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嘴里嘟囔着:“媳妇怎么还不来?你是不是骗我的?我媳妇呢?”
当武夷和薰池推开屋门入内的时候,就见大胖子夫子肥手一抓,将险些掉下窗台的少年抓回来扔到桌边。抬眼正好瞧见救星到了,连忙眉开眼笑对少年道:“你瞧,你家小媳妇这不是来了么,我说了没有骗你。”
少年高兴地回头,丢了手里的白糖糕就扑向薰池,情切切唤了声:“媳妇!”
薰池脑门上冒出几滴汗,对这个呆子少年不是很待见。若放在一般情况下,她定然不会歧视智力有欠缺的同龄人,且还会照顾有加。但今日从他口出冒出来的这一声声“媳妇”,委实把她吓得不轻。人家我是清清白白的姑娘,纵使你的脑袋可能被雷劈傻了,那也不能这样胡乱诽谤。(大碧:妞儿,还真被你说中了,人儿就是被雷劈傻的,你就将就将就吧。)
少年见薰池脸上有些许嫌弃和排斥,露出受伤的表情。就好像被关在家里一天的小狗终于见到主人回来,摇着尾巴欲投向主人怀抱,却意外发现自家主儿怀里还抱着只猫咪,已然抛弃了自己。他还想去拉拉薰池的小手挽回她的心,也被薰池敏捷的躲开。
“媳妇……”少年委屈起来。
自从他懂事以来,除了爹妈和师父,只有一个身影始终晃动在他的心田间。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人!他一门心思想要找到脑海里的影像,将她变作真实,找了好久才在那焰火映衬下寻见小小的她。
那曲折的心情,单凭他现在这张嘴,要表达清楚十分困难。
忽然有种想念诗的冲动,于是少年真的饱含深情地吟道:“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顺溜得只差没有蹦出来那一句,媳妇,你还记得大明湖边的小白龙么?!
在场三人皆在风中凌乱。
武夷感想:现在的娃子了不得,年纪小小就会吟这些情啊*啊的诗。老朽活了这么万万岁,也没对哪只母乌龟干过这等羞涩的事情!且这娃还是个呆的!情何以堪啊!
大胖子捂脸:这是谁家的瓜娃子,赶紧来认领回去!问个话问半天没个着落,这会儿倒会念诗了!会念诗了!!!你是来搞笑的吧?!!!
薰池退后三步,惊恐:救命啊!
武夷咳嗽,颤颤巍巍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少年这次认真听进去,想了片刻苦闷道:“我,我,我不知道。我爹叫我儿子,我娘叫我宝宝,我师父叫我徒儿……我从,我从娘亲的肚子落下来!”
大胖子夫子眉毛抖了抖,腹诽,娘亲肚子里落下来?你双亲怎么没骗你是垃圾堆里捡来的,或者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某男宝:妈妈!妈妈!我是从哪里来的?妈妈一号:话费/奶粉/烤红薯送的。妈妈二号:垃圾堆捡的。某女宝:好巧啊,我妈妈也说我是从垃圾堆捡来的,我们会不会在同一个垃圾堆待过?众人:张碧碧,别以为这是公共章节你就能捣糨糊,给我们码正文去!某碧捂脸,嗻!)
正当他们都拿此少年没有办法,几欲抓狂之际。门外守夜门的弟子忽然来报,说有一个老头着急求见武夷院长。院长和大胖子夫子立马来了精神,莫非是失主来认领孩子了?!
“快请!”武夷连忙招呼了弟子而去,再看了两眼被薰池嫌弃地没有了朝气的小少年,狐疑问薰池,“你真的不认得这个孩子?”
薰池缓缓摇头,她这些年见过的男人,不是四岳神君就是各山部的长山神,哪里会认得与自己同龄的,且又是个呆傻的……咦?“好像,认得……”薰池灵光一现,可是又不敢肯定是不是他。
她慢慢走过去,仔细辨认低头立在原地沮丧的小少年,忐忑问:“你是不是白龙?”难怪当时觉得这个少年有点眼熟,现在如此想起来,还真有点像小时候记忆中的那团影子。
小少年蹭地一下抬起脑袋,响亮回答:“我是包子。”
那兴奋地吐舌头的模样,不是包子,就是条忠犬。
薰池扶额,心里还是相信起来,这个少年就是昨日众人口中所说与她牵绊甚深的那条龙。她除了一岁时候见过白龙的小脸,后来见到的都是他元身,所以方才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她顺势又问,“你是包子,那我是什么?”
“你是团子媳妇!”他回答得更加响亮。
……一岁时,我记不清白龙一张一合的小嘴在说什么。现在对对口型,莫非,当时喊的就是团子媳妇?薰池脸黑,这也太……!她吞了口唾沫,有些无语,到底是谁教他的?!(老白捂脸:不是我!)
就在众人头顶天雷滚滚时,太极白老风风火火冲了进来。他一面奔向白龙,一面泪流满面:“实在对不住,家徒顽劣,给众位添麻烦了!”
武夷自然认得太极白老,这档口还有空朝他十分礼貌的作了个揖,字正腔圆道:“白老客气,山院照顾不周,千万海量。”只是心中震惊,怎么地这两日光顾五臧山院的人,都是这么些响当当的人物?!五臧山院是要再次发扬光大门楣了乎……
太极白老放缓脚步,两老头于是开始打起太极。
薰池和白老距离上一次见面,只一天之隔,还残留着昨日肃穆的氛围,再看看身边变了内质的白龙,有些悲从中来。都说时不待我,命运无常,果然是这样。
“院长,老朽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你说,不知可方便移步?”老白瞅了眼满脸悲伤的薰池还有自己无知无觉的傻徒儿,也是老眉毛折成了三皱。
武夷正色,“那么,白君这边请。”
两人相互扶持着往院务部隔壁的院长办公处密谈而去,临行前老白还给薰池一个帮我照看一下白龙的眼色,有种忧郁的气质。
太极白老这般卖关子,弄得剩下的两个正常人有些把不清方向。看着他们走远,大胖子夫子和薰池对望一眼,他们会谈些什么?白龙误闯五臧山院,不是说两句话领走人就结束了的事吗?不是吗?!
只有白龙,傻傻又想往薰池身边蹭,“团子,我总算找到你了。”汪汪!
☆、052。留他且住
大胖子夫子招呼薰池和白龙齐齐坐到桌边,推了推桌子上的白糖糕,又给薰池倒了杯水,示意他们在此等候。当薰池知道这个喊自己媳妇的小少年是白龙之后,她隐约预感到今日这事儿,估计没完。
她戳戳白龙,说:“白龙,你要快点好起来。”只有你好起来了,我也才能好起来。她身上因为天劫而被封住的法力,全凭白龙的身子做主。
白龙其实并不理解薰池的言语,但现在的他,比薰池的小跟班圆归有过之无不及,傻傻点头,“好!”承诺地那么认真,好像明天睡一觉起来,一切都能恢复原状。
薰池担忧地看着白龙,将他有些凌乱的发丝理理顺当,显得十分老道。然后又拿了自己的手帕,将白龙吃过后留在手上的白糖渣擦拭干净。自顾自说,“我原先不知道是你,如果知道是你,我也不会那么凶。你怎么一个人跑到五臧山院来的?你师父昨天才见过我和爹爹们,是不是那会儿偷偷跟着他溜出来的?”
“团子,石头。”白龙完全没有把薰池的话装进耳朵里,伸手挑出她脖子里头的石头项链,脸上洋溢出欢喜。
薰池也不恼了,低头看看自己脖子里的这条帝台棋做成的项链,还是白龙今年在她三百岁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当时他走的多么潇洒,那一条龙尾巴摆动的飒爽劲儿,现在却已荡然无存。
“你还认得这是你送的啊。我觉得怪好看的,就一直待在身上。可是,我生日才刚过没多久,事情竟然已经变成这样。我们的渊源还真不浅。”薰池笑笑,没有带一点意义,只是突然单纯的想笑一下。
白龙低头俯视着比自己矮上一个脑袋的小媳妇,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朵被压扁扁的月季花,讨好的送到薰池面前,“媳妇,花。”
薰池犹豫片刻,还是无奈接到手里。那因为缺水而开始萎缩的红花朵,犹如他们现在一般的死境。本是开在枝头,最夺人眼球的娇贵,却因为一场意外,双双困于死局。白老爷爷到底想到办法没有?
白龙见薰池肯收他的花,无比雀跃,又像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坨枣子和花生,“团子,吃!”
“你从哪里弄来这些的?”薰池回过神,讶异问他。
白龙认真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有个人,娶媳妇,我,顺手拿的。”
难怪又是月季又是“早生贵子”,敢情这小白龙别的方面不开窍,就对娶媳妇这事儿慧根深种?大胖子夫子一直沉默地听着瞧着眼前一对小朋友有些,嗯,夫妻感的对话,感叹十分。还别说,薰池一来,这小呆子也不闹腾了,这样没事儿闲来听听,还觉得挺有意思。
薰池却摆正了脸色,训斥道:“以后不能没有别人允许就拿别人的东西,那是偷!不能偷东西,知道么?!”
白龙被薰池一凶,有些委屈,缩了缩肩膀,却依旧乖乖点头答应了团子媳妇的话。他正要想再忠犬般蹭蹭薰池亲热,那头太极白老和武夷院长密谈完毕回来了。
武夷的脸色有些为难,并不说话,反倒是太极白老做主,对薰池说:“小神女,我已和院长商量妥当,以后白龙会借宿在五臧山院陪你一起修习。你也别有负担,就暂时当他是你的另一头灵宠吧!”
灵宠……?!谁见过把这么一大活人当灵宠的另类?!薰池家夫诸要是知道了这些话,定然又要闹翻天!(夫诸:主子是我一只夫诸的!你有见过那么笨的灵宠么!别来坍主子的台!)
薰池和大胖子夫子皆满脸震惊,不敢置信地望着太极白老。
“白老爷爷,你这是说真的?”
“嗯。”
“可是白龙现在这样,怎么生活自理?”她为难地转头上下打量一圈白龙,怎么看都不能相信他能脱离亲人,妥善照顾自己。
白老扶额遮住脸,无耻道:“所以要麻烦薰池和院长,多担待一些。”
薰池站起身,走向门边两个老者处,严肃问:“白老爷爷,你将白龙寄托在山院,是为了我和他的天劫么?”
老头儿点点头,薰池神女一向聪慧过人,他这一个点头,已不用再多加解释。
“那我四个爹爹怎么说?”
“白龙走丢,我急着找他,还没有去和四岳神君禀报此事。但是小神女放心,他们若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定然也会同意我的做法。”白老对薰池,就与从前对自家徒儿一样,向来不当一般的孩子看待,该说的话毫不含糊。
薰池转头看武夷的意思,武夷也点点头,是同意白龙留下来。
“既然这样,薰池也不敢有异议,定当尽我所能,照顾好白龙。”她妥协下来,心里也明白事情已成定局。
虽然白龙呆傻了,但往好的方面想,他就在自己看得见的范围之内,天劫加诸给两人的坎儿,说不定能因为他们在一起的齐心协力,早日跨过去也未可知。何况,白龙和她也算从小相识,在情在理都应该看顾好他。
只是,回头要让白龙改改这称呼。
白老见薰池同意,心下松了一口气。他这一趟出来,可算是心力憔悴,若无功而返,肯定会被扇着扇子看戏的老黑嘲笑好几百年。今日临出门前,老黑还笑嘻嘻对他说,“老白,你其实早就知道应该怎么解开你徒儿的天劫之难吧?啧啧,没想到向来光明磊落的老白白,也会耍阴招。”
到底怎么解开天劫的难题?
只要白龙和薰池在一起,总有一天会迎刃而解!
“那老夫先行告辞,去向四岳神君禀报此事。白龙就……”太极白老望向跟着薰池贴过来的小白龙,有些担忧和心疼。自家徒儿,怎么说也是心头上的一块儿肉,这样离开自己的视线,他其实也是不放心。
薰池却误会了太极白老的意思,以为他是怕自己嫌弃呆傻以后的白龙,连忙宽慰道:“白爷爷,白龙对我来说不是灵宠,不管他是傻还是聪明,他都很重要,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于是太极白老又误会了薰池的意思,一个劲儿点头,真是白龙的好媳妇!无论君是好是坏,妾身都不离不弃!徒儿果然福气深厚!
他们两个误会来误会去,在一旁看戏的大胖子夫子和武夷院长面上都有些抽搐。
☆、053。惊变
“徒儿,为师走了啊!你好好跟着薰池,莫给她添乱,知道不?”白老摸摸白龙的脑袋,慈*状。
“师父慢走,徒儿不送。”白龙丝毫不流连他师父,眼睛只粘在薰池身上不移一寸。
白老又泪流满面,这就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师父的不孝徒儿啊!枉他为了白龙的事情东奔西走,老骨头都快要散架。
山院几人一同出了仁德堂,送走太极白老。往回走的路上,武夷对薰池道:“薰池,你的身体情况,白老都对我说了。山院也会尽力帮助你和白龙度过难关,不要有压力,知道么?”
薰池点点头,牵起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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