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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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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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拉到菜市口砍头,道台、提刑、知县,一颗颗人头滚下来,然后又被革命军挂到城门楼上示众,他们的家产也作为敌产被革命军没收充公,一些邻近府县的会党武装进城的时候提来了不少类似的人头做投名状,也全部挂了上去,一时之间,九江全城轰动,百姓们扶老携幼赶去,亲眼去看看那平日趾高气扬的官老爷们现在是何种模样。

  用赵北的话来说,革命就是杀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同志的残忍!要用革命的恐怖震慑一切反动力量!

  除了那些冥顽不灵的朝廷官吏之外,一同陪绑的还有几个大粮商,因为囤积居奇,拒绝服从赵总司令的命令平价售粮,他们也作为“顽固派”被没收了家产,一些人上了刑场立即服软,答应交出藏匿的粮食,于是便被当场释放,家产也被发还,另一些对抗到底的人也与那些官吏一样,为满清王朝做了殉葬品。这一措施很有效果,城里本已高昂的粮价在半天之内就平抑下来,这也让百姓们安心了许多,共和军声威大振,总司令赵北更是成了百姓们嘴里的“救星”。

  人头都挂到了城门楼上,无头的尸身也必须尽快处理,这件差事就交给了那些戴着脚镣的囚徒,由他们运出城,埋在大南门外的乱葬岗上。

  “本官生是大清的忠臣,死是大清的忠鬼!尔等乱臣,人人得而诛之!大清铁桶江山,岂是尔等跳梁之辈……”

  菜市口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叱骂,但很快就戛然而止。

  围观的人群又发出一阵欢呼,显然,又一颗戴着顶戴的脑袋落了下去,片刻之后,两具无头尸身被几个士兵拖出人群,放到了一辆独轮车上。

  负责推车的是原湖北新军第八镇统制官张彪和钦差大臣端方的弟弟端锦,作为“罪大恶极”的满清走狗,两人得不到宽恕,所以,也被编入苦役队,用劳动赎罪,至于啥时候砍头,还得赵总司令定夺。

  “啪!”

  “走!”

  站在车边的一名革命卫队的队员挥舞着手里的马鞭,赶牲口一样将两人赶着前进,左臂上的那个红色袖章分外惹眼,上面四个大字“铁血共和”。

  张彪和端锦不敢马虎,急忙推着车,“咯吱咯吱”的向城门走去,但两人的腿被一根脚镣连着,走起来一瘸一拐,艰难之极。

  出了城,来到乱葬岗,早已有苦役队的人挖好了坑,两人便将车一抬,将那两具无头尸身抛进坑里。

  “可惜了,五品官。”端锦望了眼其中一具尸身,从胸前的补子判断出了那人生前的官职。也不知是革命军故意的还是疏忽,在砍下这些朝廷官员的脑袋之前,他们竟然没有剥去这些人的官袍,端锦固执的认为,这是乱党故意所为,为的便是羞辱朝廷,羞辱官威。

  “端爷,咱们回去吧。”张彪推了端锦一把,这几日的苦头已让他心灰意懒,老实了许多。

  “张彪,你看。”端锦指了指远处。

  张彪望去,却见几个负责监视他们的革命卫队队员正蹲在百多步外围成一圈,“吧嗒吧嗒”的吸旱烟,虽然腰带上都插着木棒,但显然已放松了警惕。

  “咱们跑吧。”端锦说道。

  “跑?”张彪提了提脚上的脚镣。“跑不远的。”

  端锦向西北边一指,说道:“你看,那是什么地方?”

  张彪看了几眼,摇头说道:“是个镇子?看不清楚。离咱们倒有两三里路,即使跑过去,也躲不了多久。”

  端锦小声说道:“那是英国租界!九江就那一个外国租界!就在长江边上。咱们跑过去,谁也不敢进去抓咱们。”

  “当真?”张彪闻言一愣。

  “少废话!跟爷走。”端锦向那几名革命卫队队员看了一眼,一拉张彪,两人滚下乱葬坑,顺着坑底向另一侧跑去,再爬上坑沿。

  “我迈左脚,你迈右脚。步调要一致。”张彪说道。

  两人急忙向西北跑去,但没跑几步,端锦的步子就乱了套,与张彪不同,他根本就没练过军中的走步姿势,跟不上张彪的步伐。

  “糟糕!他们看见咱们了。”张彪急道。

  却见那几个原本蹲在地上吸旱烟的革命卫队队员已站起身,挥舞着木棍,乱哄哄向他们冲来,虽然那几个人没有枪,但匕首还是有的,捅死两个满清走狗也不是难事。

  第一卷 时代先锋 第三十九章 洋投名状

  张彪到底是武状元出身,一把子蛮力是有的,当下急中生智,将脚镣拉到膝盖,锁链交到端锦手上,说道:“端爷,您抓紧链子,得罪了。”

  说完,一把将端锦掼起,头朝后夹在腋下,迈起大步向前飞奔,一口气跑出两里多地,停下喘了口气,回头望去,见那些革命卫队队员仍在紧追不舍,于是迈步又是一阵狂奔,继续夹着端锦向那租界跑去。

  两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租界,却在路口被几个荷枪实弹的英国兵拦下。

  九江光复之后,英国租界当局便宣布封锁对外交通,“局外中立”,不许革命军人踏足租界一步。

  情急之下,端锦用英语喊道:“我是大清帝国重要官员!我被叛军绑架。我要求进入租界寻求保护!”

  这些年他跟着端方走南闯北,别的本事没学到,洋话倒是学了几句。

  那几名英国兵商量几句,眼见后面跑来一帮手持武器的“叛军”,于是将路障挪开,放张彪与端锦进入租界,随即再将路障架起,挡住了那帮革命卫队队员。

  站在路障后,端锦意气风发,指着那些革命卫队队员,喊道:“有本事进来抓爷啊!摸摸胯下那玩意还在不在?在的话,就滚进来抓爷!”

  “狗官!真当老子拿你没办法?”一个革命卫队队员怒斥一声,手一扬,那把匕首便飞过路障,直朝端锦飞去。

  “端爷,小心!”张彪眼疾手快,一推端锦,那匕首擦着端锦的耳朵飞了过去。

  几名英国兵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愣了片刻,才“哗啦哗啦”拉动枪栓,指着那些革命卫队队员大声威胁。

  端锦自然不敢再停留片刻,急忙拉着张彪跑进租界小巷,喘着气说道:“可算是跑出来了!天无绝人之路。我端锦不死,总有一天要找那赵北报仇!”

  就在端锦破口大骂革命战士的时候,赵北则带着他的卫队伫立在大南门上,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那英国租界路口的情形。

  “田劲夫,你的手下也太莽撞了,如果匕首插死了端锦,我可找你算帐!”赵北放下望远镜,将脸一沉。

  田劲夫抓了抓脑门,苦笑道:“没办法,司令也说过,要把戏演得逼真。我想,他们是太投入了。不过,那俩傻蛋倒真是心急,放他们出来干活的第一天,就想到了逃跑。”

  “随时都有杀头的危险,换你也得跑。”赵北忍不住笑了起来,拿起望远镜,又看了看租界那边,说道:“赶紧把你的人撤回来!要是英国兵真的开枪,这戏就算是演砸了!现在的英国就是一头蛮牛,咱们共和军只是个小跳蚤,惹不起啊。”

  “吹号!”田劲夫向身边的号兵下达命令。

  号声响起,那帮“革命卫队队员”立即调头,骂骂咧咧的离开了租界。

  赵北松了口气,说道:“马上去找蓝天蔚,让他去跟英国租界的工部局进行交涉,把逃犯引渡回来。另外,再想办法让一些人逃跑,尤其是那些曾经关在黑屋里的清朝官员,最好把那些旗人都放了,跑的时候可以考虑打死几个,或者打伤几个。”

  “真要派人去跟英国人交涉?”田劲夫有些不解。“万一引起外交争端,英国人出动炮舰干涉,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你刚才可是说了,咱现在是跳蚤。”

  “所以,这个交涉的人必须是个冷静的人,是个见过世面留过洋的人。”赵北放下望远镜,沉吟片刻,说道:“我之所以演这场戏,不仅是要放走那些知道光绪‘真正死因’的人,而且,还是为了让别人看到咱们的立场。”

  “咱们的立场?啥立场?让谁看?”田劲夫更是纳闷。

  “以后你就明白了。你先看看这报纸上的消息。”赵北淡淡说道,从口袋里摸出张叠起来的报纸,递给田劲夫,随后举起望远镜继续观察英国租界。

  田劲夫接过报纸,打开一看,却发现这是张英文报纸,满篇的洋文,只有头条新闻被参谋部翻译出来,用铅笔写在空白处,那个新闻的标题相当醒目:《波斯尼亚危机!》

  田劲夫不知道这“波斯尼亚”具体位置在哪里,从新闻内容看似乎是在欧洲,至于这波斯尼亚危机与眼下的英国租界有什么关系,却是想不明白,抬头望去,却在赵北仍在注视那英国租界,于是也仰起脖子向那边眺望。

  这九江城外只有一处外国租界,距离城墙不远,就在长江边上,只要在这里摆下几艘浅水重炮舰,就能掐住长江流域的整个交通甚至是经济命脉。

  在英国人看来,整个长江流域都是他们的禁脔,不许别国染指,对此,某些国家确实很不满。

  “大概,德国皇帝会很乐意看到英国人在中国吃瘪吧。”赵北在心里转着念头。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中国实在是太弱了,如果不能找个强硬的靠山,别说是强国了,便是割据一方做军阀也不行,历史教科书上不是说得明白么:每一个军阀的身后都站着一个帝国主义。

  历史证明,英国是支持袁世凯的,而对南方革命党则持冷漠态度,投靠英国不现实。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投靠英国行不通,那么,只能考虑一下英国的敌人了。

  英国好比是一个规模扩张过度的连锁企业,能守住现有地盘就很满意了,他们不会去扶持一个潜在的对手,自己地盘上的那些小企业也必须按照英国的规矩发展,而且绝不能威胁到英国的利益;德国则与英国不同,它好比是一个正处于扩张中的连锁企业,现有的地盘远不能满足它的贪婪,而偏偏有个英国企业霸占着那些地盘不肯出让,所以,如果有什么小企业愿意和英国打架的话,那么德国人是会乐于在后面推上一把的,就算打不倒英国,至少也能叫英国无暇它顾,为德国企业赢得机会,至于那个小企业以后会不会威胁到德国利益,则不在德国人的考虑当中。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算是个虚情假意的朋友,也有他的用处。

  既然德国和英国不对付,那就打打德国牌,至于有没有用,那就只能等了,反正手里的好牌也不多。

  要想让德国注意到自己,就必须做出点让德国人感兴趣的事情,现在的德国政客最喜欢什么样的事情呢?

  反英!

  九江城的反英行动只是赵北向德国挥舞橄榄枝的第一步,如果有效的话,他还会继续挥舞下去,直到合适的时候。

  投机,这是穿越者不得不做的事,而且,由于知道历史的发展脉络,所以,这种投机往往赢面很大,至少不会一败涂地。

  有的时候,政治就是赌博,就是投机。

  或者换一句中国式的政治语言来说,这叫“投名状”,洋投名状。

  第一卷 时代先锋 第四十章 共和馒头

  斜阳西沉,将那天边的晚霞映得通红,九江城里依然热闹。

  摩肩接踵的街道上,一些士兵正抬着大筐前进,一边敲锣一边吆喝。

  “共和馒头!共和馒头!一根辫子换五个大馒头喽!”

  人们纷纷好奇的望去,见那大筐里装满大馒头,个个都比碗大,与一般的大馒头不一样的是,这些馒头上还写着字,“铁血共和”。当下,几个乞丐立即绞断了自己的辫子,提着辫子上前换了五个大馒头,这一吃才知道,原来那馒头上的四个大字是用红糖加蜂蜜写上去的,甜甜的,不比糖包差。

  很快,全九江城都出现了这样沿街叫卖的队伍,“馒头换辫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使城里更加热闹起来,一筐筐的馒头分发出去,换来得是一根又一根的辫子,等辫子将那筐装满之后,便当街堆起,浇上洋油,一把火烧掉,半座城都弥漫着这种发辫烧焦的气味。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阵阵欢呼,一根又一根辫子自觉的被人投进火里,烧成灰烬,少数保守人士也只敢对着那熊熊火焰摇头叹息,不敢公然对抗,因为这是革命军的行动,谁敢对抗,谁就是满清走狗,抄家杀头毫不含糊。好在革命军总算没有强行下令剪辫,不然的话,城里的一些士绅或许该考虑一下出城躲避的事了。

  “哎哟!我的辫子!我的辫子呢?谁偷了我的辫子?”

  “你这泼皮!剪我辫子去换馒头?讨打不是?……来人,给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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