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自然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钟痕的眼睛,只是没料到他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她心里警觉了起来,却也知道她在船上与钟铭的交易钟痕就算再厉害也一定不会知道,便淡笑道:“六王爷温文尔雅,实有君子之风,交这样的一个朋友也实在是一件美事。”
钟痕的椅子还在摇摇晃晃,看也不看南烟道:“是吗?看来披着羊皮的狼就能瞒过聪明的莫南烟,也不知道是我小看了你,还是小看了他?”椅子在摇,昏暗的灯光照在钟痕的脸上忽明忽暗,南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听到他的话,南烟心里一怔,钟痕的话里有话,却也一时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道:“殿下是什么意思?”
钟痕将摇椅停了下来,两眼定定的看着南烟道:“不要在我的面前耍是吗花样,钟铭他不说我的对手,你如果想他帮你逃走的话,只怕是打错了算盘,他没有那个本事。”
南烟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只觉得周身被一阵压力所包围,心里有丝无措,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也望着钟痕的眼睛道:“昨晚已与殿下讲过,我又我自己交朋友的权利,没错,我无时不刻不再思念飞,无时无刻都想回到他的身边。能有今日的局面,我只能讲,都是拜你所赐,也怪我自己一时大意,错信了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钟痕与她对视了几秒,南烟都能感觉到空气的凝重,也能感受到他的怒气,钟痕收回目光,又坐进了摇椅,却轻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南烟冷冷的道:“我不想怎么样,只求殿下放我回青楚。”
钟痕冷笑道:“我没有不遵守我们的约定,而是你的夫君在以为你死了三个月后,便向南风国的抚摇公主求了亲,他们的婚期便定在三个月后。你一直说他很爱你,我本来还在猜想,他怎么也得等个一年半载才会娶亲,没料到他却这么迫不及待。我见你心心念念着他,也着实可怜,一直没忍心告诉你,你倒好,还把那样一个负心的男人当做宝。”
南烟一听大惊,怎么可能?昨天采儿还告诉她白洛飞因为她的死讯而难过至极,又怎么可能娶其它的女子。当下大笑道:“我发现殿下为了掩盖至极言而无信的事实,便不惜用其它恶毒的言语来中伤飞,实在是可笑至极!”
钟痕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扔给南烟道:“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便让人把白洛飞的求亲信给偷了回来,听说那封信是他亲笔所写,你在他身边那么久,想必也识得他的字,一看便知。”
南烟心里七上八下,却也知道那个南风国在宵鸣封地之侧,若得到他们的帮助,要灭掉马问天便不是难事。白洛飞做事向来不择手段,只是对感情看得极重,若是真以为她死了,娶了其它的女子,也不无可能。只是这个求亲信若是真的,又让她如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一时间手忍不住有些发抖,却怎么也打不开那张黄帛。
钟痕看她的模样,心里有丝不忍,却在旁边冷冷的道:“你和他不是情比金坚吗?不是一直以为我在骗你吗?和不摊开来看看,一看便知是真是假了。还是你对他没有信心?所以不敢看?”
南烟心里百转千回,将那黄帛捏在手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一般,从屋里拿出一把剪刀,三五下便将那黄帛剪成了碎片。钟痕见她的举动,有些吃惊,却也并不阻止,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了些。
对南烟来讲,看了只会乱她的心神,不看却也让她寝食不安,不如剪碎了好。不管怎么样,钟痕也说了他要三个月才迎娶那个什么抚瑶公主,她想办法在那之前回去便好了。到时候是真是假她自己自会判断。
钟痕淡淡的道:“你以为把那个东西剪碎了便能自欺欺人了?”
南烟冷冷的道:“我不看那个东西是因为知道殿下的本事惊人,要伪造一封书信又有何难?看了只会徒增我的烦恼,还不如不看。”
钟痕将眼睛闭上,幽幽的道:“反正不管是真是假,在你的心里我都不过只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罢了。就算你明知道是真的,白洛飞就永远是个君子,而我却只是一个小人。”声音低沉,似有无限的感伤。
南烟从未见过这种模样的钟痕,不由得微微一惊,听他的语气,仿佛在伤感着什么。却也毫不客气的回答道:“殿下说的对极了,只是现在你是强势,而我只是任你搓圆搓扁的一个泥团而已,但是不管怎样,我也有我自己的思想与立场。”
钟痕将眼睛睁开,看着她道:“我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将你带回西秦来,将你带回来,只怕是我这一生做的最失败的事情。或许我早应该在青城便将你杀了,或者变连那个赌都不用打,直接将你变成我的女人,便也无今日这些烦扰。”
他的声音阴狠而冷寂,南烟听得心里直发毛,却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钟痕见她畏缩的模样,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一般,淡淡的道:“可是现在无论是要我杀你或者强行占有你,我都再也做不到了,我下不了手。有时候我也奇怪,你到底有什么魔力,会让我对你产生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我曾经也嘲笑过我的父皇,怎么可能对有夫之妇情有独钟,现在我才知道了,原来爱上一个人,是不会在意她的出身和身世,也不会在意她到底有什么过往。莫南烟,你是在是好的很翋!”话说到最后却是又爱又恨一般,有些咬牙切齿,也有些无可奈何。
南烟一听他的话,心里大惊,她从来未想过钟痕会对她产生感情,再看他的模样,神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冽,忙告诉自己,他不过是在乱她的心,当下冷冷的道:“殿下这样说话,难道不觉得滑稽吗?若要羞辱我,也犯不着如此。世上众人皆知,殿下的未婚妻云蝶儿艳冠群芳,又怎会对莫南烟这等庸姿俗色感兴趣。下次麻烦殿下在羞辱我之前,先想一想是否行得通?”
钟痕知道她定然不会相信,也定会嘲笑他一番,只是心里面翻腾了这么久的念头又如何能止得住,当听下人告诉他她和钟铭一直游湖时,他心里烦躁的直想抓狂。一天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心绪不宁。也直到今日,他才真真切切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只是明白了又如何,只会徒增他的痛苦。他知道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他,她心里念念不忘的只有她的相公。
当她提及云蝶儿时,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厌烦,却又明白与云蝶儿的事情再不解决,被她再一搅和,事情只怕会越闹越大。今日虽是她与钟铭游湖,也知道这是她的计策,但是在别人的眼里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们出行又那么招摇,明日漠阳城里只怕是满城风雨,传的是太子的未婚妻与小叔子一起出游,他钟痕虽然不爱云蝶儿,面子却还是要的,到时候也只有尽快迎娶云蝶儿。
钟痕也有丝糊涂了,像莫南烟这样的女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一个女子怎么能够有那么多的奇奇怪怪的电子,处于这种对她极为不利的环境下,还能那样安然处之,还能想尽办法寻找逃跑的路,找到对她最为有利的方法。只是她与他为什么一直处于对立?他不想有她这样的敌人。况且感情一来就是翻天覆地,他现在心里又乱又无措,或许冰冷如他也需要冷静的时候了。
钟痕苦笑道:“或许有些事情永远都说不清楚,说真话的时候你也不会相信。只是你将云蝶儿和钟铭带在一起,莫不是想出我的丑?”
南烟知道这件事情也定然瞒不住钟痕,当下看了他一眼道:“殿下又在冤枉我了,我与云小姐是一见如故,两人相谈甚欢,今日又刚好与六王子有约,又听闻悦游楼的厨子手艺极佳。我在西秦就云小姐一个朋友,有好的东西自然哟啊一起分享。”
钟痕冷笑道:“好一个一起分享!只是你骗得了云蝶儿却骗不了我,我虽不知你们之间有何约定,但是她好歹也是我的未婚妻。”
南烟笑靥如花,望着钟痕道:“殿下原来还记得云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啊?我还以为定亲十五年了,殿下都忘了,不知道何时去相府迎娶啊?”笑的好看,语气却是极为尖锐。
钟痕一怔,没料到她会这样问他,嘴角扯过一抹邪笑道:“原来莫小姐如此关心我的私事,莫不是对我生出爱慕之心?”
南烟见他笑得可怖,又兼刚才的那番言语,心里极怕,忙向后退到:“殿下英明神武,又岂是我这种庸脂俗粉敢去高攀,我只是与云小姐甚是投缘,为她抱不平罢了。”
钟痕见她神情间满是戒备,知道再闹下去只怕会吓着她,便道了句:“你还是好好想想你嘴角的事情吧,我与云蝶儿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见她还在瞪着他,便笑道:“你也确实很大的本事,父皇听得你的大名,指名了要见你,明天收拾下,跟我一起去见父皇。”说罢,便往外走。
南烟一怔,西秦的皇帝找她要做什么?便问道:“他找我做什么?”
钟痕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就凭你现在的这一个他,就够砍你的头了。”说罢,也不解释,便推门走了出去。
随缘第一百零六章失声痛哭
南烟见钟痕走了出去,也不禁松了一大口气,心里却又有些无措。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钟痕对她说的事情,她实在是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看着剪碎在纸篓里的黄帛,心里抽痛的厉害,心痛的带着头也开始痛了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又有些着急。
可是仔细想想似乎着急一点都不能解决问题,又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恨恨的对着急说,她与白洛飞的缘分就随缘好了,不管白洛飞因为什么原因,若是敢在她离去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娶别的女人,她就跟他没完!
但是不管怎么对着急说,又如何的告诫着急,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心里又把钟痕骂了一遍。却又有些垂头丧气,不得不说,钟痕的话以及那张讨厌的黄帛,令她的心绪不得安宁了。怎样才能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呢?南烟只觉得头痛的厉害,把身边所有人的关系全部罗列了一遍。心里却还是没有多少的底,又想起了方武山,他在钟铭的身边到底想做什么?
至于明日西秦的皇帝找她的事情,她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钟痕似乎对她的身份的事情极为保密,整个漠阳城里或许除了云蝶儿再没有其它人知道了。
皇帝是在卧龙殿见的南烟。
南烟一大早就被钟痕叫丫环把她从床上给扒了出来,昨晚又没有休息好,精神极为不济,与钟痕同坐在马车里时,她是瞌睡连天,马车虽然颠的厉害,她还是摇摇晃晃的睡的的香甜。
钟痕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升起了一阵怜惜,睡着时不带任何防备的她,嘴角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可爱无比。他仔细打量着她的睡颜,突然发现她的脸看似普通,其实却是属于耐看的那种,越看越觉得她漂亮。以前他一直以为她一双漆黑的眼睛极为传神,与她的脸不大相称,现在才发现她不但眼睛漂亮,脸也漂亮。
钟痕见她睡的左摇右晃,便小心的将她的头枕在他的肩上,伸出右臂轻轻的搂着她。他叹了一口气,或许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才能这样看着她,搂着她,若换在往常,他如果有这般举动,她只怕已如小老虎一样跳起来发威了。心里暗自纠结,有恼也有恨,嘴角划过一抹苦笑,为什么他唯一爱上的女人心里想着的却是别的男人?就连这一抹温存,也是他偷偷的要来的。偷偷的?他的心里也泛起了苦意,他堂堂的一国太子,在感情的面前原来也如此卑微!
钟痕一直觉得从太子府到皇宫的距离太过遥远,每次都要花上两柱香的时间,可是今天他发现这个路程又实在太近,两柱香却只够他暗自神伤,还来不及想上太多,便已经到了。他见南烟的长睫微动,轻搂着她腰的手赶紧缩了回来。
南烟在睡梦中只觉得马车突的向前倾了一下,接着再没有摇晃,她也醒了过来,却见自己头靠在钟痕的肩膀上。心里大惊,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睡着了也就罢了,还靠到他的身上去,实在是……当下朝钟痕讪讪一笑道:“不好意思!”说罢便跳下马车。却见钟痕的神色间也与往日不太一样,少了抹冰冷,多了抹温柔,却在转瞬间,他的脸又被是冰霜。她暗自纳闷,刚才一定是她看错了,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温柔?
卧龙殿是皇帝的寝宫,南烟实在是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在那里见她。她跪下行礼时,只听得皇帝到:“朕听到传闻说乔爱卿极善治水,仅仅三个月便将大水治理的妥妥当当,如此少年才俊,朕十分欣赏,乔爱卿快快请起,看坐!”
南烟谢了礼便站了起来,仔细打量起皇帝来,发现他与钟痕有七成的像,只是头上已是满头华发,却是面色红润,精神看起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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