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满意地点点头,走过去,手搭着万里浪的肩道:“今晚的戏,由你来唱主角。”
万里浪得意地笑着,把手里二十六张请柬在空中摇晃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他们是由我介绍加入汪伪的。”
戴笠放下万里浪,作了简短的发言,要行动小组严守秘密,一定把客人请来。
这一天,戴笠坐在愚园路公馆用电话与各方面联系,下午5点钟,电话渐渐少了,这时,大队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军警在毛森的率领下进入大院,在四周站好。
6点钟,万里浪请来的二十六个军统变节特务陆续到了。一进大门,他们凭职业的敏感意识到情况不妙,转身要逃,万里浪“嗖”地从腰上拔出两支手枪,吼道:“不许动,你们被捕了,谁动我就打死谁!”
紧接着,毛森的手下蜂拥而上,给每个人戴上了手铐。
被捕汉奸特务知道上了当,破口大骂道:“万里浪,你不是人,你禽兽不如!别忘了,你也是特务,罪孽比我们大!”
万里浪狂笑道:“我罪孽大,就是要抓你们这些无罪的,怎么样?想不通捡石头打天去,哈哈……”
接下来,汉奸一个个自投罗网,到后半夜,第一批预定要捕捉的二十六人除王天才之外,全部到案。
第二天晚上,毛森、程一鸣、齐方雄、万里浪再次按戴笠的计谋,又捉到一百二十人,连同第一批捕捉的汉奸,全部关进原汪伪76号特工总部的监狱里。
第三、第四天晚上,汉奸嗅出气氛不对,自投罗网的越来越少,戴笠见工作进展不再顺利,大骂毛森。毛森愁苦着,亦无可奈何。
戴笠骂道:“汉奸现在察觉了,很快就要逃走,若逃一个,委员长怪罪下来,我拿你们开刀!”
万里浪道:“他们不来我有什么办法?上门去找,有很多汉奸窝点每处我都知道。他们即使要逃,也不会这么快,他们都搜刮到大批金条、美钞、现钞,因怕查收,早已藏在安全地方,重新取出来还得费工夫,今晚我领头,保证全部抓到!”戴笠这才转忧为喜。
是夜,果如万里浪所说,汉奸大都在取财物,准备潜逃。谁想,他们的每一处密点,万里浪都了如指掌,漏掉的汉奸全部落网……万里浪押着这些汉奸高歌凯旋向戴笠交差时,表现得得意洋洋,被他押送的同伴,一个个恨得牙齿痒痒。
半夜时分,万里浪押来最后一批,因觉得自己功劳大,也进办公厅去向戴笠讨赏。
戴笠不在,见里面亮着灯,被一挂竹竿制成的漂亮门帘掩遮,好奇心驱使他走过去,见是戴笠和毛森在说话。
戴笠问道:“该抓的抓完了,没有了?”
毛森道:“报告戴先生,都抓完了,就剩一个,很快也会抓获。”
戴笠说:“谁?”
毛森道:“万里浪。”
万里浪听得,脑子嗡地一响,吓得转身就逃。没想一不小心把身边的一张椅子绊倒。
毛森警觉地喝道:“谁?”
第五十一章 翻手为云 戴雨农大祸临头
万里浪临危不惧,用变了调的声音“嗯”了一声,扶起椅子,从容地走了出去。由于这两天卫士们都知道他是戴笠的红人,任他离开,待毛森从室内出来时,万里浪早已逃走。
戴笠为此把毛森臭骂了一顿,令他限期抓获。几经周折,两天后才将万里浪从蚌埠抓获,押回上海,关入76号监狱。当他戴着手铐脚镣进入牢房时,原先被他密报捕捉的汉奸一个个对他拳脚相加。
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戴笠大肆捕杀汉奸时,自己也成了别人的食物。上海肃奸工作接近尾声,他接到毛人凤从重庆发来的密电:
戴先生临行所嘱之事业已查清,事关紧要,见面详谈,十万火急。
毛人凤
戴笠拿着这份只有他能看得懂的密电,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飞到重庆,好知道是谁在幕后策划置他于死地。可眼下实在分不开身,还有周佛海、丁默邨等几个大汉奸的事未处理。
陈公博、丁默邨这几个人倒还好,要杀要砍只是一句话。周佛海对戴笠来说就成了一个难题,杀他,举国上下当然欢迎,问题在军统内部,谁都知道他曾经为了利用周佛海,为周母披麻戴孝,杀了周佛海,今后谁还敢与他交往?
戴笠在这左右为难之际,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于是立马驱车到湖南路。戴笠的车周佛海是认识的,当他发现车停在门口时,人很快迎了出来。戴笠钻出铁甲壳,很热情地握着周佛海的手,相携着走入会客厅。
这两天,目睹耳闻大批的汉奸被捕、被关、被杀,周佛海多少表现出些许兔死狐悲之感,表情态度较前些天有了变化。此刻,把他形容为惊弓之鸟一点也不过分。
两个人坐定,戴笠从贾金南手中拿过几张报纸搁在桌子上道:“周先生,情况不妙呀,这些天的报纸你看了没有?”
周佛海点点头,报纸上天天讨论的热门话题就是惩治汉奸,有的甚至直言周佛海、陈公博该处以极刑,看得他天天心惊肉跳。近段时间,他的日子不好过,幸亏他心底还有戴雨农这张王牌,精神总算没有崩溃。现在,“情况不妙”的话竟从戴笠的口里说出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周佛海的表情变化自然逃不脱戴笠的眼睛,沉默片刻,戴笠说:“不过你的事不必过虑太多,有我在,绝不会为难你,就算冒天大的风险我也要保护你,只是委员长那里……”
周佛海长叹一口气道:“我是看在你我的交情上,要不,兄弟我可以不瞒你,共产党给我的条件不薄。就算谁的账也不买,到时候,我随时可以携家眷逃亡外国……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了……当然,我还有你,你会保护我的。”说完,周佛海的眼睛又潮了。
戴笠说:“你放心好了,那些财物,我替你保管得好好的,不会用你一分。作为知心朋友,我也没有必要哄你,对惩治汉奸的问题,我只是执行者,就算蒋委员长也无权明确表态。除了来自全国上下的舆论,还有盟军方的压力。不过就目前来说,美英苏等盟国的态度尚不明朗,万一他们有不利于你的主张……”
周佛海点点头,道:“这些我都已经考虑清楚了,我自己反省了,觉得没有什么地方给盟军造成直接伤害,估计不会有直接指名道姓的结果。我关心的是除了报纸上登的,国民党内还有没有对我不利的因素。”
戴笠说:“我正要转告你,这些天CC系在兴风作浪,说要论最大的汉奸,莫过于汪精卫、陈公博、周佛海三巨头。汪精卫已经死了,陈公博也逃亡日本,剩下的一个周佛海现在竟然大红大紫,弄得天怨人怒,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周佛海叹道:“这一条我也料到,过去我就与CC系有隔阂。加之后来又效力于你,更激起他们的仇恨。”
戴笠说:“CC系不足为患,凭目前的实力,他们斗不过我。除了CC系,国民党内还有一些来路不明的派系也在唱高调、制造舆论。怕的是,一旦他们联合起来……现在,我多数时候在重庆,你无依无靠在上海,长此下去就怕后果殊难预料……上海是个是非之地,舆论的中心,考虑到继续住在上海和南京都不好,我仔细考虑到你的安全,我主张你住到重庆去,夫人、幼海母子仍住上海。你以为如何?”
周佛海已被戴笠一番话吓得心惊肉跳,道:“当然听雨农兄的。就我一个人去吗?”
戴笠说:“你一个人太孤单的话,罗君强、丁默邨、杨惺华可以陪你一起去。”
周佛海点头,转而又问道:“这决定是你作的吧?”
戴笠说:“是我向校长建议的,他同意了,答应将在重庆召见你们,并指示我亲自送你去重庆。因时间紧,你要赶快收拾。”
对戴笠信口开河的谎言,周佛海一点也不怀疑,道:“也好,以后我们兄弟可经常在一起了。我已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一辆卡车就够了。”
戴笠说:“很好,我回去后马上吩咐王一心帮你装东西。”
戴笠此行的目的到此为止已经达到,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别的,周佛海突然问道:“雨农兄,听说你有不少好枪,是不是这样?”
戴笠点头道:“有几十把,怎么,你也喜欢枪?”
周佛海道:“见你喜欢,我是邯郸学步而已。”说着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道:“你别看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左轮,来历可不简单,是日本天皇裕仁送给汪先生的,汪先生死后,由我保管。”
戴笠笑道:“这不等于就是你的了?8月20日在淳安时,陈璧君和褚民谊一道被我下令拘押了,现关在广州法政路,难道还怕她出来找你?”
说罢,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这是周佛海自戴笠进屋后发出的第一声笑。
这时,楼下有人说话,接着脚步声上了楼。戴笠转眼一看,见是王一心和徐肇明,便把手枪放在桌子上,道:“坐。”
王一心、徐肇明坐下后,戴笠说:“一心同志,你留在这里,替周先生收拾东西。嗯,肇明同志,你看上海的部队还需要多少时间点验呀?”
徐肇明道:“报告戴笠先生,部队都在上海市区以内,连同海军大概四五天可以点验完。”
这时,周佛海下楼去了,戴笠趁机对王一心道:“我留你在周先生这里,还有一样特殊任务……”戴笠附着王一心的耳朵,连徐肇明也听不到了。
墙上的自鸣钟响了,戴笠看看时间不早了,站起身来准备走。恰逢周佛海上来,道:“雨农兄别走,我才下去吩咐阿喜做了几个湖南菜。”
戴笠对徐、王二人道:“你们就在这里吃饭。周先生和我是同庚兄弟,你们在他家可以随便些。”
戴笠回到刘念义公馆,至第二天下午,王一心才回来向他汇报。
此时,戴笠正在把玩一支精制的左轮手枪,这支手枪是周佛海执意送给他的。
见王一心来了,戴笠放下枪,道:“坐,你探得怎么样了,周佛海有没有反常的表现?”
王一心于是把周佛海自戴笠离去后的情形原原本本地汇报一通。
戴笠离去后,周佛海虽然自知重庆之行不可免,但还是要摸摸蒋介石、戴笠的底牌。于是,决定派自己的密友、多年来帮助他办报进行舆论宣传的金雄白去试探蒋介石在上海的军事代表蒋伯诚的口风。蒋、周过去是镖友,抗战期间,蒋在上海被日本宪兵队逮捕,处境危险,也是周佛海经过日本方面反复疏通而获释。有这一层关系,周便派金雄白去问计。
金雄白到达蒋宅,按周佛海事先的交代,只说有人劝周佛海避开乱糟糟而又多是非的上海,飞往重庆静养。因周自感心绪已乱,此刻不能作出主张,故请蒋先生决疑。蒋伯诚听了,当即笑道:“佛海既已决定同雨农飞渝,又何必多此一举再来问我?丁默邨将与佛海、雨农同去,刚才他已来向我辞行。”这番话,顿使金雄白狼狈不堪,不知所措。接着,蒋伯诚故意用左右为难的口气说:“佛海知道我与戴笠是不对劲的,如果照我旁观者的立场说真话,可能会坏了戴笠的好事,招人记恨。但不说真话,过去我和佛海是镖友,这几年他也照应了我不少。那这样吧,照我的想法告诉你,你回去和佛海转述时,千万不要说出是我的意思。”
接着,蒋伯诚毫不客气地点出戴笠的用心,剖析周佛海处境的危险性,并直言相告,佛海此去,情形会更加严重,以他的聪明,而且过去又太熟悉当局的事与当政的人,又何必再来问计于人?
金雄白回到湖南路,把蒋伯诚的话坦诚转告,恰好此时,王一心也在隔室窥听得真真切切。
戴笠听得心惊,毛发竖起来,道:“这个蒋伯诚!听了金雄白的转述,周佛海怎么了?”
王一心道:“周佛海听后,神态更紧张了,过了一会儿,才对他周围的说:‘你们放心,我想蒋先生、戴笠不过是叫我休养一个时期罢了。’”
戴笠这才松了口气,得意地笑道:“看样子,周佛海还是很相信我的。告诉你,做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不要让人窥破内心世界和真实用意。”
王一心欲说句恭维话,唐生明已踏步走进来,不待戴笠招呼,劈头就问:“听说你要把佛海他们送往重庆,到底是不是这样?”
戴笠感觉到唐生明的语气与往日不同,有点生硬,道:“你听谁说的?”
唐生明道:“你做的事难道别人不知道吗?过去尽量利用他们、拉拢他们,今天用不着他们时,便不肯对他们负责了!”
戴笠才向王一心吹嘘,现见唐生明登门揭穿他的西洋镜,内心不痛快,连连道:“咄!咄!咄!一切要听领袖的安排!”转脸对王一心道,“你不是还要安排明天上午9时派辆卡车给周先生运东西吗?同时,去一趟中美合作所转告梅乐斯先生,我们一起回重庆。”
戴笠将周佛海这边的行动安排妥当后,又给重庆毛人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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