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后宫中的女人,冬梅见得多了,相处久了,看清了一些事情,在犹豫着帝王之爱能坚持多久。哪怕她是妖,可以维持比人更长久的青春,但帝王薄情,这份情,在岁月中能保持多久,谁也不能肯定。
也曾想过既然是要辅佐君王,帮助君王打理后宫也是一种辅助,到时就算情爱消散,她也能继续管理后宫,这是她未曾想到更深处时的想法。没过多久她又想到一件事。后宫之中唯有君王的庇护,她才能立足,在人间无亲无故的她。没有家族的倚傍,一旦失去君王的宠爱,就成了沙土,不起眼的粉尘。
这就是她的犹豫,她的彷徨。那时她的眼中只有责任。没有情爱,她对冬王并没有爱慕之情,一切都以她能体现何种价值为前提,直到在宫中遇到了“他”,冬梅才认识到,她并不想为了什么国家大事。牺牲掉自己的婚姻。
她是妖没错,但所受的一直是人的教育,她跟普通姑娘一样。悠悠岁月,比常人拥有更长久的寿命,她也是怀着不适二夫的坚持,遇到命中注定之人时她才觉醒,她也想过为自己考虑的人生。
冬梅坚定地将自己的双手从夏舒手中挣脱了出来。她说:“我和彭家少爷已经有婚约,我爱慕之人也是彭少爷。陛下的感情,恕冬梅无法接受。”
宫中姑且需要身份地位,民间又何尝不需要门当户对,在得知冬梅另有喜欢之人,冬霖忍痛割爱,赐予“冬”,放冬梅出了宫。
君子不夺人所好,到了现在,冬霖依然放不下冬梅,他都只是默默看着,这是属于君王的大度。
君王可以泛情,不能专情,可以博爱,但不能独爱,放眼全国,君王爱的该是黎民百姓,而不是儿女私情。
坐上王位,必须有舍弃自我欲望的牺牲,这便是夏舒一直以来被灌输的为王准则。
难得自私任性一回,或许以后都不会有如此疯狂的事了,夏舒明知不能到他国领土上,还是带着朱雀来了;明知不能久留,为了找到心仪之人,还是每天在街头寻找着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因那一手不入流的画工,夏舒甚至没有冬梅的画像,只能凭着记忆一个人寻找。
就因为感觉冬梅在这里,就在附近,夏舒迟迟不回国,一天拖着一天的寻找下去。
夏舒有些失魂落魄地一笑,结果不尽人意,不过能找到她,知道了这个答案,也不枉费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了。
“祝你幸福。我们走吧,朱雀。”
夏舒被人拒绝,朱雀自己的事还没了结呢!
“小惠,我……”
春萤将春惠拉到了怀里,对朱雀微微一笑,春惠也不挣扎,顺服地靠在他怀里。
如此,哪怕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了,朱雀所受打击不小。他不是没听到一些风声,说春惠跟一个下人打得火热,只是没有亲眼看到,他是不相信的,现在看来,情况跟传言是八九不离十了。
春惠望着两位断肠人离开,推开了春萤,她还有话要问他。
“呐,你的信掉出来了。”还在的月夜盯着从春惠怀里溜出来的信封掉到了地方才说道。
不知打来的一阵强风,吹得信封一翻,滚到了离得不远的火堆里,白白的信封瞬间被火舌吞噬,春惠想救,连脚都来不及迈出去。
“……”信,她还没来得及看呢!
冬梅这次回仙岛请教天姬,是没得出什么信息,反而被交代了一件事,带春惠前往仙岛,不过她被交代的事情,只是让春惠坐上前往仙岛方向的船,其他会有另人负责,而那另一人是谁,冬梅也不知道。
冬梅将事情禀报给了冬霖,便是策划了用心宣的信引春惠启程才显得自然。
他们这是要骗春惠坐上不是前往春国的船,因为是骗人,冬梅一直心里焦躁着,看着那封至关重要的信消失掉了,冬梅松口气的同时,又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其他事可以冷静面对,迅速得出结论,唯独做坏事,做欺骗他人的事,冬梅就会心虚不已,连脑袋都空白了。
信已经没了,没了也就没了吧,春惠在想要不要回去一趟,这趟冬国之旅,说真的是一点意义都没有,来学习。这几天来,春惠一直在搬东西,连点皮毛都没学会,而且说是学习,根本不知道要学什么。
来找人嘛,现在连影子都没见到,重要的玄冰也不在冬宫之中,没了树,还怎么守株待兔,人海茫茫。根本无从找起。
回去的路上,由春萤赶马车,春惠和冬梅面对面坐着。
冬梅很早就注意到了春惠头上的那只猫。连春惠被挟持,那只猫都是安安静静的,像顶帽子,那时猫闭着眼睛,在他人看来还真是一顶奇特的帽子。现在睁开了眼,冬梅不时的打量它,而小猫一直直溜溜的望着她。
春惠是怎么也没想到,冬梅这朵花,是已经有主了。而且对象还是彭家唯一的少爷,对于彭少爷。春惠只见过他一面,傻呆呆的老实巴交的书生模样,憨厚到不是个经商的料。
从下人们的八卦里听说。彭当家对他这个儿子也是要摇头的,经商不像样,读书也不成,太过老实了,说得难听点就是傻。
不过转念一想。春惠也明白,儿子傻了。怎么也得娶个聪明儿媳回来,让聪明儿媳帮衬着也是个办法。
怪不得冬梅会出现在城外商队休整之地,是跟商盟有关的人。
冬梅在打量小猫的同时,也在琢磨着接下来如何让春惠前往仙岛的事。等到了彭家,城门这时候已经是关了,冬梅就在彭家住下了。
在他人口中,春惠得知在拐角处被袭击晕倒的老伯并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在家疗养着。
有惊无险的今天,假算是泡汤了,凳子还没坐热,被春惠要求过来一趟的春萤到了。
因为是被绑架,进门就被彭明拉去关照了,不是说话的场合,现在四下无人,春惠望向微笑着,没半点心虚的春萤道:“你就没话跟我说?”
春萤在春惠对面坐了下来,“无话可说。”
春惠也不急,望着春萤,道:“你是故意来接近我的吧?为的是杀我?命令你们来的是谁?”
春萤面色不改:“你只要清楚,我并不会伤害你,至于想伤害你的人,我会负责。”
就是因为知道春萤不会伤害自己,春惠才没有在他人面前告发他,不然若是彭明知道春萤是刺客,现在他早就被抓起来了,虽是商盟,不过为了保护财产货物,彭家培养的打手可不在少数,他哪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跟春惠扯嘴皮子。
春惠在想歹徒们的话,她在想春萤真的是对自己有意思,所以做了叛徒?望着春萤亲和的脸,春惠心里没有答案。
“你喜欢我?”春惠换了问题。
“喜欢。”
太过干脆不拖泥带水的回答,反而让春惠不知他的真正用意,被告白过几次,见人告白的场景,哪怕如何的理直气壮,说喜欢,可不是什么轻松活,最起码不会说的如此面不改色。
哪怕再怎么不会害羞,再怎么自信的人,面对喜欢的人,总会有份不安定。
春惠对春萤的“喜欢”表示怀疑。
可惜月夜又消失掉了,连个话说商量的人都没有,春惠望着春萤的笑,从来没有觉得他的笑很假过,现在望着他,突然觉得他的笑脸就跟带着面具一样,隐藏了真实的想法。
明显感觉到春惠的不安,但就算如此也没赶他这个令她不安的罪魁祸首,将可能是来杀她的人留在身边,虽然觉得不安,还是留下了,心底里其实是选择相信他的。
对于这点,春萤真的是会心一笑了。之前还在担心她的决断,不安她对他的看法,笑容正是在欲盖弥彰。
发自内心的笑容,一瞬间冲破了微笑的假面具,表情又真实了起来。
“别想太多,只要记住,我不会伤害你。”春萤站了起来,他所带来的那些人,一定还会再来,而他会留在春惠身边继续保护她。
130章 被吞下了
跟春惠分道扬镳之后,冬梅就写信送进了宫中。
第二天春惠一醒来,就像知道她把信给弄丢了般,心宣的第二封信也到了。
春惠这次当场就读起了信,“不知道上一封写的是什么,不过照着第二封来做,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这封信中,大概意思是推翻了前一封信的内容,让春惠赶快回春国,却没交代急着回去的理由。
春惠坐着,支着下巴,用手指敲着桌面,瞥了眼那封信,她是不知道心宣的字迹是如何,不过按照心宣跟商盟的关系,不是应该由商盟接收的嘛,寄到宫中,总觉得令人有些在意呢,上次她坐错了船,玩了次失踪,寄来的信就是寄到商盟里。
“算了,反正回去了就知道是为了何事如此急了,寄到宫中反而这信更不会有问题。”
春惠叫了声小猫,还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小猫睡眼朦胧的起来,见春惠要出去,赶紧的爬起来撒腿跟了上来。
问过彭明,得知今早就有去春国的船,离开船也就一个时辰左右,当下为了让春惠能赶上这艘船,彭家总动员了起来。
春惠虽然是外人,不过十几天的路程,各种东西都该准备着。
说到船票,普通的自然已经没有了,但头等舱的票还是有余剩,春惠作为彭府的贵客,为她准备的当然也是头等舱的船票。
因为匆忙,春惠都没来得及跟熟人告别,在他人为她准备行李之时,春惠拿起她不擅长的毛笔再次写起信来。
跟和雯告别是必须的,毕竟是朋友一场,然后她的顶头上司虚叶浩。
写给和雯的信很好写,告别的话。对他的一些忠告,如此而已;等到了虚叶浩的——
“辞职很简单,不知这辞官是不是也同样简单?”不要工资的情况下,冒然辞职也会给公司带来不便,不过可以自私一点,写信告知辞职,大不了被人暗地里骂一通。但这是辞官呀,而且春惠还不清楚她是不是当过官的,她明明就是个打杂的。
“算了,反正是打杂的。少了我也不会出什么事。”
最后就是春萤的信,春萤一早出去,春惠找遍了彭府都没找到他。然而前两封信春惠已经花了好些时间,软软的毛笔,不时的有墨掉落,春惠浪费了好些纸,才有了这两封稍微能看的信。给春萤的信实在是没办法好好写了。
在下人的催促下,春惠草草留下“后会有期”四字就放在了桌子上,“谁让你不告诉我是谁想置我于死地呢,这就是报应了,是天不让我跟你道别。”
有专人送行李上去,彭明亲自送行。一旁还有冬梅在,春惠这次不会再坐错船了。
临走时,彭明将一个首饰盒交给了春惠。“原先昨天是想陪姑娘去趟拍卖会,不过后来发生了那种事情,我也没过去,这些是我从店里挑选的一些,希望姑娘能喜欢。”
由三当家曹雪悟那里得知春惠是个穷光蛋。其实也不能说是穷光蛋,毕竟春惠是怎么来到冬国。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值钱的物品丢失,导致了现在的贫困也是正常,而且出门在外,在已经打点过往后的事后,也未必要带较多的金钱。
彭明曾多次对春惠说过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春惠是过惯了勤俭持家的生活,有了钱也不知道往哪里花,所以一直没有提什么要求。
现在彭明亲自送上饯别礼,春惠也没推辞,欣然接受了。
送走春惠,冬梅松了口气,前往春国,也相当于是往仙岛的方向,她算是完成了任务。
冬梅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将疑似春王的春惠送往仙岛,顺便能让春惠接受洗礼,唯有春王位列仙班,这季节才能再次转动。
在船开启后,春惠待在她的单人房间里将彭明给的盒子打了开来,满满一盒子的金银玉石首饰。
春惠拿出一个扳指,由上等红艳艳的石榴石做成,价值不菲。
“都吃住人家的了,临走时还拿了这么贵重的礼物,还真有些过意不去。”春惠的这个过意不去怕是人家待她如此之好,她还联合了别人将彭明珍藏的酒不吭不响地拿出来偷喝掉了。
还有听说那一池的鲤鱼也是彭明的心头肉,春惠闲来无事就去抓一两条,十几天里吃掉的怕是有二十来条不止,而且她还专挑的肥大的下手。
顿时一阵惭愧。
春惠将贴着首饰盒子一面的一张纸张抽了出来。
这是一张设计图,最终的成果——春惠在盒子找了下,找到了纸上所画的最终产品,用剑鱼鱼骨所做的一个手镯。
按照图上的使用说明,春惠边把玩着,虽然是手镯的形式,通过机关,手镯能成为锋利的匕首,两边刀刃伸缩自如,因为是一片片拼接而成,每片刀片上的利刃能分开操作。越是了解这把剑鱼匕首,春惠越是觉得这设计真是巧夺天工。
玉白的鱼骨,虽然只是简单的装饰了些宝石,变成手镯往上手一戴,简单而又大方,看着只是有些另类,看不出内有乾坤的手镯,春惠看着自己的手腕,是越看越喜欢。
如此一来,下次再被绑,完全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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