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开始,别的孩子还享受着父母的关爱,可你已经断了我的零用钱,要我学慕容家的子弟一样,去打工赚钱养活自己——老妈啊,你也太狠心了点。”
我们皆被他唱作俱佳的表情给逗乐了。
婆婆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笑意,一脸慈爱地看着小儿子,最后又瞟了关季云一眼,可语气又像是对我说般:“你知足吧,你哥哥我更严格呢。两岁自己吃饭,四岁自己穿衣服,五岁开始学功夫,六岁自己收拾自己的屋子。八岁开始住校,学习自力更生。十岁开始精英教学,十三岁就被你爸爸带去公司见习,十五岁开始小打小闹地与你爸爸商量公事,十八岁去国外求学,全是自力更生,家里可没给过他一分钱。二十五岁回国,进入公司从基层做起,一直到现在的公司责任一肩挑,你算是活在蜜罐子里长大。”
我一脸惊讶,不愿去猜想婆婆对我说这句话背后的用意,原来当个风光的天之骄子也需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我轻轻握住关季云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掌上全是厚厚的茧,摸着硌手,却又感觉有厚实的温暖,轻声问:“辛苦吗?”
他微微一笑,摇头:“这是我的责任,不辛苦。”
公公欣慰地看着我,“诗捷啊,季云打理公司,说不辛苦那是假的,以后你可得多多体谅他才是。”
我点头,柔柔一笑:“放心,爸,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决不会替他添麻烦的。”
婆婆笑着夸我:“季云真有眼光,诗捷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顿了顿,又说:“你的肚子已有三个多月了,现在衣服穿得还多,倒不太明显,再过些时日可就遮不住了,还是赶紧把婚礼办了吧。”
我没意见,一切凭他们做主。
……………………………………
去公司办理交割手续,慕容夕阳也算开通,盯着我的肚子半响,二话没说就批准了我可以请假在家做设计的申请。
“恭喜你了,马上就要当妈妈了。”他盯着我的肚子,若有所思。
我浅浅一笑,情不自禁地摸着小腹,“谢谢,你不也要马上做新郎官吗?该说恭喜的人应该是我。”
他轻扯唇角,目光复杂地盯着我,然后再看向我的小腹。
我被他盯得毫不自在,忙稍稍后退。
“不怎么看得出来,有几个月了?”
我回答:“三个半月。”
他沉默半响,忽然说了句:“可否问个问题?”
“请说。”
他盯了我好一会,说:“当初,你是否因为讨厌我和你上床,所以才会疏远我?”
卷二 第七十一章 糊涂也幸福
慕容夕阳的问题让我呆愣了好一阵子,一瞬间,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传递到大脑中的震撼信息,让我豁然顿悟。
他喜欢我?
他与我上床,并不只是单纯的潜规则?他要我去他家替他母亲量身定制时装,只是想让他母亲对我评分?
“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我冷静反问。
“你说。”
我盯着他,他眸光深幽,声音低沉,像老白干一样醇厚,我轻吸口气,说:“你为什么要娶吴玲?”
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想从那双没什么表情的眸子里读出其他思绪。
他没有躲闪,也没有回避,居然反问我:“你认为呢?”语气中有些许的嘲讽,像是在嘲笑我,又像是嘲笑他自己。
我一时被反问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僵立当场,心情复杂到极点。
“不管你基于何种目的,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吴玲,她……她经不起你的欺骗。”上一代的恩怨不应该由下一代人承受。我与吴玲,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也不会有相交的一天,但也不想因为我而让她憎恨迁怒于我。
他唇角微勾:“这是我与她的私事。”停了会,他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嘴巴张了张,不知该从何说起,说得太多,会给他更深的误导,说得太少,又怕效果不明显,想了会,终于沉积出精简的话语。
“你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我对你上床背后的用意,还是我是否曾经爱过你,抑或是,我曾经对你有过肖想?”我反问他。
他没回答,只是眸光复杂地看着我。
“抱歉,我这人很自私,也很虚伪。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今天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心里的话。关季云早就知道我曾与你上过床了。”我抬眸,与他的眸子对上,淡淡一笑:“但是他一个字也没说。还一如以往的对我好,我没有理由也没有道理拒绝他的求爱。”这也是我心甘情愿被他拐进民政局办理公证的最主要原因。就算被向以宁说傻,说笨,我都无所谓。
一个能不计较我的过去的男人,比见了血才会激动给与承诺的男人好太多了。
对于慕容夕阳投在我身上的感情,我无话可说,也没有任何歉意的表达,我就像旁观者一样,除了冷眼旁观外,就只能说一句:如今的男人真的不能以常理来推断。
不是我自夸,而是事实就是这样。
如今的女人,贤惠的、能干的都比不上大多数女人眼里的坏女人、狐狸精。
我不算是坏女人,狐狸精也不能按在我头上,我自认到现在,也从未真正勾引过任何男人。
但我也不算是好女人,好女人该有的贤惠能干温柔……等等一切贵淑贤德的字眼都无法安在我身上,但我这样的女人,却还能吸引男人的眼光。
我不是自夸,也不会因男人的注目而沾沾自喜,我只是感叹男人的多变及贪心。
谁说女人善变,在我看来,男人善变的本领丝毫不输给女人。他们鄙视着坏女人,却又受坏女人的吸引。我应该是介乎坏女人与好女人之间吧,所以给人的第一印象实在不怎么好,再加上不是处女的身份,受他的嫌弃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既然你已经嫌弃我了,不久后又何必作出向追求我对我动心的模样?
不管慕容夕阳是出于何目的,只是纯粹的以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还是因为我没能像露娜一样对他死缠烂打所以心生不忿。但不管如何,我与他,只是纯粹的比陌路人好上一些的熟人。
他久久不能言语,脸上闪过无数表情,最终,像幻灯片一样,从最初的画面又切换为近乎正常人的颜色。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
半响后,他抬头,但没有正眼瞧我,垂着头,看不清面部,“回去安心养你的胎吧,工作方面的事,我等你生完孩子再来。”
看不清他的面部,但听他的语气,已经恢复正常,我放下了心,临走时对他说了句话:“不管你出自何目的与吴玲结婚,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我不打算认吴顺刚,也不打算认吴玲这个妹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尽量得到幸福。不管这种幸福是镜中月,还是水中花,我问心无愧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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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订在本月月底,已经在媒体公布了日期,然后关季云开始着手准备婚礼事宜,我则在家当个饭来张口的贵妇,向以宁也要生了,可却不安分地顶着个大肚子四处跑。
慕容夕阳结婚的那天,我仍是去了。因为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四处放出消息,声称因为吴玲是个标准的灰姑娘,一向注重门户的慕容夫人很不喜欢她,再加上以前爱慕慕容夕阳的辛莉莉没能成功嫁给他,对吴玲这个半途杀出的程咬金非常痛恨。扬言要去破坏他们的婚礼。
我对吴玲的遭遇有点担忧,便与关季云一并出席了她的婚宴。
所幸一切顺利,慕容夫人一直板着脸,但也没当着众人的面刁难吴玲。慕容夕阳脸色正常,但与准新郎官的喜悦之情却相差甚远,场内一群宾客时而窃窃私语,时而议论纷纷。
我在角落里,并未发现辛莉莉的踪影,料想她只是一时口快而已。
公司员工也来了大半,英俊潇湘的KEN,西装革履的高扬,还有公司里的高级别主管,及一群重量级的设计师,露娜也在其中,她穿得很美,火红色低胸晚礼服,明媚的娇颜下有掩不住的憔悴,盯着慕容夕阳神色怨恨,看着吴玲的目光则带着朦胧的复杂。
我慢慢走近她,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她望向我,目光越发朦胧迷离,渐渐地,眼睛越发清晰起来,像阳光过后的浓雾,一接触阳光便迅速散去。
“你发现没,新娘子与你长得好像。”
我心里一惊,最近我很少在媒体露面,而我与吴玲的谈吐、穿着、打扮完全不相同,还没有被人认出。却没料到露娜眼光如此犀利。这是否也说明了她的爱之深,所以关注得也越发深厚?
我扫了新娘子一眼,此刻的她已换下唯美的婚纱,穿上喜气的红色礼服,脖子下那闪清耀武扬威的钻石项链散发出华丽璀璨的光华,她的面庞仍是带着羞怯与不安,但也挺镇定,也不怎么说话,只是一直保持着微笑,很甜很羞涩的笑容……虽然在我眼中已有些僵硬。
她看慕容夕阳的眼光带着崇拜与仰望,眼底深处有着不可察觉的爱意……我一方面替她不值,一方面又替她松了口气,有些时候,糊涂也算是幸福的表现。
第七十二章 结局
也不知吴玲是真的没有心眼,还是只是单纯地认为与我长得相像是很值得宣扬的事,在婚礼结束后,在饭桌上,她带着她的父母来到我眼前。
很诡异的见面。四人当中,大概就只有吴玲还笑得非常开心。
我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夫妇,心里却惊涛骇浪。
关季云的手悄悄与我握紧了,我冲他感激一笑,表示没什么,我能应付得来。
“爸,妈,你们瞧,这位就是我想你们提起过的沈诗捷,长的是不是与我很像?”吴玲的声音不算低,一下子吸引了周边宾客的注意,纷纷朝我们看来。
吴玲的父亲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忽然如遭电击,猛蹬着我,半天回不过神来。
吴玲的母亲则面色苍白,身子恍惚,眼里闪烁着复杂难解的光芒。
吴玲还在热情洋溢地介绍着:“这世上巧合还是挺多的,沈小姐不但是夕阳旗下的员工,并也还与我同年呢,只大我四个月。沈小姐,你说,咱们是不是很有缘?”吴玲笑得异常开心,瞅我的眼神带着纯粹的喜悦。
吴玲的父母亲却没有她的兴高采烈,脸色难看到极点,尤其是她父亲,哆嗦着唇,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倒是她母亲镇定许多,她清清喉咙,“是你吗?小珍?”
桌底下的手紧紧握着桌布,我力持镇定,淡淡一笑,“夫人认错人了,我姓沈。”
“小珍,你妈她……”吴玲的父亲声音沙哑。
我面无表情:“她在五年前已经去世了。”
这时关季云在我耳边轻道:“身子舒服吗?”
我冲他温柔一笑:“还行,就是胃里不太舒服。”幸好没有翻江倒海的呕吐,我听向以宁说,她一个半月就经常呕吐,只差没把胆汁吐出来。
他忙起身,把凳子拉开,“身体要紧,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我没有异议,把守交到他手上,起身。
“沈小姐不多坐会?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吴玲呆呆地问。
关季云冲她礼貌一笑,“嫂夫人好,敝姓关,是诗捷的丈夫。她身子不太舒服,我先带她离开。祝你们新婚愉快。”他又冲两个老人淡淡颌首,“这个月三十号,是我与诗捷的婚礼,龙吟饭店,希望两位能来捧场。”
二人神色呆滞,没有任何反应。
向慕容夕阳告别,他并没有多做挽留,便放我们离开了。
“季云,你说,我是不是很冷血?”
“人活在世上,就要为自己而活,有些时候,冷血点好。”
“可他毕竟是我亲生父亲……”我感叹,虽然恨他入骨,恨不得永远不要与他相见,可今天的场面,心底深处又有着深深的愧疚。
“身为父亲,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是他的错。而你身为女儿,没有尽到子女的孝心,也是不对的。”他安慰我,“不过,他已有一双子女,应该不差你一个。何须去烦恼,一切顺其自然。”
我想想也是,或许父亲对我有些许愧疚,但也是建立在对现任妻子的强势不满上。
真是挺奇怪,吴玲母亲那么泼辣强悍的女人,怎么会生出吴玲那样单纯天真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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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吐并不强烈,所以我的工作并未落下,仍是偶尔接一两个CASE,客户群中大多都是以前的熟人,也不会刁难我,主要是这些太太们的老公与关季云不是公事上有合作来往,便是相熟的朋友,她们找我设计衣服,主要是看在关季云的面子上。
三年一次的服装大赛,我也有作品参加,不知是我运气好,还是评委媒体被打过招呼,抑或是这些评委见我平常表现乖巧,便给了我许多方便。
我凭借三件春装外套,两件小礼服,一件中长风衣居然在初赛上夺得了第三名奖项和时尚提名奖。
露娜因为感情受创,居然一个奖项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