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还是那天,想着熬夜就是辛苦,睡了一天都没能有精神,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跑去账房算账,只因有了这份工作就不用跟着琴娘跑场子了。之前就算没什么事让她干,身为琴娘的贴身丫头都要跟在身侧,这让一直保持着早睡早起的她,着实痛苦了一阵子。
当小丫小芽回来睡觉,春惠醒了。
小丫已经睡迷糊了,她意识到春惠醒过来,嘟囔着:“猪就是猪,睡了三天才醒。”
春惠没听清,只当她在说梦话,起身就跑去厨房找吃的了。
吃饱喝足了来到账房,连俊已经在了,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看书,而是看着窗外发呆。
春惠走到他面前了,他才注意到。
“碧公子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了。”
“这个我知道,谢谢你肯救他。”
“那你还愁眉不展的干嘛?”春惠转身来到她的位置上,跟连俊面对面坐着。
清晨空气有些冷,春惠哆嗦了一下,明明是夏天,每天的清晨,不,不仅是清晨,只要入了夜,这温度就跟这国名一样,变成了秋天,一直穿着长袖的汉服都觉得有些凉飕飕的。
不过也是这段时间最为舒服了,其他时间,这身对现代人的她来说,绝对的是太厚实了!
“我烦恼的是要不要离开这里。”连俊再次望向窗外说道。
春惠正要拿过书来看,听到这话,抬起了头:“在这里不是干的好好的嘛,你想去哪里?”
“春国,以前对你讲过的,因为是罪臣之后,所以不能考取功名,唯有到国外去,我才能一展抱负,才能拿回我的姓。春国,现在女皇刚刚被找到,正是要用人之际,而我想去春国合州投靠到合州州牧李大人的旗下,这个想法很早以前就有了,只是我放心不下我姐。”
‘姓’作为有一定身份的代表,是从祖宗那代传承下来,一直沿用至今,没有‘姓’的人,就比如小丫小芽,她们是奴隶,是身份低微的,在被卖身的那刻起,就被剥夺了被冠‘姓’的权利。
只比没有户籍可以随意买卖的下等民,在社会上的地位略高了一点,比不上平民。
这是春惠在看过这里的书后,了解到的这世界的皮毛。
因为是被剥夺了,连俊现在都无法对别人提起自己的姓。
春惠知道连俊想拿回自己的‘姓’的主要目的,是想让他的姐姐巧梅能嫁个好人家,准确的说是想让他姐姐能配得上她以前的未婚夫。
因为门第之见,在连俊家遭遇抄家之后,男方家直接退了婚,不过男女本人两情相悦,为此那位公子险些跟家里人决裂,可惜男方家是有势力的,男人为了保护巧梅,就只好妥协了。
不过听说他是到现在都没有成婚,就是为了等巧梅。
能有如此痴情之人,虽说他们家不咋地,为了这样一个好男人,也是为了他姐姐,连俊都要拿回‘姓,只因这‘姓’若不是有一定的地位,是不能拿得回,也就是说,能拿到‘姓’就能配得上人家,就能让男方家认同,因此这国是一定要出。
“既然是个好机会,就勇敢的去吧,我替你照顾巧梅姐。”
想到那么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女人埋没在这个小小的院里,为取悦他人,每天弹奏着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双手早就伤痕累累,为了生计,只能是忍耐,春惠就觉得揪心。
可怜的巧梅姐啊,希望她能早点嫁给她心爱的郎君吧。
正觉得惆怅呢,有丫头进来让春惠去一趟琴娘那里。
“为了以后不后悔,赶紧的做出决定,不然错失良机,你就该哭了。”春惠出门前这么说道。
匆匆来到琴娘这里,进门就看到碧夫人。
春惠挨着琴娘叫了声琴姐。
琴娘拉过春惠,对着碧夫人道:“人,我已经帮你叫过来了,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碧夫人漫不经心的放下茶杯,抬头视春惠,怎么看都觉得不满意,微皱着眉头,整了整坐姿道:“姚儿蛮喜欢你,就算我不情愿,看在你救了他的面子上,我勉为其难的可以答应他纳你为妾。”
碧夫人彷若施了多大的恩给她似的口气,春惠一时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入了我家的门,就……”
“不好意思,我没有要答应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刚刚说了个笑话,所以才笑的。”
琴娘脸上也微微露出了笑,碧夫人顿时觉得一阵恼火,“你不同意?我告诉你,肯纳你为妾,已经是够给你面子了,以你的身份,就是当填房我都觉得脏!”
“咳!”琴娘脸露出了不快。
在妓院里说脏,别忘了她也是这里出去的,琴娘斜视碧夫人,碧夫人自知失言,轻咳了一声,回避了目光。
春惠不明她们间的暗流,恰恰开口道:“就算是娶我当正妻,老娘也不嫁!”
是某人先口出带侮辱性的言语,就别怪她会好脸相对!
020章 最毒妇人心
如果不是这次碧姚险些丧命,考虑到碧家留后的问题,碧夫人也不会急着要碧姚找女人。如果不是碧姚要求非春惠不要,而她的好说歹说,先让他娶一个,或是和哪个女人同房,要春惠的事好商量的这些提议被通通否决,就算是春惠看着再有能旺夫家的好命,她也不会同意让她当妾。
何况是像碧姚所说,不想让春惠觉得委屈,想明媒正娶让她当正妻,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碧夫人拍桌而起,“纳你为妾就够看得起你了,你还想当正妻?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再说吧。我告诉你,别仗着姚儿的喜爱而妄想自己不配的东西,这家还有我把持着,你这辈子就别想!”
她连这辈子都没想当这种人的儿媳,嫁人看的可不单单是男人的好坏,尤其是要跟公公婆婆一起住的,她可不想嫁入有这么难伺候婆婆的家庭,那纯属活受罪。
何况她还要回到她的世界,这个跟古代一样可以三妻四妾的地方还是免了吧,连现代都有小三,这里,呵呵,男人找小三小四小五的再正常不过,她可不想活活被气死。
没搭理碧夫人,春惠转向琴娘,“琴姐,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琴娘望向碧夫人,“小惠既然说不愿了,碧夫人还是请回吧,我这刚刚入塌就被你叫起来了,正乏着呢,恕我不远送了。”
琴娘站了起来,向外叫道:“小路,替我送碧夫人出去。”
小路随叫随到,步入房内,就对碧夫人请示道:“夫人请。”
碧夫人对春惠怒目相向,终究是不得解气,甩袖负气而出。
碧夫人一回府宅,等在门外的碧姚就迎了上来,“如何?小惠她同意了吗?”
碧夫人停下与碧姚四目相对着,忽然她说:“如果小惠死了,你还会执意非她不娶?”
“呸呸呸,人好好的,说什么死啊。你还没告诉我,她有没答应呢。”
碧夫人冷笑,暗道:如果小惠死了,姚儿最多是伤心一阵子便会将她忘了,这就是男人的脾性。
冷笑一逝而过,碧夫人向前走着,柔声道:“她不同意,我还会继续去说服她的,你别急。”
“你是不是没说我要娶她当正妻?”自家母亲的性格,碧姚还是了解一些,重门第之见,她绝对不会答应让他娶妓院的丫头过门。
“她说就算是正妻,她也不嫁。”
“怎么会……”
碧夫人好言相劝着,答应一定会说服春惠,说着,和碧姚一同进了大门。
——
几天的思考,连俊终于决定去春国,在港口,只有春惠和巧梅来送行。
巧梅一再嘱咐连俊在国外要小心,要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语。
这让一直起着照顾家人职责的春惠都不禁动容,想起她的爸爸,她的弟弟,顿时觉得一阵感伤。
不过很快就打起了精神,春惠将手里的包袱交给了连俊。
入手沉甸甸的,连俊疑惑的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正要打开来看,被春惠压下了:“是一些吃的,让你在船上吃,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连俊放下手,笑道:“会的,你也要小心点新来的账房先生,那人……”
“了解,我绝对不会让他吃我豆腐的,他敢的话,我就叫琴姐把他辞了。”
说起新来的账房先生,春惠就觉得无力,好歹是个读书人,长的也是人模人样,老老实实的,完全看不出是个好色的,那时如果不是连俊恰好看到,春惠就要被他摸了屁股了。
春惠已经把这事告诉了琴娘,如果不是现在算账的不好找,一早就将他辞了,哼哼,不过也是几天的事了,若是下次他再敢非礼她,她春惠也不是吃素的,不要命根子的话,就尽管来!
又聊了一会儿,船就要开了,连俊才匆匆上了船,随着踏板被收起,也是到了正式要告别的时候。
“一定要好好保重啊!”春惠突然用力的喊道,吓了巧梅一跳。
春惠不好意思的笑笑。
看着船开远,巧梅道:“走吧,我们回去。”
在街上春惠到处看着,正好走过一个巷子口,巷子里一闪而过的两人让春惠停了下来。
“巧梅姐,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东西想买,我待会儿一个人回去就行了!”春惠说着跑远,跌跌撞撞的连撞了两个人。
巧梅哭笑不得道:“真是个毛躁的孩子。”
不过是普通的粗衣麻布,不是那件道袍了,刚刚也是匆匆瞧到,连侧面都没看到,但她可以肯定,那是春晓没错!
跑到巷子里,春惠奋力的向前奔去。
才跑出一段,前面就被人堵上了,来人凶神恶煞,一副市井之流,绝非是善类,春惠侧视,身后同样有两人堵着。
“我没时间和你们耗,识相的赶紧给我让开!”春惠心里其实是怕的要命,强装的镇定加凶恶,手正要按上剑。
不知打哪飞来的石头,正中了她的后脑勺。
春惠转身向后看去,刀疤横跨了整张脸的刀疤男,手里抛着石头看着她,笑道:“别来有恙啊小丫头。”
那之后的事,春惠就不知道了,她最后的记忆是她摸后脑勺,摸出了满手的血。
痛!
头痛欲裂的春惠扶着额头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是窝在两个水桶之间,后脑的伤口被人处理过了,不过还是痛的要命,头昏昏的,连地面都觉得摇晃了。
春惠很快发现这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地面真的在晃,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现在可能在船上。
周围暗暗的,不时有特意压低了的哭泣声,春惠眯着眼,等适应了这个暗度,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里可能是船舱,堆积着一堆的杂物,十几个各自缩在一角的姑娘,畏畏缩缩的低着头,有几个抽着气,像是在哭,不过没哭出声。
春惠忍着头重脚轻的不适站了起来,这一站,顿时捂着嘴一阵干呕,恰逢船一阵摇晃,春惠险些栽倒,按着水桶才能保持稳定。
船的不稳让姑娘们慌了神,有些啊的叫了声。
砰砰砰!门被人用力敲了几下,立马有人恶狠狠的喊道:“待在里面给老子安静些!”
春惠认出那是刀疤男的声音,他的这一声,吓得姑娘们咬着衣袖,想哭又是压低了声音,呜呜出了声。
待船稳定后,春惠悄悄走到了门处坐了下来,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刀疤,那碧家老娘们不是让你杀了那个丫头嘛,你把人带来也就罢了,我还以为你是不想弄脏手,想将她喂鱼了呢,居然帮她涂了药。”头发绑成似扫把的男人大口的咬了口肉下来后,边咀嚼着,边说道。
“喝!”一声刀疤男一口干了酒,将粗口碗甩到了桌子上,拿起了碗里的大块肉吃着,“呵,我现在不杀人,照常能收钱,还能得个丫头卖,不是两全嘛?”
坐的略低的独眼男啃着肉,抬起头殷勤的笑道:“大哥,你不知道,刀疤将狗头带过去给那老娘们看,那老娘们看到鲜血直流的麻袋,连货都不验,直接给了钱,说话都颤抖了。”
“那些娘们也就这样。”扫把头不屑一笑。
春惠听到这暗暗咬了牙。
好个碧夫人!要是让我回去,看我不将你告发了,让枫大人给我做主,不让你有个牢狱之灾,我就不叫春惠!
扫把头说:“这次的货都不错,卖到春国够我们赚上一笔了。对了,刀疤你这次去了春国,就真不打算回来了?”
“噗,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秋国满大街的通缉他呢,他哪还待得下去啊,我听说他那两个跟班就被抓了,现在蹲在大牢里,只等着秋后问斩呢。”
提到这个刀疤男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没留意中间的猫腻,想我刀疤混这行少说也有十几年了,没想到就栽在了一个小子手上。唉,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干!”
接下来说的都是没有营养的东西,春惠的头又痛了起来,于是爬回原来的地方蹲着。
既然是在海上,也就完全不用想着逃了,春惠老老实实的待着,暂时什么都不想,昏昏沉沉的睡去。
既然是商品,为了往后的路程,他们没有虐待她们,最起码该给的食物和水都有给足,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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