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真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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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真髓传-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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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个弟弟昏迷的时候,马超检查了他们的伤势,仅是从弟马岱一人,全身上下就有大小七十八道伤口,显然是经过了一番剧战。几个弟兄和自己一同跟随父亲马腾学艺,虽然算不上是出类拔萃的顶尖高手,却也都是以一挡百的技击勇士。如今几人竟被伤成这样,要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能想象。

马岱听到“阿爸”二字,不由全身一颤,他奋力挣脱了搀扶自己的士兵,双膝着地,伏身放声嚎啕道:“阿爸,阿爸他……大哥,大哥!”这一路东来,他素来深沉坚毅,不行于色,但此时见了亲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凄楚,泪流满面,语无伦次。

马超心跳骤急,他偏过头扫了去卑一眼,更觉不悦:子岳向来沉稳,怎么今日竟在这个降人面前哭诉,实是大扫自己的颜面。

他怒哼了一声,缓缓站起身走到马岱面前,一把揪住衣襟,拎小鸡一般将马岱提在手里,正反披了马岱四记阴阳耳光,然后用力往地上一掼,厉声道:“清醒一点!子岳,你把事情说明白,关中出了什么事,阿爸他到底怎么了?”

马岱不顾高高肿起的两颊,伸手揪住兄长的战袍,痛心疾首道:“大哥,大哥!我们中了韩遂的毒计,阿爸,还有全家的老小……都被那老狗给害死了!”

此言入耳,马超只觉得天旋地转,巨掌在空中抓了又抓,最后无力地垂了下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爸、阿爸,他,他……”连吐出几个“他”字再说不下去。猛地全身一震,失声道:“那阿董呢,秋儿呢?”

念及娇妻爱儿,平日里冷酷的表情早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哇”地喷出一大口血,鲜血混着眼泪一起流下来:全家都已遭难,自己的妻儿又岂能例外?

阿爸那威武充满自信的笑容、娇妻甜蜜羞涩的表情、还有秋儿……自己那刚满周岁的孩子,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那纯真的笑脸……

……

“老狗——!我要吃你的肉——!”

马超目眦尽裂,泪涕横流,仰天嘶声嗥叫,那凄厉尖锐的声音就像利刃刮过钢铁似的刺耳,扎得帐中人人耳鼓生疼。他面容扭曲狰狞,满口鲜血,衬托着白森森的牙齿,身体摇摇晃晃,眼里满是怨毒的凶光,看上去好似一条负伤的猛虎。

韩遂的模样又浮现眼前:个子既不高,力气小得可怜,半点武功都不会,头发和胡须早早就脱落干净,甚至连眉毛都都没剩下,光秃秃的脑袋满脸皱纹,下巴上的皮松松垮垮地垂着,成天眯缝的小眼睛里充满木讷和迟钝,一副死样活气的呆相。装束总是破破烂烂,看上去就象是一个种田的老农。就是这么一个丢在人堆里就再也挑不出来的老头子,心思竟然如此缜密狠毒!

这张丑脸正对自己阴冷地笑着:“马腾的小崽子,就算铁羌盟因此烂在老夫手里,你小畜生也休想碰它一根指头!”

马超猛地仰天哈哈大笑,笑声在帐中回荡,格外阴森疯狂。他“哇”地又吐了一大口血:想不到自己还在这边为韩穆之死幸灾乐祸,那边反而把阿爸性命给葬送了!

忽然一名亲兵从外面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这兵刚一躬身,还未说话,怒发如狂的马超早厉声大喝道:“滚出去!”一脚飞起,正中那士兵前胸。筋断骨折声中,那士兵前胸塌陷,整个人笔直地飞了出去!

马超大声咆哮:“擅闯帅帐,一律处死!”因为适才嚎啕哭泣和声嘶力竭的咆哮,此时他的嗓子变得沙哑难听,就好像地狱传出的嚎叫。

旁边的庞德早已泪流满面。他少为郡吏州从事,一直随马腾东征西讨,与主公交情深厚之极。此时闻此噩耗,心如刀绞,看马超忽笑忽怒,举止狂乱,连忙跪倒在地,放声恸哭道:“少主,您千万节哀,保重身体啊!主公遭奸贼毒手,如今能支撑大局的,只有少主您了!”

马超呆了一呆,转过身去,看着涕泪齐下的庞德,肩膀无力地塌下来。

韩老狗无论如何也还是名正言顺的铁羌盟盟主,是湟中上百个羌、氐、小月氏胡部落同饮西海湖水盟誓效忠的大首领。

目前东征军总共兵力为八万三千,其中一路上裹带的汉军降卒为五万八千人,真正的作战主力仍是两万五千名羌兵。在这部分精锐当中,马家军只占了六千,其余一万九千人都是出征前以铁羌盟之名,从那一百多个羌胡部落里征召而来的。他们才不管阿爸是怎么死的,倘若与铁羌盟盟主相斗,这批士兵决不会效忠于自己这个“叛逆”。

自己如果能够以东征建立了威望,再以无故诛杀有功之臣家眷的名义向韩遂兴师问罪,倒也勉强算得上名正言顺。但双河战败,自己在真髓手下声威大挫,始终未能扳回一城,无论士气还是声望都远比不上韩遂。

以此败军之师跋涉千里,回陇西与势力盘根错节的韩老狗争斗,不但难有胜望,而且不啻送死。

这老狗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对阿爸下此毒手!

马超恨恨地想,猛一转身,从腰间擎出巨大的弯刀,刀光只一闪,大块的鲜血溅在帅帐由锦缎围成的帐壁上!

原先搀扶马岱进帐的那两名羌兵,哼都没哼一声,就已经身首异处。

鲜血一滴一滴地自雪亮的刀尖流下,马超斜眼盯着早已缩成一团不断发抖的右贤王去卑,却打不定主意到底杀或不杀。铁羌盟老巢内讧的消息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只怕整个军队立时就要土崩瓦解,因此必须将得知此事的人统统毙了灭口。但去卑的匈奴铁弗部四千精骑却是了不得的战斗力,倘若贸然处死首领去卑,只怕还会引发一场降军的动乱。

正在此紧要关头,突然一个声音从帐外传来:“启禀少主,属下杨秋,我等三十一豪帅都已到齐,正在帐外听令。”

“……”

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收刀入鞘,刃鞘摩擦发出一声难听的锐响。

“都进来罢……”他闭着眼睛艰难地说,这四个字仿佛用尽了最后一点的气力。

杨秋等一干羌人豪帅鱼贯入帐,见到大帐内的情形,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通报下去,这两个兵丁是真髓的奸细,企图向我行刺,因此被处死。”马超红着眼睛凶狠地扫视众人,他越说越快,“如今地面干燥,正好可以用兵!庞德,你去传我的命令,留一支军队向西扼守虎牢。其他的人全都跟我继续向东……关于今天这事,胆敢有在军营里四处胡说八道的,我就挖他的眼睛,割了他的耳朵和舌头!”

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关中暂时已经无法回去,就先向东扫荡了河南府再说……他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鲜血,恶狠狠地想着。

虽说那些羌胡兵不会跟随自己回陇西与韩遂作战,但只要自己封锁消息继续向东进攻,他们仍旧会继续效命于自己这位铁羌盟东征军的统帅。索性就先利用这批精锐在关东杀出一片天下,然后利用关东的人力物力,组建一支绝对忠于自己的大军,返回头找老狗偿还这笔血债!

想到这里,马超突然又有了力气,拔高了嗓子狞笑着大喝了一声:“升帐,议事!”

※※※

尸体被拖出埋了,地上的鲜血也被抹去,诸将已经按照顺序挨着庞德和去卑坐下……帅帐恢复了往日的气象,挤满了人,充斥着牛羊膻气和人体的汗酸味儿。惟有帐壁上残留的斑斑血迹,还让人保留着一丝对刚才那一幕的回忆。

“启禀军主,郭汜等人在帐外听令。”杨秋屁股还没坐热,就急不可待道。

马超一直阴沉着脸,心不在焉地坐着,闻听这一消息,不由一振道:“‘请’郭将军入帐!”

不一会儿功夫,郭汜弓着身子从帐外钻了进来。他眼角扫到帐壁上的血迹,身体微微一颤,伏身恭敬道:“末将郭汜,叩见军主。”

马超没有回应,而是又等了一会儿,出乎意料之外,除了郭汜一人,竟再无人进帐。

他怒气勃发,大吼道:“我召开军议让你们三人同来,你等竟敢对老子的命令还大打折扣?!李乐和韩暹呢?!”

郭汜万想不到这位主将竟会如此动怒,当下小心谨慎回答道:“回禀军主,昨日有数百士兵哗变,我等折腾了一宿,好容易才将哗变的士兵军法处置。我等恐三人一齐来此,会给那些士兵可乘之机,所以他们二人便留在荥阳城内了。”

“士兵,哗变?”这两个词儿是用鼻子哼出来的,“编,继续编,老子看你们还能编出什么借口来?担心阴谋败露,所以故意不来,以为这样我马超就拿你们无可奈何了?”

“军主,此话从何说起?”郭汜大惊失色,抬起头对上马超充满杀气的双眼,不由心中一寒。

马超咯咯大笑,震得人耳膜生疼。

帐中诸豪帅刚一进帐,其中机灵的见应在长安留守的马岱居然在此地出现,已觉得有隐隐有些不对。此时又见马超如此狂笑,这些人跟这位军主一路征伐,还从未见他有如此失态,不禁相顾变色。

笑声一停,帐内鸦雀无声。

“你们计划和真髓里应外合,”马超冷笑,“图谋于我,还当老子不知道么?”猛地大吼道:“拿下了!”

随着一声呼喝,外面“呼啦”一声,十几个准备已久的羌兵一拥而入,不容郭汜分辨,上来便将之牢牢按倒在地。

“军主,军主!”郭汜丝毫不敢挣扎,大声辩驳道,“郭某冤枉!末将冤枉啊!这定是有人陷害属下,小人一片忠心……”

马超不耐烦道:“斩了!”

一名羌兵拔出弯刀,手起刀落。一声惨呼,血光迸溅!

只是这一刀落下,断头之人竟不是郭汜。

马超眉头一皱。他看得清楚,在那一瞬间,郭汜身形一缩,后背一弓,将自己头颅向后缩了一尺,反将按在他背上那人的脖子送到了刀下。

众羌兵见杀错了人,俱是一怔,说时迟,那时快,郭汜身子只一抖,抓住他的十几名羌兵都已被甩了出去。郭汜弹身而起,他看也不看,伸手一捉,拇指和食指正掐中那持刀羌兵的喉结,一拽撕将下来,那兵的咽喉登时开了个大洞,鲜血乱喷,手里的弯刀已被郭汜轻轻巧巧夺了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大出众羌将意料之外,他们一直对这些降将心存鄙夷,谁也未想到郭汜的武功竟如此高强。

眼见郭汜掉头就跑,即将冲出帐门,众将中杨秋距门口最近,怔了一怔,大吼着起身拔刀拦截,被郭汜只一合便打落了掌中弯刀,随即飞起一脚正中下阴。杨秋惨号着直跌出去,但郭汜被他这么一阻,却没了出帐的机会——一股极刚猛的劲风已到了身后,背上的战袍竟被迫得贴在了身上!!

郭汜马贼出身,大仗小仗经历无数,听这风声雄浑无比,知道来者必定是沉重之极的兵器,绝不能以刀去接,无奈之下转身让开敌锋,顺势一刀向敌人手腕削去。

来人正是庞德,他大吼一声,三棱铜棍顿时舞成一个黄圈,帐中气流大作,人人都觉得耳朵里灌满了风!

郭汜连忙抽刀,不敢再继续攻击。这庞德的三棱棍劲风刮面如刀,竟迫得自己难以睁眼,显然武器沉重之极。别说伸刀去格挡,只消擦上少许,自己这把刀就非断不可。然而这么一犹豫,对面的三棱铜棍的棍尖一沉,毒蛇一般对准他小腹猛扎过去。

这一下若是刺中,五脏六腑非被搅成肉酱不可!

眼看这下郭汜再也无法躲闪,庞德不禁冷笑:“不过如此,受死罢!”

棍尖转瞬间就点在郭汜的小腹上。

随着“锃”地一声大响,面色大变的倒是庞德,他忙不迭向后退去,再看手中的三棱铜棍,却只剩下了半截!

郭汜放声大笑,左手从怀中掏出来,却握着一柄流光四射的短刃。

此时大帐之中,除了高踞正座、冷眼旁观的马超,无人不惊:庞德的三棱铜棍重达六十余斤,配合着他那过人的膂力,无坚不摧。郭汜这短刀竟能将之削成两段,又是什么神兵利器?

“大爷自信没负了你,”郭汜冷笑道,“马超小儿,既要杀你家郭爷,又何必找什么借口?只管上来便是!”

此时他满面戾气,不再逃走,左手短刀横在胸口,右手弯刀举起,眼睛却没看着面前的庞德,而是从庞德的肩膀看过去,直盯向座位上的马超。刚才和马超几句对答,他连变了四次自称,从“郭某”到“末将”,从“末将”变成“属下”,再从“属下”变成了“小人”,此时最终却从“小人”变回了“大爷”。

当年那个在长安和李傕一同叱诧风云的豪霸郭大爷,多多少少又回来了。

原先在董卓帐下时,郭汜就是脾气暴躁的悍将。当年和李傕反攻长安,吕布前来挑战,郭汜竟欣然同意,与之阵前激斗五合方落败——天下又有几人敢答应吕布的单挑,又能与其斗上五个回合的?只是董卓被杀后,几番大起大落,他这才将往日的脾气都收了起来,小心做人。然而自从归顺铁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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