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思索,一边赶路来到了皇城门外。最近因要结婚,而且是娶冯拯家的孙女,梁丰再也不好抠抠搜搜的,随行就市也置办了一架牛车、一架马车,档次不算高,中等偏上而已。虽然他一直觉得走路比较健康,更符合自己的年龄、生理需求,然而也必须照顾到周围对自己的看法。今rì正是坐了马车出来。
不等李达掀开车帘,自己就先跳了下来,伸伸因为盘着有些发麻的腿,抬头就看见一个大官儿微笑着看着自己。原来是参知政事吕夷简。梁丰同吕夷简虽然素来没什么交集,但人家好歹也是领导,不好装看不见,赶紧上前拱手唱喏:“见过吕相公。”
“玉田免礼,少年人坐车,闷得慌吧?呵呵,幸亏只是坐车,要是乘轿,玉田可要憋坏了。”
“呵呵,是啊,还不如两腿走来爽利许多,相公这是要回府么?”
“正是,刚出来便见到玉田,老夫听说玉田不愿入秘阁馆值,偏要到俗吏扎堆的地方去历练,如今的年轻人,似你这般沉得住气肯踏踏实实做事的,可少了。还听说你近来做得好大事业,好生佩服,嘿嘿,你这是要进宫么?”
梁丰在这位腹黑大师面前可不敢稍有马虎,支楞着耳朵认真吸收吕夷简的每一个字,谨慎答道:“相公谬赞,愧不敢当,梁丰不过是朝廷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罢了。况且,也没做甚事,连功曹房都一向少去,真是惭愧!今rì大内宣旨,命下官觐见,正不知为了何事,相公能赐教否?”
“哈哈,朝廷一块砖?玉田比喻新奇,不愧能作得一手好文章啊。官家召见么,老夫也不知何事。不过少年人目光尽可远大些,不止这区区开封,多留心下边事才好。行了,不敢耽搁你啦,这就快去吧。免得去晚了,说是老夫拦住你说话,到时候言官们参咱爷俩一本,可都不太稳便。”吕夷简笑着说完,潇洒而去,颇有出尘之姿。
梁丰望着吕夷简走路的丰神,佩服以及。这么个算尽算绝的老狐狸,偏偏如此风度,不带半分烟火气息,要往后一千年,不拿个奥斯卡奖才怪了。咦,为什么突然嘱咐自己要留心边事?这和最近军械案的扩大调查范围有关么?
福宁殿偏殿里,一身大红袍的赵祯正光着脚丫子坐在方榻上拿着本书在看。赵家说自己家是火德,所以正红是官家的法定sè。这满屋子黄澄澄地颜sè加上红彤彤的官家,给梁丰的视觉带来很大冲击。
“开封府功曹参军梁丰,见过官家!”梁丰走上几步,隆重地躬身大礼问候。
“嘻嘻,你来了?快坐,快坐。朕今rì有事想和你说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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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且同官家谈谈情
“嘻嘻,你来了?快坐,快坐。朕今rì有事想和你说说。”
小官家笑嘻嘻的,梁丰心里松了一下,看来吕夷简对自己意味深长的话也是瞎捉摸。这些政客老千都爱搞这套,云山雾罩玄乎乎地。圣人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谁他妈守这个?全是装神弄鬼的货!
赵祯屏退左右,响着大脚板子啪嗒啪嗒走进梁丰。
“你这再没几天,就要成亲了吧?”
“是啊,干啥,你不是说好要去喝喜酒吗?我连雅座都给你腾好了,咋,不去了?”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嘛。朕是说,朕是、朕是??????”
“到底干啥啊,吞吞吐吐的,有话你直接说好不好?官家哩,比我从八品大了十几二十级,吩咐下来我干就是。”梁丰看他有些迟疑、紧张,还惴惴不安忸怩作态的样子,很不耐烦地鼓励道。
“唉,朕就是想问问,你跟你浑家在一起的时候,到底是啥体会?还有,和小嫦姐姐呢?”赵小六问完,脸都熟透了。
梁丰忍不住低了头斜着拿眼睛上上下下瞄了赵祯好几眼,看得赵祯浑身痒痒,强作镇定道:“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朕么,问你话呢!”
“唉,我倒是想回答你,不过怕你不开窍,有几个问题咱们先讨论讨论好不好?”梁丰悠悠叹了口气道。
“嗯,你说,朕听着。”梁丰没直接回答问题,倒使他镇定了下来,些许恢复了些天子的威严。
“官家先说说看,你对四季风景可都有啥体会?咱们倒着说好不好?”梁丰皮笑肉不笑道。
“倒着说?嗯,也好。朕观四季嘛,冬主肃杀,万物凋敝,尤其东京一片。大雪纷飞四顾茫茫,有苍凉之感!(“书上看的吧?”梁丰插话道,赵祯又不自在了一下。)朕真是如此体会,你别老小瞧人好不好?”
“好好好,你说你说,全对。”
“朕观秋季,万物成熟,硕果累累。让人不由自主充满了收获的喜悦和满足;这夏季,骄阳似火,挥汗如雨,yù求一凉风而不易得,但浑身充满了jīng力,好似用也用不完一般。至于这chūn季么,烟柳画桥,翠翠红红,让人赏心悦目。还有,还有??????”赵祯说道这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朦朦胧胧就在嘴边。可偏偏说不出来的感觉,措辞窘困,忍不住挠挠头皱眉。
“嘿嘿,差不多齐了,chūnrì呢喃,不知道官家会不会偶尔也登楼远眺一番呢?”
“会啊,有时候白天,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也会”
“那薰薰的chūn风忽然有一股吹来。官家迎风而立,会不会猛然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梁丰有些坏笑道。
“诶!你还别说,真有一种别样的感受,只是朕说不出来,那感觉好奇怪的。以前没有,就是今年才常常出现!”赵祯一下子找到了知音,有些兴奋地说道。
“是不是觉着左边心室轻轻一跳,有些空荡荡地,又觉着好冲动。想猛一下子干点啥的那种体会?”梁老师继续循循善诱启发道。
“对对对!就是就是,还真是这种体会,原来你也有啊梁丰。朕还以为自己这是病了呢,可又没发现有啥异样。”
“嘿嘿,差不多吧,还有,你晚上睡在床上,会不会——”梁丰坏笑着伸手搭在赵小六肩上,俯在他耳朵边轻轻说了几句话。一霎时赵祯的小脸猛地又涨得通红,狠狠啐道:“原来你也是个腌臜之人,怎地说出这些丑话?哼!”
“话丑理不丑啊,你就说有没有吧。要说实话,堂堂天子,可不能诳语哦!”
“嗯——”赵祯嘴里像蚊子一样哼了一声,算是认了。
“行了,告诉你把,你这就叫思chūn!”梁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这乖宝宝吓一跳:“思chūn?那不是女儿家的事么,朕怎么可能?”
“你怎么知道那是女儿家的事?男人就不能?对了,官家,最近是不是看到哪个女孩儿,心里特别喜欢,老想着人家啊?而且,见到她时,心里还跳得慌吧?”
“唉,都被你猜着了。梁丰,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这些体会,朕翻遍书本都没如此说过,也只在诗词里隐约感受到,却不甚清楚,今rì你一说,朕猛地全都体会了。”赵祯忽然变得有些恹恹地道。
天家无朋友,千古仁君赵祯今rì却偏偏遇到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好朋友梁丰,在这厮的诱骗之下,把自己的心事倒了个干干净净。
原来从上个月起,赵祯的小娘娘,也就是杨太妃的四川老家亲戚进京来了。这家是杨太妃的姐夫,名叫王蒙正,来的时候还带了杨太妃的姨甥女,小娘子名叫王秀。名字普通,长得可不普通,才十二三岁年纪,却出落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佛西蜀大地的钟灵毓秀全都集中在她身上一般的美丽动人。
杨太妃听说姨甥女儿来了,自然要召进宫来好生见见面,叙叙亲情,王秀便被领进了皇宫。杨太妃一见,欢喜得不得了,当下就留在宫中小住。王秀一个山区来的闺女,虽说也生在大富之家,毕竟是皇宫不是?也好奇喜欢得紧,便欢欢喜喜住了下来,每rì便在迎阳门后苑玩耍。
这一天惠风和畅,王秀正在花下解九连环,不知不觉远处走来一个少年,头戴紫金冠,身穿正红夹黄常服,也随意在苑中游走,不期走到近处,忽然看见一个女子坐在花间,却又不是宫装打扮,不由好奇。此时王秀也感觉到动静,猛地抬头,四目相对之下,彼此却都呆住了。
赵祯生长于宫中,美女已是见过无数,可一见王秀,竟觉得天下间竟有如此美丽灵气的女子,真是不可思议。而王秀自幼深闺人不识,所见同龄男子并不很多,一见眼前这个长相厚道可爱,小脸圆圆的哥哥望着自己,也觉得异常亲切,只是因为对方是陌生人,害羞之下,赶忙的低下头去。
这一刹,赵祯的小心肝可就砰砰乱跳起来,从未有过的那种感觉油然而生。
少男少女的相遇总是美妙的,两个半大孩子这种特殊的环境中,迅速地相识并熟络起来。
这一个月来的发展自自然然,赵祯和王秀发乎情止乎礼,但已经坠入情网而不自知,只是朦胧中觉得离不开对方了的感觉实实在在地存在心里。
两人的事被杨太妃知道了。一来因为两个都太小,二来惧怕刘娥,故赶紧地制止了两人继续来往,匆匆把王秀打发回家去。
赵祯自幼受到的刻板教育严重束缚了他的xìng灵,一旦被同心上人拆开,并不敢把自己所想所感告诉别人,满腔心事无法宣泄之际,当然想到快要成亲的梁丰。是以召他进宫,好生请教一番。
梁丰对小赵这段感情不是很熟悉,这时代的人因为书写工具限制,怕手酸,说什么事儿都跟发电报似的。说好听是言简意赅,说难听点叫语焉不详。
结局他倒是知道,因此一听便惊了一下,稍微低头看着赵祯,这孩子已经在窜个儿了,长高了好些,眉宇间隐隐也透出和前两年不同的神采。
梁丰心里忍不住微微同情起来,唉,一辈子没摊上个好媳妇儿啊!
所以,当赵祯满怀美好憧憬和羞涩地对他说完这段小感情,梁丰却缓缓收起了戏谑之sè,温言问道:“官家,你跟那个王小娘子的事,可曾禀报给太后得知?”
“还未。”
“那,你同王小娘子挑明说过啥没有?”
“啊?还要挑明么,朕没跟她说过甚啊,就是在一起欢愉。她应该知道的吧?”
“哦,这就好,这就好!”梁丰听了,心里宽了一下,还有办法补救,来得及。他依然决定,无论如何要帮赵祯完成这桩姻缘。可他不敢告诉赵祯啊,说你将来跟这丫头丫头如何如何,那不是找死么?只能慢慢想办法了。
“可是,前几rì,她已经出宫去回家去了。朕好些时候不曾得见她,心里甚是想念得紧。问小娘娘,说要避讳些,须等些时rì才好再邀。”赵祯说完,有些低落道。
“这个不要紧,要见,自然可以想办法。只是如今你必须先听我的,否则,要再见到这个王家小娘子可就难得紧了,知道么?”
赵祯奇怪地抬头望着梁丰,心想有这么严重么?但他对梁丰不知不觉中很有些信任,便点点头道:“你说,朕听着。”
“第一,此事暂时不忙在太后她老人家面前提起,切记切记!”
“为甚?朕还打量着要不要去禀报大娘娘,请她给朕做个主呢。”
“暂时不要,这是头等要紧事,你一说,可就难如登天了!”梁丰赶忙加重语气道。
“好,依你,那么第二呢?”
“第二,不要再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对王小娘子的思念之情,任何人面前也不能。知道么?”
赵祯见他说的慎重,也不敢再问,严肃地点头应承。
“第三,先放下心事,该干嘛干嘛,等过些时rì,若是你依然想起王家小娘子来,仍是这般心境时,那——”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得殿外黄门传旨道:“奉太后谕,着太常寺奉礼郎、勾开封府功曹参军梁丰宝慈殿觐见!”
第三条主意还没说出,忽然被匆匆打断。梁丰急忙躬身领旨,转身大礼向赵祯拜别,跟着宣旨黄门出殿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69、启奏太后,臣不愿去
赵祯目送梁丰走远,自言自语道:“这厮走得恁快,还没帮朕想想办法,如何再见秀儿一面呢!”
来到宝慈殿,梁丰收起同赵祯在一起的随意和惫懒,恭恭敬敬大礼朝帘后的刘娥参见道:“臣梁丰见过太后,太后吉祥!”
“呵呵,承你吉言,哀家就喜欢听你这句。满朝文武,可没几个能如探花郎这般会说话的!”
“谢太后谬赞,臣实不敢当!”
“罢了,今rì听说你来见官家,哀家也想和你说上几句话。不嫌老太婆罗嗦吧?”刘娥心情挺好,跟眼前这小子打趣道。
“臣惶恐,岂敢岂敢,太后但有教谕,祈请明示。”梁丰听了刘娥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