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在一九二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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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在一九二五年-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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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悟高,可其他大多数乡亲都是逆来顺受,受尽欺压凌辱,人被杀了还不敢收尸,农民的觉悟再不起来,中国革命还有什么希望?我冒点风险,能使广大农民兄弟觉悟起来,那也值得呀。”
  “我,我,岸英岸青都还小呢!”
  杨开慧靠在毛泽东胸前,毛泽东给杨开慧擦着眼泪。
  “你放心,我不是霸王,不会和你演霸王别姬的。好啦,你看你,都有两个细伢子了,还哭,小心岸英看见,笑你。”
   
                  
第四章 不是鸡鸭 1
  第二天上午,唐默斋早早地赶到如意亭。成家大院里,申拐子指挥团丁列队出发,汤竣岩带着一路团丁赶来了。
  成胥生知道蒋县长答应来人,特意又把汤竣岩请来助阵,让县里的人看看他成胥生的号召力,也让汤竣岩看看他在县里的面子,意思是你虽有姻亲在长沙,在湘潭城里你也许没有我吃得开。成胥生正和汤竣岩客套着,曾仲池跑进来报告说,县议员郭麓宾先生来了。
  “噢,你把县里郭议员请来了?”汤竣岩果然一惊。
  “毛泽东的胆子太大了。我下令不准给过激党收尸,这个毛泽东偏给过激党收尸,说我抛尸荒野没有人道,还要祭奠,送他们上山,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说,我不请县里的人来,行吗?现在,县里对此事很重视了,谁收尸就以过激党论处,他毛泽东的胳膊能扭过大腿?”
  “什么重视不重视,关键是面子。八爷的事,上面知道了马上来人,这是八爷的面子大呀。”
  郭麓宾是县里有名的议员,成胥生和汤竣岩说着话,迎上去。
  郭麓宾走出轿子,由他侄子郭士奎扶着走进成家大院。
  成胥生请郭麓宾进屋喝茶,郭麓宾说现在办事要紧,客套了一阵,便又坐上轿子前往操场坪。
  操场坪用松柏搭起的灵堂十分显眼。灵堂里有两口棺木,那是毛泽东和大家凑钱给叫花子买的。灵堂中的一张桌上贴着一个大奠字,松柏搭起的灵堂上方,贴有几个笔迹苍劲的大字:无名氏千古,灵堂两边则挂着钟志申写的那副别具一格的挽联:
  爷死了孙死了难以一了百了
  不是鸡不是鸭怎能随便乱杀
  唐默斋说:“这是什么挽联?莫名其妙。”
  郭麓宾远远地就看到了这副挽联。他对诗词楹联是极有研究,看着这奇特的挽联,一时不解其意。他知道毛泽东的诗词楹联学得好,十年前才十多岁,写了首七律《咏蛙》:“独坐池塘如虎踞,绿杨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脍炙人口,霸气十足。这副对联虽然平仄不严,但经毛泽东看了挂出来,他想这其中必有道理,就没有说什么,径直就朝灵堂走去。
  毛泽东和毛福轩,还有庞叔侃钟志申毛新梅李耿侯守候在灵堂前。杨开慧和毛霞轩毛月秋毛爱堂,还有刘剃头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上七都和下七都的团丁荷枪实弹,吆吆喝喝地跑进会场,把灵堂包围得严严实实。毛泽东和毛福轩他们的身后,都有一个持枪的团丁盯着。郭麓宾和成胥生、汤峻岩走到灵堂前,申拐子和几个团丁马上跟在左右。
  会场上壁垒森严,灵堂前杀气腾腾。
   
                  
第四章 不是鸡鸭 2
  钟志申望着成胥生一伙嚣张气焰,早就沉不住气了,见毛泽东几次拿眼睛望他,毛福轩和毛新梅也暗暗向他示意,只得咬住牙齿,握紧拳头克制自己。
  杨开慧望着灵堂前那紧张的气氛,为毛泽东捏了一把汗。昨晚上毛泽东和她讲刘邦赴鸿门宴的故事,而眼前这状况比那鸿门宴危险多了。毛泽东说他不是刘邦,不是赴鸿门宴,也不会和她杨开慧演霸王别姬,那现在这个紧张局势,算是什么呢?
  毛泽东看了看戒备森严的会场,“呵”的一声打破了僵局,说:“成局长,你们三位大驾光临,还派这么多老总保护会场,我毛泽东深感荣幸深表感激。只是事先不知诸位要光临,凳子都没有准备,还望海涵。”
  “嗯,”成胥生的鼻子哼了一声,“不用客气。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县里来的议员,郭麓宾先生。”
  “把县议员郭先生也请来了。”毛泽东听说过郭麓宾,但没有正面接触,打了个拱手说,“郭议员,久闻大名。今天韶山冲的乡亲给两个叫花子祭奠,不知郭议员有何指教?”
  “哎,”成胥生叫道,“润芝先生,说话可不能颠三倒四。”
  “何为颠三倒四?”
  “你说给叫花子开会祭奠,他们是叫花子吗?他们不是叫花子,是过激党。你们给过激党收尸,还聚众祭奠,毛先生,你是个读书人,这样做,你知道是什么性质吗?”
  “什么性质?”
  “只有和过激党的人是一伙,才会这样做。”
  “你胡说,”钟志申上前指着成胥生说,“明明是两个叫花子,怎么是过激党?”
  “你!”申拐子拔出枪来。
  “你敢。”钟志申晃了晃拳头。
  毛泽东拉开钟志申,让申拐子的枪口对着自己。杨开慧在人群中十分紧张。而毛泽东面对申拐子的枪口,像面对一根拨火棍,脸上毫无怯色,道:“这位老总,不要激动嘛!”
  申拐子晃了晃手中的枪说:“毛先生,那你说,这两个人是不是过激党?”
  “这位老总,凡事总得讲个道理吧。”毛泽东指着他的枪说,“你背的是驳壳枪,这些兄弟背的是长枪,这就是你和他们不同身份的证据。你说那两个被杀的是过激党,你总得有证据呀!你说是过激党,请问,你有什么证据?”
  “他……他自己承认的。”
  “自己承认的?两个叫花子已经被杀,死无对证。你要说他承认了,我也可以说他没有承认。”
  “哈哈,死无对证,好一个死无对证。”成胥生说,“毛先生,如果我有他们过激党的证据,那你怎么办?”
  “好啊,”毛泽东说,“只要你有证据,让我相信他们是过激党,我说话算数,拆了这个灵堂,马上散会。”
  “只是散会就行吗?”
  “你还想要怎样?”
  “你煽动刁民,为过激党收尸祭奠,就是与过激党同罪。”
  “行,只要你证据确凿,我甘愿领罪,把我枪毙也毫无怨言。”
  “好。”成胥生显得很兴奋,“郭议员,毛泽东先生是个有身份的人,他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郭麓宾当然听见了。他不知双方到底谁是谁非,但要讲证据这点他是很赞同。他望了望毛泽东,又望望成胥生,说:“好吧,有证据,拿出来看看。”
  “拿来。”成胥生叫了一声,曾仲池拿着一张纸递上来。成胥生转手交给郭麓宾:“郭议员,请过目。”
  郭麓宾接过一看,不由一惊:“毛先生,请你看看。”
  毛泽东接过那张纸看了看,不由眉头直皱。
  成胥生看了看郭麓宾和毛泽东,不觉一脸得意,说:“这是两个过激党的招供,他们自己承认是过激党,招供后按了手印。毛泽东先生,证据确凿,你刚才说的话算数吗?”
  毛泽东把那张纸递给郭麓宾说:“我说的话当然算数。”
  “好。郭议员,你都看见了,毛泽东自己说了甘愿认罪,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郭麓宾有些茫然地看着毛泽东,似是无奈地点着头。
  “给我抓起来。”成胥生向申拐子大喊一声。
  申拐子率众团丁捅了上来,从身后把毛泽东和毛福轩几个人扭住。
   
                  
第四章 不是鸡鸭 3
  “慢。”毛泽东双手向前一挥,大声喊道。
  申拐子和众团丁仍然扭住不放。
  郭麓宾站起来说:“让毛先生把话说完。”
  申拐子只好叫众团丁住手。
  成胥生十分不快,讽笑道:“毛泽东先生,怎么,怕死了?说话不算数了?”
  毛泽东说:“我说话当然算数。”
  成胥生说:“证据摆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的证据是白纸黑字,当事人虽然盖了手印,可我看呀,成局长,你这个证据不能说明问题。”
  “何以见得?”
  “请问,这两个过激党叫什么名字?”
  “这?”成胥生一下就被问住了。
  “他们从事了什么过激活动?”
  成胥生不知怎么回答。申拐子忙上前说:“当时匆忙,来不及写。”
  “来不及写?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不问姓名?不把他们从事过什么过激活动问清,匆匆忙忙逼他招供,盖手印,承认是过激党,这算什么供词?这样的证据能说明什么问题?”
  郭麓宾不由点了点头。
  成胥生有些急了,说:“你,你不要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成局长,摸着良心说话,这个证据除了手印可以说是叫花子盖的,上面的字写得这么好,是有相当的文化。两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能写得这么好的字吗?不能。我可以推断,这张所谓的供词,是你身边的人写的。那个手印,不是强逼,就是引诱叫花子盖的。”
  “这么说,你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我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又怎么能说他们不是过激党?”成胥生自认为抓住了毛泽东的要害,也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充分的理由。
  “就因为不知他们是何方人氏,我们才认为他们是叫花子。”
  “哈哈。”成胥生晃着那张盖了手印的供词,“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你说不能证明他们是过激党,你不知他们叫什么名字,又怎么能说他们是叫花子?到现在,我还没看见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是叫花子。”
  “我说他们是叫花子,当然有证据。新梅、福轩,拿来。”
  毛福轩和毛新梅从灵堂后拿出一根棍子和一个烂索口布袋子。
  毛泽东接过那根棍子和索口布袋,向郭麓宾和会场上的人亮着说:“这是什么?一根棍子,打狗棍。叫花子走千家走万户地乞讨,为防狗咬,随身带的打狗棍。这是什么?讨米袋。这打狗棍和讨米袋就是这两个死者的东西,这就足以证明他们是叫花子,不是过激党。”
  “笑话,”成胥生冷笑一声,“毛泽东先生,你说我有他们盖了手印的招供不能作证,你凭这根棍子和这只烂布袋子,就证明他俩是叫花子,未免太简单了吧。”
  “当然啰,这是太简单了。我们刚才看到的是物证,我们还有人证。在银田寺,这两个叫花子沿街乞付,凡是有善心的人,都给过施舍。”
  会场上的人早已是义愤填胸,刘剃头耐不住了,见毛泽东说到给叫花子施舍,马上接上去说:“是呀,我给他们剃过头,没要他们的钱,还给过他们两个铜板呢!”
  成胥生狠狠地瞪了刘剃头一眼。刘剃头忙把头缩了回去。
  毛泽东说:“哎,成局长,你要让人家说话嘛,不要吓唬证人嘛!灯不拨不亮,话不讲不明,话还是要让人讲的。郭议员,你说是不是?”
  “说,让他们说。”郭麓宾似乎听出什么来了,对证人这点也特别关注。
  毛泽东马上面向会场大声说:“乡亲们,大家不要担心,有县里的郭议员在,大家有话尽管说,出了问题,由我毛泽东一人担当。我在银田寺街上走访了很多人家,几乎家家都向这两个叫花子施舍过。我也知道,有善心的人都会给他们施舍的。”
  “这一老一少,是叫花子。”
  “是啊,这爷孙俩在银田寺要饭多日了。”
  “他们在我家吃过饭。”
  “我还给过他几个红薯呢!”
  ……
  你一言我一语,证人顿时多得数不清了。成胥生十分生气,想发作,见郭麓宾在认真听,又忍住了,看着身旁气宇轩昂的毛泽东,不觉有些心虚,不知这石三伢子还会亮出什么招数,让他难以招架。
  “好。好。”毛泽东原来担心大家不开口,现在居然有这么多人站出来,说明广大农民的心是善良的,有良知的。他面露喜色地伸出双手,示意大家不要说了,然后转身对郭麓宾说,“郭议员,你听清楚了吗?”
  郭麓宾似有所悟地看看对联,点点头说:“清楚了,清楚了。”
  毛泽东又对成胥生说:“成局长,你看,物证有了,人证也有了,你该相信这两个死者是叫花子了吧。”
  “这,这……”成胥生有点口结。
  “我还有一样证据。”毛泽东从毛新梅手上接过两件带血的衣衫,“各位乡亲,这两件衣服是我石三伢子的。我那天从银田寺上岸,见这两个叫花子在街上要饭,冻得发抖,便给他们两件衣服,没想到……”
  成胥生一看情形对他越来越不利,却又无力反驳。申拐子拍了拍枪套子,示意他不要跟毛泽东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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