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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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兵-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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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缦替卫靖送上饭菜,还不忘提醒卫靖:“你可别乱来,今儿个胡大厨子也要来瞧热闹。食胜天不是你这小子惹得起的,以前偶而有个醉汉在这儿掀桌,打了咱一个姑娘一巴掌。隔日,他掀桌打人的一双手骨便给折断了。”

“那不错啊。”卫靖自顾自地吃菜,抬头看了看二楼,木栏处一处桌子,坐的正是红舞云和胡白,背后站了一堆白衣男人,全是食胜天的人马,便正朝这儿看。卫靖哼哼几声,翻翻白眼说:“我也想试试用脚拿筷子吃饭,有种便将我的脚也打断,那我便学阿喜趴著吃!呐,像这样,好不好玩?汪!”卫靖边说便用下巴在盘子里搅和,用嘴咬菜,吃得满嘴淋漓菜汁。

“呿!”小缦叱了一声,转身离去,上了二楼,悄悄来到红舞云身旁。

红舞云问:“他怎么了?”

小缦笑了笑答:“他豁出去了,红姐,别和小孩子计较,待会将他扔出去便是了。”

红舞云淡淡一笑,看了看胡白,问:“你说呢?”

胡白笑得合不拢嘴,喝了口清茶,说:“你怎么说怎么好,小红。”

小缦也不知道胡白这样笑,是喜还是怒,赶紧下楼,和几个姊妹讨论,犹豫著是否要联手将卫靖赶出去,却又怕卫靖发起拗来,大吵大闹,反而坏事。

人潮越来越多,忽然楼上乐曲响起。温于雪一身雪白袍子,套了一件羽毛领皮袄背心,脸上略施素妆,面无表情,在几个姑娘的扶持下,缓缓步下台阶。

“好啊!”、“果然是上等好货!”一楼厅堂座无虚席,许多有钱阔少、大户员外,乃至于进来买壶酒凑热闹的汉子,将云来楼大厅挤得喧闹非凡。

几个姑娘将温于雪牵至小花台上,七嘴八舌地讲了些她的好处,温于雪也唱了首小曲儿算是开场。

有些阔少已耐不住性子,碍在上头胡白的面上,只能暗暗招来姑娘,催促她们快些。

“底价一千银,大家出吧。”小缦拿了个细长木槌上了花台,她后头还有面锣,要是谁出的价钱最高,敲响了锣,这笔生意便成交了。楼上早已备妥了上等房间。

“一千一百!”、“一千两百!”、“一千五百!”富商大户们纷纷举手出价,没钱出价的家伙便在一旁扇风点火,要他们大方点。

“一群穷酸家伙,我出两千!”卖盐起家的王商人喊。

“老王,别丢人现眼,两千很多吗?”年轻的洪姓阔少朗笑一声站起,盯著花台上的温于雪,说:“一万银!”

大伙儿一阵骚动,都没料到价钱一下子便抬高至此。那洪姓阔少二十来岁,一喊便是万银,无非是想在这许多富商面前大出锋头。

小缦扬了扬细木槌,问:“有没有大爷要出的价钱高过一万银的?”

“有!”卫靖跳上了桌,喊:“小原村的卫大爷,一万两千八百五十二银!”

温于雪咦了一声,似乎没有料到卫靖也在这儿。

小缦愕然,呆怔半晌。几个姑娘要去拉他,但见他站在桌上,又不敢来硬的,生怕一闹起来,打坏了各方大爷们的兴致。

“干嘛停下,快敲锣呀!没人比我的价钱更高了吗?”卫靖鼓噪大喊。

“有没有人比这小原村卫大爷出的价更高?一万两千……”小缦无可奈何地主持,又转头看向卫靖,恼怒地问:“你刚刚出多少?”

“一万两千八百五十二银!”卫靖大声答。

“和他胡闹什么?一万五!”那洪姓阔少有些不悦,但他要装阔气,便硬是豪气地喊价。

“一万六千二百四十么!”

小缦大声问:“什么?”

“一万六千二百四十么,么就是一,你快敲锣!”卫靖双手高举,两手都抓著鸡腿。

“两万!”那洪姓阔少这下火了,握紧拳头,向随从们使使眼色,两个随从挤过人群,往卫靖走去。

樊军双手交叉,一步跨出,拦在那两个随从面前,随从向左他便向左,随从往右他便往右,随从发怒,揪了他的领子,樊军面无表情,两手按著两个随从脑袋,磅的一声撞在一起,两个随从登时晕倒。

小缦呀了一声,一见樊军也进来搅和,心想这下可要大乱了。

“两万六千四百七十八银,外加四百八十么个铜板!没人高过我了,快敲锣呀!”卫靖扯开喉咙对著温于雪喊:“于雪姊姊,人对你好,你对他好,天公地道!然则你对他好,他却对你坏,你还要对他好,天底下可没这个道理!”

“你这臭小子瞎搅和什么?你滚下去!”洪姓阔少的随从们纷纷叫嚣,那洪姓阔少下不了台,他若不再下标,等卫靖付不出钱,也能以第二高价得标,但这气势便弱上太多,实在称不上风光。但想继续加码,卫靖又会捣乱,价码只会更高。正犹豫间,另一边已经喊了价:“十万!”

一时之间,云来楼厅堂之上的富商阔少、看热闹的人们,尽皆哗然。有人暗暗交谈起来:“这温姑娘是好,但有没有值十万银那么多呐?”

大伙儿目光向那喊出十万银的方向看去,几张桌子后头坐著一个剽悍男人,身著铁皮覆竹片制成的护甲,顶著个大光头,细长眼睛下还生了颗痣。身旁数十个随从全都站著,便只那光头男人坐著,大口饮酒,吃著菜肴。

“是闯天门豹子堂唐彪!”、“闯天门的人也来啦!”所有的富商阔少们都是一惊,再也没有人敢出价,谁也不想得罪闯天门。本来要强装豪气的洪阔少,这时也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下,偷偷瞧了温于雪几眼,干吞口水。

“锣收了吧,你们继续吃,没打扰到大家吧。”唐彪扭扭脖子站起,潇洒一笑,跨开大步朝温于雪走去,向小缦问:“房间准备好了吗?备个水好吗,谢谢!”

“谢你妈!锣响了吗?你给我滚回去坐!”卫靖大喊:“十万三千五百七十二银!”

“哗——”大厅堂里所有人更是惊愕,都想这小子在云来楼里乱闹一气,可要让胡白打断腿了,却没料到他连闯天门豹子堂的唐彪都照样这么玩,这便不是断手断脚的问题,而是怎么死的问题了。

“哪儿来的小子?”唐彪转身,侧著头,冷冷看著卫靖。

“啰唆!你要不便出价,要不便投降。我哪儿来的关你屁事,你又不是买我初夜?”卫靖大声喊,这时一票云来楼和他混得熟稔的姑娘再也看不下去,一拥而上要将他拉下,又气又急地喊:“小卫,你疯了吗?”、“快下来,豹子堂的人会吃了你!”。卫靖在桌上蹦跳,用脚踢开那些姑娘的手。

“小卫,搞清楚这儿是什么地方,你别胡闹!快回家去!”温于雪也站起身来,扳起脸叱责,泪水又在眼眶里转了起来。

“你到底出不出价?光头?你没钱了吗?要不要我借你!”卫靖怪叫著,声音接近嘶吼。

“二……”唐彪脸色一沉,抬手比了个二,嘴巴正要喊价。卫靖已经叫起:“二十么万么千么百么十么!光头,喊个价这么慢,要不要我替你喊?”

“快将他赶出去呀!”小缦尖叫。

“小卫,快出去!”温于雪哭叫著。

“嘿!”唐彪眼瞳子一缩,身形一窜,速度快绝,撞开几个人,手一拨便倒了一片姑娘,翻腾跃上木桌,一把掐住卫靖颈子,扬起拳头,照著卫靖眼睛打去。

磅!那拳头打在樊军掌上,樊军手掌横挡在卫靖眼睛前。

“呀!”卫靖喉咙让唐彪掐得剧痛,双手抓住唐彪手腕,使出擒拿,忽前忽后地甩动。

唐彪左手让卫靖抓了,右手朝著樊军连出数拳,都让樊军出手架开,他一抬腿,踢在卫靖腹上,将卫靖踢下了桌。

卫靖在地上爬起,捂著肚子,痛得呕了起来。

木桌上菜盘子飞落一地,樊军和唐彪过了几招,双双跳落下地。唐彪手按腰间大刀,樊军则自背后抽出铁拐,马步一沉,手背青筋纠结,将拐子握得死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狮。

豹子堂的人一声令下,全围了上去。四周的富豪阔少再也不敢看戏,纷纷拔腿逃出云来楼。

“使铁拐,脸上有疤……”唐彪眯著细长眼睛,冷冷瞧著樊军,说:“无双堂秦孟先,前阵子让人打断了手……”

樊军抬起右手拐子,沉沉地说:“便断在这家伙上头。”

“断得好。”唐彪哈哈一笑,自背后抽出大刀,风雷卷动地劈来。

樊军舞动拐子迎架,两人一对上便战得风火激烈。唐彪刀势大开大合,切风都有声,他脚步也跨得大,忽而还伸手做爪突抓,当真像头饥饿豹子。樊军以守为攻,以拐子作盾,连连格开刀劈,趁隙出拳回击。

一阵恶斗下来,樊军那铁拐子给砍出好多缺口,唐彪那柄宽阔宝刀却无恙,兵刃好坏,高下立判。

樊军的肩头给抓出几道指痕,鲜血流下,唐彪的手臂也给捶了一拳,犹自发麻。

这头卫靖让豹子堂的人架起,拳头雨点似地砸在他身上。

“快住手!”、“打死人啦!”姑娘们尖叫著。

“快停下手!”温于雪慌乱地摘去头上装饰,跳下了花台,想去救出卫靖,一干姑娘见场面失控,七手八脚拉著温于雪,全都躲上了二楼。

温于雪被带到了红舞云身旁,忽而跪了下来,向红舞云和胡白连连磕头,泪流满面,哭著说:“红姐、胡大哥,你们出面讲讲话,让他们别打了……要我做牛做马都成……”

红舞云和胡白都不答话,只是咦了一声,见到下头架著卫靖的豹子堂人马忽然一个个软倒。绿光倏倏闪起,纷纷点在那些汉子的腿上,是公孙遥来了。

公孙遥一手持著卫靖那把绿铁剑,一手拎著个沉重的大包袱,气喘吁吁地拦在卫靖身旁,看看脚下卫靖,朗声喊著:“别打了,咱们不是没钱付!”

“卫兄弟,我替你带钱来啦,你开多少价?”公孙遥边说,边蹲下扶起卫靖,将那沉重包袱解开,里头是一堆黄金条块。

“二十么万么千么百么十么……”卫靖头昏眼花,耳朵嗡嗡蜂响,只觉得身上无处不痛。

“什么?”公孙遥一惊,在卫靖耳边低声说:“我……我只带了十万银左右的金条来!”

卫靖呸了口血,总算回神,瞪著那唐彪说:“都是那死光头,无端将价钱提那么高……我操,神兵大赛胜了也只三十万银而已……”

原来卫靖昨夜大哭而回,到了寝室仍抽噎不止,公孙遥见了,将他强拉到外头,盘问至深夜,这才了解全盘情形。

公孙家为了刺杀李靡,几乎全家出动,年轻力壮的数十名家仆,全都自信县来到了海来市暂居,埋伏于各处,公孙遥的爷爷公孙祖打定主意,若是公孙遥刺杀李靡失败,公孙家便和闯天门全面开战。这样计画之下,自然也带来了大批家当,区区十万银,于公孙家自是九牛一毛。

公孙遥和卫靖于是兵分两路,一个上云来楼喊价,一个便去取钱。只是公孙遥又如何知道这黄花闺女的初夜行情,也不能问爷爷,只得能拿多少拿多少。其实便是知道行情的人,也没料到这价码被喊至这么高,足足可以顶下一间小酒楼了。

卫靖伸手在一旁桌上抓起一支鸡腿,咬了一口,朝著花台抛出,砸在那面大锣上,击出当的一声,大喊:“成交了!”

卫靖擦擦嘴,伸手往腰间一探,将腰间那长布条揭开,抽出一柄二尺长短的乌钢片,那是他昨日敲打半晌的乌钢片,连兵刃的形状都未造出,便只是一片钢片而已,仅以布绑住尾端作柄来握。

卫靖拉著公孙遥来到樊军背后,面向三方,数十名豹子堂的人马,纷纷抽出兵刃围上。

“这位大哥,你可是姓樊?你便是卫兄弟口中的刀疤铁拳头?”公孙遥不失礼数,转头向樊军打了声招呼。

“刀疤铁拳头?”樊军手肘向后伸,顶了卫靖后腰一下,怒叱:“别替我取这么难听的浑名儿!”说完也看看公孙遥,说:“我便是樊军,你叫什么?”

“在下……张遥。”公孙遥本不用对樊军隐瞒身份,但闯天门豹子堂便在眼前,便也不敢提及自己的公孙姓氏。

唐彪呼了口气,扭扭脖子,大刀一举,豹子堂数十人马跨前一步,那圈子立时小了一半,眼看就要大开杀戒。

“哈哈,哈哈,哈哈!”一声朗笑自空降下。

庞大白影儿落在厅堂木地板上,竟没踏坏一块地板。胡白拍拍肚子,说:“各位玩得太过火了。胡白在上头不说话、不出声,只盼你们心中还存著我食胜天这块招牌,赏我一点面子,结果不是。哈哈,哈哈!”

唐彪自然知道食胜天的名号,站定身子,向胡白拱了拱手,说:“胡大厨子开口,谁不敢给面子。不过,方才情形你应当也见到了。大伙儿好端端地出价,偏这家伙净是捣蛋,乱开价钱。”

“谁说我捣蛋来啦,咱们不都将钱带来啦!”卫靖大嚷。公孙遥也摇摇手中那大包黄金条块,附和著说:“是啊,咱们都照著规矩来,并不是捣蛋。”

豹子堂一票帮众立时大骂:“放屁!臭小子开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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