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有法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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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有法典-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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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原则都是起源于远古时代。荷马、伊壁鸠鲁、贺拉斯和卢克莱修等都曾说过,哲学的本质在于逐一探究自然的全部秘密,在探求真理方面,无论什么东西都不应令人裹足不前。维吉尔在一则奇妙的寓言中,曾拿一根能打开地狱大门并在转瞬间就使一切妖魔鬼怪驯服的金树枝来比喻真理。西塞罗在其《都斯库兰对话录》中曾对诡辩学派表示愤怒,因为诡辩学派想使最高真理局限于学者圈子①之内,而且严格防止把最高真理传授给世俗的平民(无产者)。西塞罗曾针对诡辩学派提出一句值得记住的格言:Necesseestphilosophari,sednonpaucis,这句格言可以译为下列词句:“研究哲学是需要的,但是当哲学只为几个人所垄断时,当它得不到普及时,当忽视促使其深入人民群众中时,哲学就会变成灾难。”

①现在我面前放着一本叫做《共产主义宣传》的小册子。卡贝先生在这本著作中(真是料想不到的事!)宣传这么一些邪说,它们与我刚才列举的所有哲学家谴责的邪说相似。下面就是与本章主题有关的邪说基本内容:一、应该回避困难;二、哲学只是次要的问题;三、有些问题应该只是为学者们而阐述的,这些问题不应该为工人而写,也不应该同工人们讨论。这本小册子还包含有许多被《伊加利亚旅行记》和《平民杂志》本身所早已批驳的其他异端邪说,这是我在适当的机会将要顺便指出的。我暂时只对卡贝先生小册子中所包含的一切重大谎言提出抗议:他曲解、捏造、添加,采用隐蔽的暗射和比拟,等等——他毫不放过一个机会来反对《公有法典》,到现在《公有法典》仅出了六个分册,但是它在卡贝心目中却有不可饶恕的过失,因为它在同《伊加利亚旅行记》相竞争啊!卡贝先生还责备我,说我在他的城市和乡村体系方面硬把他本人所反对的意图加在他的头上。他要求我引证出他的话来。很奇怪,卡贝先生竟是如此健忘。读者只要读一读《伊加利亚旅行记》第二版的序言便会相信,我引述过了,并且是照原文引述的。我并不象卡贝先生所影射的那样,曾写过“牺牲”这一词;不但如此,我还对整个句子的两处地方提出怀疑:一、似乎;二、不重视——这种说法相当于如下的词语:成问题。——原注

的确,在我看来,科学乃是对立利益的一种最好的平衡锤;学识不多往往使人自私自利;而学识丰富总是唤起平等和博爱的感情的。

我请求读者原谅,为强调这些先决的想法竟花了这么多的时间;现在我就把精神集中在问题的实质上。

问:什么是哲学?

答:就是关于自然界所存在的事物的科学。

问:是否所有的人都能够理解哲学呢?

答:所有的人都能够成为哲学家,除了科学上称之为怪物的个别人例外,因为他们的某些器官已经阻塞、变质或紊·乱。一切人都具有大致相同的从事智力活动的能力。但是,这种相等的能力在他们身上仅是一种潜能,如果它没有被欲望、特别是想获得公众尊敬的那种欲望所激发起来,(在公众尊敬并不排除物质福利的那些国度里)人们这种能力便无所作为。

问:然而,哲学该是一种非常复杂和困难的科学,因而只有智慧出众的人物才能理解,并且连他们不是也需要为此进行十五到二十年的认真学习吗?

答:复杂而不可理解的并不是哲学,而是诡辩家和政治家们用来偷换哲学的那种不象样的可笑行话和吓人呓语。至于你称作智慧出众的人物,他们的全部的出众才能都是劳动的果实;天赋才能,以及天生的美德和恶习,都是一种胡说。

问:哲学的目的是什么?

答:是要引导人们获得幸福。

问:您期望怎样才能获得这种结果呢?

答:借助于科学。当人们充分相信这一真理:幸福因素存在于自然之中,而且可以说俯拾皆是时;当他们了解,幸福是由许多如此不同的和彼此间如此和谐地联系着的事物所构成,以致有时只要一个人的漠不关心或恶意就足以使其他所有人遭受不幸时;当大家都获得同样的教育时——那时便真正确立起力量和影响的均衡,谁也不会再利用和他同等的人的愚昧无知来投机取巧了。相反地,大家都会了解社会和谐的强大力量,了解只有为公益而劳动,才能够获得个人的幸福。

问:但是,难道欲望不总是要使人们堕落的吗?您期望有一天怎样来铲除我们心灵中的一切欲望呢?

答:哲学不需要从人类的心灵中铲除任何一种欲望。欲望一词意味着发生作用的能力。其本身绝不是一件坏事;恰恰相反,欲望越得到满足,我们就愈幸福。欲望只有当受到不好的引导,以及最后被不良的社会组织所败坏时,才会构成罪恶或犯罪的行为。欲望淡薄会使人们成为平庸的人。只有受强烈欲望所鼓舞的天才,才会完成伟大的事业。因此,只要全部欲望协调一致,具有强烈欲望便是一种幸福。要在各种欲望之间建立起恰当的和谐,不要担心会因此而失调。假如使希望同恐惧平衡起来,使荣誉问题同热爱生活平衡起来,使热爱生活同幸福和自由的愿望以及人类的尊严感平衡起来,使放荡享乐的倾向同其他娱乐以及对健康的关心平衡起来,那么,不论是淫荡的人也好,酒鬼也好,莽汉和懦夫也好,你便会连一个都看不到!而目前,那些没有指望得到任何合乎道德的和有利于健康的休息以摆脱这种放纵行为的不幸的贱民,沉溺于酗酒和放荡生活;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不得不借酒消愁,不得不使自己降到动物的地步,为的是不至于太痛苦地感受自己的可怕处境,正如我们上流社会的淫荡之徒终日沉溺于享乐和纵欲的漩涡之中,以便忘却自己的忧虑和恐惧,或者借以排遣苦闷和无聊一样;对于这一切,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反之,正如在公有制度下所必然发生的那样,我们假定,人的活动将不只是完全集中在某一种或两种欲望上,而将是扩展和分散到所有各种欲望之间。那时,谁都不会再受那些使人的身体和智力受刺激、迟钝、衰萎和发展异常的古怪欲望的危害了。人们将只具有正常的和健康的欲望,这是本性所承认并受本性所支配的。让不学无术之徒和剥削者去猛烈攻击欲望吧;这一点向来成了神甫和政客们为他们的专制法律辩护的口实。我们要当心,别加入他们的合唱团!

确实,提出消灭欲望,岂不是荒谬绝顶的行为吗?这是虔诚教徒的美妙计划,他象鬼迷心窍似地折磨自己,要使自己没有任何愿望,没有任何爱,没有任何感受。这种人,假使他能够做到这点,到头来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没有欲望的人民是怯懦和愚笨的。它不会有力量,不会有勇气,不会有魄力,不会有决心,也不会有热情。假如它不是已经成了奴隶,便会成为征服的对象,或者成为企图奴役它的第一个大胆妄为之徒的牺牲品!

我把人的欲望比作一道激流。你愈筑堤阻拦它,它便愈令人可怕;它会悄悄地最后把最坚固的堤岸冲垮;它会不断地造成某些缺口。人们要经常地监视着整个堤岸,并且眼看某一段石壁刚修好时,另一段又倒塌了,这是一件多么困难,多么令人忧虑、多么令人苦恼的工作啊!反之,你给激流开凿许多水渠,让急流沿着这些把它分成几条支流的水渠流去,那么,这种在前一天还到处带来惊惶和贫困、破坏和慌乱,还冲碎、淹没和席卷它流过之处所遇到的一切东西的怒涛,就会突然变成平静的溪流,从此使田地肥沃,给农民带来欢乐。

问:那么,依照您的说法,所有的人一生下来就都是善良的吗?

答:我多么乐意来证明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啊!但是,在我使他们深信他们都是这样的人时,就会减弱他们要成为好人的热情:我宣布他们是好人,就会使他们成为坏人。人一生下来,既未具有才能和恶习,也不具备美德;他仅具有能力和需要。他同外部世界的关系使这些需要变成活动的动力。自爱是我们全部动力的总和;是欲望之树的主干。而各种欲望,可以说仅仅是它的树枝;它的必要的根子深扎于感觉之中。任何一个人,要使他通常不多想自己而多想别人,从而不喜爱自己而更喜爱他人,这是不可能的。爱尔维修说,对自爱的表现表示忿怒,就等于是抱怨春季的阵雨,抱怨夏季的炎热,抱怨秋季的霪雨和冬季的冰霜。

摩莱里说:“自爱是推动我们向善的总动力,它是欲望的源泉,各种欲望是由使我们接近或离开自爱的那种力量的程度而得名的。那么,我们的心是什么呢?是对我们本身的爱;爱是一切欲望之根源;一切欲望都从属于爱,或者更确切地说,所有欲望都无非是因不同情况而多样化了的爱,而这些不同情况则是伴随着为爱所追求的善而来的。看来与爱多么对立的憎,不过是一种反射的爱。某种事物其所以是恶并且引起憎,只是因为它与爱所寻求的善相对立。由此便发生这种情形:这两种表面上效果如此不同的动力,使人在心灵中产生各种从属于它们的同样的欲望,例如,希望、恐惧、愉快、悲愁、绝望。所赋予各种欲望的不同名称,只是用来表达爱所感受的激烈程度,表达它依照不同情况所采取的不同形式而已。心灵总是或多或少地受这些从属的欲望中的某一种所激动,因为它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没有爱而存在。心灵如同火焰一样,当失掉养料时,它就会慢慢衰竭。那时它便力求重获最初的活力,而眷恋于一切能够支持它的事物:它的积极性使它趋善而避恶。”

问:您刚才说自爱是人的主要倾向;这不是在宣传利己主义和战争吗?如果每个人都只想到自己,如果谁都不为别人而献身,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答:您曲解了我的话的意思。我说过,自爱是我们总的动力,我们的一切欲望都归结和融合在这一动力之中。但是,是否应该由此得出结论,说人就得彼此分离或互相斗争呢?恰恰相反。人们彼此都互相需要,绝对的互相需要;由此,天性便养成我们的自爱心准备作明显的牺牲,养成我们重视相互的关系。人之所以富于感觉,只是因为他能够获得幸福;他之所以通情达理,只是因为他富于感觉。我由于自己的理性和感觉的作用,才在自己心中体会到怜悯、感激、爱之需要、恐惧、希望、爱受公众敬重,以及追求竞赛等;这对我们的利己主义是何等的限制,对博爱是何等的激励啊!

问:您反对利己主义和献身精神;那么您究竟以什么来奠定人的行动的基础呢?

答:不论是献身精神或利己主义都不是天然的动力;这是两个极端;理性、博爱、平等则是这两个极端的适中物。换句话说,在私利、唯我、愚昧(这三个词相等)与无我、献身、牺牲、克己(这些字眼是同义语)之间有着自己和别人,这就是社会性的唯一合理的表现。自己和别人,这究竟是什么呢?不就是使同一种生物相互接近的同情感吗?不就是那种达理的、开明的、妥贴的利害关系吗?这种利害关系告诉我们,我们的需要总是在某种程度上超出我们个人能力的限度的;由此人出于爱或出于某种考虑,便把自己和别人同等看待,每个人也就宛如忘记自己,从而形成整体的意识,并总是追求公共利益以期达到个人的幸福。

我知道得很清楚,现在,自爱往往不可避免地使我们沾染许多恶习;我还要更进一步地说,我同意爱尔维修的话,凡是担保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住自己的美德的人,都是骗子或蠢才,而对这种人是同样应该提防的。但是,这证明什么呢?这不是证明必须赶快把那个在公民利益之间、在个人幸福与国家利益之间挖一道鸿沟,以致造成如此有害情况的社会秩序加以改造吗!所以,我总是象亚里士多德那样大声疾呼:“不要依据堕落的人,而要依据按自然规律行事的人来判断什么是合乎本性的。”在坏政府的统治下,本性和教育不足以使人们养成美德,因为人们总想获得幸福,而美德却一点也不导致幸福!这就是恶的根源的所在。但是,假定说法律、风俗、教育,总之一句话,假定说整个社会组织都不复违抗自然规律,那末你便会深信这一真理:我们的欲望不外是一些社会属性,立法者可以按自己的意向使这些社会属性导致共同的不幸或者导致共同的幸福!

问:您认为美德在于什么呢?

答:美德绝不是迫使人去作自我牺牲,它在于:我们各种欲望的总和是那么符合于公共利益,以致我们总是要做好事。

问:但是这样一来,您便取消了功绩和罪过,您把人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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