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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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事记-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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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关上房门,云若川询问坐在椅子上的珍婆。

“他说想进来问候,我就让他进来了。”

“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他进门不久就开始轻手轻脚地满屋找东西,他以为我眼瞎看不见,可我都知道。”

“他找什么?”

珍婆摇头道:“不知道。”

“那他有没有拿走或是带来什么东西?”

“也没有。”

云若川摸着下巴,弄不清头脑。这时,珍婆说到:“你往左三步,向后四步。”

云若川依言移动了位置。

“好了,婆婆。”

珍婆告诉他:“他在这个地方站的时间最长。”

“咦?”云若川四顾着,附近有什么呢?最后,他把视线锁定在一幅画上。那幅画挂在身边的墙面上,画的是古诗《枫桥夜泊》的景象。画面上方挂着一轮新月,≮我们备用网址:≯新月底下有一艘亮着渔灯小船停在渡口,渡口前是一座青山,舟中有一名夜宿船中的男子从窗户探出身子,男子伸出手向着山上的一座寺庙。男子的手势很奇怪,只露出三根手指,像是立誓时做出的手势。画面一侧题着诗歌: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室,夜半三声到客船。整幅画的落款是“王清麟”。

画里有很多疑点。云若川苦锁着眉头,他在想:画中的男子为什么要作出奇怪的手势?题错了的诗歌里是否是故意而为?还有,作画人王清麟是什么人呢?

“调查进行的怎么样了?”珍婆问他。

“别提了。”云若川苦笑着作答,昨日自信的口气丧失的无影无踪。他感觉自己像陷入了泥沼,越陷越深,混乱的案情使他无力挣扎。安苦住持、郑居士、慧云大师、今月和尚、王翰,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可疑之处,但又没有任何线索表明他们与凶杀案有直接的关系。如今,又出现了一幅令人费解的水墨画,使迷雾扩散的越来越大。

云若川再次凝视那幅“枫桥夜泊图”,仔细地观察画面的每一个细节。突然,他看见一张女人的脸,苍白的脸孔上毫无表情,出现在寺庙的窗户里,正对着船中的男子。

女人的长发从窗中垂下,双眸漆黑,脸颊惨白,而嘴唇却像嗜过血一样殷红……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经过后背爬到头皮上。

“怎么了?”珍婆问他。

“不,没什么。”虚弱的声音敷衍道,那是云若川从未有过的虚弱。

也许是烛光变化的影响,画上的女人仿佛笑了。

城东事记 第二十四章 树下的顿悟

第二十四章树下的顿悟

云若川坐在罗隐寺后院的一块大青石上,双目微闭,盘腿而坐。从早起以后他就一直在这里保持着打坐的姿势,不知已经过了多久。

他极力想使自己平静下来,整理混乱的思路。今早的一封来信让他感到了无形的压力。信件从云府送来,写信人是羽安,信中带来一个好消息:蓝儿找到了,安然无恙。珍婆终于放下心来,云若川安心的同时也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蓝儿的失踪与木花之间的故事赌局有什么关联,如果真有直接的联系是否意味着木花已经完成了故事碎片呢?今天是第三天,最迟在后天也要赶往城东的茶铺赴约,留给自己解谜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自己是不是太自负了呢?命案已经发生了两年,能考查出的证据有限的可怜,而自己只剩下不到两天时间,真的可以完成这个碎片吗?想到这里,云若川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一定是忽略了什么。他调整呼吸,重新思考起案情。安苦住持、慧云大师、今月和尚、郑居士、王翰,如果凶手真在他们之间,那么谁有杀人动机呢?杀人动机潜伏着案情后,单一从动机角度完全没有进展,他们每个人都没有充分的杀人的理由。

从入寺至今谁的疑点最多?安苦住持的深藏不露,慧云大师的鬼魂论,今月和尚的寡言神秘,郑居士的言行古怪,王翰的行踪异常……每个人都有可疑之处,只从行为可疑也难以判断出他们与案件的联系。

其他方面还有和尚们的证言、案发现场、寺庙构造……还有那幅奇怪的水墨画,哪一条线索能指明真凶?

不行。

依旧一片混沌。

云若川松弛下来,放弃了坐禅。根本就没有可以突破的线索,众人的可疑无法说明与案件的关联,证词和现场也没有破绽,就是那幅画也无法肯定与案件有关系。

他今早问过寺里辈分较高的僧侣,那幅《枫桥夜泊图》是罗隐寺重修时外界的捐赠品之一,那时资金不足,很多物品都是外界捐赠的。至于画的作者“王清麟”更是无从查起,所有捐赠者只有少数留下了名字,《枫桥夜泊图》的捐赠人恰好是未留名者。从这些线索看来,对那幅画大费脑筋完全是徒劳的。

他也调查了昨天看见王翰偷偷去过的那间屋子,那是经房,藏着罗隐寺重修时发现的前朝经书。一个武夫怎么也会对经书感兴趣呢?经房和禅室一样,平时是上锁的,没有钥匙根本无法进入,王翰究竟图谋什么?

王清麟、王翰,他们也许有什么关系。这样看来,王翰的疑点比较大。但仅凭可疑是无法下定论的。

对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集体作案。只要相互掩护,就可以在有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犯罪,并且伪造密室的假象。这样就说的通了!等等,在案发那天他们有些人才是第一次见面,仅仅短暂的会面就可以使他们赌上性命去犯险吗?难不成他们之前就暗自联系过?不行,这样的假设没有依据。

结果还是在原地踏步。

云若川从青石上走下来,脑袋的胀痛让他彻底放弃了思考。

听天由命吧。

此时已近黄昏,天空由上及下分出由紫到红不同的色段,山间的雪景反射出橘红的精光。没有鸟声、没有人声、甚至没有风声,整座寺庙仿佛和大山一起沉睡了。

云若川还不想回去,独自往后山漫步。

后山都是松林,未落地的白雪蓬松地积压在生着茂密松针的枝干上,形成一片好看的雪松林。松林间被人打扫出一条小道,延伸进更远处的松林。云若川就沿着清理出来的山路,散着心。

“施主从哪里来?”从头顶传来一个声音。他抬头看见在身后不远的一个小雪坡上站着一位僧侣,僧侣穿着薄棉的僧袍,脸颊冻得红成两团。

“啊,原来是云施主。”和尚认出云若川,从雪坡上小心地走下来。

“小僧是看管后山林的。”和尚说。

云若川对他点点头,问:“这条小路是你清理出来的吗?”

“正是小僧。”

“真辛苦啊,冬天一定很难熬吧?”

和尚说:“冬天虽然困难一点,但季节很快就要开始新的轮回了。最困难的时候恰恰是临近新生之时,只要这么想也就没什么值得抱怨的了。”

云若川默默不言。他渐渐发现自己所犯的错误,他一开始就纠结于谁是凶手这件事上,却忽略了案件最初的起点。放弃之前所有的负累,他从零重新审视着案件。案子最初的起点在于密室,一切“不可能”的根源就在这里。他感觉自己已经把握了案件的突入口。

凶手如果不是亡灵,那会运用什么方法制造密室杀人的现场呢?

“云施主,前面有一处罗隐寺的景观‘二仙撑天’,云施主不介意的话小僧可以引路。”

“有劳小师傅了。”

跟着僧人往前继续走了一段路,眼前突然出现了两棵巨树。在松林的环绕间生长着两棵巨大参天的古树,它们相距只有一丈之隔,每棵树的根基都需要五个成年男子才能抱住。树长有十丈之高,高出周围松树的三倍,罗隐寺正殿里雄伟的十八罗汉像与其相比也显得低矮了。此时的古树已经枝叶尽空,只有一层层白雪装点着千百条树枝。从树的最下方向上看去,如同看一座落雪宝塔,由下及上紧贴主干生长的笔直的树枝就像宝塔的骨架,层次感分明。

和尚走到树前,介绍道:“这就是‘二仙撑天’了。”

“真是奇观啊。”云若川抚摸着仿佛已经石化的坚硬树干,感叹着。与其一同生长的树木早就腐烂在地下了吧?松树林中突兀生长着这样的大树,便可说明这一点。

“云施主能看出哪棵树是公树,哪棵树是母树吗?”

“什么?这树也分公母吗?”

“万物皆有阴阳,何况是树了。”

云若川仔细观察两棵大树,它们无论是粗细、高低还是枝条都几乎生长的一样,如同孪生,哪里可以分辨出什么公母呢?

“还请小师傅指教。”云若川没有办法,只好向和尚请教。

和尚笑着说:“左边的这棵是公树,右边的这棵是母树。到了夏末,只有母树可以结果,公树则不然。现在是寒冬,树叶果实都已落光,云施主自然分不出来。”

不一样的东西有时可以一样,一样的东西有时又不一样。

难道说……

云若川睁大了眼睛,想到了什么。

“咚——”

山间隐隐传来了沉闷的鼓声。

天色暗淡了。

和尚望着寺庙的方向,对云若川说:“云施主,寺里已经开始敲暮鼓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谢谢小师傅。”

和尚被突来的道谢弄得摸不清头脑。云若川浮出微笑,仰望着古树的顶端。

他想,事情开始明朗了。

城东事记 第二十五章 真相

第二十五章真相

钟声,铿锵地在清晨的山间回响,回响,再回响。

今晨的天空一片淡灰色,连晨曦微光也钻不出来。这样阴沉的早晨多少让人感到睡意未消,也许是自己起身晚了?寺院的僧侣穿好僧衣陆续赶往讲经堂准备早课时想。

今天的晨钟有些奇怪,大家都这样感到。平日里,每晨钟声只响六声,而今日的钟声却一直没有停歇,不断地鸣响。到了讲经堂,负责早课的师傅也没到,众僧人都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借宿在寺内的慧云大师、今月和尚、郑居士、王翰也感到奇怪而赶到了讲经堂。此时,钟声依旧回荡在寺内,听着越加的刺耳。

“怎么回事!”一声呵斥从讲经堂后传来,安苦住持步入堂内环视着众人。

“今天谁当班?为什么早钟比平时早了半个时辰?到底是谁在敲钟?”安苦住持不断地对着僧人们发问。

“回住持,今晨是小僧当值班,可钟不是我敲的。”一名僧人一脸委屈的说道。

“是我。”

钟响了最后一声,余音在殿内飘荡。

安苦住持眼里映出一个人影进入大殿,他皱起眉头挤出深深的抬头纹,说:“云施主,你为何打扰本寺正常的修行?”

“为了召集大家,我也是不得已为之,还请诸位见谅。”

罗隐寺的大小僧侣,借宿于此的客人们,此时全部聚集在这里。这三十几个人此时都把目光集中在这个一身白色禅衣的男人身上,他如女子般乌黑柔顺的长发简单披在背后,一张白玉无暇的脸孔浮现出淡淡的微笑,眼神明亮自信。他压倒众人的气质一时令在场的人们无法置言。

“云施主说召集我们?”安苦住持打量着周围,珍婆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堂内,这样一来罗隐寺所有人的确都被召集在此了。

“没错,我要在此揭露公孙太守被谋杀的真相。”

殿中哗然一片。

“你说公孙太守是被谋杀的?”慧云大师不敢确信地问道。

“是凶手周密设计的谋杀,我已经掌握案件的全部了。”

“既然涉及凶杀,还是请官府来调查好了。”安苦住持觉得云若川在胡闹,脸色并不好看。

“官府方面我已经派人去交涉了,趁着大家都在,现在要紧的是控制凶手。何况我还与人有约,正赶时间。”

“控制凶手?云施主的意思是凶手就在寺内?”安苦大师问。

云若川点点头,以肯定的声音回复:“正是如此!”

“凶手是谁?”王翰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心急地问道。

“要让真凶伏法,必须把案件的真相逐步揭露才行,还请大家听我慢慢道来。”

殿内的众人无一不屏气凝神,等待着大堂中央的白衣男子陈述案情。

云若川声音洪亮,开始了他的正式发言:“案件至关重要的疑点便在于密室,不解决密室之谜,就连案件的性质也无法判断。正因为密室的存在,‘鬼杀人’的说法才有了出现的基本根据。所以,我先来解开密室之谜。那夜初更的时候太守还是在房间里没错吧?”

被问道的王翰确认说:“是这样。”

“太守的死亡时间被推断为三更左右,也就是说在初更到三更的时间里太守出现在了供奉公主灵位的那间禅室,也就是犯罪现场。”

“不对。”王翰打断他。“那时候禅室应该已经上锁了,外人根本无法进入。”

“的确如此。”灵真和尚作证道:“那夜初更小僧检查完所有的房间,禅室是锁好的无疑。”

云若川说:“可是公孙太守到达禅室时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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