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宣没有表态,不过他那神情就像再说:这些是你们搞出来的烂摊子,别让春娘跟着受连累啊。
木隅拉下脸说:“那你有什么办法?”
思来想去都没有解决之法的木隅,来这里摊牌,也是想跟心宣交谈合计,他听说心家小子很聪明,角玉妆对心宣的评价是跟木隅年轻时候很像。
跟他年轻时候很像的小子,木隅老早就想来见见,苦于没有理由,来见这样的晚辈,要见,也该是他来拜访他。
“我只知道不能让春娘涉险,为今之计唯有等。”
在心宣的眼里,朝廷的威严不过是一团烂泥,早就被人玷污,扶假王上位,想瞒天过海,连这种事都做出来了,威严?呵,危岩吧,所站危岩之上,摔下必定粉身碎骨,威严早已岌岌可危。
在两人互不相让沉默之际,终于呆不住来找心宣想问有什么她能做的事时,被下人引到心宣的所在之处,在外听了他们的话,推门进来道:“或许我有办法阻止这场暴动。”
这是春惠第一次见木隅,而木隅不是第一次见春惠,距上次见面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前后对比,木隅第一时间发觉了春惠的改变,是越发成长接近妙珠所绘画的春娘像了。
帝王之相,在这一刻,木隅已经在春惠身上看到了零星的征兆。
木隅一摆衣摆跪于地道:“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态度诚恳,亦如当初他跪蓝宝时。
春惠知道木隅是谁,也知道是他害她在外奔波至今,第一印象就是觉得他很假,现在抵着地面的脸上,不知是何种表情看待她,是为她打乱他的机会而愤怒吗?
不待见木隅,春惠也没让他起来,将枯木剑横在心宣与她之间,春惠说:“让我试试。”
心宣不知春惠哪来的自信,“有几成把握?”
春惠笑:“十成。”
枯木剑的剑香,迷惑住暴民是绰绰有余。
心宣低头瞥向有些可怜的木隅,他的打算是趁此机会让春惠正式上位。既然她有这份自信,心宣也没打击她,交付了绝对的信任,他吩咐下事前要准备的道具。
蹲在墙角越发诡异的妙珠,突然觉得周边一亮,抬起了头,还是他的房间,还是黑漆漆的,但他还是觉得亮得令他无影遁藏,四周也是暖了起来,他冰冷的手在渐渐回暖中。
丢下油灯,妙珠跑了出去。
春惠乘坐红顶白纱软轿,被抬着,离暴民所汇集的宫门前越来越近,路上也有一些在乘乱抢夺财物的不法分子,春惠走过时,他们均是闻到一阵桃花香,神智就开始犯迷惑了起来,脚步轻浮得尾随软轿之后。
一路走来,被春惠所吸引,身后的人是越聚越多。
跟在一旁的木隅闻到了这香味,久侍奉在前春父身边,他又岂会不知这香味代表了什么,只是疑于这香味太过浓厚了。
春惠紧握放于大腿上的枯木剑,为了更好的控制剑香,她连蓝眼都使出来了,之前说的自信,春惠其实只有五成的把握,对剑香的使用,春惠有点担心会控制不住,打算全力以赴的她并不知道,因她的决心所散发出来的魅力,已经对周围的人起了影响。
很快就到了宫门外,暴民的外圈,春惠深吸了口气开始想象桃花开的盛景,将精气注入了枯木剑中。
周围以春惠为中心点向外散发出了剑香,剑香所到之处,绿草地在蔓延,一棵棵桃树凭空出现,进入到了幻境中的人均停住了动作。
目前来讲,春惠是要他们全部都先停下手,然后她会恢复他们的意识,但是行动还是被控制,在这种束缚住他们的情况下,让他们好好听木隅说话,木隅要坦白,并且承认他的错误,事后如何再做定夺了。
这也是没办法之中唯一的办法了,为了不让暴民们闯出宫中的办法。
当春惠试着将他们的意识恢复时,春惠手心都冒汗了,这是细致的活,比让一些人能自由行动还难,春惠正在试。
突然,化身成青龙的妙珠出现,在看到春惠的软轿,缩小了身体,变成更小的龙,嗖声钻到了垂下的白纱里,恢复成人型,扑在了春惠的怀里,紧紧抱住了春惠。
春惠被这意外一抱打断了所有思路,剑香瞬间收回,幻境刹那间化为乌有,但人们有一会儿被恢复了意识,见到了有些人只有小时候见到的桃花,幻境消失,他们也停住了动作,茫然地望着已经恢复正常的环境。
“刚刚那是什么?”
一时成了所有人的疑问,然后注意到了已经走到他们中间的软轿,微风吹起白纱,软轿里的人时隐时现,如此隆重的软轿在这里异常的显眼,人们自然会下意识的看过来,没一会儿离得近的一拨人,认出了妙珠,能跟妙珠如此亲密拥抱的人,除了春王还能是谁?
护着软轿的一群护卫,同时拔刀护人。
他们原本就是想拽出深宫中的王,现在她就在眼前,人群瞬间暴动了,跟随春惠的小猫立时跳下轿子,化身声狴犴,一声吼就吓退了大部分的人。
妙珠的附属使也纷纷从妙珠的影子里跳出来,护在软轿周边,咧牙切齿,都是妖兽,弱小的人可不敢面对它们。
春惠怀中的妙珠双肩在微颤着,他在害怕,前任春父丢下年幼的他独自离开的皇宫,那天的无助成了他的噩梦,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他也不会化身成龙形乱杀一气,他只是想要保护自己,不想被一群陌生人围着指手画脚,厉声责骂,他只是想要保护自己。
“呐,你不会离开我的吧?不会当个逃兵只顾自己逃跑的吧?”
春惠在犹豫要不要抱住他安慰他一下时,妙珠埋在她怀里说。
敢在这种情况出现,还是出现在暴民群众,对春惠的勇气,妙珠已经见证,所以不用等到她的回答,妙珠抬起了头,抓着春惠的一簇发,将她的头拉了下来。
在春惠痛的想打人时,妙珠轻轻一吻落到了她的额头之上。
148章 入住
这一吻是妙珠对春惠的认同,虽然从春惠成为王的那刻起,她就已经有了命令妙珠的权利,但那是强迫性的,是不全的契约,虽然那不影响什么;妙珠这一吻,就表示以后他会心甘情愿听命于春惠,结果不变,中间的本质却是不同。
春惠不是虐待狂,换做是她也不会强人所难,然而现在就不同了,现在是妙珠自愿。
原本这一环是在登基大典上进行,在王经过洗礼,成为仙人,由王先发起的契约,然后四灵兽才有权利选择俯首称臣。
看似是王占了绝对的主权,不过唯有王成为仙人,摆脱凡人之躯时,他才有接收四灵兽的能力,换句话说,唯有成为正真的王,才有支配四灵兽的权利,在此之前,四灵兽可以将王视为蝼蚁也不为过。
如果木隅之前还在怀疑春惠的改变巨大,是因为她已经接受了洗礼,那么现在他可以完全肯定春惠已经到过仙岛,已经完成了最先的那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那一步。
“各位!听我说!”在群众被妖兽震慑住,木隅的这声引来了前面大部分人的注意,后面的人能不能听到,就不在木隅的考量范围内了。
“陛下最近一段时间都在仙岛接受洗礼,不知是谁妖言惑众的传出谣言,将陛下说的如此不堪!在这里我先解释,之前的迟迟不前往仙岛,是陛下身体抱恙,无法经受长途跋涉!陛下因实在等不下去,身体还未调理好,就决定先行去仙岛,你们!就如此对待将安全置身度外,一心想着你们的陛下吗?倘若不是陛下已经接受过洗礼,凭着陛下之前的身体状况。现在,看到你们如此的表现,陛下早就因伤心过度再次病倒了!”
“呐!现在你们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你们!还要再如此吗?你们要重复十九年前的罪孽!将自己,将自己的子女推向万劫不复,你们才甘心吗?这次,指不定要等上多少年,你们就这么想将自己的家园彻底变成地狱才甘心吗?啊!”
木隅虽然年老,身体还是非常的硬朗,喊出的话可是中气十足。句句震人心。
不过他这一番话讲出来,连假王的谣言都给他推翻了,他的这番作为可是跟心宣的条件背道而驰。
然而这样的局面也还在心宣的意料之中。在木隅轻易答应下条件时,心宣就不曾相信过他,让他承认错误,承认扶假王上位,那绝对是在打朝廷的脸。那时朝廷失去的不仅仅是威严,还是失信。
连宫门都不许被人践踏的木隅,他又岂会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一早就在想对策,现在出现了这样的机会,他又岂会放过。
同样的一张脸,前后替换。谁能认得出?一切都会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中间有点小意外没事,结果是他想要的就没问题。
望着人心已经开始动摇。木隅脸上是胜券在握的淡定。
最终人们还是平息了浮躁,随着前面的人跪地,后面的人也随之跪下,海潮退下般,黑压压倒下一片。人们头贴地,五体投地的其呼:“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震耳欲聋。
有少数还傻愣愣的站着。等反应过来也是扑倒在地。
众人等软轿过来,自动跪着退开,给让出了道,春惠的软轿越过众人,宫门为她打开。
之前还在疑惑雪停得太突然,雪停下自然高兴,但毫无征兆的说停就停,不奇怪也难,现在人们知道原因了,那是王回来了,王并没有无视他们,看他们在雪地中挣扎求生,王也在苦恼,为此不顾自身安危,冒然前往了仙岛。
这次不知是心宣还是汪家的人在暗中作梗,人心一边倒的全部倾向了春惠。
春惠来到即将属于她的寝宫,没人告诉她,蓝宝的尸体在前不久还躺在这张大床上,现在不过是换了全新的被铺,全新的床幔。
蓝宝的尸体,门外宫女们的尸体,都是被秘密处理掉,在这里,人们当春惠还是蓝宝,当春惠是最开始就入住这里的人。
王的寝宫——藏春宫,正厅走入就是一盏位立于中央的灯台,就跟春惠在仙岛的高塔上看到的类似,金鸡独立,跟周围奢侈的内室摆设有些格格不入。
妙珠将火折子交给了春惠,“点上吧。”
这盏灯台就是封印元婴法阵的圆心点,妙珠曾怀疑过,正是因为王不在位,底下的魔物将自己的意识渗透了出来,才导致了连续的天灾人祸。
随着时间的推移,封印渐渐被侵蚀,魔物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大地才会越来越荒芜。
现在春惠回来了,可以打开通道,底下的封印不能再等,需要尽快着手修复。
在春惠点上灯,六位节气官恰巧到达,请过安,妙珠立即道:“你们跟我来。”
节气官们也正是为了此事才来,接到消息说王净身回来了,当时他们还愣了愣,前头正在发生大事,怎么就转了风头了,不明所以,过来看看,见到四季灯被点亮,他们也就知道,他们有事情忙了。
四季灯没有点亮,密道的入口就不能打开,不是打不开,而是不能打开,这个密道就像是阵法的缺口,前头没有东西罩着,一旦打开里面的魔物或许就能逃出来。
置于灯台旁的密道被打开,妙珠立马转身对春惠道:“这下面,你千万不能下去,知道了没?”
从恢复冷静,妙珠就开始绷着一张脸了,春惠眉宇间被妙珠印上的一吻余温还在,从火辣辣到现在微热,温降得都没妙珠的脸色降得快。
真没害怕时来得可爱,春惠边将头上的珠花拆下,边说:“知道了,你们快滚下去吧。”
对上木隅,春惠道:“我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你可以离开了。”
“是,微臣告退。”
木隅走得干脆。春惠打量周围,将头上的珠花一一拆下丢到梳妆台上,转身就坐到了床上。
“从一个牢笼转移到另一个更为宽敞的牢笼,金丝雀的生活还真不适合我,有点想念在外到处奔波的日子了。”
春惠看似阔达,即将到来的宫中生活,她还是非常的不安,这时候又没有个人能说话。
这时候,春惠就想到了月夜,已经消失很久的月夜。不知还在不在的月夜。
在春惠住进宫中没几天,某天合州。
“大人!长草了!”连俊手握着一把嫩草急匆匆地跑向季无常的房间,连门都没敲直接推了进去。
在自己房里习惯一丝不挂睡觉的季无常惊醒。手忙脚乱地拉过被他踢到一旁的被子盖上,微怒道:“真是!一大早干嘛呢!”
连俊由于太过惊喜,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失礼,有事要说也不知先退下去,最起码要让季无常先把衣服给穿上啊。
不过大家都是男人。看到了也没什么嘛,所以连俊可一点都不在意,直接奔到床边,将草给季无常看。
草是鲜嫩,让连俊找到这么一把鲜草真是不容易,一般草才冒头就被人们哄抢光了。很难等到草长这么长,不过有这么一把草也不奇怪,苦雪有一段时间没下了。下的都是雨,草长出来没被苦雪折磨长到这么大也正常。
“知道了,你拿去吃吧。”季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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