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若虚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之际,一把缥缈淡然的仙音,好象从灵魂深处发出,在他整个身体里响起。
“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这声音来得十分突然,张若虚四下里遍寻,都未见发话之人。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这一次,声音来源十分明白。在距张若虚身前约十丈之天空,有两道醒目但不刺目的光圈出现,光圈时而相连时而重叠,隐约可见其中有神仙眷侣相依相偎。
事情超乎想象,张若虚反倒不觉如何惊奇,更无半分紧张,或许这也是仙人手段之一吧。
“我叫张若虚,越国扬州人,十八岁。请问两位,这世上真有神仙吗?”
“你这少年倒也有趣,这世上本来没有神仙,但修仙的人多了,渐渐也就有了神仙。”光圈中神仙隐约笑了一声,“据我的经验或理解,它可以是逍遥,可以是缥缈,可以大道无情,可以顶礼膜拜,可以人不是人,可以鬼不是鬼,可以身心验证,可以嘴上说说。”
“我讲了这么多,少年,你觉得哪一种更适合?”神仙顿了顿,问。
难道神仙竟是人人都可追求的吗?张若虚心想。对于神仙提出的问题,他答:“我喜欢逍遥。”
“逍遥派确实挺不错的。”神仙再次笑了。“也罢,相遇便是缘分,就帮你一点小忙吧。”
光圈中射出一束奇光,把张若虚包围笼罩,托举到空中。
“资质还算可以,去逍遥派做个门外弟子是足够了。”
神仙淡淡作出评价,把张若虚放下,又道:“算了,帮人帮到底,我再传书给李慕白说一声吧,免得大门都不让你进。”
张若虚也没有料到,自己只是随意说了句喜欢逍遥,就引得神仙大发善心,要引荐自己去逍遥派当什么门外弟子。
“就这样吧,若有缘,以后还会再见的。”神仙说罢,打出一道彩光,投入张若虚眉心。
张若虚很感激,很想说两句道谢的话,但没等他酝酿完毕,空中两道光圈已然消失,神仙走了。
神仙虽然走了,但张若虚仍旧把他最想说的话讲了出来:“谢谢您啊,再见。”
他的话并非没用,脑海中随即响起一个声音:“少年,跟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我是玄机宗青河,我旁边是师妹青毓,我们是修真者,并非你想象的神仙。噫,先就这样,有缘再见。”
张若虚能感到,这自称青河的修真者一面说话,一面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高速离去。等说完最后两字,其人恐怕已远在百千里之外。
真是高深莫测!张若虚感慨着,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下巴。
但忽然他觉得有点不对,连忙抬起摸下巴的那只手。
“没错这是右手!”暗中确认完毕,又抬起左手。
结果两只手都动弹自如!毫无异样!
“难道我是在做梦?”
抬天看,日近中天,炎炎烈烈。
“这不是梦!”
低头,双足陷入沙中,但仍可见斑斑血迹。不远处,毒手阎罗残尸侧卧,触目惊心!
一切都原封不动,唯一变化的就是自己的右手,这条本应废掉的臂膀,如今已完好如初。张若虚慢慢回忆。终于想起被忽略掉的一个细节:青河仙人用仙术把他托浮起来的时候,身体隐有热流传过。也许就是那股热流,瞬间治好了从右臂直透到中丹田的所有伤势。
换作今天早上,若有人说世上真有神仙,张若虚足有一百个理由叫此人闭嘴。但就在刚才他碰到了神仙,这神仙不仅治好他右臂,甚至还打算引荐他去某门派修仙。
这种观念上的翻天覆地变化,说不上具体有什么感觉,似喜还悲,总之不太习惯。
把这种种悲喜,全部抛之云霄。张若虚便拖着毒手阎罗的尸体,一步步走下沙丘,找了片不会污染水源的低洼地,埋掉。完事合掌祷告:愿你父子两人,早日超渡西天,生生世世,莫再为祸。
刚好不远处有个数丈见方的小水潭,张若虚便走进潭中把身上污血清掉,然后运功蒸发水份,笔直往客栈方向行去。
(郁闷,刚又发现一个别字。喜欢这种写法的,好心肠的,打酱油路过的,发现了可都别隐瞒不报啊,有奖励滴!)
章2 龙门妖姬
楼兰美兮,终非吾土。思故乡矣,欲归迟迟。
楼兰别兮,不见黄沙,楼兰别兮,不舍甘泉。
楼兰别兮,不见长风,楼兰别兮,不舍佳人。
朝辞瀚海,暮去万里,山长水远,永别无聚。
——《楼兰别》
甘泉是楼兰特产的一种美酒,与天山出产的雪莲花酒、海西出产的赤晶葡萄酒,并称西域三绝。
须知这荒芜边地的风物人情,与中原礼仪之地迥然不同,无论江南的小家碧玉,还是北国的大家闺秀,一旦到了大漠,在黄沙间渲染久了,便会渐渐转变性格。妩媚的变得妖娆,豪爽的变得更为热辣。
更有那原本就属祸国殃民的风流人物,到这边年长日久,更是修炼成精,身上那股妖媚之气,简直百里能闻。
像龙门客栈的老板娘常香玉,就是这种修到了返朴归真、媚物细无声至境的千年妖精。
但妖精就是妖精,境界再高也不能强求她不发火、不吃人。
这不,张若虚刚跳上客栈后院墙头,立马发现自己倒霉透顶又跳到火山口上了。
要知道这是中午,正值常香玉关上后院大门边洗澡边沐浴日光的时刻。而往往,这也是龙门镇最安静的时刻,因为大家不用专门去偷看都知道,常香玉又脱光衣服满院子乱蹦腾了。于是男人们开始正儿八经的趴下午睡,之所以要趴下,当然是为掩饰其非正常时刻的晨勃。女人则开始打坐修炼,嘴里默念伏魔白骨素女经,此经分上中下三卷,分别讲素女、白骨和伏魔。在龙门镇女人的理解中,素女=自己,白骨=常香玉,伏魔=棒杀。
张若虚偏偏就不是这两种人中的任何一种,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翻墙。因此经常十分骠悍的遮住了老板娘的日光,引得常香玉发飙大骂,进而镇压掉男人们的白日美梦,亦使女人们棒杀白骨精的伟大壮举功亏一篑。
这次亦是如此,习惯性想从后院翻墙而入,结果上了墙头,才发现在他预定的落点上,常香玉正闭目凝息,无比诱惑的踮起脚尖,双手交叉着撑过头顶,整个人活色生香,仿若吞吸日光精华的白蛇娘子。
此刻这白蛇娘子,大半个身子被张若虚投下的巨大阴影所遮,恰似披上了一件华丽的黑袍。
老板娘对光线何等敏感,黑袍刚一上身,立时觉出不对,眼睫毛跃跃跳动,便要睁眼细瞅。
可张若虚反应也不慢,迅速蹲身,嘴里发出“喵喵”怪叫,只盼能躲过一劫。
常香玉可不管什么黑猫白猫,只要挡住了她的日光,统统都只能是死猫!于是睁眼之后,顺手操起勺水的大木瓢,狠命砸过去。
可抬头一看,怪了,墙头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原来真是李苦瓜家的死色猫,我还以为小铁牛打酱油回来了。”常香玉骂道。
闻言,正倒挂金钩贴在墙后的张若虚,暗暗吐出一口浊气。
按过往的经验,事态发展到此,老板娘最多也就吼上两句,然后悄无声息扔两块砖头过来,事情便算完结。老板娘继续引体向上,张若虚继续倒挂金钩,大家相安无事。
可今天不知是吃错药还是咋的,常香玉一面高声大骂李苦瓜家那只可怜的色猫,一面不声不响搬来梯子,悄无声息便上了墙头。上墙也就罢了,更绝的是手里还操着根粗麻绳,麻绳的那一端则拴着大半桶水。
张若虚觉察出不对,双手撑墙刚要逃跑,不料老板娘眼疾手快,一把将他双脚死死按在墙上,不得动弹。然后,极讲究的将他所着长裤连根扒拉下来,平平坦坦的垫在小腿上,摆了个无比诱惑的姿势坐将上去。
本来男的露一点,女的露两点,说起来也不算张若虚吃亏。可这孩子没有经验啊,三番两次还想把长裤夺下来,结果理所当然遭到老板娘的无情谢绝。
“小铁牛,你怎么打酱油打到后院来了?”
“误会,绝对是误会!在下并非什么小铁牛,只是凑巧路过!”
“不是吧,你不是小铁牛,那奴家的小铁牛哪去了?”
“您瞧仔细点,在下果真不是小铁牛。”
“那你把手伸上来,让奴家仔细瞅瞅。”
张若虚弓身把右手探上去,常香玉伸出两根玉指轻捏一下,然后摇头。
“别这么小气嘛,一只手不好拉呢。”
张若虚也不疑她,两只手都探上去,还特意并到一起。等他意识到不妙时,常香玉已嗖的用粗麻绳把他双手套上锁死。
然后张若虚被半吊着拉到空中,常香玉吐舌歪头相看。
张若虚两手用力正待翻上墙去,不料常香玉忽然松手放下绳子,反倒借力把水桶拉了上来。
“哎呀,还没看清呢,要不先洗把脸吧。”
格格娇笑声中,老板娘把水桶推平,开始慢慢往下倒水。
张若虚左右挣扎不得,只能闷声发大财。
见他不动弹,常香玉反倒觉得没甚意思,叫道:“喂,给点反应嘛!”
开玩笑,这样的要求也能答应?
常香玉便停止倒水,捡块小石子,扔在张若虚两腿之间,又叫:“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小气嘛!”
见张若虚不声不响,只是怒眼相瞪。常香玉自觉无趣,三两下解开绳索,把水桶蓬的扔进院子摔得稀烂。然后就那么抱膝坐着,安安静静晒太阳。
张若虚见状连忙挣扎,可是常香玉坐得实在太紧,根本就抽不出脚。
如果硬攀上去,势必又要与此女近距离作亲密接触,后果委实难料。
无奈只得开口:“老板娘我服了,要杀要剐你拿个主意吧!”
常香玉忽然咭的一声,媚笑着把他拉上去:“干嘛要生要死的,奴家有那么可怕吗?”
此刻的老板娘,活脱脱就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张若虚但觉眼花缭乱,思绪完全陷入停顿和空白。
“瞧你长得白白净净的,虽不如我们家小铁牛壮实,却也是的英俊小生一个……”
似羞还喜抿嘴一笑,吹气如兰的忽探头过来:“要不,我们来做一个游戏怎么样?”
~
离开龙门镇,梦游般望东走出三四十里,张若虚脑瓜子里仍旧乱糟糟一团,理不清头绪。
太荒唐太丢脸了,竟被常香玉那妖精出奇不意的拥吻了足足半刻!
可一想到那蚀骨销魂的美妙滋味,心脏忍不住又砰砰狂跳起来。
“醒醒吧小子!知不知道那魔女在拿你作鼎炉?!”脑海中骤然响起一声暴喝。
张若虚惊出一身冷汗,左右张望道:“青河仙师,您又回来了?”
“遇到你算我倒霉!”青河气哼哼的道,“还好我做事谨慎,在你识海中留下一道神识,不然以那魔女的性子,你现在焉有命在?早死得连渣都不剩了!”
“什么意思?”张若虚不太明白。
“不是说过要送你去逍遥派做外门弟子吗,你当我是信口开河哄人?若不留一缕神识带路提点,再传书李大掌门派人半途接应,就算你晓得逍遥派在哪,去那十万雪山转上百年千载,也不见得能入其门!”
青河简单解释了两句,却绝口不提常香玉。
“逍遥派在十万雪山?”
神识什么的张若虚不懂,但十万雪山他还是知道的。那是矗立在天山瀚海之东、星宿海之西,绵绵万里的无尽雪山。亦是返回中原的必经要道。
“那是当然。你只管往西走,路上不要停留,等到了晴望坝子。我自会指点你下一步如何行动。”
说罢,青河便再次沉寂下来。
章3 五行灵田
晴望坝子是位处天山瀚海东畔的三岔路口,往东北可绕过十万雪山到达海西盆地,往西南可翻越昆仑山口进入青藏。当初张若虚就是在那里故布疑阵,把毒手阎罗引到了青海,方才获得喘息之机,从容穿过瀚海逃到龙门镇。
这次掉头回去,少了几分紧迫多了几分从容,若非张若虚急于去十万雪山看个究竟,只是沿途的风景,就够他玩赏上大半年。
五月初八,中原腹地早已是春去夏来,但在天山瀚海东畔的晴望坝子,片片绿洲,却才是刚刚披上绿衣。
张若虚匹身孤剑,跟在一伙北欧商贾的驼队后面,风尘满脸走进坝子。
在晴望街最繁华的地段,聚缘庄酒楼前,一个臭哄哄的老丐正扯住一名北欧人不放,好象是讨要酒喝。那北欧人挣了几下没挣脱,见左右无人,便抬腿飞快在老丐腹部狠狠踹了两脚,踹得老丐口吐白沫昏迷过去。张若虚见状大怒,上前揪住那北欧人,来来回回抽了十几个巴掌,也抽得他口吐白沫,歪歪斜斜醉酒似的逃命而去。
又以真气把那老丐救转回来,那老丐也不念好,一把拖住张若虚,嘴里直喷臭气,一个劲的只是讨要酒喝。
“成成成,喝酒可以,但你也得先放开我呀!”
这老丐的赖皮劲头,连张若虚都受不了,也难怪北欧人下脚那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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