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若能联合朝廷军队,将其除之,也算得是大功一件。”
众人有点头称是的,也有沉没不语的,一时决定不下,皆愿请陆纡抉择。陆纡沉思良久,方道:“如此亦是,想那严白虎抢掠成性,实不堪任太守之位。既有许太守与焦征羌主持讨伐残暴,我等又有何言。”
当下便往密室,联名立下义状。再书密信一封,送往吴郡。
第十一章 书信
“主公!”董袭兴冲冲的跑进太守府,我笑道:“有何事?如此火急火燎的。”
“主公所料不差,陆纡那老儿果然派人前往吴郡了。”董袭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来,双手奉上与我,“我遵照主公吩咐,于陆纡门外观察,不久后果然见一骑出门,取道吴郡,我随后跟上,于半路截住了他,发生了争执,最后被我错手所杀,就身上搜得这封书信。”
我接过书信,见信封上写着“焦矫启”三个字,心中百感交集,叹道:“豪族们终是不见容于我。”打开信封,里面放着一块布,布上写满蝇头小字,我仔细观看了一阵,里面的内容竟是《春秋左传》中的名篇:子产不毁乡校。
其内容为: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谓子产曰:“毁乡校,如何?”子产曰:“何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我闻忠善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岂不遽止,然犹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决使道,不如吾闻而药之也。”然明曰:“蔑也,今而后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实不才。若果行此,其郑国实赖之,岂唯二三臣?”仲尼闻是语也,曰:“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
下面还写有:月初得公安然之讯,满心欢喜,之前所谋,夜常思量,以郡中民心所向则不可为,火能取暖亦会烧身,为取暖而引火烧身则为不智,号召力已不如前,谋取严公之事力不足也,望公思之。
最下面则是一大片空白。
看着这些蝇头小字,我脑子一阵混乱,实在是搞不懂里面在谈论什么,便唤人去请来步骘、卫旌、虞翻商议此事。此时郡中能帮得上忙的也就他们三人了。只见他三人观看了良久。
卫旌首先言道:“所谓的乡校就是平民闲时聚集讨论为政者善恶的地方,而子产是个讲道理的人,他不让摧毁乡校,就是要让为政者广纳平民之言论,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今陆纡以‘子产不毁乡校’为信,恐怕是想以此告知焦某,主公已广纳良言,民心所向,不可动摇。再没什么道理来打击主公了。”
步骘道:“前一段或许可以这么解,但若与后一段连接起来,恐怕又有不同的含意了。”
卫旌问道:“又有何含意?道理不是很清楚了吗?”
步骘微微沉思,道:“其文曰:‘火能取暖亦会烧身。’此处的火,可比之为民。我想陆纡是想告知焦某,如能妥善利用民力,则为取暖,如不能妥善利用民力,则为烧身。而前文‘子产不毁乡校’,想是欲让焦某妥善利用平民言论,先以流言来诋毁主公之名望,后再图之。”
卫旌点头道:“有道理,听子山兄这么一说,再仔细翻看全文,却也觉得是有这么个意思在其中。我等如顺其原先之意理解,倒是会以为陆纡欲劝焦某不可与主公为敌,以免引火烧身。”说着摇头一叹:“旌未能深加勘察,几误大事。惭愧,惭愧。”
我笑道:“先生不必自责,此文我亦看不出有何破绽,还好步先生眼尖,看出了端倪。如此我等便须多加堤防焦某派来的间细。”说着我望了虞翻一眼,道:“先生以为如何?”
虞翻拿起那封信,反复的观看,忽然拿到鼻前闻了闻,似乎发现了什么,摇头道:“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主公请稍等片刻。”走出大厅,片刻后回来,手上已多了一碗水。只见他指着最下面那块空白处道:“此处略有酸味。”拿到水里一沾,布上竟慢慢的显出字来:严白虎轻而无备,公可思之。
卫旌愤然道:“陆纡言主公轻而无备,这分明是要通知焦矫暗伏刺客来刺杀主公!其心可诛。幸虞功曹看破其诡计,主公以后切切不可一人单独出外。否则,道理都没你讲的。”
我苦笑道:“虞先生早就教训过我多次啦,我已不敢单独出外了,子旗就请放宽心吧。”
虞翻点头笑道:“主公从善如流,吾无忧矣。”
董袭怒道:“主公,陆老儿如此可恶,可让我领兵前去擒拿下他。”
步骘摆手道:“不可,不可,此信并无署名,难以做为证据。如我等前去擒拿陆纡,那得罪的不仅是郡中豪族,更是全江东的豪族了。到时就算有再好的理论,也难以在江东站得住脚了啊。”
虞翻道:“子山兄此言是也,陆家乃江东大姓,轻意不可动他。况且眼下他只是向焦矫提出警示,而并无见害之言。以吾之见,不如先按兵不动,再多派人手盯住他便可。如果他们真要做出有害攻伐山越大事的事来,我第一个不饶他们,捉回来后,我就先狂扁他们一顿,还要扁他们的脸,一个个都扁成猪头,扁到连他妈都认不出他们来,扁,扁,扁……”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条条涨出。
突然看到虞翻这么激动,众人无不大吃一惊。便董袭这样的牛人,也吓得连连问我道:“老虞这是怎么啦?”
我轻声道:“老虞那可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咱别做啥坏事被他逮到,不然真会把你扁成猪头的。”
董袭大惊,不敢再说,好片刻后,虞翻终于冷静下来,擦了擦汗道:“不好意思了各位,我又激动了,见谅见谅。”
我道:“没事,没事。老虞会如此激动,那也是因为嫉恶如仇。我们明白。”
虞翻感激道:“多谢主公,多谢各位同僚,我老虞就是这毛病不好,太嫉恶如仇了。对了,刚刚说到哪来着?”
董袭忙道:“说到派人去盯住陆纡。然某觉得盯住一个人还不够,其它豪族也要派人盯防才行。你们不知道,那日我见众豪族在陆纡家中密谋良久方才离去,此事与他们必有关联。”
卫旌道:“如此说来,豪族们必是组成了联盟。”
步骘道:“此言不差,我等如能拿到他们联名的义状,有了证据,那便好从中谋划了。”
董袭道:“既如此,我带兵前去搜查一番如何?”
步骘道:“不可,既然是重要物事,陆纡定会藏得极其隐蔽,我等搜查得到便好,搜查不到,那就打草惊蛇了。”
虞翻道:“主公,我看此事难以深究,不如明日主公亲走一趟,将书信还与陆纡,再晓之以大义。所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以众豪族之势,只可恩威并施,让其心服,方能无患。”
卫旌、步骘二人思虑片刻,亦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
我点头道:“既三位先生皆这般说了,那明日我便亲走一趟。”命董袭再多加人手前去盯住豪族们的动向。
次日,吃过早饭,我便与董袭起身前往陆纡家。此时的会稽城人来人往,贩夫走卒,各忙各事,倒是一派繁荣景象。当走过市集时,一位写字的先生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走将近去,只见这位先生面容清癯,身穿旧衣,虽是一副农民的打扮,却有一股不凡的气质。我指着他案前的那块招牌(上面写着‘佣书’二字),笑道:“先生可是代人抄书?”
那先生点头道:“是的,不知贵人可有何书物要代为抄写?”
我想了想,身上除了陆纡那封信外,也别无其它书物。我有心让这位农民书生赚点钱,于是便取出那封书信,道:“你就帮我抄一抄这封信吧。”
那先生接过手,细细看了一遍后,便动手抄了起来,此时书信空白处因已风干,所以“严白虎轻而无备,公可思之”等字便无浮现出来。
须臾,那信便抄好,我接手一看,不禁赞道:“先生真是写得一手好字。”让董袭取了五两黄金酬谢那位先生。
那先生连连摆手道:“这钱太多了,并不需如此多钱啊。”
我笑道:“先生之字值千金,这钱确实还少,奈何我今日身上带的不多,改日再来好好酬谢先生。”转头对董袭道:“我们走吧。”
“贵人且慢。”那先生唤住了我,“敢问贵人可是严白虎?”
我奇道:“先生何以知之?”
那先生道:“书信上写得分明:‘谋取严公’,此岂非太守严白虎耶?”
我笑道:“天下姓严之人甚多,怎可单凭一姓,便推断我为严白虎?”
那先生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严公忽略了。”
我问是什么?那先生指着我的佩剑道:“此剑不是龙渊宝剑,又是何物?以龙渊宝剑再加‘严公’二字,足可推断将军便是严太守了。”
我闻言哈哈一笑,“先生果然见识非凡,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那先生道:“在下姓阚名泽,字德润,会稽山阴人也。蒙太守看得起在下,有一言相告。”
史书上记载阚泽家世代为农,居贫无资,所以阚泽常为人代抄书物,以供纸笔。想不到眼下,他会在市集这摆摊。
我喜道:“不知先生有何指教?严某洗耳恭听。”
阚泽道:“请太守仔细看那信后一段每一句的前一个字。”
我忙将书信展开,只见那些字组成起来竟是:月满之夜,以火为号,谋望。
看着这行字,我大吃一惊,想不到只一封信,便暗藏了如此多的玄机,看来对方定是有高人指点。此信若送到焦矫手中,那无论其中的哪一个计谋,都将是让人防不胜防。此时离月满之夜还有十天时间,难道众豪族要在月满之夜放火,与敌内外呼应?若是这般,则会稽恐难守矣。
我连忙握住阚泽之手道:“幸得先生提醒,否则几误大事。”
阚泽道:“太守此时可是要前往陆纡之处?”
我道:“不瞒先生,此便是陆纡寄与焦矫之信,我此去正是为了此事。”
阚泽道:“太守是欲以此信告戒陆纡,然仅以此信,似乎还不足够。太守如信得过阚某,不妨将此事说说,待阚某为太守分析分析。”
我喜道:“先生如肯相助,大事定矣。”遂将董袭如何截住书信,陆纡如何联合众豪族反对自己之事说了。
阚泽细细思量后说道:“眼下只要将陆纡与众豪族联名的义状找出,便可一举降服众豪族。”
我点头道:“此言是也,书信只能给陆纡一人提个醒,远没有联名状来得有效。只是联名状如此重要之物,要取得,恐非易事啊!”
阚泽笑道:“太守勿虑,泽有一计,可使陆纡亲手指引我等找出联名状。”
我闻言大喜,赶忙询问是何计谋?阚泽不慌不忙,低声细说了数语。我大笑道:“真妙计也。”
第十二章 少年陆逊
入夜,陆府。
“老爷,太守刚刚派人来请您过去议事。”一个仆人向刚刚回府的陆纡禀道。
“太守找老夫?”陆纡低喃了一声,转身道:“既然如此,去叫马车过来吧。”出了陆府,马车便快速向太守府而去,半路,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陆纡在车内发出一声疑问。
“老爷,前面有人在争吵,把路给挡住了。”车夫回应道,“老爷,您看我们是不是要改道而行?我看他们吵得挺凶。”
陆纡闻言从马车中向外张望了下,只见前面五、六条大汉已从争吵发展成打架,扭打成一团。其中一条大汉更是猛向马车这边撞来,一下子就将赶车的车夫撞下了车。
陆纡在车中大吃一惊,还没回过神,又有两条大汉撞过来,差点就把马车给撞翻了。其中一条大汉怒道:“哪来的鸟车,挡在道中央,想害我们不成。”一跃而上,把陆纡从车中提了出来,直把陆纡惊得面无人色。
那大汉喝道:“你这老匹夫,快把马车驾走。”将陆纡放在了驾车位上。然后跃下车来,又和那几条大汉打成了一团。陆纡坐在马车上,正要唤车夫上来驾车快走,无奈那车夫被摔得眼冒金星,一时之间也爬不起来。
忽然,那群打成一团的大汉中不知谁抛了一条铁棍出来,直朝陆纡那边而去。
“老人家当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早有一农夫飞身而来,护在陆纡身前,可惜那铁棍来得太快,直接就砸在了那农夫身上。农夫“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出,昏死了过去。
陆纡扶着农夫,心里怒极,大声叱喝道:“你们这帮人,真是目无法纪了,这样明目张胆的打死人么。”
那五、六条大汉闻言忙举目望去,果然看到那农夫嘴角流血,昏迷不醒,也自吓了一跳。众人皆知严白虎当政以来,执法严明,眼下那农夫不知是死是活。大汉们自不会傻到留在原地被抓,当下纷纷撒腿跑了。
陆纡忙将那农夫推扶上车,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