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活》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嗣活- 第2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光不知投向星河中哪一处光亮,而星星点点折射回他眼中,又如玉宝石般璀璨纯净闪耀。
  岳琳放轻脚步,几乎不敢惊扰。
  却见李白转头,“岳娘子。”就这么淡淡地唤了自己一声。
  宁静的语气,缈然的气质,平凡的三个字自他口中飘出,仿佛就赋予了无穷的韵味,这一霎那,一股少见的情绪侵袭了岳琳的身体,她害羞地朝李白靠近,不敢放出太大声音,对他说,“我叫岳琳。”
  “岳琳。”李白一边咀嚼着这两个字,一边将脑袋转了回去,不再看她。
  岳琳就站在他的身边,同他一样抬头望着穹顶上的明灭,人说,近乡而情怯,人近而无言。
  岳琳这一天反反复复,准备了许多话,这一刻,却一句也不想说出口。
  遇见一个人,相聚是一种接受;陪伴一个人,无言是一种接受;送别一个人,分离也是一种接受。
  岳琳想,我只要记住当下“接受”的感觉就好了。
  “岳娘子,咱们从前认识吗?”李白直来直往,并不隐瞒心中疑惑,随意地问出了口。
  “呵,不认识啊。你说你姓李字太白,不是吗?”岳琳小心翼翼。
  “那,那你的名是什么?白吗?”
  李白饶有兴味地冲她点了点头。
  “白,太白,”……非常白,岳琳默默在心中加了一句,念完自己都笑了,
  “那我可以叫你李白吗?”
  她紧张兮兮的模样引得李白大笑,只觉煞是有趣。
  “自是可以。名,字,不都是取来叫的吗?”
  岳琳连忙点头,马屁哄哄地想,真理啊,睿智啊,大神说什么都与常人不同。一样的几个字,从他嘴里讲出来,带感,韵味顿时提升一截。
  后来的日子,就在岳琳与李白淡淡的交往,泛泛的漫谈中,来到洛阳。
  李白下船的时候,她没有依依不舍,她只是俏立在船头,微微笑着目送李白背着行囊,迈着坚定的步伐远去。送她的那副诗作,她妥妥收在怀中。
  岳琳也不知为什么,直到李白走得看不见影了,她的眼中才漂浮起一抹湿润,心胸无比欢畅。
  一转身,王忠嗣滔天怒气压过来,岳琳这才醒悟,近些日子,只顾着同大神相处,将自家男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暗自苦恼,这,要怎么解释这种偶像崇拜大神情节?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四海皆兄弟谁为行路人?
  这个,桃花潭水深千尺,…天下谁人不识君?……
  *
  洛阳,千年华都,武周朝号为神都。设坛祭庙,地位卓然。
  岳琳耷拉着脑袋跟随王忠嗣身后登岸,一行人稍作休整,即可入通济渠重新上船,运河在洛阳西面由黄河改道淮水,而后直抵苏杭。
  洛阳城千年积淀,繁华与长安相较,毫不逊色。
  一出码头,人声鼎沸,车水马龙,都市喧嚣扑面而来。
  众人面上皆露出轻松神色,船上地方狭小,起居太多不便,好不容易着陆,大家都如释重负。
  既然鸣金收兵,暂时抛却恩怨一同行路,王忠嗣这头就毫不客气,掩饰都懒得掩饰了,找个人多味重的大饭馆,大家稀稀拉拉围坐,甭管都有些什么人。典型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胡凤清见到岳家二娘子,也只若相逢偶遇,平平常常打声招呼,只顾眼前的美酒佳肴,痛痛快快大吃一顿。
  岳琳颓废地挨在王忠嗣身侧。见到妖艳的德四娘,眼珠子瞪得老大,却也不敢多哼一声,妄谈责问王忠嗣一句。
  王将军,自以为见过她留恋李白的那双泪眼过后,再没有向她投来一丝关注。
  王忠嗣自斟自饮,酒壶都不愿让岳琳过手,一杯一杯借酒消愁,却如何都解不下胸中郁闷酸楚。
  岳琳向来不爱流泪,王忠嗣同她情浓至此,也很少见过她哭。如今,为了一个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她竟然湿了眼眶,那副若有所失的模样,将军看了……太心寒了。
  将军失魂落魄的状况,详知内情的罗五倒替他瞪了岳琳好几眼,岳娘子,太过分了,见异思迁有木有啊!罗五愤愤难平。
  酒在唐朝已是日臻成熟的玩意,酿酒技术发达先进,据说唐太宗当年引进了葡萄酒还亲自参与过酿造。
  彼时出现了许多官私兼营的酒肆酒庄。在洛阳,无忧酒庄即是名噪一时。
  它家酿出的酒色如琥珀,芳香浓烈,口感醇厚,当然后劲那也相当大。
  王忠嗣一壶还未饮完,已是有些摇摇欲坠。酒喝得愁,愁饮酒,那只能越喝越忧愁。
  小六同罗五两人连忙上前,搀扶着将军起身,跌跌撞撞将人安置回房中。岳琳乖乖地跟在后头伺候,听到身后房门一关,哐当!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们将醉得又如一坨烂泥似的王将军又一次留给了自己。
  岳琳心想,这一回他再用强,我就不反抗了吧。毕竟之前那些作为,虽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到底伤了王将军的心,瞧这醉酒的架势,只怕郁结得相当厉害。
  房内已有现成热水。岳琳揪了一块棉巾,打算先给这个醉醺醺的男人擦把脸。
  哪想,一转身,榻上的男人睁着混沌的眸子直勾勾地瞅着自己,眼中那神情,就像只差点被遗弃的幼兽,倔强又委屈。
  岳琳好笑,走上前轻柔擦拭着他整张脸,从额头到鼻尖到两颊再到下巴,突然俯身就便在他宽阔饱满的额上亲了一口,吧唧声亲得王忠嗣一愣,将军的目光随即上扬,落在了岳琳甜美的笑颜上。
  “吃醋啦?”
  王忠嗣不语,犹犹豫豫地撇开面颊,耳尖尖上出现一抹可疑的红晕,心中怨气未消。
  岳琳干脆整个人都趴到他胸前,两手紧搂他脖子,仰起脑袋望着他又说,“那,我再给你透露一点,这回不用你跟我交换的。”
  王忠嗣一听果然调回目光,被她即将揭晓的内容激起兴趣。
  “你知道吗?这个李白是会名扬千古百世流芳的。”
  ?!
  王忠嗣闻言瞠目结舌,两臂用力将她高高抬起与自己对视,震惊,疑惑,还带着那么点恍然大悟,然后又变幻成不敢置信。
  岳琳笑嘻嘻地欣赏着他这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当读出他眼中的了然时,问他,
  “怎样?现在还生不生我气啦?”
  回答她的,是王忠嗣暴烈的亲吻。
  王忠嗣一个翻身,将她狠狠压在床上,犹如狂风入境,猖狂得在她唇间,在她身体上肆虐。
  “恩~疼~”
  岳琳娇气地嘤咛,唤得将军立即放柔了动作,只嘴上手下坚决而迅速,没一会儿,两人就衣衫半敞,半裸相对。
  王忠嗣停在岳琳上头,喘息严重,哑着声音问她,“想不想要我?”
  岳琳双手双脚缠得他更紧,无言地给出答案。
  王忠嗣宽大的手掌抚顺她额角纠缠的乱发,忍耐着,“再等等,到了东阳,咱们立即成亲,到时候,再……”
  王忠嗣话没说完,却被门外娇滴滴一声唤打断,只听媚得滴水的声线叫道,“王将军……”
  ?

☆、二女相争

?  一个女人,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在床上衣衫半褪,激战正酣。
  突然,另一个女人娇滴滴柔媚媚软乎乎的声音呼着你身上这个男人的姓,唤着他的名。
  若是卿卿自己,作何感想?
  反正,岳琳是股间的湿热也干燥了,胸口的热情也冷却了。
  她狠劲推开王忠嗣,一下还没推动。
  再接再厉,结实一口叼住王忠嗣冒了微须的下颌,在他刚硬的骨肉上烙下咬痕。狠狠闭合,不肯松口。
  王忠嗣睨着她醋意横飞泄愤的模样,心中可开怀了。
  男人和女人,在很多事上应对截然不同。
  王忠嗣恨她招惹其他男人,把自己灌醉,不愿理她;
  岳琳恨他招惹其他女人,把自己先摘除干净,再恨恨报复在他身上。
  德四娘也不是善茬,被晾在外头半天,柔声细语威胁,“王将军,您没事吧?再不开门,我可闯进去了,真是让奴家太担心了。”
  “你敢!”
  “你敢!”
  王忠嗣和岳琳异口同声,岳琳一向细脆的声调这回竟盖过了王忠嗣低沉的嗓音,可见真是妒红了眼。
  她也不动,甭管她二人亲热途中屡屡被人打断,或是亲热过后留下的一团狼藉,哪回不是王忠嗣收拾善后?
  这回也不例外,王将军先慢条斯理整理好岳琳的层层襦衫,接着又慢条斯理打理自己身上的件件宽袍。
  岳琳身子骤然离了他的温度,显然有些不畅快,此刻望着他慢吞吞的动作,眉目间没一处看得顺眼,不满地开口刺他,
  “王忠嗣,你故意的是不是?生怕穿快些,人家小娘子进来瞧不着了?”
  王忠嗣双眼盛满笑意,系衣带的人抬头望她一眼,凑到跟前又吻了一下被自己厮磨红肿的双唇。
  “这个女人是德三公公的亲妹子。”
  “德三?皇帝御前的那个?”
  “恩,”王忠嗣点头,继续轻声解释,“如今在李林甫后院做管事。”
  岳琳顿时有数了。踹他一脚,“穿好了就去开门!”
  德四娘子一进屋,媚光绕着他二人身上流转一圈,闻到房中残留的浑浊欢爱气息,心内暗骂:淫…荡!
  眉目间却摆出伤感的情状,“将军,您这是怎么了?如此不小心,伤着自己,奴可是心疼得很。”她边说边探手,眼见就要摸上王忠嗣的下巴。
  她的手离将军堪堪那么一寸距离,岳琳及时一拉,挎着王忠嗣的胳膊就将他拽开半步,凉凉笑对德四娘道,“无碍的,他惹恼了我,总得给他留点记号不是?”
  “啧啧啧,好狠心的小娘子,真真下得去口……”四娘一边摇头一边惋惜,人也就停在岳琳跟前,不往王忠嗣身前凑了。
  岳琳见她如此,直接问,“四娘过来,是寻我呢,还是找将军?”
  德四娘略有迟疑,目光盯在岳琳颈侧王忠嗣吮出的红痕上怔忡不已。
  转瞬,笑着对岳琳说,“外头都是大男人,我过来可不是想寻岳娘子说说话呗。”
  岳琳闻言瞧了王忠嗣一眼,方才一通折腾,王将军的酒气散去不少,却不怎么放心留她与德四娘独处。可她傲然瞅向自己,眸中燃着自信的光芒,王将军觉着,不能不给自己女人这么一次表现的机会。
  于是他灼热的掌心在岳琳腰侧抚了又抚,又目露警告朝德四娘投去几眼,这才晃悠悠出了房门。
  岳琳不放心地在后头叮咛,“哎,你下去可不能再喝酒了啊,王忠嗣,你听到了没有?……”
  德四娘直勾勾看向岳琳,感叹了一句,“这男人哪,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岳琳回看她一眼,也不接腔,自固推开窗子,人顺势就坐到了窗边。带着河边潮爽的凉风吹进屋来,岳琳情热而致的那点燥气这才渐渐平息下去,毛孔都通透一截。
  只听四娘坐到对面,又说了一句,“才将醋得恨不得啃他的肉,这么一会儿就心疼起来,岳娘子,你这气性来得快,去得更快。”
  岳琳笑笑,端的是极有经验,仿佛道出的全是心得,“这女人嘛,醋罐子里泡泡沾些酸气,无非为着向男人表表心迹,指望他留一把,多疼惜一些。四娘如此妙人,这些道道,总不会不懂吧?”
  四娘本存了些挑拨心思,可料不到岳琳如此一说,反倒被引出兴致,她坐直身子,洗耳恭听。
  “男人若心里头没你,你也只当没他这个人,犯不着吃醋。他若心中有你,自然舍不得真让你醋。四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四娘还真是不太明白。
  别看德四娘一副红尘里打滚,来去自如的模样,其实,这些年除了养出个身段仿了些腔调,又哪里真经历过什么男人呢。更何况,女人心里若放了一个男人进去,那其他虚情假意小意逢迎,怎么演都不能当真,完全学不像的。
  这一点,岳琳也看出来了。
  “那四娘呢?四娘千里迢迢赶来,孤身犯险,又是为着哪一个?”
  德四娘无言以对。
  “让我猜猜,……总不是妻妾成群的李中丞吧?他的年纪都能当你祖宗爷爷啦!”
  噗!岳琳猜完自己都笑了。
  德四娘横了她一眼。
  “这么说来,能得四娘倾心,只怕要年轻些俊些能耐些。哎呀,莫不是咱们风流俊朗的寿王爷吧?”
  德四娘:“……”
  岳琳瞧她神情,往下继续,“可是四娘,我怎么听说,寿王被下过旨赐过婚哪,说的是杨家娘子?”
  德四娘被她戳穿了心思,面上无甚表示,却黯然撇开了头,仰望着天边未有舒展的卷云,意念飘浮。
  岳琳却不晓得适可而止,“以四娘的脾性,莫非还能甘心为妾?”
  德四娘听她越讲越不留余地,也是忍无可忍,她怒极反笑,假意赞道,“不愧是太傅千金,当初行事就以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