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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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活-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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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忠嗣闻言点头,在岳琳身后轻轻抚了抚她的脊背,遂放手与寿王一道往外去。
  不想寿王转身回头,调皮地冲岳琳眨眼睛,调笑般扔下一句,“岳娘子,可别泄露我俩方才的秘密哟!”
  闻言其他二人目光皆落在岳琳身上,王忠嗣深深皱眉,望向岳琳的眼中带了疑惑,而公主轻蔑一笑,毫不意外,这种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女人她见得多了。
  岳琳回以冰凉笑意,转身拉起娟儿忿然离去。
  直至回到家中,岳琳仍闷闷不乐。眼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岳家二老仰头叹息,本担心夜长梦多,心想将她与李昱定下,也算了却一桩愁事。哪想那日宵禁前仍由将军府马车送回,岳太史与夫人自然明了岳琳与王忠嗣两情相悦,生生逼她去嫁他人,心中也是不忍。可就这一瞬迟疑,如今闹到无可收拾的局面。只可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
  这一日的饭食是岳裳领着婢女往岳琳房中送。岳裳已熟悉她的性子,木漆食盒案上一搁,开口就来了句戳岳琳心窝的话,“琳儿,你此时亦想的非他不嫁是不是?”
  岳琳只当她记恨自己当初毁她婚姻,乘机嘲讽自己,冷眼瞧她,也不搭腔。
  岳裳旁边那位小婢女却忍不住了。
  当初被岳琳气得泪奔,如今总算找到机会,她家大娘子还没再开口,她却幸灾乐祸,“哼哼,费尽心思,如今也不过是个妾的命!”
  岳琳不会平白受一婢女的气,当下眯眼起身,走近这个唤作香儿的婢女,眼中滔天怒意弥漫。
  “香儿!出去!”岳裳于她动气之前将香儿斥责出门,“琳儿,你同我当初还是不同的,起码他心中有你,不是吗?”
  岳琳诧异转头望向岳裳。
  岳裳却不多言,起身离去前只丢下一句,“你若信他,就好吃好喝等着他吧。”
  这主仆二人一黑一白在自己跟前唱罢离场,岳琳转进内室愤懑难消。她一向娇气任性,处处得王忠嗣宠惯,如今一个婢女都能奚落自己。
  “作妾!”呵呵,岳琳一把摘下挂在颈间的那块王忠嗣的玉佩,只欲狠狠掼在面前铜镜之上,负气离手之时,却又不舍地攥回手心。
  听了那些话,明知道不是真的,明明晓得不是那么回事,心中却说不出又酸又软,岳琳仰头望向灰暗的屋顶,只想将此刻即将涌出的泪水倒逼回眼中。
  她自暴自弃地想,不就是为了你王忠嗣吗,惹毛了我,丢开你这盘烂摊子,无牵无挂也是一生,寿王说得有理,就算作妾,做他寿王府的妾也比在你将军府强,杨玉环总比那咸宜公主好相与,无欲则刚,自己对寿王无情无心,怎么也比随你王忠嗣憋屈受气强!
  我岳琳凭什么为你王忠嗣委屈至此?凭什么?
  也不过一说罢了。
  岳琳躲在屋中同自个儿撒了把气,渐渐平复,她知道要自己放开王忠嗣这个人,是不能够了。
  情绪繁复,只觉头痛欲裂,岳琳起身只想去榻上休息片刻,一转头,罪魁祸首正歪在她的枕上一动不动望向自己,表情晦涩。
  岳琳怨气没消,怎会搭理他,又转回镜前呆坐不语。
  王忠嗣起身,一把将人搂住。岳琳也不挣扎,顺着他的力道躺下,侧身闭眼背对他。
  王忠嗣从背后将她贴进怀里,口中玩笑,“怎么?就这么不愿于本将军做妾?”
  这一句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岳琳瞬间炸毛,一把推开抱住自己的男人,使劲挣起身,冷笑着对还枕在枕上的人说,“怎会?以后进了府,少不得唤咸宜一声将军夫人,今后还蒙将军多多照拂,不然我怕被你那夫人折腾得体无完肤。呵呵。”
  王忠嗣看着自己的女人急红了眼,忙坐起来拉她手臂,正待好好劝慰几句,岳琳啪一声打掉他的手,“那以后,公主负责管着将军的银子宅子,我就负责住着宅子花着银子;公主负责给你传宗接代生儿育女,我只负责沉鱼落雁貌美如花就够了。不然到时年老色衰,将军连妾身脸都记不起可怎么是好?”
  说完这话,岳琳又一次仰头,两手用力攥紧拳头才能制止自己不在他跟前哭一场。
  王忠嗣看着她这倔强模样,心里也难受,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到腿上,脸颊紧紧挨着她的,柔声跟她讲道理,“你说你,我本意引你将心中怨气撒完,省的夜里又睡不安稳,你倒好,说这些戳刀子的话堵着自己也拿来堵我。”
  王将军在她湿润的眼眶上柔柔一啄,“我会不会娶旁的女人,你不知晓?恩?何苦旁人挑唆几句就折腾自己?”
  王将军深深一叹,再接再厉,“琳儿,”
  “别叫我琳儿!”
  “好好好,”王忠嗣掐起她的小下巴,啄一下,唤一声,
  “宝贝!”
  嗯嘛!
  “心肝!”
  嗯嘛!
  “心头肉!”
  ……
  岳琳被他亲得发痒,在他怀中不住躲闪,不多时便破涕而笑,口中还不依他,“王忠嗣,你给我记着,你敢碰别的女人,我就…唔…”
  她狠话还没摞完,就被将军狠狠啃进嘴巴里。
  床头吵架床尾合,事情至此,小两口本是应了这句话,哪想,将军亲完把人放到床上,起身欲去妆台前拿她顺手搁置的玉佩,却在敞开的妆奁中,瞧见璞玉楼饰品堆满其间,王忠嗣瞬间阴沉了脸色。
  璞玉楼的东西,深雕细琢,这种高级货色京城还出不来二家,他绝不会认错。
  王将军勾起一只水色极佳的玉镯,来到床边,笑问,“琳儿,这是什么?”
  岳琳气性已过,转脸凝笑望去,亦瞬间变了神色,望着他手中东西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呵呵,”王忠嗣又笑着往妆台那边示意,“那些又是什么?我倒不知,琳儿房中竟收藏了这许多好东西。”
  岳琳不言,心中想同王忠嗣解释几句,可从前岳琳同李昱的关系她始终没弄明白,那里头还有魏飞雪前些时日拿来的样品,岳琳想起飞雪,仿似找到了说头,“阿嗣,那有些是飞雪拿来的,我,我不是进宫给惠妃送礼吗,所以……”
  她不说还好,一说王忠嗣想起自己曾提出替她寻进宫的东西,她当时说得自己心意,结果呢?她的心意就是送了一只李昱琢的凤簪子!
  “所以,他璞玉楼给你雕了一只作贺礼送去!璞玉楼谁有这种手艺?呵,不独独他李昱嘛,他倒是同你心意相通!”
  “不是的,阿嗣,你听我说,这些都是,从前,李昱他……”岳琳忙要将事情解释清楚,可王忠嗣此刻又妒又怒,还听她扯什么从前,只火气更甚,“你明日给我将这些东西全都还回去!”王忠嗣狂怒命道。
  他这种口气岳琳也不干了,心想都传你跟公主成亲了,我这前身做的事儿和我又没关系,你就这么不信我这样吼我,岳琳也火了,瞪圆眼珠和他对峙,一副不服气地模样。
  往日回回这种时候,王忠嗣都先向岳琳服了软,可这次,将军再没依她,他从衣袍中撕扯般掏出一堆通兑的银契,数都不数,冷漠瞟岳琳一眼,丢到她床上道,“不还也行,多少银子,明日着人送去给他,我王忠嗣的女人想要什么我还买得起!”
  “王忠嗣!”岳琳气得大吼,你他妈的用钱侮辱我!
  这一回,王忠嗣再不哄她,如来时一般,消声离去。
  ?

☆、欲知难知

?  王忠嗣醋意大发怒气冲冲地回去了,岳琳又气又疼,不多时想起光顾吵闹,裴御史那头的大事竟也没来得及告知他,有心传罗五往将军府一趟,又不愿先服软。心绪百转千回,干脆曲膝靠在榻上,无精打采地发呆。
  娟儿正在房中将今日晒好的衣衫叠进柜中,岳琳叫住她,直截了当,“娟儿,在你心中,你家娘子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娟儿被问得莫名其妙,瞧她家娘子如此严肃的神色,叫她怎么答才好。
  娟儿是个实诚的识烟火的丫头,她家娘子与将军吵架,哪回都没被将军这么晾过,娟儿上前添一杯温茶到岳琳手中,劝道,“娘子,您也别急,将军心中有您,过不得几日总又过来哄着了。只您既然问到奴婢头上,奴婢还是要劝一句,将军再宠着惯着那他也还是将军,日后您这脾气可得收着些,万一哪天真给气跑了,落进公主啊别家小娘子手中,奴婢看您找谁哭去?”
  岳琳:“……”
  “娟儿,你到底哪头的呀?”
  娟儿看了岳琳一眼,摇着脑袋继续收拾床铺,“天儿不早,娘子洗洗就歇吧。”
  一觉睡醒,又是新的一天。
  娟儿一抖被子,从被面上落下一块赤青玉佩,娟儿连忙拾起交到岳琳手中,“娘子,这您可收好了,让将军知晓您这般不爱惜,又有一番闹的。”
  岳琳盯着手中玉饰,心想不就它惹的祸吗,转头瞅向妆奁中引得王忠嗣大发雷霆的那些东西,事情终要水落石出。
  “娟儿,你家娘子同李昱到底怎么回事呀?”
  她并未在“娘子”后头带一个“我”字,她问的是“你家娘子”。就冲李昱在娟儿跟前毫无顾忌的态度,岳琳相信娟儿多少清楚些内情。
  娟儿听她提起李昱,转身非常不认同的语气,苦口婆心劝,“娘子,您别再折腾了!璞玉楼那位虽说待您不错,可您已经有将军了,再说当初,当初那件事也过去了,您可不能再犯糊涂!”
  岳琳要听的就是当初那些事,她伸手将娟儿拉至榻上安坐,含糊扯一个理由,问她,“从前的事过去那么久了,我回来又病过一场,好多事也记不清。娟儿,不如你把从前那件事再同我说一遍?”
  “娘子,你……”娟儿对她家娘子反常的状态实在担忧。
  岳琳却不理她此时纠结,坚持道,“娟儿,你再讲一遍,从前的事。”
  娟儿无法,只得皱着眉头边回忆边将从前那些事细细说与她听。
  其实许多往事娟儿也不甚明了,那时贴身伺候岳琳的蝉儿,在东窗事发过后早被卖出府去,此时娟儿只囫囵讲个大概。
  “李郎君是咱们夫人的旁亲,时常走动,娘子您同他一向亲近,他常过府来接您四处玩耍,那时我们都以为您同他两情相悦,只等在大娘子后头捅破窗户纸将亲事定下来。谁知有一日您气呼呼回屋,将妆奁中李郎君送的金贵东西砸了大半,只说他好大的胆子,对您起了那般龌龊心思。我们后来问蝉儿才知,李郎君今日求娶,您根本就不答应,原来您对他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往后李郎君再来,你就不冷不热的,可他还是常常想法子弄来新鲜玩意逗您开心,没多久您就又欢欢喜喜与他一道出游了。”
  岳琳听到这里,只觉万分庆幸,亏得前头那位将妆奁中物什砸去大半,不然今日王忠嗣那厮还不气歪了鼻子!可是岳娘子,这是重点吗是吗?
  岳琳含笑又听娟儿继续,“有一日老郎君回府,只说订好大娘子的婚约,将她许给了王将军,没想到您听后大发脾气,饭也不吃就跑出府去,那日竟一夜未归,第二日清早,是李郎君将您送回府的,您回来后又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同郎君夫人还有大娘子挨个认错。但终是在外一夜,落人口舌,老郎君和夫人只想着将大娘子与将军的婚事赶紧办了,也好尽快将您嫁给李郎君。却没想您面上服软,心里头却另有计划,将军出征前半月,就将大娘子弄得出不了房门,府中急成一团,四处寻郎中为大娘子瞧病,谁知这当口您又留下封信追着提前出征的将军去了西地。老郎君同夫人把蝉儿关进柴房,审了几天,蝉儿才将事情交代出来,这才知晓大娘子的怪病也是您弄出来的。”
  娟儿点点头话音落下,二娘子闺房之中一片默然,岳琳听完愣神无语,娟儿一口气讲了颇多,听似许多信息有待消化,可说到底,仍无从判断前头岳琳同李昱究竟纠缠至何种地步。还有那关键的一夜,就算,就算李昱是送岳琳回府之人,那也不代表这一夜就定是同李昱一起过的呀。
  岳琳做事从来都凭她那一腔孤勇,小聪明耍得自然,心虚害怕也坦坦荡荡。她同李昱究竟如何,除了李昱本人,谁还能给她答案。
  可这事也讲究策略不是吗,岳琳却没什么机会学那谋定而后动的一套。李昱给她的印象,虽有城府却也坦白实在,对自己多有裨益,加有魏飞雪搀和其中,于是岳娘子在熬过又一个不安稳的夜晚之后,毫不犹豫带上娟儿往璞玉楼而去。
  彼时,魏飞雪同李昱正头挨头亲密凑在一堆儿,观赏一枚将将运进楼中的原石,两人边看边用手掌横来竖去比划,好不投入。
  “咳咳!”岳琳清清嗓子,在上回那位喘气不匀的婢女秋霜的指引下,找到这二位,含笑走上前。
  “呀,你今日怎有心情来这儿?”魏飞雪见到岳琳十分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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