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会干部,他们就是黄克强推荐过来的,我信任他们,他们也信任我,现在双方合作愉快,过去的陈年旧事就不必提了。”
赵北拿出意见,算是为多数同盟会员主持了公道,也为黄兴协助主持会议开了绿灯,“广东事变”结束之后。同盟会员出身的党员在联合阵线里很受歧视,所以,现在黄兴和赵北都在努力的消除这种偏见,维持联合阵线的团结。
见总统突然提起“广东事变”,黎元洪问了几句。
“现在广东都督张人骏已通电下野,广东也宣布‘军民分治’,省长已由省议院选出,就等中枢批准,现在就差任命一位督军负责军事了,不知总统心中有无合适的人选?”
赵北沉吟片刻,说道:“我打算让闽军总司令许崇智出任广东督军,不过陆军部觉得他太过年轻,不是非常合适。黎议长,不知你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刘渊亭现在就在广东,职部以为,由他出任广东督军较为合适。”黎元洪说道。
“刘渊亭?”
赵北对这个名字非常陌生,一时想不起哪位历史名人叫这个名字,黎元洪的幕僚中似乎也没有这个人。
“就是刘永福,前清倒台之前,他是广东碣石镇总兵,**之后,被推为广东民团团总,负责地方治安工作。”汤化龙补充道。
“刘永福?是不是那个‘黑旗军’的首领刘永福?当年在越南跟法国军队打过仗的那位刘老将军?”赵北愕然,又是一位历史名人。
“正是此人,总统既然知道此人是‘黑旗军’首领,那么卑职也就不再罗嗦了。”汤化龙也有些惊讶,他确实不清楚赵北竟然也知道刘永福的出身。
“他现在还在世?他多大年纪了?”赵北追问道。
“虽已是古稀之年,但是刘将军身体硬朗,而且威望、资历都足够,由他出任广东督军,最合适不过,况且他只是一个过渡人物,等广东局势完全平静下来,这个‘督军’也是要废除的,总统不必担心刘将军不能任事。”黎元洪说道。
赵北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广东局势确实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来维持,如果刘将军愿意为中枢分忧的话,那么广东督军的位置就是他的了。当然了,黎议长说得不错,这个‘督军’只是临时设置的官职,等全国局势平静下来,是要撤消的,实际上,就在刚才,安徽都督姜桂题已向我提出辞呈,他不仅辞去了安徽都督的职务,也不想做安徽督军,所以啊,这安徽恐怕是第一个结束‘军政’状态的省份,以后,各省都要依次结束‘军政’状态,然后,这就是‘训政’时代了。”
见总统打算尽快结束军政局面,黎元洪和汤化龙心里都有些高兴,毕竟,现在这种“军政”状态之下,政客的地位远远比不上军人,所以,他们与国会里的多数议员一样,都盼望着“训政”时代的到来,当然,如果“宪政”时代也快些到来的话,他们就更满意了。
但是总统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么?没人能够回答,就连赵北自己也答不上来。
第一卷 时代先锋 第481章 局(上)
第481章 局(上)
天空阴沉沉的,北风呼啸着掠过城市。这天气,看着像是要下雨啊。
秋天已经结束了,气温更低,街上的行人也更少了,这黄包车的生意很受影响,无事可做又浑身冰冷的车把式们都聚在一起,蹲在背风的街角,有的在闲聊,有的则将目光在那街面上扫来扫去,无论在干什么,那双手都是笼在袖子里的。
一名身穿长袍、头戴礼帽的男子从街对面走了过来,由于脸部被一条羊毛围巾围了个严实,却是看不出他的长相,不过从那步态来看,这人年纪显然不太大,而且,从那身打扮来看,此人像个读书人,似乎坐得起黄包车。
几名勤快的黄包车夫急忙靠了过去,招揽生意,其中的一名幸运车夫满脸微笑的请那穿长袍的人上了自己的黄包车。
“去南城金钱巷。”那人坐上了车。只说了一句话,而且是哑着嗓子说的,却也不知道是不是伤风感冒了。
“先生坐稳了。”
车夫急忙应了一声,抬起车杠,向那帮满脸羡慕的同行们歉意一笑,迈开双腿就向前奔去,黄包车在那并不平整的街道上蹦蹦跳跳了几下,径直朝那大前门行去。
金钱巷离那著名的“八大胡同”不远,不多时,黄包车到了地方。
那乘车的长袍乘客下了车,从袍子里摸出几块铜元,塞给那车夫,然后一甩围在脸上的围巾,步履轻快的去了。
这名长袍男子进了金钱巷,对那些正站在巷子两边揽客的暗娼们不屑一顾,脚步匆匆,径往巷子最深处赶去,并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前停住了脚步,然后左右张望几眼,便走上前去,将那挂在门框边的铃绳拉了几下。
“谁啊?”门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
“是我,小田。”门外的长袍男子也哑着嗓子回了一声。
那紧闭着的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头拉开,出来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捆腌菜,中年男子将长袍男子迎进院里,然后又将那院门轻轻关上了,并从里头上了门栓。
“老王。人都在么?”
穿长袍的男子一边问,一边扯下围住脸的那条羊毛围巾,露出一张颇为坚毅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田劲夫,军事情报局的最高长官,现在的军衔是上校,而且即将晋升为准将。
“人都在,这两天里,他们哪里也不去,都蹲在屋里等消息呢。昨天我有事外出,他们的菜吃完了,也没出去买,这不,今天就着馒头啃咸菜呢。”那中年男子点着头说道。
“不出去也好,以免惹事生非,毕竟他们不是中国人,这京城里龙蛇混杂,不抛头露面最好不过。”
田劲夫也点着头,跟着那中年男子走进堂屋,并将戴在头上的那顶黑色礼帽取了下来。
见田劲夫走进屋里。正坐在屋里吃早饭的几名青壮年男子急忙站起身迎了上去,其中一人用有些生硬的东北官话打着招呼。
“田上校,你终于过来了。是不是判决书出来了?”
田劲夫拍了拍这人的肩膀,然后从那顶礼帽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这人,并一字一句的说道:“判决书还没出来,今天中午才正式宣判呢。我是来通知你们的,原定的第一行动方案撤消,改行第二行动方案,你们不用去‘劫法场’了,因为安重根先生死不了,法庭不会枪毙他,总统先生是打了保票的。另外,这是刚才得到的情报,你们看看。”
见田劲夫说话,另外几人急忙用朝鲜话询问那名会说中国话的同伴,那人便将田劲夫的话用朝鲜话重复一遍,随后将田劲夫交给他的那张纸举到眼前,认真的看了看。
“什么?日本政府已经任命了‘朝鲜总督’?他们终于要动手了!倭寇要灭亡朝鲜了!”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这名朝鲜志士是用朝鲜话发出的愤怒之声,其他在场的朝鲜人也纷纷破口大骂,抢过那张纸,用力撕成碎片。
虽然听不懂对方在喊什么,但是察言观色,田劲夫还是能够明白这些朝鲜志士的心情的,于是对那名会说中国话的朝鲜人说道:“这个情报是我国外务部从可靠渠道得到的,并且已被证实,所以,我希望你们立即赶回朝鲜。策应你们的同志,尽快发动反日起义。现在日本政府灭亡朝鲜的决定已不可更改,如果让日本人得逞,那么,以后恐怕就没有什么朝鲜了,诸位就都是亡国奴了。”
“倭寇的奸计绝对不会得逞!”
朝鲜人握了握拳头,一脸激愤,然后扭过头去,冲着另一人吩咐了几句,那人便匆匆走出堂屋,片刻之后又返回,手里已提着一把菜刀。
“让我们用行动坚定我们的信心吧!”朝鲜人向同伴们呵斥了几句。
然后,这个会说中国话的朝鲜人就从同伴手里接过那把菜刀,走到桌边,将左手放在桌上,右手高举菜刀,用力剁了下去,一根手指就这么鲜血淋漓的弹到了桌上。
另外几名在场的朝鲜人见状,也走了过去,你争我抢的夺那把菜刀,看样子是打算用这种方式泣血明志了。
“你们拿我菜刀干什么?没了菜刀,这腌菜难道用手抠啊?你们……”
那名本来在院子里收拾腌菜的中年男子走进堂屋,本欲呵斥这帮朝鲜人。但是一进屋,看到那桌上的惨烈一幕,却惊得目瞪口呆起来。
“老王,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你把那腌菜收拾收拾带回去吧,他们几个下午就走,用不着你伺候了。”田劲夫将中年男子拉出堂屋,吩咐几句。
“小田,这帮高丽棒子是不是失心疯啊?就是跟日本人有仇,也用不着剁自己手指啊。”
“老王啊,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在明志呢,过去,咱们**党人不也是用割辫子的方式明志么?只不过朝鲜人更激烈一些罢了。”
田劲夫的话让老王摇头苦笑,说道:“一个割辫子,一个剁手指,要是让我选的话,我宁可割辫子了。再说了,割辫子是因为那条辫子累赘,而且被洋人叫做‘猪尾巴’,不割不行啊,可是这手指……唉,十指连心啊。”
两人小声嘀咕几句,老王便回去收拾腌菜,而田劲夫也返回了堂屋里,这时,那桌上已是鲜血淋漓,几根失去主人的手指倒在血泊中,让人触目惊心。
几名朝鲜人已扔了菜刀,正用毛巾捂着手,那毛巾上也是鲜血淋漓,同样触目惊心,但是让田劲夫略感佩服的是,这几人竟然没有一人退缩、惨叫,只是站在那里,面色铁青的倒吸着冷气。
“几位都是勇士,田某佩服。据我所知,那位安重根先生也少了一根手指,听说他是断指会的人,想必,当初他也是激于义愤才断指明志的吧。有诸位这样的猛士,朝鲜绝不会亡!”
田劲夫冲着几人抱了抱拳,然后从长袍里摸出两支小手枪,将其中一支放在了桌上。
“这支手枪,算是我的私人礼物,送给几位志士做纪念,对于诸位的勇气,田某只能是景仰了。”
“田上校。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从哪里走?是坐轮船,还是坐火车?”那名会说中国话的朝鲜人走上一步,忍着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询问田劲夫。
“现在日本政府已加强了东三省南部地区的警戒,南满铁路沿线到处都是军警,而且俄国政府显然也知道日本政府已决定吞并朝鲜,所以俄国控制的北满铁路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坐火车已不安全,所以,诸位朝鲜志士将坐轮船离开中国,在公海上有渔船接你们,现在局势紧张,我国海军舰艇确实不宜过于靠近朝鲜海岸。你们的手受了伤,当然不能立即出发,这样吧,等一会儿我叫人给你们包扎伤口,吃了午饭之后,我派人送你们上火车,然后去天津,从大沽上船,直驶黄海。”
田劲夫拿出地图,提在手里指给对方看,随后叫来老王,命他去找个跌打大夫,给这几人包扎手部的伤口。
田劲夫一直等到跌打大夫赶到,这才告辞离去,羊毛围巾一围,礼帽一戴,又是一名读书人的打扮,不过这一次却没叫黄包车,而是步行赶回北京北城,而且没有直接赶回军事情报局,而是去了最高法院,现在,主审伊藤博文遇刺案的特别法庭就设在这里。
伊藤博文遇刺案的主审法官就是曾经留学日本的那位蒲殿俊,而为刺客安重根进行法律辩护的辩护律师则是上次在“川汉路款亏空案”中为那帮被告提供律师团服务的留美律师顾维钧,至于检控官,则是共和军出身的那位张振武,而且由于这件案子比较特殊,所以没设陪审团。
虽然这种安排让日本政府和日本舆论界很是不满,但是这关系到司法主权问题,就连英国人也没说什么,所以,目前的抗议也仅仅是来自于日本民间激进派,就连日本驻华公使也仅仅只提出了一个口头抗议。
虽说讲究一个“司法独立”,但是这件案子实际上从审判一开始就受到了总统先生的压力,总统的底线也很明确,那就是不能让刺客死在中国,也不能判他无罪,更不能将刺客引渡到日本,除此之外,法官想怎么判就怎么判,总之一句话,既不能让日本政府借刀杀人,也不能给西方列强“中国的法律似乎没有明显进步”的感觉。
而且总统先生也明确告诉过主审人员,这件案子的审理不仅关系到司法主权,也是总统用来对付日本的一个战略,一个局。
既要维护司法主权,又要服务于总统先生的这个战略布局,这可愁坏了主审法官和那些助理审判员,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