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百分百走原路也是不可能的,虽然西域一带地广人稀,但大白天的驾着飞剑狂奔,飞低了有惊世骇俗之嫌,飞高了张若虚又不太乐意。因此就选了个折中的方案,专挑离大道百里左右的偏僻山地,贴着地面掠行,这样既不耽误行程,又可顺带观赏风景。
一天不知不觉又将过去,当掠过一处有着三道冰川汇流的谷地时,远远看到岸边有块梅林,夹红带紫的,颇为醒目。张若虚心下诧异,此处山高路险,少有牧民到此,却是谁在这植了偌大一片梅林?
张若虚按落剑光,沿着岸边石径,走进那片梅林,只见地面落花堆积,美轮美奂,令人不忍践踏。张若虚蹑手蹑脚,行到林子深处,眼前豁然开朗,里面有山有水,有亭有台,有桌有椅,真是不可思议之极。
张若虚行到亭中,见到桌上有一卷翻开的书,凑近一看,左边是幅水墨画,浓墨厚彩的石竹占去大半,右边是大幅的留白,最上角却又横斜下来半枝腊梅,下边角则隐见女子飘扬的裙角。张若虚看了半天,不明白这画到底有甚意思,最后才在中间装订线处,发现极不起眼的两个小字。
幽居。
张若虚哑然失笑,如此布居,如此用意,作画者也可谓煞费苦心了。
看来这处山林的主人,必是清雅好静之徒,自己贸然打搅,也不知主人是否乐意。不过进都进来了,就在这等着吧。主人想是临去匆匆,连书都未曾收拾,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
不料张若虚打坐一宿,直到天明也未见主人归来,不禁有些丧气。见亭边有株腊梅开得甚为可喜,随手折下一枝,搁在书页中间。便即驾剑离去。
飞不到里许,忽然若有所觉,回头望去,只见冰川交汇处的乱石滩头,一个披着青色风衣的红衫女子,沐风而立,正目送他离开。见他回头望来,女子却又偏过头去,装作欣赏风景的样子,再不看他。
张若虚心里好笑,这会再飞回去打招呼,可就不太礼貌了。便也装作不曾看见,真元喷涌,瞬间驾剑去远。
此后途中再也没有停留,连飞了两天两夜,眼看便要飞出天山到达龙门,体内真元亦有干枯之虞,这才又找了个灵气充沛的谷地,打坐恢复真元。
两个时辰后,张若虚真元尽复,看看时间尚早,便趁着斜阳暖照,复往龙门进发。
日落时分,终于飞出天山余脉。举目但见水草丰茂之地渐行渐远,戈壁沙丘则越来越多。随即夜幕降临,寒风呜咽,吹度瀚海,远远的望见一片洼地,数十盏灯火时暗时明,冷寂而熟悉,出现在视野中。
那就是龙门镇,隐隐可见镇中第一高楼前的两盏长明灯,在风中摆荡招摇,吸引着西来东往的商旅驼队。
脑海中不由又掠过老板娘那妙曼多姿的身影。
张若虚心头一热,向着那两盏长明灯所在,疾掠而去。
(新书期过去很久了,签约什么的也十分遥远,但我还在坚持重写,努力把故事写得更妥善一些。速度是慢了点,希望改完后能加快!读文至此的朋友,想必也是十分有耐心的了,收藏一下不为过吧?)
第十二章 如梦
兴冲冲赶到龙门客栈附近,找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按落剑光,正想装作从中原远道前来的样子,走过去投宿。可低头一瞅身上那套道服,张若虚立马就蔫了。
这身装束实在太过醒目耀眼,这个样子进去,是跟李大嘴他们实话实说呢,还是装作陌不相识先住下来再说?
张若虚心知肚明,自己是冲着常香玉来的,更直白的说,是打算把常香玉娶做老婆,生个儿子,以完成对小意叔叔的承诺。可冷静点想想,人家凭什么嫁给你?当初那件略带几分香艳色彩的事儿,说白了,**风尘的老板娘,一时兴起的游戏之举。如今就为这个找上门去跟人家说,虽然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但你要对我负责啊。岂不笑掉大牙!
张若虚越想越觉得此番来得孟浪,但就这么灰溜溜掉头回去,他又心有不甘。
踌躇半响,一拳捶在土墙上:“拼了!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事了结!谁叫你常香玉当日那般戏弄人?搞得小爷念念不忘,连道心都不稳了。”
打足了气,张若虚捏碎一道风行符,身形消逝风中,轻而易举潜进客栈。
时间是冬季,过往的商旅几近于无,客栈生意萧条,几十间客房就一两间亮着灯。
后院倒是有些声响,张若虚潜行过去,猛听得老板娘娇媚入骨的声音从二楼传下来。
“李大嘴,你都在楼下瞎转些什么呢?没事给老娘去前院盯着点!那两个波斯佬不是还没吃晚饭吗,给他们整点去!”
“老板娘,我已经整好送过去了耶!”
“马拉个笔的,想偷看老娘洗澡是不是?告诉你门都没有,快滚!”
李大嘴只得无可奈何地退将出去,吱格吱格把院门掩上。
可常香玉就像知道院里还藏着个人一样,又叫骂起来:“你个杀千刀的李大嘴,以为随便把门撞两声就能瞒过老娘了?”
“老板娘,这次我真的出来了,不信你出来瞧瞧!”
“那还罗嗦什么!滚!”
眼瞅着李大嘴屁滚尿流的走远,张若虚冷汗直冒:“老板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泼辣无敌,确定要上去看她两眼?”
这时楼上传来轻微的倒水入桶声响,张若虚听了,心头不禁又是一热。
不会这么巧吧,老板娘真在洗澡?
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蹑手蹑脚潜行上楼,凑到门边倾耳细听,果然有动静,这次不是倒水,而是哗啦哗啦的搅水,看来常香玉真是在洗澡。李大嘴估计就是想上楼来偷看,结果弄出声音被发现了。
以张若虚现在的本事,只要他想偷看,区区门窗当然不在话下。即便他大大方方的开门进去,常香玉也未必能发觉。
可是张若虚心里矛盾呀,不偷看的话上来干什么?偷看嘛又有点不好意思。
就那么在门外徘徊着,忽然屋里格格一笑:“来都来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进来吧。”
张若虚大惊,正以为是不是听错,两扇木门嘎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就像有一股妖异的引力,牵着张若虚,不由自主地行将进去。
然后,木门嘎一声自动关上。
屋里热气蒸腾,灯光很暗,但张若虚视线当然不受影响。
常香玉就躺在正对门的大木桶中,身子沉在水里,两只雪白的小腿搭在木桶边缘,披头散发,玉手枕在脑后,满脸妖娆的盯着他笑。
“哎呀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铁牛。叫你去打个酱油,怎么一去就是三年,还弄成这般模样?”
此刻张若虚当然已经明了,此女绝非常人,因此见她一眼认出自己,也并不奇怪。
受不了她那种毫无顾虑、赤裸裸的挑逗,视线挪开道:“说来话长。老板娘,咱明人不做暗事,你是不是对我动过什么手脚?”
“说什么呢,奴家身为良家女子,怎么可以对张少侠动手动脚?”常香玉吃吃笑道,“不过若是张少侠若想用强动粗,奴家怕是反抗不得哦。哎呀奴家真笨,这不是提醒你使坏吗,可如何是好!”
一边说,一边装作害怕的样子,手忙脚乱,却是故意把身上的妙曼部位展现给人看。
张若虚待欲不看,视线却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而且再也挪不开来。
强自镇定心神,喝问道:“老板娘,不要逼我出手。先说清楚,你万里迢迢把我引来,到底所为何来?”
“搞错了吧,应该是奴家问你,万里迢迢跑到龙门来,难道只为做一个道学君子么?”
常香玉收起媚笑,长发一甩,就那么从木桶中飘浮起来。
于是那无比妙曼的身形,再次展现在张若虚跟前。
“其实你是忘不了我,对不对?瞧瞧,这身子多好看呀,你一个风流少年郎,怎么可能忘掉?”
常香玉此刻神态,已由无比的娇媚诱惑转作无比的圣洁清雅,便连她那无限美好的胴体,也变得仿若圣女,散发一种不可亵渎的庄严。
但是她的声音却带着奇媚的蛊惑:“再说啦,当初也不是我要引诱你,是你第一眼看到我,就痴缠不忘。不然天空地阔,你大可以逃去西大陆呀,何必隐姓埋名留下来?”
张若虚心神渐渐被夺,不由自主的掏心窝点头应道:“不错,是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着迷了。我就想陪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
常香玉嫣然一笑,又由圣女变作妖女:“那你过来呀,我喜欢你陪着。”
张若虚迷迷糊糊的,便向她走过去。常香玉飘浮半空,双臂张开,十指轻扬,张若虚身上道服片片碎裂,四散飞扬。
常香玉嘻嘻娇笑着,张臂把张若虚搂在怀里。那些四散飞扬的蓝色碎片,顿时又化作薄如蚕丝的绸缎,飘飞过来,把两人罩在里面。
温香软玉在抱,张若虚整个身躯都熊熊燃烧起来,然后他便似跌进一个无比绮丽的梦里,所有曾经看过想过的美妙异趣之事,都一一化作现实。
梦里面,他与她紧密融合,郎情妾意,傻言痴语,浑不知今夕何夕。
待得清晨醒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女人家香衾里头,张若虚大惊跃起,慌手慌脚找到自己的衣服穿戴起来。环顾香闺,常香玉早不知去向,却见床边案头,搁着尺笺一幅。
“张郎见字如见人,奴家乃阴癸派妙莲仙子,兼修素女心经与灭度红莲,本欲盗君元阳,奈何张郎情深欲寡,竟多番盗之不得。奴家羞愧欲死,实难见人,君可速去,自此天涯永隔,莫再牵连!”
墨迹未干,字也写得清逸脱俗,只是内容却火爆异常。
张若虚呆呆看着。回想昨夜,从常香玉出浴那一刻起,后面发生的事仅有印象,具体细节一概不知,倒是隐隐记得吐露了无数不可思议的肉麻情话,顿时羞愧难当,大叫一声,剑光挥洒,把那一张尺笺绞成飞灰,冲出门去,投空便走。
刚好李大嘴在前院,抬头看到屋顶上方,神光一闪即逝。愣了半晌,立时大呼小叫起来。
此时,常香玉妙曼多姿的身影亦由虚变实,出现在闺房中。纤手轻勾,把那飘散满地的灰屑重聚指尖,复化为尺笺一幅,墨迹仍然未干,清秀隽永,只是具体的文字,却换成了另一番模样。
“好个薄情寡义的小子,还说要娶老娘做老婆,生好多娃娃,带到扬州去认祖归宗呢!这会走得倒是挺快。”
常香玉略有些失神的笑了笑,收起尺笺,复化为风情万种又泼辣万分的客栈老板娘。
“李大嘴,大清早的鬼叫个头,你不睡觉老娘还得睡哩!”
常香玉如何把李大嘴臭骂一顿暂且不表,只说张若虚慌不择路,逃也似的离开龙门,昏昏沉沉的飞了半晌,方才发现走错了方向,连忙绕了个大圈,避开龙门转投天山。
这辈子都不回龙门了。
张若虚心里暗暗发誓。重新振奋精神,把一切烦恼都抛诸脑后,驾剑越飞越高,越飞越快。瞧那架式,就算一头撞死在天山主峰,那也是死得其所心甘情愿。
如此疾飞了两天两夜有余,眼看真元便要支持不住,这才从云霄上慢慢滑翔下去。
会有这么巧?
让张若虚惊讶不已的是,竟然刚好降落到前几天留宿过一夜的梅林旁边。
回想那日清晨,那红衫女子在滩头乱石堆上目送他离开的情景,张若虚无由的心情大佳起来。
左右无事,何不进去聊聊?若是能结交做个朋友,好歹也算没有白跑这一趟。
于是张若虚便在冰河旁边,打坐片晌,稍稍回复几分真元。
然后纵剑而起,落到梅林入口,扬声道:
“逍遥派张若虚,路过宝地,恳请主人一见。”
第十三章 洛梅
“上次都不请自来了,今天何必这般彬彬有礼。”
梅林中那红衫女子回应颇为迅速,语气冰冷带讽。
但张若虚早就打定主意,就算刀山火海也要闯将一闯,些许讥讽哪能吓退他。哈哈一笑,昂扬直入。
“看来对本恶客的到访,贵主是早有准备呀。”
风景依然,梅林依旧,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地上的落花,已经清扫一空,只有三五瓣刚刚坠落的,楚楚可怜的趴在那里。
张若虚一路都在琢磨见到那女子该说什么话,看到这种情况,便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眼角余光瞟到那女子便坐在亭中石椅上,但他故意不看,只一味盯着地面,连连摇头:“可惜啊可惜。”
不料那女子却不上当,冷哼道:“倒也略有一分先见之明,自知无礼又无趣,还真配得起恶客一词。”
但张若虚不气不馁,长叹一声以攻代守:“姑娘幽居深谷,与诗书梅林相伴,品格不可谓不高雅,难道就是这么对待远来之客的吗?”
那女子微微一怔,随即又扬眉笑道:“对待良友自有良友的礼遇,对待恶客则有恶客的报应。不习惯的,自去可休!”
不想张若虚自打大前夜败了一仗,脸皮已练得极为厚实,当下昂扬登亭,大刺刺入座,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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