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回赵广文都在背后把这个人恨得要死,可是每一次见面,自己的这个老上级,面对肖彦梁,还不是笑脸向迎?
他能爬上这个位子,除了他自己的能力,还靠着前任接二连三的死亡。谁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但有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和肖彦梁联系在一起。
自己是千千万万,万万千千地不能把他给得罪了。
“算了,蒋队长,我们是真的有事。白天太君不是还给我们交待了事情吗?”肖彦梁忽然很厌恶魏长金一伙人,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指了指凳子,让蒋长海坐下。
“怎么,肖局长有眉目了?”一听是这个大事,一开始还有些扭捏的蒋长海来了精神。心里对肖彦梁更是钦佩不已。
“去,这样的好事我能遇得到?”肖彦梁笑了,他现在就要给对方一个里外有别的形象:“看蒋队长的样子,好象事有底了吧?”
“哎哟,我的肖大局长,您就别洗刷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蒋长海吓得不轻,赶紧解释道:“这不,刚才在大和赌场和魏大队长碰上了,一起来吃个饭。”
“哦?是吗?”肖彦梁这个时候仿佛才想起刚才有人叫自己,转过身对尴尬底站在楼上的魏长金等三人笑了笑:“原来魏大队长也在这里。”
“肖老弟,你这可是不给我面子。”接着话头,魏长金也笑着走了下来。刚才眼看着堂堂侦缉队的队长的表现,他心里的震惊事无以复加的。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那天晚上肖彦梁给他说的都是真的,和自己喝酒,那是给自己一个提示,这个城市,离开了他,谁也别想好过。
“唉,老哥,不是我不想上来,相反我想得要命。”站起来迎着魏长金,肖彦梁面带苦笑:“可是今天太君给了任务,还要抓紧时间完成,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见谅见谅。”
“什么事这么急?连个饭都吃不好?”说话间魏长金已经走到了跟前。
“这……唉,还不是抗日分子的事?忙啊。”肖彦梁故意迟疑了一下,还是“勉强”地说出了什么任务。
这一迟疑,倒让魏长金觉得肖彦梁并没有把他当外人:“原来如此,可是这饭还是要吃的。怎么样?上楼坐坐?”
“谢谢老哥。可是我实在是没时间。关键是和老哥在一起却不能喝酒,这心里难受。这样,等这件事忙完了小弟作东如何?”肖彦梁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越是推脱,就越显出自己的身份,而且这“不能喝酒”四个字,说得是冠冕堂皇。
果然魏长金脸上闪过一丝理解的表情,他没有再强留肖彦梁了:“肖老弟说得也是实话。再一起不能喝酒,也确实憋得慌。既然如此,那老哥也不勉强你了。有需要老哥帮忙的,知会一声,要人有人。”
“那可要感谢魏老哥的好意了。其实你不说,我倒还寻思着怎么开口。”肖彦梁“喜出望外”的语气和后面的话,让魏长金等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只是谁都没有回过神,这警察局一百多号人,真的是需要他们吗?
“行了,不打搅肖老弟了。再这么说下去,菜都谅了。”魏长金见小二把菜端上来了,也找到了一个结束这场谈话的理由:“小二,这桌的账记在我们那边。”
“这不行!”肖彦梁大声喊道。
“肖局长您就别争了。前些日子小的托魏大队长的洪福,赢了点钱,这账,小的结了。”蒋长海终于等到说话的机会了。
“哦,这事我也听说了。”肖彦梁羡慕地说道:“可惜我不好这个,要不然,非天天把魏老哥叫上不可。”
“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须尽欢。肖老弟这个习惯可不好。”魏长金对于不赌博的官吏还是有些意外,也有些佩服。
匆匆忙忙吃完饭,三个人走出了醉福楼。
“局长,刚才的戏演得过火了吧?”朱明一出来就笑。
“刚吃完饭就大笑,小心你的肚子痛。”肖彦梁没有回答朱明的话。他忽然想到大和赌场的幕后老板――庄口纠夫。
关于电池的事情,最终还是要落在他的身上。心里这么想着,人已经朝赌场走去。
还没进入大厅,外面看场子的警察已经过来打招呼了。
看见这些看场子的警察老老实实的,并没有参与赌博,肖彦梁心里很是满意。他当初派人的时候,就下过命令,谁要是赌博,第一只发一半的薪水,另一半先帮他们存起来;第二,不再安排他们去帮忙。
真正起作用的是第二条。每天大和赌场至少要给看场子的警察们,每人两块大洋,这可是一笔绝对算得上是“高工资”的待遇了。
坐在办公室软软的沙发里,肖彦梁暇逸地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庄口纠夫没有在,所以面对象曹然这样的人,他一点没有客气。
曹然也算是见过大市面的人,面对肖彦梁应对倒也和很得体。一边安排人递茶水,一边给庄口纠夫打电话。
放下听筒,曹然拿出一封大洋:“庄口先生说他现在没有时间,他还说难得肖局长大驾光临,让小的好好陪陪您。您看,要不要到外面试试自己的手气?”
“我对这个可是没有什么兴趣。”肖彦梁哈哈一笑,把大洋交给身后的德贵:“你们去外面玩吧。留一些给看场子的兄弟。”
曹然有些愕然。一封大洋就是50块,这个局长就这么给下面了?心里面对肖彦梁挥金如土的个性有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吞云吐雾当中,肖彦梁和曹然天南海北地胡说了一阵。按曹然自己的说法,他原本一直在上海大世界干荷官的工作,对于管理赌场,也是很有经验的。日军进攻上海的时候,他虽然保住了性命,可是手却受了伤。尽管后来伤养好了,却留下了后遗症,那手上的感觉比以前迟钝了很多。
如此,他最后到了这里。以他目前的状态,应付这里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从他的话里,他听得出来,这个人是很一个贪财的人。前后巨大的变化,他就是一个不贪财的人,也回变成一个贪财的人。理由很简单,他为了后半辈子做想,必须拼命捞钱。
自己的一生已经被战火摧毁了,可是却不仅不恨这个战争的罪魁祸首――日本侵略者,还巴心巴肝地替日本人吸取老百姓的血汗钱!
肖彦梁不由得为曹然这种人感到悲哀。他不恨他们,他没法恨起来。国家的领导者不争气,老百姓又能干什么?
第二天,肖彦梁带着人亲自到了码头,庄口纠夫的洋行里面。关于那个林曼,总部的信息非常简单,他和戴安平想仔细再问问,可是却再也不敢冒险了。干电池的事情,想一块大石头,死死地压在他的心口。
庄口纠夫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这个支那人给他的印象是十分美好的。可以说他现在所干的一切,都有肖彦梁在背后帮忙的影子。
这个支那人的所作所为,排除了赌场、洋行的一切后顾之忧以及所有的小麻烦。自从赌场开场,那些赌输了,要死要活的人多了去了,可就凭外面看场子的几个警察,生生的就没让这些事影响到赌场的生意!
同样,对于洋行,尽管四周看守保卫的都是皇军,可是肖彦梁却是在最早的时候提出派警察保护的。虽然后来这个要求被上级否定,但是警察局还是帮忙把所有的脚夫,都做了一番调查,绝对保证没有不怀好意的人冒充混进来。
而这个背景调查,却是所有日本人事前都没有想到的。就凭这一条,肖彦梁这个支那人,就是大日本的朋友。
这是洋行正式开张后,肖彦梁第一次来到庄口纠夫的办公室。
虽说是已经退役了,但是庄口纠夫还是保持着军人的作风。身上穿的是没有任何标志的日军军服,办公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面“武运长久”的太阳旗,旗帜下面摆放着一把传统的军刀。
坐在沙发上面,肖彦梁接过庄口纠夫递过来的茶水。
“能够让你这个鬼子亲自给我倒水,看来我们的关系真的很‘不错’。”看着一瘸一瘸往回走的庄口纠夫,肖彦梁心里默默说道。
敲了敲有些痛的断腿处,庄口纠夫在心里也是暗自叹了口气。在横边浅的介绍下,医院给自己装上了假肢,但是假肢毕竟是假肢,根本不能和原来相比。江边又潮湿得很,他的伤口处经常痛,大大延误了身体对假肢的适应期。
庄口纠夫只能说一些简单的汉语,肖彦梁只能说一些简单的日语,两个人就这样自以为是地,配合着手势,满口胡说了一大通。
“肖君,我们地,出去走走。”庄口纠夫忽然提出了一个建议。
肖彦梁有些奇怪,但还是顺便关心了一句:“太君,你的腿……”
“不要地,多走走,好。”庄口纠夫摇摇头,词不达意,好在有手势,肖彦梁也算是明白他想表达一个什么意思。
站起来拿过拐杖交给庄口纠夫,两个人走出了办公室。
天气依旧非常炎热。一出门,江风夹带着热意,迎面扑来,肖彦梁登时觉得全身衣服已经湿透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眼睛贼亮
码头上极为繁忙,众多的的苦力背着货物,艰难地行走在路上,汗水一颗颗落在地上,立刻便被汽化了。
肖彦梁心里隐隐作痛,这些苦力的每一个步子,都意味着中国宝贵的物资的丢失!都意味着中国的苦难加深一份。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共产党的队伍,他们虽然因为武器装备简陋,不能和鬼子打打仗,但是他们所保留的实力,瘸完全可以破坏鬼子的这种掠夺,可以破坏鬼子继续战斗的潜力,这样做的效果,并不亚于和鬼子硬拼的效果。
一个在前方正面抵抗,一个在敌后破坏敌人的占领,这本来是各自发挥各自的优点的绝佳抵抗日本侵略者的方法,可是却不能好好地利用。
真是希望那个平江事件,是一个个别的事件!
“肖君,你地,想什么?”出了办公室,肖彦梁就一言不发地看着码头上的景象发楞,庄口纠夫有些奇怪。
“哦,太君。”肖彦梁一下子回到了现实:“小的还是第一次来码头。”他一指前方:“您看,这是多么繁忙的景象啊,真是不敢相信太君这个洋行建成才没多久,小的打心眼里佩服。”
“哟西。这里面地,你地功劳地,大大地。”庄口纠夫很舒服地享受着支那人的奉承,这么久了,他在码头上,每天面对的都是些低贱的苦力,听到的虽然都是好话,但却从来没有说到他的心里去。今天肖彦梁来了,而且还是第一次来,他忽然提议出来走走,也有在这个支那人面前炫耀的成分。
他的目的达到了。肖彦梁发楞的样子,被他当成了一种“震惊”,随后的话里面,进一步落实了他先入为主的想法。
庄口纠夫的兴致似乎很高,他拍着肖彦梁的肩膀,得意之极:“我地,以前地,码头工人地干活。现在地老板地干活。”
看着这个残废鬼子在那里手舞足蹈,肖彦梁心里说不出的厌恶。所有的这一切,并不是你正途所得,不过是建立在中国人累累的白骨上而已。每一分钱里面,都浸透着中国人殷红的鲜血和屈死的冤魂。
“我是不会让你狗日的活着离开中国的。”肖彦梁暗自里已经到了杀机。
庄口纠夫并不知道身边的这个中国人的想法。太阳很毒,气温闷热,可是他却觉得很舒服,很实在。
当年他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码头工人,是战争改变了他的一切。他参军以后,度过了最初的胆怯,很快,那长时间作为最低层人员所遭受的压抑,在近似疯狂的作战和完全变态的屠杀中,得到了极大的宣泄。
参军不过半年,他便被提升为士官,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遇见了自己的老乡,横边浅。一同参军的700来名同乡,在他们相遇的时候,已经战死了500多人,成为死亡率最高的地区之一。两人见面,分外亲切。
后来在九江,一发炮弹直接地切断了他右腿,要不是运气好,说不定当场就因为大出血而死掉了。
从医院醒过来,当得知自己残废了以后,庄口纠夫万念俱灰。想通过军功来改变命运的道路彻底破灭了,他甚至想到了自杀。
因为级别小,不能享受安装假肢的待遇,他只能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拐杖,随着其他伤兵踏上回国的道路。直到路过这里,和横边浅道别的时候,他的命运才又一次发生了改变。
以前自己是码头工人,做梦都在想着发财,想不到因为战争,自己真的当了老板,真的发了财,每天晚上看着比自己以前一年挣的还要多的钞票,他都兴奋得睡不着。
这时,一个穿着花绸衬衣的胖子和一个穿着丝绸长衫的高个子,在一个日军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肖彦梁没有想到,那个胖子竟然能说日语!见庄口纠夫很热情的样子,又没有介绍他认识的样子,他无声地退了一步,装着看风景,时不时往这边看上一眼。
那边没说上两句,高个子已经从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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