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捂住听筒,向肖彦梁指了指,小声说道:“要你回答射击成绩哩。”
肖彦梁走过去接过电话,对大介洋三说道:“报告太君,我是肖彦梁。刚才一时糊涂,在院子里打了几枪,让您担心了,真是对不起。”
“肖君,你的枪法如何呀?”
“报告太君,一枪一个酒瓶。”
“这么说肖君的枪法一流了?”
“不敢不敢,马马乎乎罢了。主要还是想提高队伍的士气,让他们好好训练,不辜负太君给我们更换装备的一片好意。”
“你能够想到用枪法提高队伍的士气,这很不错,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士兵训练时,也常有这样的例子。但是,这里是城里,以后没什么事不准在便衣队院子里开枪。这次看在你是初犯,而且用意也不错的份上,就原谅你一次。”
“谢谢太君,我一定吸取教训,永不再犯。”
肖彦梁小心地放下电话,望着张旭长吁了口气,心里叫道一声侥幸。
“大哥,没事了。”
“妈的,窝囊气!”张旭见没事,悬起的心松了下来,随口骂了一声。
肖彦梁看看外面还在兴奋地议论着的人群,走到张旭面前,低声叙述了上午的事。
张旭一开始惊讶,随即冷静下来,见肖彦梁说完,问道:
“下面怎么办?”
“大哥,我想这样,你过一会带人出去走走,‘顺便’发现那辆汽车和日本人的尸体,再派人回来报告。我估摸着这辆汽车是冲出来报信的,说不定在大介洋三心目中我们又立了一功。这期间你仔细看看日本人汽车的样子,日本人的伤兵不是要来吗?我有一个干掉他们的计划,现在还没想好。妈的,想回日本养好伤再回来杀人,门都没有。”
张旭想了想,赞同道:“好,你自己小心点。”
肖彦梁小声告诉张旭汽车大致的位子,两个人又商量了半天进一步的说辞后,走出了房间。
张旭一拍肖彦梁的肩膀,对着院子里的人群大声说道:
“兄弟们,静一静,”停了一下,待大家安静后,接着说道:
“刚才我和肖队长商量了一下,只要你们愿意学刚才肖队长和我示范的功夫、枪法,我们都愿意教。怎么样?”
“哗……”张旭的话刚落,院子里就响起一阵猛烈的掌声。
“我愿意……”
“教我,我一定努力学……。”
“队长,万岁!”
……
张旭举起手往下压了压:
“好,那我们明天就开始。不过现在嘛,今天一天还没出去,到时候别叫巡警队抓住把柄。凡是今天轮到出城的兄弟骑上车,跟我出城遛遛”
张旭的“遛遛”两个字一说完,引来了人群里一片笑声。
……
肖彦梁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耐心地等着张旭的“报告”,清香的茶叶让他心静了不少。他又仔细想了一边那个干掉马上就要进城的鬼子伤兵的计划,却是越想越觉得漏洞多。
“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呐。”
肖彦梁心里想着。透过窗外,院子里没出城的队员们正在玩自行车,看着他们的样子,肖彦梁有一些茫然。
“他们在想什么?他们是心甘情愿当汉奸,当鬼子的走狗?”
肖彦梁思索了半天,却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当初黄长羽出来投靠日本人后,着手组建了警察队伍,大介洋三觉得这支警察队伍的组建本身就是个奇迹,除了正常的配合自己的宪兵队维持城里治安外,还应该承担更多的任务。于是在成立两个月后把他们改成便衣队,平时也用不着不穿制服。只是大家都习惯了,还是把便衣队叫警察局。
队伍里面的成员以原来的没跑掉,没被日本人杀掉的旧警察为主,黄长羽又从进城的难民中招募了一批,自己乡下老家里的家丁招来几个。还有就是一些以前的流氓、地痞也混了进来,为了尽快组成队伍,黄长羽对此也睁只眼,闭只眼。
因为张旭本身带队很严,到后来赵广文成立巡警队的时候,原来便衣队里的一些人就脱离了便衣队成为巡警队。
赵广文的队伍基本上是以前在黑道上混的人,本身和便衣队完全不一样,根本没有什么纪律可言。欺软怕硬就是他们以前的吃饭本领、生存之道;而便衣队却是非常注意“留后路”这条法则的,所以便衣队和巡警队在很多事上面发生冲突,直至演变出金水、林茂被当场杀死,张旭消失不见的后果。
“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几个月来城里城外的鬼子是我和张旭杀的,会是什么表情?小菇啊,我一个人实在是好累!真想到国军那边,拿起枪,和鬼子堂堂正正地干一场!”
肖彦梁想着想着,心思飘到远远的徐州战场,仿佛自己就在其中,端起枪,正和扑上来的鬼子奋力死杀。身穿土黄色军衣的鬼子兵死了一批又上来一批,肖彦梁不停地开着枪。突然大介洋三出现在他面前,狞笑着举着刀向他砍来,肖彦梁想开枪,枪却没有响,他一下子急出了一身冷汗。
“报……告!”
门口传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肖彦梁一下被惊醒了。原来自己刚才在做梦。
正文 第十九章 汉奸是狗
打开门,一个人几乎是滚了进来。
“终于来‘报告’了。”肖彦梁心里想着。顺手一把扶住进来的人。
果然那是一个跟张旭出城的便衣队员。自行车已经丢在院子里,而外面的人也围了上来,一个个脸上挂满了问号。
三月底的天,那个回来报告的人衣服却已经湿透了。进来后只知道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顾不上说话。
肖彦梁拿过自己的茶杯递给他。
“先喝口水。出什么事了?其他人呢?张队长呢?”
“肖队长,就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门口一个队员回答道。
说话的工夫,那个人已经喝完了水,他把杯子放在桌上,抬头说道:
“谢谢队长。”
“说吧,怎么会事?”
“队长,出事了。”那人急切地说道。
“出事……了?张队长呢?你们是不是……”肖彦梁脸色沉下来。屋外围观的人心里也是一紧。
“不……是,”回来报告的人忽然觉得肖彦梁的脸色、语气好可怕,不由得惊了一下,急忙说道。“不是我们出事了。”
“妈的,说话说完整点,人吓人会死人的。老子还以为是张队长出城遇到埋伏出事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肖彦梁的话,把放下心的人们一下子逗笑了。那报告的人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梢停,他不再理会同伴的笑声,抬头继续说道:
“我们发现一辆皇军的汽车和几具皇军的尸体。”
霎时间屋里屋外安静了下来。
发现了皇军的尸体!
“说说怎么回事。”肖彦梁毕竟是头,虽然心里就是盼着这个消息,这份安静他还是有些吃不消。
“张队长带着我们出城,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的,突然我们在路上发现有血迹,”报告的人咽了口口水,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张队长立刻领着我们顺着车印子,一步一步跟踪,最后发现了皇军的汽车。张队长马上要我回来报告,他带着其他兄弟守在那里等您和其他皇军。”
“这么回事。”肖彦梁来回走了几步,一副思考的样子。此时的他,已经完全站在一个毫不知情的人的立场上想问题了…………………只有这样才能减少自己犯错的几率。这时他十几年警察生涯的总结。
“你,”肖彦梁停下脚步,一指那个回来报告的人,“马上和我去宪兵队,你们”又一指门口的其他人,“你们马上整装集合,在东门口等我。”
“是!”答应一声,门口的人一下散开做准备去了。
肖彦梁带着人往宪兵队去报告的时候,大介洋三在办公室里,正和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日本军官有说有笑地谈论着。
“小元兄,”大介洋三坐在椅子上,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胸前。“祝贺你又可以上战场为天皇陛下撕杀了。我想西村将军阁下会很高兴他的得力干将回来的。”
“没想到五年不见,大介兄风采依旧啊。”那个叫小元的日本军官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五年前我们京都一别,到如今,没想到小元兄竟然已经成为帝国军队的栋梁,真是让人羡慕呀。”
“前线、后方,哪里不是需要人为大日本帝国的未来工作呢?虽说我在前线战斗显得要壮烈些,但是象大介兄这样,先在情报部门,后在这里,还不都是为了帮助我们前线将士的胜利?我这次养伤期间接到家里父亲的信,信里说整个国内都掀起了为这次圣战服务的高潮,不管男女老少都是这样。所以说,大家都是圣战的英雄。”
“听了这番话,我的心情好了很多呀。不错,为大日本帝国的未来,前线、后方都需要人努力工作啊。说起家乡,我也真是想家呀。不知道家里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大介洋三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探起身,问小元。
“对了,您从这里马上要返回徐州前线了,听说那里的战斗很艰苦,是吗?”
“是呀。”小元的脸色沉重起来,“我来之前,给以前部队打过一次电话,说仗打得很艰苦,看来这次支那人用了他们的主力。真不知道号称大日本‘铁军’的板垣将军的第五师团,居然被支那人击溃两次!现在只有看玑谷将军的第十师团的了,只要能占领台儿庄,就可以把战场主动权掌握在手中。”
“支那人用了他们的主力?”大介洋三鼻子哼了一声,“我看徐州支那部队的番号,大部分是以前的地方军阀!打败板垣将军的支那将领,居我所知,是一个叫张自忠的人。你可能不是很清楚这个人,我以前在情报室的时候,奉命收集过一些他的资料。知道吗,我们帝国军队进入关内的第一个败仗,就是败给了张自忠,当时他的部队连重武器都没几件,配备的居然大多数是大刀片子。就这样的装备,居然能打得八师团的铃木旅团不敢再战!五师团溃败了,现在军部又把希望放在第十师团身上,我看是绝对错误的。孤军深入,这是兵法上的大忌,难道小元兄也看不出来吗?”
“你说的那个张自忠,我也听说过,关东军入关的那一仗是在昭和7年的时候吧。不过那也许是比较极端的例子。我了解的,支那地方军阀的战斗力是差劲的,如果真的象你说的,徐州的支那部队大部分是以前的地方军阀,那么以第十师团的实力,应该完全没问题的。”
“极端的例子?小元兄,你知道板垣将军第一次被击溃的情景吗?我听到的消息,是支那一支只有五个团一万人不到的地方军阀武装,阻挡了板垣将军十数日,致使张自忠赶到将其击败;而玑谷将军攻打滕县,一个地方军阀武装的区区师长,几千人而已,以劣质武器,阻挡了三日,最后竟能血战不退,战死在滕县。这些地方军阀武装的战斗力再不行,就算十个换我们一个,我们也是很被动了。再说,你难道没从板垣将军的失败上面看到这些地方部队的士气和视死如归的精神吗?”
“说得也是。这么说第十师团很危险咯?不至于吧。”小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希望玑谷将军吉人自有天象吧。”大介洋三说到这,站起来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来这里后就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在支那的首都南京惩罚了那些支那人以后,他们的抵抗怎么越来越厉害了。支那的地方毕竟太大了,人口也太多了,如果不利用这些支那人,我们是无法全部占领支那的。”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看来武士道精神并不是我们大日本军人所独有的呀。我在战场上就经常看见支那的士兵抱着手榴弹和我们的士兵同归于尽或者去炸坦克。不过大多数支那人还是很怕死。对了,听说你利用支那人建立了一支部队,帮助维持治安?说说看,有什么心得。”
“有他们帮助维持治安,我们的士兵们轻松了许多,可以全力保持后方的安全,保证你们在前线的战斗了。支那人里面也有许多有本事的人 呀,杀了太可惜了。只要他们全心全意帮我们就行了。知道吗,我用支那人建立了两支队伍,一支用于城外巡逻叫便衣队,主要是观察外面是否有可疑的情况,防止支那抗日武装的渗透;另一支叫巡警队,主要是负责城里的治安。这么久,我发现了一个现象,为了向我们表示忠心,两支队伍相互竞争得很厉害,我呢,也时不时在他们中间制造些矛盾,利用他们的竞争来不断加强控制。这里面有好多事情要做。至于心得吗,就是象养狗一样,只要你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就对你忠心耿耿。”
“养狗?哈哈,大介兄的比喻真是贴切!”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刚才对徐州的担心一扫而空。
“那么,大介兄对以后的情况有什么看法呢?”
“支那内战了几十年,每个地方军阀都害怕自己手里的武装被消灭,现在徐州战场上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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