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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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活-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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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昆哇哇大叫,“真的吗?将军!我可以骑马吗?”
  “自是可以。”
  岳昆转头看向二姐姐,“可以吗?二姐姐,我能同李副使骑马?”
  “去吧。”岳琳笑着应允。
  出得福惠楼,同李昱告别之际,王忠嗣再应道,“宫中有消息我着人传话于你。”
  李昱告谢。瞧岳琳与他并肩站在一处,十分乖顺的模样,掉头大步跨入马车,绝尘而去。
  这厢将小电灯泡岳昆丢给李光弼的二人,自是一前一后上了将军府宽敞的马车里。车轮转动,朝岳府驶去。
  王将军身上散着淡淡酒香,两只胳膊展开随意搭于背榻处,睨着坐在对面的女人,命令道,“过来。”
  岳琳笑望他,偏不叫他如意,嘴硬倔道,“我不!”
  将军长臂一捞,一把将人抱来腿上坐着,低头盯住她猛瞧。岳琳只觉此时在这个小空间里被他瞧上一眼,浑身都失了力气,软软歪在他胸前,柔声问说,“这两日都做什么了?”
  “本是打算回祁县老宅祭祭我父亲,偏日日有人上门,整日喝酒应酬着,也不得出门。”王忠嗣同她叙,又问她说,“岳太史允你出门了?”
  “今日随我母亲回娘家。吴府你知道吗?”
  “唔,太医署吴家?”
  “恩。”
  “怎的,这算是解禁了?”
  “远着呢,”岳琳撅嘴抱怨,“刚在楼下就是听人骂我,‘这就是不要脸皮的岳家二娘子’,”岳琳尖着声音将人家对她指指点点的话学与王忠嗣听,“我气不过才转去楼上的。阿嗣,当初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弄的家喻户晓呢?”
  王忠嗣亲亲她的额头安抚,解释说,“那时礼都过了,惠妃招你姐姐进宫头一天,才听说出了事,连门都出不得。当时战事紧,我一看这亲成不了,就领旨先走了。路上接到消息说是你留信跟了来,皇上从老师嘴里听了经过,气不过当下就要派人来逮你,正巧韩休此时参了老师一本,皇上顺势贬了太傅,只太子求情此事才不了了之。”
  “哟,这么说,将军您差点就真是我姐夫啦。”岳琳阴阳怪气。
  “胡说!我走后管家受命连聘礼都拉回将军府了,你哪来的姐夫?”将军作势咬她,低头往她脸上挨去。
  岳琳笑着闪躲,晃间闻到他颈中浓重的酒气,埋怨说,“又喝酒?怎么每次见你都一身酒气呢?”
  将军安抚她,“放心,我酒量尚可,醉不着的。”
  “那也少喝些。”
  王忠嗣笑看她,“如此担心我?”
  “呸!我担心福惠楼的酒,掌柜的才新开一坛你不知道?”岳琳口是心非的模样逗得将军低头在她唇上用力一啄,又问她,“不是去了吴府,怎么同这李昱出来了?”
  哎,提起来岳琳也是百感交集,埋在他颈间将今日这些事细细说了,讲到李昱的时候,岳琳惊疑不定,谈起魏飞雪,岳琳又心生怜惜,好好一美人摊上这么个毛病,王忠嗣见她在自己怀中又是皱眉又是叹气,只觉可爱极了,刚要开口,却听外头车夫道,“将军,岳府到了。要上前叫门吗?”
  “不用!”岳琳连忙起身,说,“到了,我回去了。”
  将军点头,“好。”
  “……”
  “王忠嗣,你不松手我怎么下去?”岳琳叫道。
  王忠嗣一把将人重又揽至胸前,掐起她细嫩的小下巴,吻铺天盖地落下来。岳琳被他吻得透不过气,只觉全世界除了他留在自己身上的触感,再无其他。将军的吻渐渐温柔下来,一点一点慢慢啃噬她的唇瓣,岳琳亦轻轻地回应着他,两人亲得昏天暗地难舍难分。
  不知多久,才喘着粗气停下,王忠嗣静静整理她凌乱的发髻和衣衫。口中唤道,“琳儿?”
  “恩?”
  “我们成亲好不好?”
  ……
  问完,两人都是一阵沉默。岳琳叹口气,从他怀里退开,轻声问,“阿嗣,你觉得咱们现在成得了亲吗?”
  王忠嗣苦笑。他当然知道要娶岳琳,等在前头的会有多少阻绊。可他仍然坚定地将她的手握在手心,“琳儿,我想让你明白,咱们得有这个盘算。你要同我站在一起。”
  岳琳点头应允。其实,此时岳琳心中对于他们二人的前路一片迷茫,王忠嗣此番心意,倒让她颇为受用,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乘机问道,“阿嗣,我只问你,除了我以外,你还有没有其他女人?”
  王忠嗣失笑,真不知这女人脑子想些什么,他伸手将她散落颊边的一缕发丝勾至耳后,宠溺道,“又是胡想什么?哪来的其他女人?”
  岳琳握住他放在自己颊边的宽厚手掌,牢牢捏在两手之间,凝视他正色要求,“除了我,不许你有其他女人!”
  “醋坛子,这就醋上了。”王忠嗣就手把人拉回怀中,刮着她的小鼻子笑说。
  岳琳却无丝毫笑意,望进他深邃的眼眸,又重复一次,“王忠嗣,除了我,你不许沾惹其他任何女人,要是你做不到,咱们就到此为止。”
  王忠嗣这才正视起她前所未有的固执模样,回望她美丽的双瞳,一言不发。
  良久,王将军终于体会到这双眼眸传递给自己的信息,那是面前这个女人对自己汹涌的情意,将军的心中仿似绽放起绚烂的花火,他欣喜若狂,面上却万分郑重地对这个女人承诺:“我王忠嗣一生只得岳琳一个女人,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岳琳满足地笑了,连声道,“好,很好,”可是,不知为何,这个男人在自己眼中的影像渐渐模糊,只见他担忧地伸手抚在自己脸上,岳琳这才惊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她不知为何会流泪,却不去擦它,她泪中带笑,对王忠嗣说,“阿嗣,我很是欢喜。”说完,单手揽住他的脖子,重重一吻啵在他唇上,转身跨出马车。
  ?

☆、君威难测

?  即使事先禀过岳夫人,岳书源太史仍不放过这日晚归的两姐弟。
  鉴于岳琳之前闯下的祸事太过轰轰烈烈,岳太史的承受能力已经很强了,这等贪玩偷溜的小事,只罚岳二娘子跪了祖宗两个时辰。
  昆儿哭哭啼啼跑来岳琳房中诉苦的时候,娟儿正拿两只手炉煨在岳琳膝盖处,天寒地冻可不要落下病才好。“二姐姐,爹爹罚我两个月不许沾荤腥。”
  岳琳心想也好,油脂太高的东西小朋友吃多了没啥好处,再一瞅岳昆圆滚滚的肚子,岳二娘摸摸小郎君脑袋,轻快安慰他道,“三郎只当减肥了吧。”
  岳昆哇一声跑出她的院落,呜呜,二姐姐不疼我啦。我要找娘亲……。
  就这样年节过了八日,正月初九,各部点卯开工。过年期间政务疏松,早朝无甚话题可聊的玄宗爷爷义愤填膺控诉了皇甫惟明欺君犯上的罪行,点着刑部尚书李适之的名令他立即将皇甫逮回来狠狠地审,裴御史一旁监察!玄宗表示太受伤害了有木有!
  王忠嗣将军立在武官前列,望着怒不可遏的皇帝陛下,不置褒贬。宫中生活十多年,王将军不是白过的,他深知玄宗脾性,当下并不为五王娘舅辩解,而是第二日逢整日旬休,先去了一趟安国寺旁的十王府宅。
  除了玄宗,傻子都知道皇甫惟明没有那个兴趣搞自杀式袭击,送块假玉到玄宗面前以求速死。可如何让玄宗相信呢?玄宗相信后,你皇甫惟明倒是洗脱了嫌疑,那这块假玉如何来的,上手过的惠妃同李林甫就可疑了。因此重点不在于相不相信,而是皇上想不想深究。诸王同将军此刻讨论的正是,此番有无必要把惠妃李林甫一派牵扯出来,在还没有那个实力一击扳倒对手的情形下,打场小规模斗争到底值不值得,会不会打草惊蛇呀。
  众位集思广益,反复考量,一再对比敌我形势,鉴于当事人皇甫将军尚在千里之外的和亲回转途中,众人决定仍是以守为主,只求保住五王娘舅就成。这个重任落在了如今比诸王更受待见的王将军身上。
  再过两日是玄宗生母忌日,王忠嗣好歹抚在宫中养大,与这位太后还算能扯上丝丝联系。于是大忌头一天,将军以入宫寄托哀思的名义来到玄宗面前。哀悼亡母的玄宗自是不能还同惠妃一道,他独自接见了王忠嗣,和蔼地问他说,“忠嗣啊,你来干啥啊?”
  将军沉痛道,“陛下节哀。”
  玄宗:“……”
  皇帝嘴角抽搐,敷衍道,“放心,朕好得很。”心想我妈死八百年了,我就不相信你小子看不出朕这是乘机延长年假呢。
  王将军当然看得出,因此他话锋一转,道,“皇上,皇甫将军一事臣请复议。”
  “哦?”玄宗收起笑意,神情漠然地盯视面前的青年将军,至尊之气尽显。
  “皇上,将于万里之遥,碧血丹心精忠报国,岂可因一死物见疑满腔热血赤诚之心?”将军跪拜于圣前。
  “哦,忠嗣这是感同身受吧?”玄宗问道,却并不需要他回答,玄宗以帝王之姿俯视他,又道,“忠嗣,明说了吧,皇甫这两年败多胜少,朕看他这节度使的位置得让一让了,你接手了吧。”
  王忠嗣惶恐垂首,“臣不敢受。皇甫将军保家卫国居功至伟,臣如何能替?”
  “呵呵,”玄宗闻言,转瞬间又是一笑,摆手道,“忠嗣,起身。”
  “谢皇上。”
  玄宗仿似方才并无兵权一说,将话题又转回玉上,“这事儿朕若不怨皇甫,他那开玉楼的义弟怎么着也得负点责任吧,否则日后谁都敢拿那些个糟心的东西糊弄朕!”
  皇帝言及李昱,王忠嗣倒还一瞬迟疑,心想五王娘舅已是保住,李昱那小子我管是不管呢。将军略微思量,终是决定保他这一次。遂于皇上跟前道,“臣听闻他楼中玉饰宫中娘娘们亦是喜爱,料想李家郎君不至于此。”
  “哦?忠嗣也知晓宫中这些女人喜他璞玉楼的东西?”
  “是,”将军回说,“况且……”
  “况且?况且什么?”玄宗问。
  “况且李家郎君往远了扯与陛下也算同宗。”不得不说,将军,你太调皮了。
  他这无赖理由把玄宗爷爷都气笑了,伸出一根指头指着王将军,“你啊,你啊,”
  玄宗“你”了半天,真挺无语的,看着如今这个已能为自己分忧解难的孩子,突觉他儿时的模样历历在目,玄宗突然语重心长地说道,“忠嗣啊,你还要再给朕争气点。”
  王忠嗣闻言,躬身下拜,“臣定当肝脑涂地。”
  “来人!”玄宗一声唤,“拟旨!授王忠嗣清源男,兼检校代州都督。”
  三言两语打赏完毕,皇帝立马将这混小子赶出宫去。眼不见心不烦。
  谁也没料到,王将军入宫一趟,不但救得五王娘舅,还给自己又添了两笔俸禄。得了信的文官武将们无不感叹,王将军如今真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儿,圣恩浓重啊。
  只有王忠嗣,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什么是君威难测。帝王之术端的是让人诚惶诚恐,胆战心惊,偏偏又敬到极处,俱臣服于天子脚下。
  王忠嗣若知今日又跪又求换得日后被皇甫惟明反咬一口,方才说什么也要先夺了这厮的帅印再说。养条白眼狼也比换他一命强!还把自己也赔了进去,成了惠妃同李林甫的头号眼中钉。
  李林甫等这个整倒皇甫惟明的机会太久了。怨只怨皇甫将军眼光毒辣,好几年前就于玄宗跟前谏言:“李林甫心术不正,不堪重用也。”李林甫如何不怀恨在心,无奈其为人缜密,很难下手。这回好端端一个欺君重罪被王将军就这么轻而易举化解了,李中丞气得饭都吃不下去,人瘦了好几斤,恨道:王忠嗣!你给我等着瞧!
  这头将军回府之后,还是命人给李昱递了一回消息,只说事情已了,皇甫惟明可以放心回京了。又提点他说,宫中娘娘皆爱其楼中玉饰,惠妃娘娘更甚。
  李昱一点即透,当下着人好生琢磨出几套上层头面,论着尊卑份儿送入宫中,碰巧惠妃生日正是每年正月过后,她这两天又才被诊出再怀龙种,玄宗心内欢喜,预备大肆为爱妃庆生,一看李昱这小子挺上道啊,龙心大悦,之前那事转头就抛诸脑后,不再放于心上了。
  李昱当然也没忘记王将军的人情。他下血本从漠北搞到一块朱砂血石,亲自动手打磨成绝好章料,交予王忠嗣将军府前侍卫。总之李昱非常不愿欠着王忠嗣的人情,虽说这回为了义兄,亦是碍于五王,将军才出手相助,到底还是他们义兄弟欠了人家一回,李昱只想最大限度的,还上这笔人情债。
  王忠嗣彼时正在书房浏览军报,瞧见侍卫搁进来的东西,并无多大兴趣。只晚些时候就着晕黄光线一瞅,好像还有点意思。他家那位言语间对这些东西倒颇多稀罕,王将军心想找个时间带过去,她必定心中欢喜。
  惠妃既要庆生,那下头的命妇啊贵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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