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是那天晚上接电话的那个女孩子的名字。随便打开一封,信上写着她晚上可能回去很晚,让杨川早点睡不用管她。
我退出信箱。他就那么坦然地每天用我的生日为密码进入信箱去收看另一个女人的信?我下意识地给他发了最后一封E…mail,提醒他把信箱的密码换掉。
第二天,我去了医院。早就听说过堕胎的痛苦,我需要手术刀在我体内的肆虐,(禁止)的伤痛正好可以抵消掉精神的折磨。
我用自己攒了一年的假期去旅行。逃避也好,疗伤也好,只是不想让周围熟悉的人看到我的憔悴。周庄、武夷山、黄山、苏杭,本以为旅途是理顺错乱生活的最佳时机,奇…书…网然而车上的录相跌岩起伏,让你甚至来不及喘息。真是不假,这是一个没有时间思想的社会。
逃不掉的是晚上,找不到麻木生活中惊心的刺激。午夜时分,睡不着觉,上网和一个叫“偷情人”的夜夜长聊。先是在公共聊天室,再是一对一的包厢。他其实没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只是因为他说他喜欢电影《卡萨布兰卡》《西雅图夜未眠》带给人的那种浪漫情怀。我打开他发来的Flash网页,《卡萨布兰卡》那经典浪漫的曲子再一次让我四肢无力:
I thought you fell in love with me watching Casablanca。 Holding hand beneath the paddle fan in Rick's candle lit café……I guess there are many broken hearts in Casablanca。
回到上海,他要见我。我也有着想放纵一次的狠心,哪怕是错误,哪怕要付出代价,我不要再过这种没有明天的生活。“偷情人”英岸通俗,上岛咖啡浓得没有了味道,大堂里碰巧也是那曲《卡萨布兰卡》。不知道是不是“偷情人”买通了钢琴师。忽然想起了那个晚上,杨川坐在我的对面,神色凝重,慢慢地抬起头,象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还有他的狡黠被识破后的尴尬。
我还是下不了决心,让他陪我去做头发。上海三月的天气还有些凉,在等待的时间里,他攥住我的手,温暖便铺天盖地地传遍我的全身。震颤,是那种久违了的思念。
领他回我的小屋,一切都自自然然。我的唇应和他的急切,甘愿溶化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成一汪清水。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我的身体都不愿为他打开,不愿为他绽放。女人的感情总是随着身体走,原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忘了杨川,忘了他从前小心翼翼地试探,电视台里的伎俩,互联网上的热情。没办法,我骗不了自己。事实上,就连我爱上新的男人也是因为跟他有关的《西雅图夜未眠》。
我清理走房间里与他相关的一切,为他买的衬衣,送给他的领带,还有他的睡衣。然而,他的气味好象溶进了柜子里,沙发上,被子中。打开电脑,信箱里他刚刚发来的E…mail标题栏里写着“对不起,请多保重”几个字。我选中他发来的所有邮件,再轻轻点击“永久删除该邮件”,“嚓”的一声,信箱里只剩下了几封广告信。
这一天,离上一个愚人节恰好一年,离杨川第一次说爱我只有十六个月。
爱情的候鸟飞来飞去。
从武汉到深圳,从深圳到武汉,蓝眉每一次激情的双城记,既让我鼓舞又让我无奈。而在这段路上,我陪伴了一个生命从浮躁到宁静的裂变。
为爱出征
蓝眉已经失踪整整31天。我给她MAIL她不回,到QQ上找她找不见,又无法跟她电话联络,我在2002年6月的热天里焦急地寻找蓝眉的音信。
一个月前,蓝眉一大早就背个大行李敲开了我的门。“老唐,我要去深圳结婚。”说完,把大行李使劲往地上一墩,把地板都墩出了一个窝窝。从这个窝窝里,我看出了蓝眉的决心。
当我听说蓝眉已经辞退了工作,变卖了细软,退掉了租来的房子,并且把手机号都送人的消息后,我吓了一跳,说,蓝眉,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被爱情迷昏了头。蓝眉兴奋地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忽儿拽住我的胳膊,忽儿扳着我的肩,那模样让我想起了古代叫作“背水一战”的战役,那个将军在开战前命令士兵砸掉所有的做饭的锅,卸掉所有的粮草,和敌人决一死战。蓝眉现在就是一个激情的,热烈的,冲向爱情战场的将军。
真的不给自己留后路?我半信半疑。
“NONONO !”蓝眉决绝。接着将行李往肩膀上一墩,昂然而去。
真的是壮志一去不复返么?
为爱痴狂
在她幸福地飞向婚姻之后,她就把我这个忠实的朋友给忘了。
我和蓝眉大学同窗并上下铺。每逢寝室调动床位,蓝眉就响亮地申明,我打酣、磨牙兼梦游,结果吓得没人再敢提换床的事。蓝眉跟我说,老唐,我就和你搭档。是啊,也只有我能容忍蓝眉的每次晚归,殷勤地为她开门;容忍她和男朋友吵架之后把可怜的上铺轧得嘎嘎作响,以及她失恋后的痛哭失声。
蓝眉是个漂亮的美眉,追求她的人多的让女伴们眼红。大四那年,蓝眉终于宣布了一条消息:我,和英俊,打算一毕业就结婚。我们为她举行了隆重的祝贺,吃饭,蓝眉请客;OK,请客;论文复印,请客……要结婚的蓝眉被我们簇拥着在校园里幸福地挨宰。
然后我们忙着找工作,蓝眉却不着急,依然和她的爱人花前月下。系里来了去北京的指标,蓝眉说,NONONO!英俊在武汉哦,我哪里也不会去的。又来了去深圳的指标,蓝眉说,NONONO!深圳好是好,可英俊在武汉的嘛。
那时候,我才深刻体会到原来爱情可以让一个女孩如此洒脱和干脆;原来女孩有了爱情,也像老房子着了火。
后来蓝眉随便找了一家单位。那时侯如果有电视台要(**)情和事业的关系的节目,我一定会推荐蓝眉。我想那个时候的她,应该是用这样的口气说话的:我嘛,其实并不在意工作的好坏,在我的心中,我觉得拥有一段爱情是最最重要的,只要和爱人在一起,就一切都好。
2001年7月,我和蓝眉定居武汉,我们各自租了一间房子,每天都上QQ上去聊一会儿,秋风吹来的时候,蓝眉口里的“英俊”逐渐地稀薄了,婚事绝口不提。我看到蓝眉就像一只被烤热的披萨,却被主人晾在桌子上就这样冷却。
“我只知道只要两个人有感情,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我不知道当两个人突然没了感觉,这感情该怎么继续。”蓝眉倒在我那台破破歪歪的沙发上幽幽地说。
一天她突然闯到我这里,我和男友正准备亲热,当然地尴尬。蓝眉错愕,说,老唐,全世界都在谈恋爱,只有我最寂寞。
原来蓝眉的室友都在恋爱,蓝眉却拒绝了英俊的邀约。我知道,蓝眉心中的爱是纯粹的,有爱便有一切;一旦没有了爱,宁愿自己寂寞,也不让爱情打折。
冬天过去,2002年〃五一节〃到了。电话响起,是蓝眉清亮的声音。老唐,猜猜我在哪儿,黄山耶,我在黄山看云,好多的云,伸手就可以捉到。
跟谁在一起呀?
嘻嘻嘻,保密!
几天后,蓝眉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来到我这儿,把我的破沙发扭得嘎嘎作响,一如当年在我的上铺嘎嘎作响一样,我又嗅到了爱情的风向。
老唐,我恋爱了,你绝对想不到,苏景文回来找我了。知道吗,我们分手后,他一天也没有停止想我。我想景文是适合我的,他浪漫,幽默,充满激情。唔,你知道,英俊他,他的情趣少那么一点点……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蓝眉迅速结束了和英俊牵牵绊绊的关系,然后直奔深圳,然后消失,一个月没有消息。
蓝眉终于露面了:老唐,我忙得实在可以,哪里有时间上网,这个月找工作找房子,今天才安定下来。而和苏景文的爱情,如蓝眉所说,像深圳的阳光一样充满激情。我窝在武汉的阴得能哭出来的天里无数次设想蓝眉的幸福和忙碌,在那样灿烂的城市,奔波着一个灿烂的身影。
为爱漂泊
英俊偶尔来个电话,那颓废的伤感让人心疼。有一次他喝醉了使劲问我,老唐,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告诉我怎样才能让蓝眉满意?然后痛哭。英俊是一个将自尊抱得很紧的男人,能够在别人面前哭泣,可见他的心已经痛苦得没有了防备。
2002年底的一天清晨,门铃丁冬响起。打开门,是蓝眉那张安静而带笑的脸。我用老唐特有的拥抱热烈迎接了蓝眉的归来。还是那个蓝眉,还是那只大行李,蓝眉带着所有的家当,回来了。
度假还是定居?我问。
不走了,永远不走了。蓝眉坚定地说,深圳的阳光太烈了,你看你看我的脸。蓝眉的脸上长着几粒痘痘,据说是水土不服。是谁说,深圳好,深圳的阳光激情热烈呀。我一个枕头砸过去,蓝眉倒在了那只破沙发上。
冬天的工作不好找,好多公司都在裁员。我托我的老舅,他又托他的朋友,把蓝眉安排到了一家公司,开始顺利发展了。
而蓝眉的爱情,一如既往的热烈。是英俊的眼泪,挽回了蓝眉的心。我想也许是深圳帮了英俊的忙,因为忙碌,苏景文几乎很少有时间陪蓝眉,当然更是难言婚事。苏景文的想法是先立业后立家,这跟他之前把蓝眉蛊惑到深圳是相悖的。在热烈的深圳,爱情也容易激烈,蓝眉和苏景文大吵一架之后,回到了武汉。
2003年春节,英俊陪蓝眉回老家和妈妈过年。蓝眉的父母很早离婚,小时候的蓝眉就在父亲和母亲的各自的家里来来往往。而这种情形,恰似今天蓝眉的生活,在英俊和苏景文之间,在武汉和深圳之间,来来往往。
新年刚过,蓝眉红着眼睛来找我。她突然像换了一个人,独立在窗边,看窗边的落日缓缓淡去,眼里布满少有的迷茫和忧郁。这是我认识的蓝眉吗?
老唐,你知道,我还是爱苏景文的,我不能离开他,和英俊在一起,我想的都是苏景文,他就像我的影子,跟着我跟着我,让我不安宁。蓝眉转过头来,脸上流满泪水。每天都有一个声音在我肚子里说,我爱景文,我爱景文。我管不住这声音,老唐,我尽力了。我要去深圳。
我头大了,头大了。我说,好好好,你想怎样就怎样。可是我马上想到蓝眉那费死力才获得的工作,蓝眉刚上了一个月的班,我怎么跟舅舅交代。蓝眉咧嘴一笑,说,我已经辞职了,我跟老总说,我要和男朋友在一起,老总就同意了。
真是拿她没办法。可是在蓝眉走的那天,我竟跟她吵了一架。我气我是全心全意对她,可她爱情一来,马上就把老友忘干净。我说,蓝眉,这2年我是看够了你的戏,你就像一只候鸟,一会儿飞东一会儿飞西,从不想将心意平息,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但愿你最后不要一无所获!
谢谢你,我不会!蓝眉昂起了她那小小的头颅,背上行李,把门狠狠地一摔,走了。
为爱觉醒
蓝眉一走又是半年,这次失踪的时间更漫长。她没有回来,就表示她一切都好,我的心也平静下来,被蓝眉搅动的生活让我疲惫。我们偶尔在QQ里见面,6月的一天,她给我来了一封邮件。
老唐,我和景文暂时分开了。这种分开,不是分手,而是情感上的独立和自由。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回想临走时你骂我的话,想的结果是让自己吓了一大跳,这2年,我把所有的心力都用于了爱情,而事业,一无所获。我先后在5个公司工作过,每个地方都不过半年,每次应聘时被人问起经验和积累的时候,我都无地自容。而你,我的老同学、老朋友,在我对事业荒疏的时候,已经远远地把我抛在了后面。
找工作期间,我屡屡碰壁,在景文嘲笑我只会谈恋爱不会工作了之后,我决定不再做一只爱情的寄居蟹,我不想再让爱情成为我生活的唯一。这2年,我为了爱情南来北往,就像一只忙碌的候鸟,随着季节不断迁徙,背负着无数的眼泪和欢笑,也让你在无数个夜晚为我担忧。我渴望爱情,渴望浪漫和激情,我的头脑完全为爱情所左右,这样疯狂追求的结果,就是让自己成了一具爱情的空壳。
到深圳来,虽然景文的爱依旧,可我却感到了他的陌生以及我们的距离,这让我惶恐和不安。我把工作看得很渺小,同时也在被社会抛弃,在阳光灿烂的景文面前,我开始自卑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做一个自立的女孩,我的生命不只为爱情而呼吸,我的脑袋也不只为爱情而发烧,我要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请你鼓励我。
我翻来覆去读着蓝眉的信,那个活泼的身影仿佛一团火在我的眼前跳跃,这,是那个头脑发热的蓝眉吗?从武汉到深圳,又从深圳到武汉,蓝眉每一次激情的双城记,既让我鼓舞又让我无奈。而在这段路上,我陪伴了一个生命从浮躁到宁静的裂变。我为此欣慰。
一种叫作眼泪的东西让我眼前的电脑屏变模糊起来。我把我与蓝眉交往的信件存在一个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