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夜,”血莲圣女语音冷淡,“既然你执意再寻圣花将功补过,我也不再阻你,只是此番你主动请命,便需要立下誓约,限期一月之内重新寻回万年红,一月期满,若仍无音讯线索,你便只得接受族规惩戒了,你可要掂量清楚。”
“属下已然考虑清楚,”被称作“十夜”的血莲族高手斩钉截铁道,“此番十夜风定当竭尽全力寻回圣花万年红,一雪我族耻辱,若不可为,甘愿受罚!”
“既如此,那你便择日启程吧。”血莲圣女的话音依然冰冷无波。
“是!”形容枯瘦的血莲族高手十夜风一躬到地,“多谢娘娘!”
血莲圣女还欲再说些什么,大帐之外却是忽地传来军士通报的声音,血莲圣女当下也只得唤那人入内,同时向十夜风轻轻摆了摆手。
十夜风眼见此景便不再多话,当下再行一礼,随即恭敬退出大帐。
帐外的军士则在此时步入帐内,简单行礼后向血莲圣女通报道:“血山与血石两位小王已经寻到一处宝地,请娘娘率军前往建都!”
这一句简单话语若是为外人听闻,定然会如受雷击一般惊得呆立原地。建都,这个重逾千钧的字眼,几乎无人不晓其含义,只怕谁也不会料到,这一支突然杀入中原的神秘血族,居然妄图一统天下,暗怀这等疯狂野心!然而在此时的血莲圣女听来,此语却是那般稀松平常,仿佛只是在说家长里短的小事一般。
“哦?这么快?”血莲圣女心下微微一惊,“选定之地在何处?”
“郢州,檀萧山。”那前来通报的军士略微一顿,随即便开始简单叙说檀萧山的情况,血莲圣女听来似乎十分满意。十夜风立在大帐门外,将帐中谈话听得真切,他身在血族核心,自然清楚血莲圣女早先派出的那一支由血山血石两位小王统领的精英队伍,正是前往中原各地探寻风水宝地,用作日后都城的。只是,那两人如今已然派人回来复命了,可自己……他终于轻轻摇头,而后便迈步走开了。
走出数步,十夜风立时便深深呼吸起来,尽力驱除方才在大帐之中的压抑,虽然如此,但他的心中仍颇不轻松。
自从那神秘的黑衣高手盗走圣花血莲王,十夜风便一路追赶,那神秘高手虽然一路迂回闪避,却终于还是在数日之后被他追上。当日两人斗法,十夜风本欲试探那神秘高手,故而才有意落败,谁知那神秘高手竟将圣花血莲王远远抛向荆山而后离去,着实令他惊喜非常,那神秘高手甫一离开,他便立时飞去寻找血莲王,岂料偌大的一片山林,竟是毫无圣花影踪,血莲王就这般神秘消失了!
追踪千里,最终却这般荒唐地丢失了圣花线索,十夜风自然懊恼非常,奈何他苦苦搜寻多时无果,最终也只得作罢,悻悻然返**中。
回到军中,十夜风禀明实情,果然受到军中上下一同奚落,荆山之行使其几乎成为族中一大笑柄,血莲圣女对他也不再以笑脸相待,整座大营之中的气氛也因圣花之故变得异常凝重沉闷,十夜风自然倍感愤懑。
而今血莲圣女意欲派人再寻血莲王,十夜风为雪前耻,毫不犹豫地请命前往,甚至主动订立军令状,方才求得血莲圣女同意。只是他虽然成功受命,挽回了些许颜面,却也十分清楚,此番若不能寻回圣花,自己便不仅要面对族人嘲笑,更要接受族规处置,如今此事已势成骑虎,他也唯有尽力搜寻圣花了。
一念及此,十夜风便即迈开大步,一路走回自己的营帐准备去了。
大帐之中,对檀萧山甚为满意的血莲圣女一双似水的星眸遥望东南方向,心中却在暗忖,血族大军先前风头太盛,这几日借休整之机暂避江湖锋芒,至今已在此地沉寂两日之久,今晚也应当活动一番,来日才好士气高涨地赶往郢州檀萧山所在。心中这般想着,她终于做出了疯狂的决定:“传令下去,大军今晚开拔,直取清县冬风堂!”
一语既出,大帐内外的沉沉压抑瞬间消散,滔天的战意转而自其中浩荡而出,转瞬间传遍整片营地!
当晚,历经先前那一路烧杀抢掠后的八万大军倾巢出动,在一袭白袍的血莲圣女率领之下,直扑东方的清县县城而去,而十夜风则早早准备妥当,在大军启程的混乱之际独自离开营地,悄然潜入了夜色之中。
十夜风便这般在血族大军震天的喊杀之声中,开始了此番的寻花之行。
这一夜,清县县城血光冲天,城中喊杀呼号之声此起彼伏,惨叫之声亦不绝于耳,着实混乱不堪。城中最大的修真门派冬风堂,更是受到血莲族疯狂冲击,门中从上到下近千名弟子无不使出看家本领,与血族大军浴血厮杀,激战整整一夜!
这一夜之惨景,三言两语已不足以形容。八万大军所过之处,原本繁华的市镇当即变作一片废墟,千百座大小房屋遭毁,数千平民喋血街头,更有人惨死在睡梦之中,民宅之中垒起座座尸山,街市之上更是血流成河,大军之残暴嗜血,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也毫不留情,全城上万百姓竟鲜有人逃得一死!
与血族大军拼死搏杀的冬风堂门人,最终尽数战殁。冬风堂,这一个在数十年间飞速崛起,而今已然傲立天下的一大传奇性的修真豪门,就这般如昙花一现一般,覆灭于一夕之间。而清县,这一坐落于邕州东北,久居邕州第二大城的繁华城镇,则在这一夕之间变为一座死城,城中处处断壁残垣、血海尸山,其惨状令人咋舌!
而血莲族大军经此一役,战力也折损许多,八万大军一战折损一万余人,余下近七万人则在血腥的屠杀之后,在次日凌晨踏着遍地的残尸断骨,撤出了清县县城。
次日清晨,消息传出,天下震动,修真一脉尤其震惊。道中各路高手无一不知,那冬风堂乃是五十余年之前盛极一时的清县秋风堂覆灭之后,数位惊才绝艳的江湖侠士以其为根基在清县建立的修真小派。只因门主与门中那几位长老修为过人,又善教导,故而在这几人励精图治之下,冬风堂一路飞速崛起,短短三十年便由一个数十人的修真小门,发展为名扬天下的一大修真豪门,其内里的实力岂容小觑?然而便是这等传奇一般的修真豪门,仍在一夜之间为血莲族所灭,这血族的威力,又怎不令人心惊?
先前自天山一路杀入中原的血莲族大军,在短暂的两日休整之后,再度一举震动天下!
清县惨遭屠城一事,很快传遍大江南北,成为街头巷尾炙手可热的谈资。更有市井传言,称血族大军此番有一名神秘的女子在这一役中横空出世,其人美似天仙,道行通玄,依凭一身神鬼莫测的修为,纵横万军之中而无人可挡,这一分绝代风华,令其人迅速成为一大传奇人物,不出几日便已被吹成了下凡的天仙。
只因突然冒出了“天仙”这等神人,血莲族凶名更是广传四海,深入人心,市井百姓谈之色变,更有甚者惶惶不可终日,整片中原大地就此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乱之中,而修道之士听闻那仙女传言,虽然半信半疑,但也隐隐感到血莲族大军威力,更是为中原大地的前景忧心忡忡。
十夜风一路穿行于淡淡的惶恐笼罩之下的邕州大地,这一日终于到达了邕郢两州交界之地的荆山山脉之中。立在山巅遥望南方直插云霄的荆山主峰,十夜风深深陷入眼窝之中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复杂思绪,虽然当日他已然将荆山后山翻了一个遍而毫无所获,但心中仍抱有一丝侥幸,此番他仍要从此地开始寻起。
心中这般想着,十夜风深深吸气,而后便卷带着一身在山风之中猎猎而舞的宽大衣袍,一跃飘下山巅,直向荆山后山而去。
堪堪飘下山来,十夜风便即看到,不远处的林间小径之上,由远及近走来了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
但见那两人中的女子身着罗纱衣裙,身量高挑匀称,面容姣好,一双凤目炯炯有神,一头短发整齐利落,眉宇之间更有一分淡淡英气,那份俊俏,令人观之不由得精神一振;而那男子则身着一袭甚为考究的墨蓝色劲装,背负一个小小布囊,身姿高大挺拔,面上棱角毕现,剑眉星目,眼光凌厉,眉宇之间锐气十足,整个人更是颇具一番英姿。不消说,这两人便是自腾龙殿河西分堂一路前来荆山参会的柳盈儿与钟天南了。
两人自当日相识以来,历经数日同行,而今彼此间已然十分熟络,钟天南也渐渐习惯了柳盈儿的活泼心性,二人一路之上有说有笑,可谓相处甚欢。
钟天南自然也向柳盈儿叙说了自己数年来的经历。炼魂居覆灭当日的午后,钟天南便被师父叶正锋暗中用药迷昏,随后便被带出莽山,送至郢州的一大修真豪门腾龙殿,待他苏醒之时,炼魂居已然覆灭,而腾龙殿众人却并不知晓其中实情。
当时腾龙殿门主孟佑天只道,叶正锋与本门关系甚为亲密,先前他只是要腾龙殿帮忙照料一名青少弟子,众人并未多想便即答应下来,又怎会想到其中竟有这等隐情?虽然而今看来,炼魂居覆灭定然与叶正锋有关,但叶正锋本人已死于那一役之中,再加之众人对此事并无铁证,无论如何也只是徒然猜测,死者为尊,腾龙殿众人顾及叶正锋一生清名,也便不再追究此事。
只因叶正锋已死,从此之后钟天南便在腾龙殿落下了脚,他既对恩师可能亲手策划这等惊天阴谋错愕不已,又因莽山炼魂居全门覆灭,鲜有幸存弟子而悲哀叹惋,他虽有心追究这一宗悬案为山门上下复仇,却终究因为其中牵涉到自己的恩师而无法痛下决心,心中矛盾不已。不过腾龙殿众人倒很是理解这名小弟子心中苦闷,对钟天南关怀备至,门主孟佑天更是将之收为关门弟子,令钟天南一身修道天赋在名师指点之下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原本便不浅的修为再上一阶。
就这般,钟天南师从孟佑天,在腾龙殿刻苦修习,一身修为突飞猛进,短短三年便已然成为了豪门之中首屈一指的青年弟子,更因其心性坚韧不拔,故而被门中长老委以重任,担当河西分堂堂主,也正是如此,他才能与柳盈儿在那荒凉的戈壁相逢。
钟天南自然也自柳盈儿口中大致了解了檀萧山、莫回首,以及上官沐这些年来的经历,感慨唏嘘之间,两人也渐渐变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这一路相伴前来荆山,路途之上也从不缺乏乐趣。
但见这两位年轻人步履轻盈,一路有说有笑,转眼间便已走到了十夜风近前。
十夜风若是知晓自己当日甚为荒唐地丢了圣花,罪魁祸首竟是不远处那名秀丽女子,定然会立时气得七窍生烟。只是他与这两位年轻人并不相识,此时也并未过多留意二人,当下便迈开脚步兀自前行。
他这边自顾自走着,不远处的柳盈儿却是注意到了路旁这一名瘦骨如柴的中年男子,当下柳眉一蹙,便小声向钟天南道:“哎哎,你看那人,都瘦得不成人样子了哎。”
“嗯,”钟天南虽然双眼偷偷瞥向十夜风,当下却做了一个噤声手势,细声道:“你莫要随便乱说,兴许此人也是来此参会者。”
“参……参会?”柳盈儿略显惊诧,“这……这等人也是修道中人?”
“修真一道中有罕见的苦修者一脉,兴许此人便是其中之一也说不定。”钟天南小声解释。
“苦修……便是将身子修成这副样子么……”柳盈儿面上现出些许反感神色,“修行就修行好了,何必要这般折磨自己呢?”说到此处,她却是忽地想到了什么,随即嫣然巧笑着小声调笑道:“你说,如他这般瘦弱,用那血莲王入药能否调理呢?”
此言一出,钟天南还未作何反应,十夜风却已是怒不可遏。他的双耳原本便远胜常人,柳盈儿与钟天南彼此咬耳朵的细小话音,居然被他听得一清二楚!这几日他在营中便饱受嘲讽,心中早便积郁不已,心绪甚糟,未尝想到再临荆山,还未开始寻花,就遇到这两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辈对自己妄加评断,品头论足,他又岂能不怒?更何况,这两人不只拿自己的相貌打趣,更将玩笑开到了圣花血莲王头上,这般随意调侃血族圣物,实在令他忍无可忍!
怒火攻心之下,十夜风再顾不得其他,当下调转身来,两手一挥,便即施展出极为暴戾的禁忌法术,径直攻向不远处的两位年轻人。
“轰!”
无声中惊雷骤然炸响,平静处血芒勃然迸射!十夜风甫一调转身形,其人枯瘦的双手之间便陡然迸发出耀眼不可目视的灿烂血光。伴着一声震天雷响,径逾三尺的血芒光团当即脱手而出,就那般包藏着澎湃灵力,一路卷带着沙尘狂风,挟滚滚风雷之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直扑二人而去!
钟天南与柳盈儿遭十夜风这般突起发难,都不由得惊呼出声,万分震惊之下,二人当即便飞身退后,并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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