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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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有乔木-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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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妈都被你气得进医院了你知不知道!”
    南乔听到母亲生病的消息,身体微微晃了晃,仍扬起头,道:“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他当时别无选择。”
    她冷冷地看着南宏宙:“时樾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哈哈哈!”南宏宙气极反笑,“不是这样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说他是别无选择,我说他是没有廉耻!没有底线!还跟我谈什么荣誉、忠诚、责任,我都为北空招过这样的人感到羞耻!”
    “爸!”南乔被气到浑身发抖,“你没有处在他当时的环境过!他有母亲要照顾,有天文数字的高利贷要还!难道你要他去死吗!”
    “混帐话!我是为你好!”
    南宏宙极力地压抑着怒火,“一个能为金钱出卖灵魂的男人,还能叫什么男人!假如这种事情再一次出现,摆在他另一边的是你,他岂不是也要出卖你!”
    不!不会的!
    时樾机械地摇着头,张合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绝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会再有!
    南乔定定地看着南宏宙:“你的推理毫无逻辑。”
    “放狗屁!你跟我讲逻辑!我南家门风端正,容不下这种人!”南宏宙终于咆哮起来,“一句话,分不分!”
    南乔冷漠又强硬道:“为什么要分!”
    “不分?那以后别叫我爸!咱们的父女关系,也就算完了!”
    “爸!你这是逞一时意气!”
    南乔抗辩着,却只听见重重的“啪”的一声,南宏宙粗砺的手掌不由分说掴在了她的左脸上。
    这一掌运足了南宏宙所有的力气,蕴藏了他的所有怒火,何其的重!
    南乔直接被他打得跌倒在地,左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淌出血来。
    “你是要气死我和你妈!”
    时樾大步伸手去扶,被南宏宙重重伸手推开,威冷道:“我的女儿,你也有资格碰?”
    时樾怔了一下,在空中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滚出去。”南宏宙拉着南乔的手腕,把她拉了起来,冷声对时樾斥道。
    时樾定了定神,默然地看了南乔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时樾!”南乔大声喊道。
    但时樾并没有停下来。
    雁栖湖的湖水在夜幕下泛着幽幽的蓝黑色泽。月光倒映,湖草丛生,有一种虚无缥缈的凄冷。
    时樾看了一眼南乔的家。
    白月光下,很宁谧,很美好。湖水边,有些像童话一样。
    他在车里拿了一盒烟出来,很久之前留在里面的。
    他静静地点上了。烟草的味道熟悉而又有些陌生。
    八月十五,月圆人团圆之夜。
    很早之前,他本来是想带着南乔回婺源去过中秋的。
    那边的桂花很香。
    他想带着南乔去见母亲。
    母亲她一定会很喜欢南乔吧。这么完美的、刚强的、而又无所畏惧的南乔。母亲是最喜欢这种品性的女孩的。
    她看见南乔一定会喜得嘴都合不上,乐颠颠地在小院子里跑来跑去。
    他当时想着就很高兴。他生命中最是重要的两个女人,将会见面,都在他的身边。
    他低低地笑了笑。烟气和湖里泛起的水气一起混杂飘摇。
    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接起来,却是南乔的声音。
    “时樾,你在哪?”
    “在外面。你别担心。”他静静地说。
    “我被我爸派两个警卫监管起来了。”她急切地说,“我抢了他们一个的手机。你先回家,我回来找你。”
    “南乔。”时樾低低地唤了一声,他酝酿了很久,道:“听你爸的话。”
    “为什么?难道你想要分手?”
    “他是你父亲。”
    ——这个世上,和你最亲的人,有血缘关系的人,永远都爱着你的人,永远,都会无私地为你着想。
    ——你可以没有我。你还可以好好地活。没有了父亲母亲,你只能悔恨终身。
    ——我也永远都爱着你。但绝不可以让你因为我和父母反目成仇。
    ——时间会证明一切。
    南宏宙,说一不二的人。
    如果真要有人在这段感情中充当一个懦夫的话,那就让他来做吧。
    “时樾——”
    南乔的电话被突然地挂断了。
    时樾收起手机,摁灭了烟头,毅然决然地向车走去。
    ……
    第二天一早,时樾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婺源。
    越秀英一打开院子门,就看见儿子微笑着站在外面,漆黑的发尖被清晨未散的雾打湿了,泛着润泽的水气。
    “妈。”
    越秀英惊讶着,赶紧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让他进来。
    “青啊,你怎么回来了啊?”
    时樾温和地笑着:“昨天中秋,没回来成。现在算晚吗?”
    “不晚不晚!”越秀英忙不迭地说着,带着他进屋,“唉哟你这孩子,今天怎么说话的。这是你家,你想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候回来!”
    “这么大清早的,坐飞机回来的?”
    “是啊。”
    时樾没说早班飞机不够早,他乘的是昨晚最后一班飞机。在机场坐了一宿,大清早赶班车回来的。
    “还没吃早饭吧?”
    “没呢。”
    “哎真是……”越秀英责怪着,又心疼,“累不累啊!你妈一直都在家里头,你就急这么一时啊?!”
    时樾静静地笑着,就这样一直看着忙忙碌碌走来走去的母亲。
    越秀英进厨房准备早餐,他也跟进去。
    “去去去,出去!”
    “嗳——我就站这儿,和你说说话不行?”
    越秀英看着他笑了起来,“这傻小子。”
    时樾看着母亲在大锅灶台间忙来忙去,粗糙的手指上头仍然缠着胶布。母亲有关节病,虽然之前在北京治好了,但是现在,她又不肯养尊处优地好好歇着,非要劳动,所以有时候还是会疼。
    “妈。”
    “嗯?”
    “以后要是我成了穷光蛋怎么办?”
    越秀英搅着青菜粥,爽朗地笑了起来:“穷光蛋?咱们本来不就是穷光蛋吗?”
    “那就不能给你买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了。”
    越秀英愈发笑得厉害了,朝隔壁房间一努嘴:“你自己去看看,这些年你给我带的东西,我除了手机,有啥用得上的啊?都快堆了一满屋子了!”
    她拿勺子点了点灶台,“米是自己种的,菜也是自己栽的。有米有菜万事足,用得上你的?和你说过多少遍不要浪费,你还要买买买……败家子儿!”
    时樾淡淡地笑了起来。
    “别跟你爸一样去赌啊!”越秀英警惕了起来。
    “不会。放心。”
    几样小菜和青菜粥端上了桌子。越秀英给时樾盛了满满一大碗。“都是你在北京吃不到的,多吃点。”
    时樾点头。
    母子两人慢慢地吃着。清晨空气清新,屋子里被越秀英折了几枝桂花插在玻璃瓶里,香气扑鼻。屋外有鸟儿叽叽喳喳,天井里投下鲜亮的光。
    越秀英吃得差不多了,突然想起一件事。
    “诶,青啊,上半年家里来过一个姑娘,还在家里住了一晚。我这记性,每回想跟你说,一看到你就忘了。”
    “什么姑娘?”
    “看样子是出来玩的,但跟她呆久了,又不像。”
    时樾笑了起来,“咱们这地儿这么偏,谁来婺源玩会来咱们这儿?还挑了咱家——”
    他忽然住了口。
    “怎么了?”越秀英看着他倏然变化的神情,关切问道。
    时樾慢慢地看向母亲,“长什么样?”
    “唉哟——”越秀英喜气洋洋地笑起来,“个子高,头发长,长得可漂亮了。要不是她是h省的,我还真想把她拐了做儿媳妇!”
    她摸出手机来,笨拙地打开相册,“喏,你教我的拍照,我还偷偷照了她一张。”
    小小的屏幕中,年轻地女人正站在他家的灶台前,揭开木质的锅盖,微微倾下~身去看锅里的焖的饭菜。乌黑的长发顺和地垂在白衬衣上,锅上的蒸汽衬得她皮肤柔白。
    她双腿修长,穿着一双蓝色的板鞋,臀上,有一面小小的红旗。
    时樾的泪水险些掉了下来。

  ☆、第47章 梦醒的男人

中秋节那晚,安宁在一个人声鼎沸的草地bbq中,掐着时间,含着笑意给时樾发了一条微信:
    ——dear,今晚上见老丈人,愉快么?
    时樾没有回复。一连三四天都没有回复。
    安宁终于懊恼了。她憎恨这种被无视的滋味。她觉得时樾哪怕是恨她入骨也好,她做的那些事情,他起码要有点反应。
    她点开时樾的朋友圈,发现他刚注册微信时发的那条朋友圈还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就一张照片,拍的是最开始跟着他的那条名叫阿当的德牧。
    特种兵的受训十分全面,阿当就是他那时候在部队驯养的。他被开除之后,阿当竟然只认主人,不吃不喝的,最后被送了出来。他被部队的朋友告知,想方设法,带回了阿当。
    阿当跟着他,一跟就是□□年。拍这张照片的时候,阿当已经很老,没过多久,便去世了。
    时樾于是把那张照片一直留在了朋友圈里,也再没有发过其他的东西。
    安宁回想过,也许她做过的最让时樾开心的一件事,就是帮阿当找到了另一只纯种的德牧做伴。阿当生下了三只小狗崽,就是现在的老大老二和老三。
    安宁点开这张照片,下面还有她当时的留言:
    ——阿当看着瘦了点。
    时樾当时有一条回复:
    ——她病了。
    安宁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许久以前的对话时,心中有一种突然松懈下来的感觉。
    她还看得到这张照片,看得到这对话。
    说明时樾还留着她的微信,并没有拉黑她。
    那么他为什么不回复她?!
    他难道不应该冲她发怒、向她质问、向她报复吗!
    她忍不了。
    她终于又向时樾发了两条微信:
    ——dear,这个游戏好玩么?我们要不要继续玩下去?
    ——我们把南乔是南宏宙的女儿这件事抖出来怎么样?听说即刻飞行正在进入安防和空中巡逻领域,同时开始筹备上市。你说,要是市场上知道了南乔是北空司令员的女儿,会联想到什么呢?嗯?
    指尖一点,信息“嗖”地一声,发了出去。
    安宁的深红的嘴角勾起自信而妩媚的笑意。
    这天晚上,安宁果然收到了时樾的回复。
    ——你在哪里。
    安宁微微一笑,打字:
    ——在床上。
    她的确是在床上。一~丝~不~挂,趴在一张洒满了玫瑰花瓣的心形大床上。两个赤~裸而精~壮的年轻男人伺候着她,用散发着异香的精油擦遍她的全身,一寸寸地按摩、推拿。
    ——哪里。
    ——老地方。
    ——我十分钟后上来。
    ——这么猴急?
    时樾不理睬她了。安宁忍不住地笑。旁边的年轻男子小心翼翼地讨好她,问道:“安姐看什么,笑这么开心?”
    安宁倏然收起笑意,冷冷回头,道:“不该你们问的,就不要问。”
    那男子吓了一跳,立即不敢多说了。
    时樾很快上来。他径直拧开了门——
    床上那两个年轻男子立即直起身来,怒道:“你谁啊!好大的胆子!”
    “还不快滚出去!”
    安宁惬意地欣赏着时樾的反应,然而他神色不改,冷冷道:“穿衣服。”
    那两个年轻男人急了,“你还敢——”
    “让你们说话了吗?”安宁忽然斥责道,“叽叽喳喳的,最烦男人话多!”
    他们立即闭了嘴,看向时樾的眼中,满是不忿。
    安宁拿了件睡袍穿上,松松地系了带子。她走近时樾,看见他手上拿了个牛皮纸的袋子,很厚。
    安宁骄矜地笑着,挑衅道:“这里头是什么?刀?硫酸?打算把我的心挖出来看是有多黑?”
    时樾没有她想象中的愤怒、失去理智。
    恰恰相反,他很平静,平静到她几乎不认识他。
    她隐隐觉得时樾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她也说不出来是什么。
    时樾说:“出去走走。”
    外面是一条很长的高空走廊,头顶和侧面都是钢化玻璃,三角形的拼接,像钻石一样折射着星星点点的灯光。
    这里是安宁的私人处所。空旷而高大的走廊上,除了一溜儿后现代色彩的雕塑,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时樾站定在走廊边上。透过明亮的玻璃,可以看到楼下的长安街灯火通明、流光溢彩,像一条巨大的光带遥远地向东西两侧的城际延伸开去。东方新天地和北京饭店这一片的高楼森林一般矗立,君悦大酒店前面的喷泉正开着,五彩斑斓,如梦如幻。
    繁华都市,不夜之城。
    安宁说:“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在这里看了很久。”
    时樾点了点头。
    安宁说:“几年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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