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梅见他难过,忙安慰道:“别这样了,做都做了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他们到处放话自己先惹的祸事?反正现在也没人知道,咱们慢慢补过就是了,今后多动动脑子,凡事思忖妥当了再做。好啦好啦,你再这样,那些人岂不是更笑话咱们么!”雪里梅又是安慰,又是撒娇,还拉了他的大手在自己胸前不住地揉动,梁丰这才心里好过一些,抬头看着雪里梅白腻丰满的胸脯,忍不住又咕咚吞了泡口水,恨声道:“他nǎinǎi个熊,君子报仇,十年太晚,老子不把他们的算盘珠子拨乱了,都不姓梁!”
骂完又翻身而上,做起那亲者痛快的事来狠狠地出气。
黄昏时分,梁丰晚饭也不在缀锦楼吃,闷闷地回到家里。小嫦见他神sè不豫,以为他在那里吃了憋,正替他难过,赶忙来好言宽慰,话里话外告诉他,家里有自己,程程也快进门了,反正锅里碗里都有现成的,那野食嘛,一顿两顿吃不着也没甚关系!
梁丰又是感动又是郁闷道:“也不是为了这事儿,你别瞎想啦。”说完,还是忍不住把自己做的错事向她说了一遍。小嫦听了,大是惊慌,问他怎么办。梁丰说能咋办,吃个哑巴亏呗,慢慢报复。忽然又想起一事,忍不住大笑起来。
谢小嫦见他一会儿气一会儿笑的,莫名其妙又再追问。
“嘿嘿,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虽说他们白挨一顿打,大爷我也算做了件好事儿,当学雷疯算逑!”
“甚好事?雷疯是谁?”
“呵呵,也可算救了陈执中儿子一条小命,这个说了你也不知道,这雷疯嘛,是古代一个专门做好事不留名字的爷们儿。他只把自己做的事儿写在rì记里,故意拿给别人看,完了还请人替他把做的好事儿都画成画到处显摆的那么一主!”
“那算甚做好事不留名啊?沽名钓誉而已!”小嫦很不屑这位雷先生,觉得官人怎么会学这么一号人涅?
“唉,人要出名,就得想奇招嘛。这叫杀猪杀屁眼,各有各的刀法,懂不?我也就是那么一比,你当我真学他呐?嘁!”
梁丰其实真的没说错,因为后来陈执中嗝屁以后,他的儿子儿媳合伙起来谋杀了王氏(就因为这娘们儿太讨厌,太霸道,太各种让人受不了到她亲儿子都恨之入骨的地步),案发,两口子被执行死刑,还弃市。也就是说死了扔在大街上七rì七夜不许收尸。
按照这种记载,梁丰这么一闹腾,当然算得上是救了陈执中儿子一命,还保全了陈执中身后的名声。这才是真的做了不敢留名的好事儿!
两口子说了一会儿话,用过晚饭正要回屋,忽听得大门哐哐哐地响个不停。这年代夜晚还有人串门的可不多见,忙命来福去开门。
老远梁丰就听到一个熟悉爽朗的声音高叫道:“梁玉田,快打扮打扮,出来接客啦!”
梁丰一听就大笑起来:“直娘贼,要老子接你,先把屁股洗洗再说啊!”说完就拉了小嫦快步出去。
方走到院中,小嫦一下子呆住,两眼扑簌簌掉下泪来,月sè掩映之下,两个似悲似喜的女子俏生生站在大门口,却不是云梅、碧云姐妹是谁?
“啊”地一声,三个女子不约而同张开双臂扑上包成一团,放声大哭起来。小嫦哭得尤甚!
梁丰见了两个大姨妈,也是惊喜,但听到小嫦如此悲声,不免喃喃道:“这种哭法,不知道还以为我虐待你似的,也不知这两姨妈会不会多心?”
这时张挥带头施施然走了过来,还有邓圣并另外一人,梁丰并不认识。
张挥笑道:“怎么样,你跟小嫦如何感谢我?咱爷们儿可是说话算话,把人给你们带到了啊。不易啊兄弟,这可是千里走三骑啊!嘿嘿。”
梁丰不屑,放低了声音道:“少来这套,她俩本来就是你们相好,你们带了游山玩水,居然还想冒充关二爷,真不要脸。人家关二爷路上会吃女人豆腐么?说说,你俩的手哪天空闲过?”
邓圣在一边听了大笑,三人寒暄完毕,梁丰转头对另外那人看去,却是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子,一副八风不动的坦然神情。梁丰道:“敢问这位是?”
那小子走近前来,叉手唱喏道:“见过梁兄,久仰大名,冒昧登临造访,还请恕罪,小弟韩琦!”
137、 生意兴隆通四海
梁丰一下子觉得有些耳鸣目眩,不太相信自己的听力了。愣了愣神,又弯腰低头侧耳弱弱问道:“你说你叫啥?”
“在下韩琦!”小韩同志也有些懵,以为是自己礼数不周到,人家不高兴了。急忙把小弟换成在下,又隆重地拱手回答。
“可有表字?”梁丰也赶紧手忙脚乱还了一礼,还是要确认一下才好。
“草字稚圭。”
“玉田,提起稚圭,可跟你有一比了。我们在道上已经听了你的喜信,开封府解试第二,好生替你高兴!不过稚圭也是河南府解试第二啊,呵呵。人家还比你小了三岁!”邓圣在旁边笑道。这一回他跟张辉一同过了解试,专门进京会试。
“是是是,我可比不了这小神童!”梁丰急忙谦虚,还是有些迟钝加当机,心道这孩子不是还有好几年才来么?天圣五年榜眼啊,怎么提前了?
定了定神,转头又问邓圣:“你们如何聚在一起的?”
“稚圭的二兄与我是故交,此番稚圭yù独自进京赴考,他二兄不放心,因此托付与我等同行。路上咱们品谈天下人物,甚是投机,听说咱们相熟,也yù会你一会,这就一起来了。”邓圣道。
“呵呵,只怕是见面不如闻名,没得叫稚圭贤弟笑话,快请快请,这都站半天了,进屋进屋。”梁丰不好意思地笑笑,忙把大家请进堂中坐下。
那边谢小嫦已经顾不得客套,只匆匆向三个男人行个礼便拉了两个姐姐。并同来的丫头梅枝跟小豆子,直接到后院说话去了。
梁丰一问,原来他们这才刚到京城,饭都还没吃。赶紧安排钱妈宋妈重新烧火做饭。把家里有的好酒菜全整出来招待各位。
韩琦一进屋子就显示出与众不同,完全不像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孩子,方方正正坐着,神态自若,听三人说话,并不插嘴。安静之中,却有着强大的气场,令梁丰时不时地忍不住朝他瞟。
这一回解试。张挥考了江陵府第四十三名,邓圣考了第六十名,都算不上什么太好名次,不过是有资格进入会试而已。张挥是玩世不恭。完全属于应付差事,邓圣是学力平平,已经尽了全力。
问过两人近况,梁丰转头和韩琦说话,在这个后来有人评价为“天生开挂”的大神面前。梁丰完全忽视了他的年龄,非常客气,笑道:“稚圭兄少年成名,真是神童无两。此番会试,可是有得看了。呵呵!”
“不敢当。只是运气而已,天下才士不计其数。小弟一时侥幸,何敢称神童二字?要说起来,那么玉田兄该是前辈神童啦!”韩琦应答自若,还略带幽默道。他也是慕了梁丰的大名,极盼见上一面,因此张挥等出言相邀,毫不推辞便跟了来。见梁丰仪表不凡,风趣幽默,虽然有些不着调,但属于极好亲近的,心中就喜了几分。
梁丰见他上道,心中高兴,心想同是一个岁数,那狄青见了自己就缩手缩脚战战兢兢,面前这位不卑不亢语态从容,虽说有客观环境因素,但真是比不得啊,还是韩琦这种宦门子弟起步高些!
韩琦同学属于那种好学深思的乖孩子,闲扯两句,马上就请教起梁丰学问上的事情来。梁丰认真倾听,谨慎应答,心中越来越汗:“照这小子这种搞法,老子会试时候的名次,恐怕又要排后些了!”
好在有些参考资料可以填补一下项目空白,梁丰赶紧寻个破绽大扯特扯,引得韩琦对某个主题进行深入探讨和请教,以此来掩饰自己学问不jīng的短处。还好,一席话下来,韩琦对梁丰不说是五体投地,也算是敬佩有加,没有坠了梁才子的大名。
邓圣是个好学的,虽然不太能领会梁韩交锋的jīng髓,但也算认真听讲,张挥则在旁边哈欠连天极不耐烦起来。梁丰乘机见好就收,转头去和张挥扯扯风月,小韩登时闭嘴,非礼勿听是圣人的教诲,自己还没涉足过那个领域呢。
酒饭用毕,天已很晚了。韩琦yù起身告辞,说是自投客栈,梁丰笑他迂腐,来的都是客,怎么能这个时候放他走呢。反正家里空屋子多得很,吩咐一声,永叔领了众人赶紧打扫房间,拿出铺的盖的,一会儿就收拾出几间客房,供大家休息。
当夜,张挥、邓圣、韩琦各自睡了一间房,小嫦却舍不得两个姐姐,眼巴巴地望着梁丰,这厮只好识趣地自去书房安歇便了。
第二天一大早,梁家本来就热闹温馨的院子里更像是开了锅似的,一下子多出几乎一倍的人,钱妈、宋妈、李萱在厨房卖尽力气,还是觉得有些不够,幸好彩云彩萍及时伸手相助,小嫦出来挽起袖子尽主妇之道。看得从来游手好闲的云梅姐妹跟小豆子小灵子咋舌不已。小嫦姑娘原来在醉花楼可是头牌行首,这些事情高低是不沾边的,如今却般般件件拿得起,做得巧。这四个浑没觉得她是吃苦,反而由衷羡慕她能享受平常人家的这种小幸福。
安排了jīng致小菜、南粥北面,各取所需,人人交口称赞,无不说小嫦持家有道贤良淑德。甚至那小老头儿韩稚圭也偷偷瞄了小嫦几眼,因这嫂嫂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好看又能干,不免有几分羡慕玉田兄的福气。
说福气,另外一份福气就到了。
冯程程两天没见到梁丰,想得要命,一大早换了男装,连哥哥都不喊,直接带了两个丫头就跑过来围追堵截男朋友。她已是这里常客,来福开门还没作揖问好就三两步跳进院里,猛地看见乌秧乌秧一大堆不认识的人在,突然愣住。
小嫦笑着赶紧起来拉着她手就往后院让,就是这么惊鸿一瞥,韩琦无比惊艳和惊奇,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小哥,只是觉得奇怪,小嫦嫂子怎么会毫不避讳拉着一个男子就朝后院走呢?
梁丰哈哈一笑,告声怠慢,自己也进去相陪。
他两口子进去陪冯程程讲话,不知底细的韩琦自然有些凌乱,还是张挥贼笑着把缘故说了,一面咂嘴一面可惜,咂嘴是羡慕梁丰艳福,旁人对这两朵国sè天香的鲜花求一只也不可得,这厮居然占俩;可惜是梁丰恋家太过,不能如他一般敞开了风流,未免有些缺憾。
韩琦却不以为然,大丈夫生来就是要成就一番事业的,老围着脂粉堆里打转有什么出息?况圣人教诲说要齐家而治国平天下,眼前这位老兄能把一个相府千金、一个青楼行首收拾得服服帖帖和睦相处,非有过人之大智慧不可。
大家慢慢吃了早饭,品茗聊天。这青茶也是韩琦闻名已久的东西,据说是梁玉田发明,今rì尝了,果然大不同于国朝茶汤,深为喜爱,正自赞叹时,又有人来拜会。
这回来人也是老熟人、老朋友了,不用通报就闯了进来,一见张挥邓圣,几个就大呼小叫闹成一团。韩琦看了这几人打扮,心中就有几分瞧不上,帽儿光光,做个新郎,分明就是那种不学无术的衙内大少嘛,只有一个气度雍容,接近读书人气质一些。正是高双卯、杨文广、石宁、王英四个。
他四个今rì却不是无事闲逛,而是前些天听梁丰说起想学学弓马,言道万一有朝一rì或许会上阵杀敌报国。王英一听最是兴奋,一口应承说包在自己身上,待寻了好的铁胎弓便来邀他校场演习,今天就是来践约的。没想到居然进门就看到张挥邓圣这二位襟兄襟弟,喜从中来。
“老张,你这回可是生发了吧,要进京考状元了?”杨文广笑道。
“呵呵,要是今科取状元三百名,哥哥我倒也有些希望。可惜啊,只有一个。况且有这位小兄弟在,别说我了,就算是梁玉田,也未必能比得过人家哩。”张挥笑答,并把韩琦给各位少爷介绍一番。
自从坑了刘筠陈执中一把后,石宁王英等简直对梁丰佩服得五体投地,引以为jīng神领袖了。一听这个小孩居然比偶像还厉害,心中老是不以为然,不免上下睨了韩琦几眼。韩琦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一副万事不关己的神态。其实张挥介绍完毕后,心里也老实不大瞧得起这些将门之后,不像石宁一样表现在脸上罢了。
几个纨绔在一起,自然要聊起大家共同的宝贝、朋友紫英院那对姐妹花来,正说得投机,韩琦正听得无聊,他娘的又有人来拜访。
这次拜访的人挺有礼貌,来福拿了三张名帖直奔后院去请少爷。不一会儿,就见梁丰快步出来,满脸兴奋之sè,一边说道:“稚圭快来,有高人来了,须得迎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