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沉重的点了点头,抬头说了声“三叔珍重”,便缓缓的策马而退。
刚刚驰行数十步,却听背后一声大喝:“汉帝休走,且吃我水某一戟!”
只见霞萌关关门大开,那名刚才立在关楼上的小将纵马而出,手持方天画戟,大声呼喝着追杀而来。
“仲德,回来!”张飞怒吼道。
那名小将回头对着城楼上哈哈笑道:“三爷,待某家擒了那汉帝,再与你来饮酒相庆!”
刘协缓缓的调转马头,挺起九龙戟,朝那名小将望去,待看清了那人面目之后,心头突然一震。
“难道是他?”他喃喃的说道。
眼看那小将就要奔杀到跟前,身后典韦和赵云齐齐纵马而出,前来护卫。
忽听一声爆喝如雷:“小贼休得嚣张,俺曹彰来也,吃我一枪!”
一名小将自汉营之中飞奔而出,马如龙,枪如电,径直奔向蜀将水禹。
原来曹彰自在梁邹城被赵云所俘之后,一直关在京城。后因刘协善待曹氏部将,厚待曹家家眷和宗亲,逐渐被感化,入了汉军,成为张辽部下一名骑都尉。
此时的曹彰已二十出头,力气已长成,又跟赵云、马超等人讨教枪法,武艺已十分娴熟,也算是汉营一名悍将。
此刻见到一名比自己还小的蜀将追赶陛下,哪里还忍得住,不等张辽招呼,便已冲杀而出。
水禹见到赵云和典韦两人已赶来,自知擒拿汉帝无望,见一名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汉将奔来,当即大喝一声“来得好”,纵马相迎。
砰!
枪戟相交,两人齐齐连退数步,各自臂膀震得酸麻,心中不禁暗自纳罕:“想不到此人臂力竟不在我之下!”
两人大声呼喝,酣战在一起,枪来戟往,走马灯似的杀个不停,阵前枪光闪闪,戟影瞳瞳,看得关楼上下的士兵都惊呆了。
就连张飞、张辽、典韦和赵云等名将,也看得聚精会神,暗暗点头。
刘协紧紧的盯着水禹的戟法,心头思绪万千。
只见那戟法忽而是百鸟朝凤枪的招式,戟影万点,如同百鸟投林,令人目接不暇,不知哪个枪头是真,哪个枪头是假;忽而大开大合,霸气而凌厉,隐隐似乎是刀法。
“十八年未见的两刃三尖刀的刀法又出现了……”他喃喃的说道,眼中充满朦胧之色,不知是喜悦还是伤感。
十八年前,他在陈仓道遇伏,遭受了平生最惨重的一次大败。他的心腹之将水无尘,拼死率众挡住阎家父子的攻击,让自己突围,最后却喋血山道,英勇殉国。
十八年后,一个面目和水无尘极其酷似的少年,使着水家的家传刀法,却站在了他的敌阵,意欲擒拿他归阵。
“你这是什么戟法,一会是云叔的白鸟朝凤枪。一会是莫名其妙的刀法?”曹彰一边交战,一边不解的问道。”
“哈哈……这枪法是我师父。大汉卫将军张将军教的,这刀法却是我家传的。你可能敌?”水禹哈哈大笑道。
曹彰也不示弱,忽而是夏侯家传枪法,忽而是曹仁自创的枪法,中间又夹杂着几招百鸟朝凤枪和伏波枪法,最后还使出了七探龙盘枪。
他自小得夏侯惇和曹仁精传,近几年因天资和身体条件俱佳,深得赵云和马超喜爱,不但各传了几招精妙枪法,赵云更是将自创的七探龙盘枪相传。
“你是从哪学的枪法。如此杂乱,难道都是爬墙偷学的么?”水禹笑道。
两人一边斗着嘴,一边酣战着,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斜阳西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两人斗了三四个时辰不歇,力气开始不继,招数开始散乱和迟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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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事件发生了,两人居然各自抓住了对方的枪杆。在马背上较起力来。
“小子,我曾经击败过狮子,你敢和我较力?”水禹不屑的笑道。
“某家曾单拳击毙豹子。有何不敢?”曹彰毫不示弱。
呀嗬!
两人齐齐催动双臂千斤之力,一起使劲。要将对手的掀翻。
咴咴~
只听两声马的悲嘶声,两匹良驹竟然承受不住两人的巨力。齐齐嘶鸣一声,噗的双腿前倾,摔倒在地,马背上的两将也被掀落在地。
当当当!
眼见两人已不按章法相斗,形同莽夫搏命,城楼上下的鸣金收兵之声,竟然同时响起。
两人悻悻的松掉对方的兵器,翻身上马。
水禹哈哈大笑道:“打得痛快,明日再战,不死不休!”
曹彰也哈哈笑道:“好,不死不休!”
两人纵马回阵。
次日清晨,水禹早早起身,纵马奔驰到城楼之下,大声在汉军营前叫阵。
“曹彰,起床否?速速来战!”
刚刚披挂齐整的曹彰,立即纵马出营,就要迎战,却听一声呼喊:“子文且稍等,先让朕与其稍聊几句。”
只见刘协提起九龙戟,催动飞雪飞奔出营,迎向水禹。赵云和典韦怕他有失,策马跟在背后不远。
水禹长戟指着刘协哈哈大笑:“汉营没人了么,竟然要皇帝老儿亲自出战。”
刘协差点没气晕过去,皇帝老儿,老子很老么?
刘协纵马向前,横戟说道:“朕非是要和你交战,只想问你几句话。”
水禹冷哼一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等着收拾曹彰那龟儿子,你要是纠缠不清,就先把你这皇帝老儿收拾了。”
这熊孩子!刘协差点又背过气去。
刘协冷笑一声,问道:“朕且问你:你母亲可是叫林婉儿,你外祖父可是叫林正?你用戟使的刀法,可是两刃三尖刀的刀法?”
水禹神色一愣,疑惑的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果然是他!
刘协抑制住心头的激动,沉声道:“你父亲本是大汉忠良之将,朕之麾下近卫营骑都尉水无尘将军,当年在陈仓结识你母亲,而后生下你。你父亲与朕在陈仓道遇伏,你父亲舍身救朕,不幸殉国,现葬在陈仓,被朕追拜为镇西将军,忠侯。”
水禹脸色大变,半信半疑的望着刘协,许久才指着刘协厉声喝道:“你休得胡言乱语,母亲只说父亲原本不过一介平民,在生下我之后就仙逝,如何就成了你之麾下骑都尉?你这昏君一定是诈我的,速速叫曹彰来战,否则先拿你祭戟!”
刘协冷冷一笑,手中长戟一挥:“来吧,朕与你一战,朕就代已故的水将军教训教训他的不孝之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霞萌关夜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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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禹心情大乱,不假思索,纵马挺戟就刺了过来。
砰!
双戟相交,两人交马而过。
水禹暗暗心惊道:“想不到这养尊处优的皇帝老儿,武艺也如此厉害,这大汉的两个皇帝居然都如此精通武艺。”
转眼之间,两人已交战了十数招,汉军诸将知道陛下的武艺,倒也不阻拦,只是在一旁掠阵。
关楼上的张飞也聚精会神望着两人交战,当年他手把手的教过刘协的马战之术,但自陈仓道之战后,至今已十八年未见过刘协的武艺。这些年来,从中原传来的小道消息,将这位尚武的天子传得神乎其神,似乎已无敌于天下,此刻正好看看到了何等境界。
半个时辰过后,两人已经交战了五六十招,水禹不但武艺稍逊,作战经验也不足,逐渐露出败象。
张飞望着城下戟法如神的刘协,不禁思绪万千,想起当年那个连马都骑不稳的九岁天子,暗暗的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陛下武艺竟然精进如斯,连我老张也未必能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开来我老张是真的老了。”
刘协不愿再过多纠缠,长戟一抖,“游龙探月”倾力而出。
长戟如流星赶月一般,攻势如潮,一戟接着一戟,疾若闪电,令人无可抵挡。
当当当当!
水禹连连接了四戟。已到强弩之末,第五戟已如同毒龙一般朝他咽喉刺来。无可抵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寒光凛冽的戟刃刺向自己。
“我命休矣!”水禹心中想道。
却见那戟尖突然往上一撩。将他的头盔挑飞,唰的收回。
长戟一抖,再次刺出,惊魂甫定的水禹急忙挺戟相迎。
两人又交战了五六个回合,刘协勒住马脚,冷声喝道:“回去问问你母亲,不要堕了你父亲忠良的名声。”
说完策马而回,却朝曹彰使了个脸色。
曹彰心领神会,纵马持枪而出。高声喝道:“水禹休走,曹彰来也!”
关楼上的法正眼见水禹和刘协交战了许久之后,曹彰又杀出,急忙喊道:“汉军要用车轮战法,速速鸣金!”
当当当!
鸣金之声响起,水禹怏怏策马回奔关楼。
关楼上的张飞,虽然眼见似乎刘协稳占上风,差点一戟击杀水禹,却又戟势一斜。只是挑飞他的头盔,心中虽然疑惑,却未有多想。
而善于谋略和算计的法正,却苦于不懂武艺。只是见到刘协挑飞水禹的头盔,却不知个中门道。此事也没深究下去。
……
入夜,一身便装的水禹呆呆的望着灯火出神。
“你父亲本是大汉忠良之将。朕之麾下近卫营骑都尉水无尘将军……”
刘协的话语在他脑海之中激荡着,令他心神不安。
自他懂事以来。见到别人都有父亲,自己却没有父亲。没少问过父亲在哪。但是母亲只是支支吾吾的说父亲在他出生之前就已去世,问得多了,母亲就流泪不止,吓得他不敢再问。后来又去问外祖父,外祖父也是语焉不详,只是一个劲的叹气。
如此看来,自己的身世的确不是那么简单,父亲肯定不是一介平民。只是若父亲是大汉名将,为何当年母亲要举家自汉地西迁?
他百思不得其解,缓缓的站起身来,召来家将:“林飞!”
这名家将林飞五十多岁,颇懂武艺,跟随外祖父多年,一直不离不弃。他被拜为虎贲中郎将之后,有了朝廷为自己建的府邸,林飞便成了他的家将。
这次汉军攻蜀,他主动请缨驻守霞萌关,随身便带了这名家将。
“将军。”林飞急忙走了进来,轻声喊道。
水禹望了望门外,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低声问道:“你在我出生之前便已跟随外祖父,可知我父亲之事?”
林飞低声惊问道:“将军听到什么风声了?”
水禹依旧死死的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低沉的说道:“本将今日在城下与汉帝交战,汉帝居然告诉本将乃其麾下大将之后,此是为何?”
林飞呆住了,怔怔的望着他,又看了一下门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临行之前,小姐交给老仆一封密信,要老仆见机行事,在紧要时分将此信交给将军,如今看来是时候了。”
说完从屋内一个箱笼的夹层里,掏出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递给水禹。
水禹接过林飞递过来的密信,细细拆开,信笺上母亲那秀丽的字迹历历入目。
他缓缓的将密信连连看了三遍,不觉双目通红,潜然泪下:“母亲,这么多年您受苦了……”
林飞低声道:“将军随军启程之前,小姐和老员外便已收拾家中细软,只待将军一走,便举家乘舟顺水南下,奔往荆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小姐和老员外想必已到荆州之地了。”
水禹思虑良久,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定不负父亲的忠良名声,不负母亲的希望。”
……
次日,水禹一如既往的奔到汉营之外搦战。
曹彰纵马而出,两个武力差不多的小将再次进行天昏地暗的交战。
霞萌关易守难攻,远非中原的城池可比,狭隘的进攻山道让连弩和神雷根本无计可施。汉军不敢轻易攻击,否则除非用人海战术来打伤亡消耗战,这自然不是刘协所想看到的。所以若无这两员小将的厮杀,关上关下的士兵都会闲出个鸟来,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两人剧斗了大半天。在关下的开阔地界来回穿梭,地面被马蹄踩得尘土飞扬。
眼看到了午饭时分。两人双马并行,边跑边杀。水禹趁此间隙对曹彰轻声道:“我等下午再战,请回报陛下:水禹已查明自己的身世,请陛下放心。下午你须诈败于我,以便宜从事。”
曹彰神色一愣,不明就里,没有做声。
水禹突然长戟一收,厉声喝道:“我先去吃饭,下午再战,曹彰小儿可敢乎?”
曹彰喝道:“有何不敢?”
于是两人纵马分开。背道而驰,各自回营。
果然,午饭之后,两人又拍马而来,继续厮杀。
张飞站在关楼之上,望着关下搏杀的两员小将,自语道:“年轻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