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扑到我面前,也不说话就从我身上一把抢过了水壶“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没几口就把我满满一壶水喝了个干净。
老童拿出消毒水和绷带为他处理伤口,他却睁大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那辆已经报废了的坦克,眼睛闪出点点泪水。
我带着他往空军基地走去,见他一直不说话我就问道:“你是1团的还是4团的?”
“我是27军独立坦克旅的,我们是抽调上来为步兵做装甲支援的。”他顿了顿道:“刚才不好意思,战友牺牲了,我心情不好。”
“他们都是英雄啊!刚才那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我这人一过去就忘。”我尽量的想安慰他。
“你是139师的?”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恩,139师7团的,我们团由于在坚守滩头阵地的时候减员最多,就成了师里的预备队。”我回答道。
“你们也辛苦了,你叫什么名字?”
“柳枫,柳树的柳,枫树的枫。你呢?听口音你是山东人吧。”
“我叫赵一江,是山东荷泽人。”
“山东荷泽,那是牡丹之乡呀,好地方。”
“是啊,现在家乡的牡丹花应该开的很好看,我很久没有回去了。”赵一江停下脚步,伫立在硝烟还未散尽战场前抬头望向天空的新月。此情此景使我想起苏东坡的诗句“千里共婵娟”。是啊!游子对故乡的思念,少年对恋人的思念,母亲对儿子的思念,祖国对台湾的思念不都是对着一轮或圆或缺的明月记挂着,无论在天涯海角我们都有同样的月光。
我和赵一江进入空军基地,正在休整的士兵忙做一团,吵吵嚷嚷的。我们拉住了一个扛着弹药箱的士兵问:“同志,请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乱?”
“你是7团吧。”那名士兵打量着我们回答道:“有一股敌人的机械化部队正从南部迂回过来,我们正在组织防御。听说你们团。。。 。。。”他突然停住了说话象是在从耳机里听着什么,“恩?是,立刻就到。”说完也不理我们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基地跑道跑去。
我和赵一江对望了一眼,都感觉怪,敌人在进攻我们,而我的耳机里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绝对不可能,即使作为预备队或有别的任务,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也应该有人通知我们。
赵一江和我迅速的跑回了连部,我们打了声“报告”后就进入了这个台军花巨资建造的停机库。
“你回来了?其他人呢?”师志峰看到我进来后焦急的跑过来问,连长席长福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们收到您的命令在搜索战场,我是为送这位坦克兵才回来的。”我回答道。
“那刚才你们之间的通讯畅通吗?”师志峰又问。
“恩,刚才还畅通,但我们回来后一直没和班长他们联络,我现在试试。”我说着就去按通话按钮。
“不用了,你们现在联系不上。”师志峰说完回头看了看席长福,席长福皱着眉头把目光转向了正在低头忙碌着的通讯兵问:“怎么样了,还得多长时间?”
“团部正在排除,目前还不清楚要多少时间。”一名一排的数字兵的通讯员回答说。
“排长,这是27军独立坦克旅增援我们的坦克驾驶员赵一江。”我向师志峰介绍道,师志峰没有心情处理这事,只是向赵一江微微的点了点头。我继续问道:“排长,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我们的通讯受到敌人干扰了?”
“是受到干扰了,不过不是敌人,是我们自己。”师志峰回答我说:“敌人现在正在从南面向我们迂回过来,一团开启了重型等离子电磁干扰车,本来是为了干扰敌人保证我们通讯保密的,可是一团开动等离子射束后,在等离子发射扇面正面3000米和周围500米的范围内我们团和4团的所有通讯都中断了。团部已经找到了原因,是因为我们各团之间的通讯不协调所致,团部的通讯排现在正在协调排除故障。”
我虽然没有听懂排长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大概了解到是电磁信息上出现了问题。这些高科技的玩意儿,玩不好就会砸到自己的脚,现在战争真是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专业了。过去普通工人、农民只要扛起枪就能成为士兵,只要不怕死就能成为英雄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反了。
“排长,我跑去叫他们回来吧。”我向排长建议。
“现在不是能不能把他们叫回来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恢复整个团的通讯,否则叫回来也没用。你还是留在这里,万一需时也有个传话的通讯兵。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休息。”师志峰否决了我的建议。
我和赵一江找了个靠墙的地方坐了下来。今夜我已经步行了二十几公里,只到现在才感觉到累。双腿就象灌了铅,一放在地上,就再也不愿意挪动一下。真想把靴子脱了,但现在是战时,随时都可能发生紧急情况,我只好忍着。
“柳枫,你一会儿能不能给我找把冲锋枪?我不但是一名熟练的坦克驾驶员,而且还是一名训练有素的士兵。”赵一江用肩膀顶了顶我说。
“刚才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那儿到处都是,现在我上哪里找啊。”我埋怨道。
“刚才脑子一片空白,哪能想那么多,你就帮帮忙吧。”他真以为我神同广大。
我给了他一根香烟“一会要是能联系上我们班的战友,我就给他们说说,给你找把好的。要是联系不上我就没办法了。”我排了排挂在我肩上的那把冲锋枪说:“这把还是我受重伤的战友留下的。否则我现在还不如你,还有把手枪!”
“这玩意挂在我身上就是自杀不当俘虏用的,你就别取笑了。”赵一江有些不好意思,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笑着说。我们的声音稍微有些大,引来了席长福和师志峰的目光。他们瞪了我们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转过头去继续看他们电子协调的进展。也不知道他们是嫌我们的声音太大还听到了“手枪就是用来自杀”的话,他们腰上可都挂着一把六四手枪。我吐了吐舌头就在也没敢说话。
炮弹的爆炸声和密集的机枪声从不远的南边传来,阻击敌人进攻的战斗打响了,从声音判断战斗进行的很激烈。不知道冯全志他们听到了动静后会不会立刻赶回来。正在思索中,耳机里忽然传来了清晰的对话声:“敌人在进攻我们,快回基地。”是冯全志,通讯恢复了。
“故障已经排除。”一名数字兵台头报告,席长福他们的脸上恢复了短暂的笑容。他随即拿起麦克风大声的说道:“敌人装甲部队对我们发起了反击,全连全体人员立刻回连部报道。”
“学斌,你会来时能不能给这位坦克兵带把冲锋枪。他没有武器了。”连长下达完命令后我就联络张学斌。
“哦知道了。你们现在在哪里?刚才怎么联络不上你们?”张学斌问道。
“在连部,回来再说,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们呢。”班里的公共通讯信道是不允许长时间占用的。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连里战士陆续都会到了连部,老童和张学斌回来时还真的为赵一江带了把95式冲锋枪。枪上被擦去的血迹还隐约可见,那是一名牺牲的烈士留下的。我向冯全志他们叙述了刚才在通讯中断的情况,孔元军笑着对我说:“刚才把我吓坏了,还以为你挂了呢。”
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在五分钟后还能活着,更何况我们现在处身于战争之中。
敌人的进攻被打退了。据张学斌说,残余败退的敌人还受到了6团的夹击,几乎被全歼。这里又恢复了短暂的平静,紧在3公里外正在激烈进行的解放嘉义市的战斗似乎离我们很遥远。
稍加休息后,连长席长福用投影机把嘉义市的地图照在机库的墙壁,“同志们,3团、5团和6团的同志们正在嘉义市区进行着激烈的巷战。2团的同志们为打通我们补给线,也在嘉义县艰苦的战斗着。刚才进攻这个空军基地的时候1团和4团的伤亡很严重。我们现在要作为生力军投入巷战,增援在城里的部队。
“现在5团的同志们已经深入到市中心一带,由于通讯出现协调问题,后续部队没能及时跟上,他们后路被敌人切断了,现在处于包围之中。我们营的任务是占领这个区域并控制主要的公路干线。
5团称城中有很多敌人的狙击手和火箭筒,而且敌人109机械化师残余部队还有一些坦克和装甲车,大家作战时要小心。营里嘱咐我们要以排为单位前后接应,步步为营,不要冒进,注意清除敌人的据点。现在各排开始行动。”
排长下命令要我们班打头镇,数字兵、三班和吉普车居中,一班断后。我们挂上夜视仪,关掉车灯缓慢的向嘉义市挺进。赵一江怎么也不听师志峰的劝告,非要跟着我们作战,直到找到自己的部队为止。
很快,我们就进入了市区,周围一两层高的居民房打破了我原来对台湾的想象。本来以为台湾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家家都开着豪华的跑车。结果进入郊区后才发现,嘉义市郊区的民房和大陆比起来还有些逊色。我感觉就象进入了内陆省份的一个小镇,这里甚至不能和厦门的郊区相比。
由于出发前,曲政委反复开会强调“我们是人民解放军,是人民的军队,有铁打的纪律,这个传统已经保持了近80年,台湾岛上人民也是我们的祖国的人民,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能骚扰、欺负自己的老百姓。”所以我们现在不能闯进居民房,挨家挨户的搜查敌人可能的埋伏,我们只能沿着公路的两边小心翼翼的向前摸。,周围一座座房屋静悄悄 的,里面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难道居民都已经离开家园逃避战火。我们借助夜视仪仔细的观察每一个民房黑洞洞的窗户,因为危险随时会从任何一个地方降临在我们的头上。
“停止前进!”冯全志下用无线电命令道,他声音中明显透出不安的情绪。“自超、余海你们敲开两栋居民房,向百姓询问一下情况,最好能检查他们的房间。注意,要客气点。”
黄自超和余海跑到一户民房门前用力的敲响房屋的大门,没有反映。“里边没人。”黄自超用无线电小声的报告。
“不一定,换两家试试。”冯全志坚持要确定没有危险。
黄自超和余海又敲了两家的门还是没有反映。
“你们往里边打两颗催泪弹看看。”冯全志还是不放心。
黄自超向一栋只有一层的民房里扔了两枚催泪弹。过了几秒钟,屋里传来了咳嗽声。不一会儿几个年龄不等,平民打扮的男女从房子里冲了出来。“你们进去检查一下。”黄自超和余海在听到冯全志的命令后带上了氧气罩冲了进去。
“实在对不起。”冯全志走到刚从屋里冲出来的一个中年男子旁边道歉,“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我们是来完成统一祖国大业的,刚才敲门不见动静,不得以我们才冒昧了,请原谅。请问。。。 。。。”
“哒,哒,哒,哒!”话还没说完房里传出了冲锋枪开火的声音,老童和江少波立刻举起了枪对准了这几个男女,我和赵一江跟着冲进了居民房。“哒,哒,哒!”又有几声枪响从浓烟中传来。我打开冲锋枪保险借助夜视仪的热成像在白色的烟雾中焦急的向枪响的方向摸索前进。转过一个弯,我看到里边有两个红色的身影倒在地上。
“自超、余海你们中弹了吗?敌人呢?他们在什么位置?”冯全志知道我们在房子里说话会暴露目标,就用无线电在外边为我们询问。
“我们没事,这房间里有两个敌人,已经被击毙。你们小心其他的房屋。”无线电将余海清晰的声音传进我们每个人的耳朵,听到他们没事,我的心就放在肚子里了。
此时屋外枪声四起,敌人果然有埋伏,见到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就开始向我们开火。“注意隐蔽,一班打几个烟雾弹增援一下。”冯全志的喊声在耳边响个不停。赵一江和孔元军向屋外跑去,我跑到在热成像仪里显示的那两个红影前,凑近一看,原来是两个手拿冲锋枪的敌人。
“快出去,打他们狗日的。”房里和耳机里同时响起黄自超的声音。我回头一看,热成像仪里有两个身影模糊出现在依然浓郁的烟雾中,原来他们身上的防热探测服使我的热探测仪看不到他们。我真是糊涂,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当我们冲到屋外的时候,场面已经和我进来时变了个样。马路上一片片烟雾弹留下的烟雾阻碍着所有人的视线,原本平静地让冯全志不安的街道顿时开了锅,刚才从屋里被逼出来的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倒在血泊之中,右边十几米处,传来女孩母亲的悲戚声。冯全志在掩护不情愿离开的女孩家人后退。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敌人露了头总比我们蒙在鼓里强。后面远远跟在我们后面的吉普车用它架子上的重机枪掩护着我们。我一边盲目的向前方开着枪,一边向右边撤退。
退了大约200米左右,我们停了下来。敌人没有进行任何的追击行动,可能也是被我们搞的有些措手不及。
大家分别开始敲街道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