾见北辰星君吃得欢,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遂把他丢到一边,取了鱼皮花生喂小白。这次小白吃了,却是在她掌心里吃的,啄的时候它小心地控制着力道,很注意的不伤到苏绾的手,倒弄得苏绾掌心痒酥酥的。
小白吃完,就伏在苏绾的膝上酣钳睡去。苏绾见北辰星君放了筷子,便和他商量:“大人,我刚才已经将金缕衣换下来了,不知需要怎样清洗?我这便去洗干净了还你。”
北辰星君瞟了她一眼:“这衣服不会脏,也不用洗,你继续穿着,我用小白的天火锻炼一下,顺便也帮你炼炼筋骨。”
苏绾为难地道:“炼筋骨,我是没有意见。可是继续穿着它呢,就算了吧。它是你的宝贝,理当还给你。”其实脱了金缕衣,她很不习惯。这件衣服她穿了两百多年,差不多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她习惯了它,它也习惯了她,一旦拖下,怅然若失。
这借来的衣服穿着远远没那么合身,轻盈,更没那么衬托人。但金缕衣不是她的,这会儿不下决心还了,将来舍不得还怎么办?她怕她再赖着穿下去,迟早会生出想偷了跑路的心思来。
“随你便。”北辰星君把碗一推,站起来:“不过呢,我要提醒你一件事。马上就会有人来和我协商去找未已的事,协商好后我们立刻就要出发。祸是你闯出来的,你是肯定要跟着去的,你有没有那个能力自保?当然了,假如你不想去,也没关系。我会吩咐照影好好照顾你。”
苏绾默了默,道:“既然祸是我闯出来的,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的。就算是我没什么本事,能为你们跑跑腿也不错。”至于能不能自保,到时候再说吧。未已那么强,北辰星君也不见得就是他的对手,但北辰星君一样的要去,她又怎能贪生怕死不去呢?
明砗高兴极了:“苏绾,我就知道你会和我们一起去。小白和我都要去的。”
苏绾望着北辰星君诚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