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齐齐排在后面,等待宫里的消息。
杨崇勋快步上前,附耳在赵元俨脑袋边说道:“王爷,此时还需退后,须防城楼不测!”他说得对,赵元俨站的这个位置,正处于城墙上有效shè程之内,只要一声令下,难免有万箭穿心之祸。
赵元俨回头淡淡一笑道:“宝臣多心了,我料必不如此!”他抬起头朝上面看,果然只有几个持枪挺立的兵卒和一面面飘扬的军旗,却不见有其他守军。杨崇勋脸露疑惑,忽然醒悟,原来里面也早让这位王爷拿下了!
通通通三声炮响,城楼上出现一列黄门,最当中的一个打开诏书宣旨:“有旨,宫门开启,着定王元俨、尚书左仆shè鲁宗道、殿前马步军司都指挥使杨崇勋进宫觐见!”
“王爷,不可莽撞,须防有诈!”王骏上前一把拉住赵元俨道。头脑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的赵元俨被他这么一拉一喝,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疑惑地看了看宫门,又低头思量起来。
咯吱,宫门已经缓缓开启,只见罗崇勋居然就站在当中,身后跟着大队人马,手捧诏书,躬身行礼。这时候罗崇勋抬起头来看着赵老八道:“奴婢罗崇勋,恭迎定王大驾!”说完不为人察觉地轻轻垂下眼皮。
赵元俨心里明白,一切搞定,但还是被王骏的提醒弄得心中有些不安起来。这时杨崇勋低声道:“无妨,待臣率兵跟着,谅他们不敢阻拦!”
“嗯,这样甚好!”赵元俨终于放了心,有这么多护卫,没什么问题了。这才端正衣冠,在杨崇勋的护卫下,缓步走进大庆门,杨崇勋身后的将士铠甲鲜明,齐刷刷跟着进门,一个守门金吾阻拦道:“非奉旨,兵马不得进宫!”
所有人都选择沉默,就他一个要表示原则,换来的只是一个无声的大力推手,咕噜咕噜站都站不稳,摔倒墙角。
罗崇勋等赵元俨走进,赶紧躬身过去贴着这位王爷,赵元俨边走边用别人察觉不到的声音问道:“那对母女下落如何?”
“王爷放心,早在老奴掌控之下。”说完轻笑一声。
“呵呵,好奴才,真不枉那老妇人疼你一场,也不知等会儿作何感想。”赵元俨笑道。
众人边走边说,过了宽阔的广场,来到大庆殿前。这个大殿。除了远在洛阳和长安的旧址之外。算得上是当世第一大殿了。大雨洗了多rì,更见得干净辉煌,肃穆宏大。
赵元俨立在丹墀前仰望,意气风发,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众人都陪着他笑,其中曾亮其和罗崇勋尤为欢畅。
忽然,赵元俨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眯起眼睛,牢牢盯着正上方。那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也穿着朝服,可是品级极低,才青sè袍子,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那人也正笑眯眯地看着这位王爷,双手拢在袖中。
“梁丰,你怎么会在这里?”宽阔的广场上,响起罗崇勋尖如夜枭般的声音,那声音如此凌厉,却带了七分恐慌!
“下官为何不能在这里?”梁丰依然笑眯眯地看着下面。当他的目光扫过鲁宗道,扫过一众文官之时。充满了嘲弄,也充满了哀悯。
鲁宗道忽然脊背发凉,他觉得一定出了问题!可是问题到底是什么?
“你就是梁丰么?”赵元俨用充满了帝王威严的声音,冷冷问道。
“见过定王殿下,臣就是梁丰。”梁丰弯了弯腰,那应付差事的动作让赵元俨恨不得揪他下来碎尸万段。
“你在这里,是接驾呢,还是宣旨?”赵元俨根本不慌,基本上所有的环节都在他的掌控里。
“一不接驾,二不宣旨,只是久仰定王之名,前来瞻仰!”这厮太调皮了,口气里殊无恭敬之意。
“哼哼,区区一个微末小吏,居然敢同本王打擂台!罢了,便恕你不敬之罪。今rì本王乏了,也不急于参见太后,明rì再来。”说罢赵元俨袖子一抬,转身便要出宫。
他面上镇定无比,其实心里疑窦大增,梁丰这架势,绝非是臣子尽忠死磕的模样,而是胜券在握。他微微有些后悔,不该胜利冲昏头脑这么急吼吼就进来。幸好,还来得及。等出了宫,一切重新安排,万无一失再说。
脚步匆匆,赵元俨率众后退,只听后面梁丰哈哈大笑道:“勤王救驾的王爷,便如此中了下官的空城计回去了么?这点胆sè,如何当得九五之尊呐?”
赵元俨蓦地停下脚步,回头yīn沉沉盯着梁丰,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咚咚两声巨响,急忙扭头又看,两扇宫门刚刚紧闭,城头上一下子冒出许多兵将来。手里兵刃发出逼人的寒气,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就如此冷冷盯着城下。赵元俨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瓮中之鳖!
他不及多想,猛地扭身一把抓住站在旁边的罗崇勋衣领,狠狠盯着他道:“怎么回事?”他身边的贴身家将已经拥到周围,只要罗崇勋口里说出一句不妥,立即便要被他们乱刀分尸。
罗崇勋全身抖得厉害,不知如何回答赵元俨。慌乱中张头四顾,朝城墙上大声喊道:“张幼德、陈发弈、江左臣,你们反了么?死哪里去了?”声音惶恐之极。
城上没人回话,寂寂无声,更添肃杀气氛。
倒是梁丰声音不大,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呵呵,张幼德、陈发弈、江左臣何在?”
“逆贼在此!”只听一个雄壮之极的声音答道。说话声中,大庆殿两旁回廊立柱下面,噗噗噗跑出来一队人马,将殿前团团护住,又一个都头模样的小将,身长八尺,黑头黑脑,双目放光,一手揪着三个用绳索穿在一起的将官模样打扮,灰头土脸,头发凌乱的人来。隔得虽远,罗崇勋依然看得明白,就是刚才他喊叫的三个。
那三个原本是他亲手安插在城墙上的领兵,所有布防全都安排下,他才开了大门迎接赵元俨进来。可就在这短短不到一炷香时分,那三人是怎样就被拿住,还换了这么多人。自己自始至终都在皇城门内,这么悄无声息,他居然一点不知!
罗崇勋裤裆顿时sāo臭起来!(未完待续。。)
420、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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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崇勋!”赵元俨低声吼道。
“臣在!”
“护卫本王,退出宫墙,阻拦者格杀勿论!”
赵元俨一面说话,一面进入护卫的圈子。此时连同鲁宗道在内,所有的文臣全都惊慌失措起来,纷纷挤作一团,向核心靠拢。这时候跟前多一个肉垫,就是多一分安全。
“是!”杨崇勋白须飘飘,威风凛凛,赵元俨放心了不少。只见这老将军果断地手一起一挥,身后殿前马步军司的jīng锐金枪班、御龙骨朵值等人马纷纷拥上,把赵元俨等围在核心。
。。
“放下兵器!”赵元俨的家将们围在第一重,猝不及防听到齐齐一声吼叫,身子俱都抖了一下,只见外围这干禁军长枪大刃纷纷指着圈内,死沉沉的双眼,如狼看着一群羊一样,绿幽幽地。
家将们脑子凌乱起来,赵元俨同样懵了,大声吼道:“你们疯了?本王叫你们杀敌!”
“放下兵器!”杨崇勋冷冷看着赵元俨一声不吭,儿郎们的吼叫却又比第一次雄壮了几分。
“嗷!”赵元俨明白过来,眼睛一闭。心如死灰。
这才是真正的杀手锏。这才是潜伏啊!
“所有定王随从。统统放下兵刃,就地蹲下,听候发落。请定王移驾慈宁殿,面见太后、官家!”杨崇勋大声喝道。不光他手下一干兵卒瞄准定王这一圈人,城楼上强弓硬弩也处于随时发shè状态。
赵元俨却闭上眼睛,面如死灰。群龙无首之下,家将们手足无措,那些跟着鲁宗道、王骏等起哄前来迎驾的文臣们。有些竟然立马崩溃,坐地大哭起来。
“殿帅,咱家随你一道进宫面圣!”罗崇勋主动站出来,跟杨崇勋站在一起,冷冷看着赵元俨等人,哼了一声。
“你也蹲进去。”杨崇勋淡淡说道。
“我,你!咱家可是奉了太后懿旨出来同他们交接地,你怎敢如此待咱家?”罗崇勋一张干巴巴的无根脸扭曲变形,歇斯底里道。说得急了,忙跟赵元俨撇清干系。连定王都不叫,只说一个他们。
“呵呵。似你这般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在老夫面前撒泼么?”杨崇勋忽地伸出蒲扇大的手,一个嘴巴子搧去,啪地一声,结结实实打在罗崇勋脸上。
“啊!”罗崇勋惨叫过后,口角渗出血来,伸手捂嘴,已然掉下两颗门牙。
“太后,太后做主哇!老奴受杨崇勋这厮欺负啦!”尖尖的嚎叫声回荡在大庆殿前的空地上,凄厉之极!
“奉旨,领入内内侍省都知罗崇勋,有附逆之嫌,行谋篡之事,着即拿办,钦此!”杨崇勋慢慢从袖子里抽出一道圣旨念道。念完收起,冷冷看着罗崇勋道:“就凭你也配与老夫同名?呸!”一口唾沫正吐在罗崇勋脸上,再也不看他一眼。罗崇勋这才如雷轰顶,全身萎顿在地,缩成一团,抖动不已。
梁丰笑吟吟地站在丹墀之上,望着下面这一幕戏剧般的变化,等赵元俨被搀扶,罗崇勋被拖拉上来之时,这小子居然很有礼貌地躬身行礼,让到一旁,等都过去了,自己才跟在后面。
“玉田!”梁丰愕然转身,朝发出这个弱弱声音的方向看去,鲁宗道正满脸讨好地看着他,嘴皮蠢蠢yù动,却说不下去。梁丰心里一阵黯然,说老实话,鲁宗道对他一直恶感不多,曾经还很欣赏自己,如今这步田地,只觉得他可怜!
歉意地摇摇头,回身跟着众人转入后宫。
赵元俨被两人搀扶着,几乎是脚不沾地来到慈宁殿外,他无意中仰头一看,天上居然放出一丝阳光,连rì大雨,今天终于晴了。李石彬、阎文应等早就在阶下等候,看到他们过来,俩人非常恶心地向前行礼:“见过定王殿下,见过都知!”罗崇勋紧闭双眼一声不吭,赵元俨面无表情双目直视,都是听不见的样子。
因为阳光的照入,慈宁殿里在大宋的七月仿佛恢复了生机,赵元俨被扶进殿中,再也不能无视里面的一切,他心里震撼起来!
好像从来就是这个样子,不曾改变一样,正上方端坐着白白胖胖,红光满面的小官家,他身后纱帘照幔,隐隐看去,却不是太后刘娥是谁?宝座丹墀下还有几个锦墩,都坐了别人,依次是寇准、张知白、张士逊、钱惟演、吕夷简、薛奎等人。而这些人,俱都微笑看着自己,好像看着一个杂耍的小丑在表演一样。
赵元俨一阵恍惚,难道这些人是天天都来朝会议事还未散去不成?难道自己做了一个无法醒来的梦不成?
所有答案,在刘娥的一声慰劳中解开:“八叔来啦,赐坐!”语气平和安详,有淡淡的家常味,真的就是一个慈爱的嫂子叫唤着小叔子。
赵元俨在朝廷的待遇很好,享受入朝不趋,赞名不拜的礼遇。入朝不趋就是说上了殿堂不用弯腰疾步走,可以慢慢溜达保持风度。赞名不拜就是赞礼官通报的时候不说名字,只称官职。他还有另一条待遇,可以剑履上殿的,也就是说腰里可以别一把匕首来开会。当然,最后一条今天被取消了。
刘娥连赞名都免了,直接以家礼称呼。赵元俨眼睛一睁,露出一股气势。不再死气活样。随意拱拱手。大大方方就朝自己座位走去。端正坐下。他本来穿得就全乎,这么一坐,更有派头。连寇准心里都暗暗赞叹,真是风度不减,可见血统之尊贵!
“八叔一路辛苦,有劳了!”刘娥轻笑道。
“不敢当,成王败寇,无话可说。”赵元俨目不斜视。坦然承认了失败。
“定王说哪里话来?咱们自是一家,有何王寇之分?”赵祯忽然说话,而且直接说还是一家。赵元俨不由得一愣,难道就这么放过自己不成?“官家果有人君之量,本王佩服。呵呵,倒显得本王忒也心急,自认经营十数年,却不料还是功败垂成!也罢,总是做了这一遭,成与不成。心中无憾了!”他知道自己今天离开这个殿堂,就再也没有重游的机会了。干脆放开嗓子,好生抒发一次,也显得威风不倒,光棍一条。
当他开始抒发的时候,大家都看出来,这位一直强撑着保持风度的王爷,开始有些因为亢奋而失态了。而他感受到赵祯传递过来那独特的哀悯目光时,一股没来由的怒火顿时烧遍自己全身,他没法忍受那种被敌人哀怜的目光,这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哈哈哈哈,官家,估计你还不知道吧?你的身世到底怎样,可知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