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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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心跳-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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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魂给勾走了

顾振生用脚踢开地上的杂物,从衣架上取下西装一边穿一边向门口走,路过穿衣镜稍加整理,又进洗手间用水抹了把脸。

顾振生从洗手间出来,径直来到客厅的一张供桌前,供桌上几色水果和糕点摆放的整整齐齐,看得出,在这个四面杂乱的家里,这张供桌应该是最为整洁的所在。供桌的上方是顾振生的亡妻夏雪的遗像,照片中的女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几岁,正温婉的微笑着,一头乌云般的秀发长长的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显得端庄而美丽。顾振生划着火柴,点燃三支香,上下拜了三次,将那香插在小香炉内。顾振生站在遗像前,那神情就像是正面对着自己的爱妻,他默默的叨念了一句:“雪,我去医院一趟,你一个人在家,不用太担心,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顾振生登上皮鞋,甩上家门,步履杂沓的离开。

就在一年前,他还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而这一切都因为爱妻的去世戛然而止。作为业内的“一把好刀”,被温佟和花重金从省医院挖来做外科的主任医师,已经将近五年的时间,顾振生俨然成为了这医院的一面旗帜。其冷静坚毅的少壮派医学专家的形象曾被刊登在诸多的报纸、杂志,乃至学术期刊。而他娴熟精准的手术技艺更是在业内口耳相传,大批身患重疾的病人慕名而来络绎不绝,那时候的他真可谓风头一时无二。而在医专任职的夏雪又堪当贤内助的美名,不仅在事业上独当一面,而且把小家操持的井井有条。那时候的顾振生意气风发,然而妻子的突然患病让这一切徒生阴影,他没有想到从来很少生病一向坚强的妻子的身体竟就这样一路垮了下去,最终不治,更从来没有设想过妻子不在人世的情形,对他来说竟是如此凄凉,最初那段日子,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夜的细雨已经停了,东边的天光已经发白,春日的清晨带着湿润的寒意,并不十分平整的路面错落着积了不少雨水闪着粼粼的水光。顾振生脚步匆匆,来到医院主楼,现在的医院一片寂静,就像晨梦未醒。

顾振生进了电梯,随着电梯的攀升,他最后用双手揉了揉脸,使自己尽可能的进入状态。

而此时,在413病房门口,护士徐晨晨和吴欣瑶正站在那里,她们神情紧张,焦急的等待着主心骨的出现。在徐晨晨的手臂上搭着一件白大褂,显然是为将来之人所准备的。

顾振生从电梯出来,朝病房大步流星的走来。

徐晨晨和吴欣瑶同时叫道:“主任!”

她们的主任已经来到近前,徐晨晨把白大褂递给顾振生,并帮助他快速穿上。顾振生一面穿一面问:“站在外面干什么?”

徐晨晨和吴欣瑶又是异口同声:“死了!”

顾振生皱了皱眉,率先推门进了病房。

病房内测的病床上,李桂芬老太太僵直的躺着,她的嘴巴和双眼都因惊恐而夸张的张开着,显然已经死了。

顾振生戴上手套,站在李老太的病床前,先试探死者的颈动脉,接着用手电照眼底。吴欣瑶和徐晨晨站在顾振生身旁,等候指示。

顾振生冷冷转过头,说:“病人已经死亡五、六个小时了,你们怎么才发现。”

吴欣瑶连忙说:“晚上不是我们值班,是晓雨值班。”

顾振生没再说话,他轻轻解开死者的衣服,发现内衣心脏部位有一块不大的血渍,继而扒开内衣,他看到皮肤上出现一个很不明显的针孔,这针孔非常细小,如果不是专业的医生或是验尸的法医恐怕很难注意到。顾振生小心的合上死者的衣服,陷入沉思之中。

吴欣瑶伸手去把李桂芬老太太还圆睁的双眼合上,没想到刚松开手,老太太的眼睛又突然张开了,吓得吴欣瑶叫出了声。

顾振生上前,熟练地按揉了几下李老太太的眼皮,然后将她的双眼紧闭。他又注视了一会儿,看到尸体再没什么异样,才又转过头,问身旁两位惊魂未定的护士,道:“夏晓雨现在在哪?”

徐晨晨匆忙把视线从李老太转向顾振生,回答道:“她说半夜在这看见一个白衣服的女鬼,现在吓得躲在值班室里不敢出来呢。”

顾振生微微吃了一惊,但还是马上镇静下来,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吴欣瑶感到情况不妙,不想多说,于是借故离开,说:“啊,我去给太平间老洪打电话,让他过来把病人运走。”

顾振生没有理会,吴欣瑶转身出了病房。

徐晨晨说:“我们在宿舍里睡觉,夏晓雨半夜回来叫醒我们,非说听见了鬼哭声,她不敢去查房,要我们陪着她去巡查几间特护病房,查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413的李桂芬,已经死了,我们不敢处理,这才给主任您打电话。”

徐晨晨不由又多看了一眼李桂芬老太的尸体,接着说:“其实这两天,李老太太已经有一些异常情况了,我们都没当真,所以就没向主任报告。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顾振生追问道:“什么异常情况?”

徐晨晨说:“这几天李老太一直跟人叨念,说她晚上睡不好觉,常梦见她早年间死去的女儿在她床边哭哭啼啼的。她女儿死的时候也就二十多岁,我们都以为她是人老了,出现了幻觉,没想到她真的被她女儿把魂给勾走了……”

第6章 指间的发丝

顾振生再听不下去,粗暴的摆摆手,说:“行了行了,别说了,无稽之谈,徐护士,这里是医院,死人的事经常发生,哪个医院不死人呐,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想在这继续干,就不要到处胡说八道,让其他的病人听见,像什么话?卫校毕业想进我们医院的多得是,温院长每年都为这事犯愁呢。”

徐晨晨连忙点头,不敢言语了,这时吴欣瑶已经回来了,听见了顾振生的后半截子话,心中暗暗为自己的聪明灵巧庆幸。她看了徐晨晨一眼,然后拿着一个文件夹,问顾振生说:“顾主任,那李桂芬的死亡原因该怎么写?”

顾振生轻轻叹了口气,说:“就写,病人年事已高,手术之后,因心力衰竭而引发猝死。你们把死亡登记表填好,我来签字。……还有,马上通知病人家属。”

吴欣瑶和徐晨晨面面相觑,还没等她们开言。身后有个老迈低缓的声音道:“让让,让让,唉。”太平间管事的洪大爷,身上穿一件油油的白大褂一脸诡异笑容推着担架车进入病房,他的头顶已经秃了大半,也闪着油光。两名护士赶紧让开路,洪大爷环顾了一下病房中的情形,问道:“家属呢?”

吴欣瑶说:“李桂芬身边没有什么亲属,他丈夫几年前就去世了,他们唯一的女儿也早死了,只有一个弟弟在海外,据她说是个大老板,每月寄一千美元给他姐姐养老,谁知道呢。”

洪大爷拾起用麻绳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戴在鼻梁上,仔细端详了一下病床上这个可怜的老太太,叹了口气说:“又是一个孤魂啊。”

随后,洪大爷麻利地用床单将死者裹了个严实,又在徐晨晨和吴欣瑶的协助下将李老太太的尸体搭到担架车上。借着劲洪大爷低声喊吼了一声:“走嘞。”就推着担架车往外去。

顾振生草草在死亡登记本上签了名,交给徐晨晨,又转身对吴欣瑶说:“去查一下李桂芬亲友的联络方式,尽快通知到。”吴欣瑶点点头,说:“好的。”

担架车推出病房,朝电梯口走。徐晨晨和吴欣瑶在一前一后帮忙。洪大爷始终保持着一脸诡异地微笑,似乎天地间再没有比他现在所干的这活儿更有趣的事情了。顾振生心里担心着夏晓雨,紧走几步离开他们独自一人朝护士值班室走去。

电梯快到了,徐晨晨当先一步按开了电梯的下行键,洪大爷嘿嘿一笑,说“姑娘,我一般不在这走。”吴欣瑶早就有些不耐烦,说:“在哪不都是下去嘛。”回头见顾振生已经走远,便不客气地将担架车猛的往电梯里一推,担架车撞到电梯内壁,发出“哐啷”一声震响,车上白布底下的尸体也由于震动一阵起伏。

洪大爷不满的瞪了吴欣瑶一眼,说:“干什么,你温柔点。死人也是人哪。”徐晨晨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啊,洪大爷,您自己小心。我们就不过去了。”洪大爷也就不再说话,独自进了电梯,点了一下按钮,电梯门关上了。

吴欣瑶和徐晨晨两位护士结伴往回走,一件大事处理完,心里没了压力,两个人都不免哈欠连连。

徐晨晨随口说:“真是晦气,大清早的就遇见这样的事,哎?到底做了什么坏事能招这么大报应,死的这么恐怖啊?”

吴欣瑶冷冷的说:“我早说了,这个医院不干净,十二楼放着那么多‘器官’,你知道哪个是捐献的,哪个是冤死的?还是小心点吧,我看晓雨的样子,不像是撒谎,肯定是撞见了什么。”

徐晨晨听闻此言,不禁吓得瞪大了眼睛,问:“真的?”

吴欣瑶说:“你没看晓雨那个样子,肯定是吓着了。”

徐晨晨赞同道:“真是呢,以后我可不敢一个人值夜班了。”

徐晨晨打了个哈欠,说要回宿舍补一觉,吴欣瑶则不得不去住院部查李桂芬老太太的登记,以便找到可以来给她收尸的亲属。两人就此分开各自去了。

地下一层,天平间的洪大爷独自把担架床推出电梯,然后沿着走廊前行。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安排,在这医院最高的第十二层是那众多“活体器官”的保存之处,而在这医院最低处的地下一层却是不见天日的天平间的所在,仿佛天堂和地狱的两极相对而布。那十二层走廊的灯光总给人感觉出奇的苍白明亮,而这地下一层走廊却都是些白炽灯闪着昏黄的光线,冷飕飕的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洪大爷在这已经干了十多年,早已习以为常,年轻的时候,洪大爷在解放战争中被国民党抓过壮丁,当时就是被派去“打扫”战场,打仗时就是抬伤员,打完仗则就要背尸体。解放后,因为替国民党卖过命,洪大爷被打成了敌特分子,现形反革命,遭到了反复批斗,这造成了他孤僻的性格,虽然后来被平反,但他一直孤身一人,没结过婚,至今也算是童子之身一个,按老年间的话儿讲,这种人阳气最足,是最能镇得住鬼的。故而对这天平间看守的工作,洪大爷心满意足,甚至把大半个身家也按在了天平间,平时的吃住都在这里。

洪大爷来到太平间宽大的门前,脸上仍然是带着诡异的微笑,在担架车的轮子碾压水泥地面的“叽嘎”声中,显得分外阴森可怖。洪大爷从腰间取出钥匙,打开门上的一把大锁,拉开插销,敞开门,再很努了一把力将担架车推了进去。

这医院的太平间像是一个宽大的仓库,屋顶的灯光闪着淡蓝色的光,显得清冷异常,三面墙上都安放着几排巨大的冷冻柜,左侧的一排是上了锁的,右侧和最里面一排只贴有标签,写着序列号码。洪大爷把担架车推到最里的一排冷冻柜前停下,然后将手上的一张存尸单据拿到一张陈旧的桌子前,在一个本子上一边用圆珠笔登记在册,一边回头用沙哑的嗓子跟白布下的李桂芬老太太的尸体叨念道:“……欢迎你来到太平世界,不管你在世时是享受还是受苦,是高贵还是低贱,现在,你们人人平等了,好生的歇着吧,你是我这里收的第2897位客人,等到凑满三千人,我老洪也该退休了。”

洪大爷说完,便上前拉开一只冷冻柜,动手安放尸体。忽然太平间的灯光一阵吇吇闪动,尸体的一只手从白布下滑落出来,这是一只苍老的死亡了的手,指甲已经由于积血而变成了暗紫色,干瘪的木棍般的手指间却有一丝长长的黑发飘荡出来,越飘越高。

洪大爷老眼昏花,并没有注意到这丝黑发,只是把那露出的手塞回白布下,把尸体推上冷冻柜的挡板,撑好,再扶着把手往里用力一推,冷冻柜的门就咣当一声合上了。

第7章 新的病人

护士夏晓雨像婴儿一般蜷缩着身体和衣躺在护士值班室的小单人床上,身上什么都没盖,在睡梦中微微有些发抖。这单人床本就是供值夜班的医务人员暂时休息用的,只有不到一米宽,好在夏晓雨体型纤弱,倒还可以将就安眠,她熬了大半夜,又受了那样的惊吓,现在确实太累了,睡得很沉,所以刚刚那几声轻轻地敲门声她并没有听见。

顾振生站在护士值班室门外,犹豫了一下,拳头上加大力度又敲了几下门,呼唤道:“晓雨,开开门吧,是我,顾振生。晓雨?你没事吧?开开门!”

夏晓雨的眼皮动了一下睁开了,眼角下有一小片被眼泪打湿的痕迹。她坐起来,感到一阵头痛欲裂,使她不由得用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夏晓雨拉开门上的插销,又拧开门锁,把门拉开了,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关切的中年男人,一股莫名的安全感涌了上来,夏晓雨一头扑进顾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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