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会出现与汽车制造业相配套的诸多工厂,作为现代工业最为璀璨的一颗明珠,汽车制造业最考验一个国家的工业实力与组织能力,毕竟,这个虚弱的国家曾经连铁钉都需要进口,而现在,这个国家的工厂已经能够仿制汽车发动机了。
但是汽车业的发展需要广阔的市场,目前出口还谈不上,所以,武汉工厂制造出来的那些轿车、卡车就需要政府订货,以维持工厂的正常运转,熊希龄之所以现在突然冒出为财政部添购汽车的念头,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中国的市场,最好还是应该由中国商品占领,哪怕它是挂着个“中美合资”、“中德合资”的招牌。
由于国防军的订货多为卡车,所以目前武汉汽车厂正在集中全力完成军方订货,至于以前制造的轿车,除了向民间销售了一部分之外,剩下的还积压在露天仓场,熊希龄打算将其一口气买下,不仅给财政部配车,也给其它政府各部多配几辆汽车。尤其是农林部、教育部那些“冷衙门”,不能叫人说熊总长偏心眼,更不能给政敌以攻击的黑材料。
熊希龄坐在车里琢磨着为政府部门添购汽车的事情,直到汽车停下,他才收敛心神,向车窗外一望,两边仍是田野,离北京城还远着呢。
“为何停车?”熊希龄问坐在前头的那名秘书。
“前头堵车。”秘书回答。
“堵车?这一路没看见多少车啊。”
熊希龄好奇之下推开车门,走下汽车,几名随员急忙跟上,护卫左右。
下了车,熊希龄才看清那国道上都是马车、骡车一类的民间车辆,拉的东西却基本上只有一样,清一色的棉花包,赶车的车把式们正聚在一起打听前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熊希龄问了几名车把式,但对方都有些语无伦次,无奈之下,只得派了一名警卫到前头去打探,而他本人则带着随员与那几名被堵在路上的棉花采购商聊了起来,打听一下京津一带地区轻工业发展给民间带来的变化。
京津不比武汉,这里距离山海关太近,距离海岸也太近,考虑到日本的威胁。所以在那个“四年工业发展计划”中,京津地区与其它沿海地区一样,除了少量的军事工业之外,这里主要发展轻工业,棉纺织业就是轻工业中的代表性行业,现在还没到收棉花的时候,这些棉花商人收购的都是陈棉,但是现在棉纺织业发展迅速,尤其是江苏,那里集中了全国一半以上的纺织厂,北方的陈棉是供不应求。而北京、天津就是北方的棉花集散中心,这里的棉花主要通过火车、轮船转运南方。
熊希龄正与一名棉花商人聊得兴起,那名警卫已从国道前头折返。
“总长,前头就是南苑,有一帮青年在航空基地路口集会演说,在那路口瞧热闹的人太多,军人、村民好几千人呢,这国道两边又是灌溉渠,结果把那道路就给堵上了。现在宪兵已经过去了,正在协调。”
“原来如此。”
熊希龄恍然,最近中国与日本的关系非常紧张,为了反击日本,全国各地的爱国人士都组织起来了,有的游行示威,有的发表演说,掀起了一场狂热的爱国反日运动,在这里头,那个褒贬不一的政宣委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而主持政宣委的张激扬也被稳健派国会议员指责为“惟恐天下不乱”的愣头青。
但是熊希龄却明白,张激扬只是站在前台的人物,真正在幕后策划反日运动的是那位民国的总统先生,自从联合阵线上台执政之后,赵大总统就非常热中于煽动青年运动,经常到京津等地的中学、大学视察,与青年学生们打成一片,所以,在现在的青年人中,总统的威望不是一般的高。
“闹吧,闹吧。中国的强大不是发表一些演说就可以实现的,中国需要实干家。”
熊希龄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对此事感兴趣,坐回车厢里,继续琢磨他的政府公务用车购置计划去了。
半个小时后,这段严重壅塞的京津国道才恢复了正常交通,熊希龄催促着司机加快速度,赶去北京城,因为他要赶一场会议。而且不是普通的政府会议,而是一场外交谈判,“东北亚危机”由于英国、美国的强力斡旋和干预,目前正逐步走向缓和,今天外务部将继续与日本外交特使举行会议,讨论如何解决中日之间的分歧,弥和两国关系,由于今天的谈判要涉及日本商人和企业对中方制药企业的专利侵权问题,所以熊希龄有必要参加谈判,毕竟,磺胺嘧啶及其衍生物的生产与销售直接关系到中国的中枢财政状况,该药品的生产与销售以及专利授权均由财政部直接管理,而日本企业肆无忌惮的仿冒和倾销严重损害了中方利益。
汽车经过那个路口的时候,熊希龄特意看了看路口,发现那些发表演说的青年已经走了,只有一些宪兵和航空兵军官在那里晃悠,于是苦笑着收回了目光。
熊希龄的车队很快驶进了北京南城,就在大前门火车站前,熊希龄终于碰见了那帮在南苑航空基地路口发表演说的青年,这时他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消失的那么快,因为这些青年都骑着自行车,而且从那些自行车上的标记来看,这些自行车多数都是由民国大总统奖励给那些品学兼优的中学生和大学生的,难怪他们如此热情的响应总统的反日号召。
“难道是一路从天津过来的?”
熊希龄留意了一下那些青年们插在自行车上的旗帜,发现其中的多数人似乎都是天津几所技术学校的学生,不过他的心思没在这上头,很快就命令司机调转车头,从另一条道路绕了过去,以免被那些正在火车站前聚集的青年拦住。
不过熊希龄的车队还是太惹眼了,青年们当然不会放过他们,于是,等熊希龄的车队赶到北京北城并在外务部大院前停下之后,这几辆公务用车的车厢外头已经被人贴满了花花绿绿的传单,多数都是号召国民抵制日本商品的,少数更为激进的传单上甚至还在高喊“打倒列强”。
“这帮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内政部也不管管。‘打倒列强’,这口号也是能乱喊的么?这要是叫英国公使和美国公使听到了,只怕外务部又要头疼了。”
熊希龄从车厢上扯下几张传单看了看,对青年们的评价可不怎么高,叹了口气,扔了传单,吩咐随员将车厢上的传单清理干净,然后便带着一名机要员走进了外务部大院。
外务部门前早有司员恭候,见熊希龄赶到,急忙将他引去了会客室,奉上清茶,让熊总长在这里先歇歇脚,现在离正式会议举行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连外务总长唐绍仪都还没有赶到。
会客室里倒是有几位比熊希龄到得更早的官员,工商部次长周学熙、农林总长朱启钤两人都是熊希龄的旧相识,内政总长夏寿田、交通总长饶汉祥虽然也与熊希龄认识,但是关系却很一般,再加上这两人都是联合阵线的候补委员,熊希龄也刻意与他们保持着距离,毕竟,他现在也与杨度一样,都是政府里的逍遥人士,无党无派。
既然都坐在同一间会客室里,自然也不好一句话都不说,熊希龄与四位同僚各自东拉西扯几句,然后就将内政总长和交通总长扔到了一边,与工商总长、农林总长做起了长谈。
第一卷 时代先锋 第510章 铁青团
第510章 铁青团
工商部次长周学熙和农林部总长朱启钤都不是联合阵线的成员。周学熙是国会唯一反对党“国民同盟”的党务委员,而朱启钤则与熊希龄一样,都是无党无派的逍遥人士,这两人与熊希龄相识多年,以前满清朝廷没倒的时候他们就是官场同僚,所以这关系也就更近一些。
其实熊希龄也没跟两人说什么政务,几人聊得纯粹是闲话,而且主要话题集中在盛宣怀的去向上,年初的时候,国会议员发起了一场“清算运动”,对前清官场上的一些官商及其后台进行清算,主要目的是将被这些国蠹据为己有的“国家财产”收回,而主要的打击重点就是轮船运输业,而盛宣怀的那个轮船招商局就是重点中的重点。
作为前清官场遗老,熊希龄也略微知道一些关于轮船招商局的内幕,那个轮船运输企业从最开始的“官办”到后来的“官督商办”再到现在的“民营”,其中蹊跷之处很多,耐人寻味,清廷没倒的时候,曾有御史试图追查一个耗去官银数百万两的官办企业如何变成商办企业的,但是每当追查到盛宣怀头上的时候就不了了之了。如果不是**爆发,而联合阵线又迅速上台执政的话,恐怕这轮船招商局就真成了他盛氏一族的家族产业了。
结果,国会议员们一起哄,一调查,这轮船招商局的层层黑幕就被揭开了,而一向在官场上以及商场上长袖善舞的盛宣怀盛财神这一次也舞不起来了,一见势头不妙,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前几天司法部已经对盛宣怀等人发出了通缉令,虽然做样子的可能居多,可是这官场上的人都明白,盛宣怀这就是一蹶不振了,以后,他也休想在国内呆下去了,恐怕流亡国外是他唯一的出路了。
但是现在没人知道盛宣怀到底在什么地方躲着,是在租界,还是已经去了国外,所以,关于盛宣怀的去向,现在是官场上的热门话题。
熊希龄虽然也不清楚盛宣怀现在到底躲在哪里,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此次国会议员发起的针对前清官商的“清算运动”实际上是在释放一个信号,而这个信号也正是释放出来给那些腰缠万贯的国会议员们看的————要么,跟总统一个鼻孔出气,要么。被总统提溜出来,作为过街老鼠交给国民处置,总之一句话,那些富豪国会议员中,许多人都有把柄,如果不肯与总统合作,那么,总统就会将这个把柄握住,然后随意拿捏,而且借口是冠冕堂皇。
没错,盛宣怀的完蛋不是因为他有钱,也不是因为他曾经与联合阵线有过节,他完蛋的唯一原因是他想跟总统作对,因为就在年初联合阵线庶务委员会选举新的委员长的时候,这个盛宣怀竟然不知好歹的跳出来,撺掇黎元洪、汤化龙参与委员长竞争,试图排挤赵北,虽然他的这个阴谋最终遭到失败,但是此举却进一步表明他是嫉恨赵委员长的。
明白了这一点,也就能够明白为什么国会那帮忠于总统的议员要拿他盛宣怀开刀了,这既可以看作是总统巩固权力的行动。也可以看作是联合阵线杀鸡儆猴的示威。
显然,总统和联合阵线都达到了目的,自从盛宣怀被逼出走之后,这国会里是一堂和气,就连那些平时表现颇为活跃的议员也闭上了嘴,开始寻求与参议院议长黎元洪的全面合作,于是,由黎元洪主持的各种议案表决无不是高票通过,而那些议案基本上都是由总统策划提出的。
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国会议员们多半都是俊杰,少数几个顽固派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这足见总统的本事了。
虽然对于总统非常佩服,可是熊希龄也明白,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总统对军队的有效控制上,没有军权,上位者做什么事情都畏首畏尾,就连制订一个新的政策也必须考虑到各方面的利益,而这,也正是为什么满清朝廷始终不敢拿盛宣怀做文章的主要原因,盛宣怀是北洋骨干,动盛宣怀就等于动北洋集团,这种风险满清朝廷是不敢冒的,所以也就只能一天一天的烂下去,直到烂无可烂,最终被别的势力取代。
现在北洋已经烟消云散,联合阵线如日中天,赵大总统威望无人可及,正是在这些前提条件的保障下,国会议员才敢拿盛宣怀做文章。而且其他人也不敢对这个文章指手画脚,毕竟,人家师出有名。
扳倒了盛宣怀,中枢不仅巩固了权威,而且也顺势将轮船招商局进行了资本重组,虽然最终还是决定将其交由私人经营,但是却也依靠这个资本重组攫取了一笔资金,用于中国最需要的工业建设。
坐在外务部会客室里,熊希龄与周学熙、朱启钤讨论了一下国会现在的“一堂和气”局面,几人都认为,至少在近期内,国会里不大可能出现强有力的反对势力,而且,即使总统任期到了,赵北也很有可能取得连任,前提是他参加总统竞选。
“秉三,你对宪法研究得比我透彻,你说说看,总统可以连任几届?”周学熙问熊希龄。
熊希龄笑了笑,说道:“据我所知,这民国的宪法里头就没规定总统可以连任几届,所以,若是某人总统做得好。为国民所拥戴,便是做一辈子总统也没有什么问题。”
“哦?”
周学熙和朱启钤都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