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无趣的挑了挑白眼,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对君一说道,“君一,给我倒杯茶,记得不要太烫,不要太凉,杯子要白玉,茶叶要极品大红袍,茶水要深山泉水!”
只是他嘴说干了,君一却站在君非墨身后,纹风不动,似乎慕容白刚刚就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一般。
慕容白尴尬的摸摸鼻子,嘿嘿一笑,“阿墨,今天那些厨子,你可有看上眼的?”
君非墨摇摇头,站起身,一身黑色锦袍迎风飞摆,浑身说不出的冷清,俊脸绷得紧紧,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缝。
沐飞烟端着粥走进冷竹院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个男人,一身黑衣,不苟言笑,浑身煞气,穿着富丽堂皇,站在月光下,却留下满身的孤独。
是他,那个用一颗棋子便杀死一只凶残的藏獒,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心口瞬间便被刺疼,眼泪竟然不受控制,流个不停。
沐飞烟伸出手,轻轻的拭去眼泪,她不懂,这种疼到底从何而来,竟让她当众失控。
君一一个飞身落在沐飞烟面前,抽出腰间软剑架在沐飞烟脖子上,手一个用力,剑入皮肉一分,血流出,顺着剑身流下,滴落在地上,君一冷冷不带一丝感情的问,“你是谁?”
沐飞烟不言也不语,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在这样的高手面前,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瞬间明白,她引以为傲的武艺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只是端着粥静静的站着,脖子上的疼远不及心底的痛。
这样的身手,她应该拿什么来保护宝儿,保护家人?
慕容白坐在椅子上,笑的满脸灿烂,却不开口为沐飞烟解围,摇着扇子,看着戏,只差来杯茶和小点心。
“君一,退下!”君非墨淡淡的开口,从沐飞烟进入院子的时候,他已经认出她就是昨晚那个女人,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来第一庄应征厨娘,是偶然还是有意,看来有必要去查探一番了。
033,拿什么来赔
君一看了一眼沐飞烟,抽回手中的剑,抱拳对沐飞烟说道,“姑娘,在下失礼了!”也不管沐飞烟原谅他与否,转身回了君非墨身边,站到他的身后,安静的矗立着,像一尊石像。
沐飞烟一手端着粥,空出一手摸上脖子受伤处,一阵刺痛传来,自嘲一笑,原来被人拿着剑横在脖子上的滋味真不好受,这仇她沐飞烟记下了,迟早有一天,她会双倍还给他,强忍心底的屈辱,淡淡的说道,“我是来应征厨娘的,不知道这粥还尝不尝?”
“尝,尝,必须得尝,这么好的粥不尝就可惜了!”慕容白大声说道,折扇微摇,起身靠近君非墨,似笑非笑挤眉弄眼的说道,“阿墨,你就尝尝吧,这粥我刚刚闻了一下,真香!”
“端上来吧!”君非墨冷冷的看了沐飞烟一眼,转身坐回椅子上,脸上是千年不变的表情,谁也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沐飞烟站在原地,并不上前。她又不傻,刚刚才受伤,现在就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君一见沐飞烟不动,跨步走到沐飞烟前,伸出手接过托盘,端到君非墨面前,打开盖子,米香四溢,饶是君非墨也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想把这熟悉的味道吸进心肺里。
君一拿出银针试过没有毒后,把粥递到君非墨面前,君非墨接过,拿起调羹慢慢的搅拌,却不吃。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沐飞烟有些急躁,抬眸见君非墨只是搅拌着粥,并不吃,低头心里暗骂,真是富人多作怪,吃个粥还磨蹭。
“你很着急?”君非墨淡淡的说道,那声音很轻,轻的几乎风一吹就散,可是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让人不能忽视。
沐飞烟闻言抬头,见君非墨抿嘴低眸,似乎感受到沐飞烟的目光,微微抬头,四目相对,那目光就像来自地狱的修罗,让人看一眼就心颤,沐飞烟微微的往后退了一步。努力压下心底那一瞬间的慌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是,我很着急!”
君非墨闻言停下搅拌的动作,伸出手右手把参汤碗端起,手一扬,倒掉,左手微微一动,倒了一半粥在参汤碗里,搁在桌子上,动作一气呵成,君非墨指指桌上的粥,对矗立在身后的君一说道,“君一,端给她吃!”
君一连问一声为什么都不曾,越过君非墨端起桌子上的粥,走到沐飞烟身边,单手举起碗,递到沐飞烟面前,“姑娘,请!”
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粥,沐飞烟嘴角微微一抽,“我可以不吃吗?”
“姑娘觉得呢?”君一应声,手中的碗往沐飞烟面前进了几分,眼看碗沿都要直接贴到沐飞烟的嘴唇上,君一冷冷不带一丝感情说道,“姑娘请自个动手,不要逼迫在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沐飞烟只觉得屈辱的紧,瞪了君一一眼,接过他手中的碗,仰头喝了一口,尽管这粥她很用心的熬煮,只是现在吃着,却如同嚼蜡,毫无滋味。
君非墨见沐飞烟吃下,嘴角微微勾起,端着粥,整个身子靠进椅子里,云淡风轻的问“好吃吗?”
“本来挺好吃的,不过现在不好吃了!”沐飞烟说完,手故意一松,那个价值千金的碗掉在地上,清脆一声响后,碎成了几片。
“呵呵……”慕容白扑哧笑出声,在瞧见君非墨不愉的表情后,赶紧用折扇遮住脸,努力的憋住笑,俊脸涨得通红,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个女子有点意思,胆子够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够好运,让阿墨手下留情,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君非墨略微扭头看了一眼憋住笑意的慕容白,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再次捏起的调羹,舀起粥慢慢的放到嘴边,漫不经心的问道,“阿白,你说她打碎的这个玉碗值多少银子?”
慕容白闻言止住笑,扭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君非墨,张张嘴,不说话,竖起两个手指头。
沐飞烟看看君非墨,在看看慕容白竖起的那两个手指头,低头看看自己脚边的碎片,顿时有些懊恼,懊恼刚刚自己意气用事了,沐飞烟牙一咬,大声说道,“我赔……”
君非墨只是冷哼了一声,轻轻的吹着调羹里的粥,慢慢的送入口中。清甜软香,粥体浓稠,轻轻一抿,慢慢的动着嘴巴,咽下,又舀了一调羹放入口中。
慕容白看着君非墨吃了第二调羹粥,喜得站起身子,双手搓了搓,大声说道,“虽然那个碗值二千两银子,不过现在本庄主善心大发,不用赔了!”
沐飞烟闻言,眉头微微蹙起,心没有安下去,反倒越发不安,张嘴想问句为什么,慕容白却抢先开口,“不用太感谢本庄主,本庄主一向都是这么大方的!”
君非墨将吃了三口的粥放下,接过君一递过来的帕子,擦拭嘴角,看了一眼沐飞烟,对慕容白说道,“阿白,我倒是觉得这碗她应该赔!”
满腔壮志激昂的话堵在喉咙,慕容白有些痛苦的看向君非墨,脸色变了变,手握成拳头,放到嘴边轻轻咳了一声,说道,“阿白这话也有道理,看来这碗你还是要赔啊,只是这碗要二千了银子,你赔得起吗?”
慕容白这话说得好,告诉沐飞烟,你要知道,这碗可不是我叫你赔的,第二,这碗值钱着呢,二千两银子,你赔不起,赔不起咋办,自然,重点在后面。
“我赔不起!”沐飞烟实话实说,现在别说是二千两,就是二百两,她也没有。
“赔不起啊!”慕容白嘀咕着,看向君非墨,“阿墨,她说赔不起哎!”
慕容白只是奇怪,君非墨可不是小气的主,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主,今天怎么会为了一个碗啰嗦起来了。
君非墨闻言不语,只是跨步走到沐飞烟身边,透着月光和灯火打量沐飞烟,黄皮寡瘦没有一丝美感,伸出手捏住沐飞烟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沐飞烟的脸,更没有半分姿色。松开手,君一立即递上帕子,君非墨慢慢的擦拭着刚刚捏住沐飞烟下巴的手指,冷冷的说道,“你说你要赔,可你又没有银子,那你准备拿什么来赔?”
------题外话------
写了三天,终于把粥吃了,哎,阿墨啊,都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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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身上疼了,心就不慌了
下巴传来刺疼,骨头几乎被捏碎,沐飞烟咬着牙,倔强的看着君非墨,忍住疼,一字一句的问道,“不知道你要我拿什么来赔!”
君非墨闻言转身,便看见沐飞烟在夜色下倔强又委屈的眼,那句砍掉手来赔咽回肚子里,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为什么来第一庄?”
沐飞烟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为家人,为生活,为了那二百两银子!”如果不是为了家人,不是为了他们过得更好,她根本就不会在这委曲求全。
君非墨闻言愣了愣,浑身瞬间飘起一股煞气,那是长期沉浸在死亡里才有的气息,沐飞烟后退一步,君非墨大手一伸,已经掐住了沐飞烟的脖子,眯起眼睛,阴冷狠戾的说道,“但愿你没有说谎,否则你的家人就会为你刚刚的谎言陪葬!记住,别在我面前玩心眼,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说完,手慢慢的捏紧,直到沐飞烟连呼吸都困难,却一副不服输问心无愧倔强样子,才松开了手,“君一,送她回去!”
沐飞烟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吸气,赶尽心里那接近死亡的恐惧,是的,她恐惧,如果她不明不白的死了,宝儿怎么办?
曾经她没有家人,没有依恋,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去拼,现在,她有了渴望,她怎么可以死!
今天所受的欺辱,她沐飞烟发誓,总有一天,她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君一走到沐飞烟面前,直直的看着她,却不身手去搀扶她,冷声说道,“姑娘,请!”
沐飞烟挣扎的爬起身,咬紧牙关,准备一步一步离开。
“等等……”慕容白见沐飞烟毫无留恋的离开,顿时觉得他忽视了些什么,开口唤住沐飞烟,低沉的说道,“姑娘,你被录取了,记得明日一早来第一庄上工!”
沐飞烟转身看了一眼慕容白,“明日一早,我会早点过来!”然后绝然的离去,路经慕容府的富丽园林,沐飞烟却连看一眼都不曾。
在富丽堂皇又如何,迟早,她也会拥有一座这样子的院子,和宝儿玉卉秦姨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慕容白看着沐飞烟离去的背影,转身看着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眸不言一语的君非墨,“阿墨,为什么?”
君非墨眼睫微微颤抖了一下,淡淡的应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对她,她不过是一个妇人,何苦如此逼她……”慕容白说完,脑海里想起沐飞烟的模样,枯燥的头发,发黄的皮肤,瘦骨嶙峋的身子,唯一值得瞧一眼的地方,就是那双倔强不服输的眼睛。
君非墨睁开眼眸,扫视了慕容白一眼,嘴角微勾,冷哼一声,“什么时候起,无情公子也有情了?”
慕容白不去反驳,只是叹了口气,“阿墨,无情也好,绝情也罢,难道你没有觉得,你对她有所不同吗?”
“昨晚,拦住莫涛,勒走银子的人就是她!”君非墨说完,起身进了屋子。
慕容白站在原地,半响,直到龙一来到他身边,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摆摆手表示知道了,看了一眼君非墨屋子,只见君非墨已经拿起黑子落在棋盘上,对龙一吩咐道,“龙一,去查查最后走的那个妇人什么来历?”
“是!”龙一应声,迅速离去。
慕容白走进屋子里,顺手关上门。
院子里,立即有人出现,迅速的收走君非墨留下的椅子,小桌,和碗有条不紊,连丁点声音都不曾留下。
沐飞烟僵直着背,紧紧的抿住嘴唇,一步一步的走出第一庄的后门,每走一步,就把刚刚所受的侮辱埋入心底,绝不敢忘!
沐飞烟按照来时的路线往家里赶去,君一跟在沐飞烟身后,就像一抹幽魂,毫无声息,甚至连走路都不发出声响。如果不是那抹留在地上的影子,沐飞烟都觉得是自己一个人走在寂静的大街。
快到家的时候,沐飞烟停住,转身看向君一,淡淡的开口,“我到家了,谢谢你一路送我回来!”
君一抱着剑,对于沐飞烟的话不置与否,只是鼻孔朝天的说道,“你还没到家!”
沐飞烟闻言,闭上眼眸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着君一的时候,有些湿润,气急反笑,“呵呵,那就请吧!”说完转身,朝家走去。
君一摸摸鼻子,只觉得空气有些潮湿,不言语,跟在沐飞烟身后。
屋子里,点着煤油灯,宝儿坐在小凳子上,就着微弱的灯光,认真的写着自己的名字,玉卉坐在一边,嘴角含笑,埋头缝着手里的衣服。
宝儿放下手中的笔,双手托腮,看着那紧闭的门,怎么也掩藏不住心底的担忧和思恋,扬起头,看着玉卉笑意盈盈的侧脸,佯装坚强的问道,“姐姐,你说娘亲什么时候回来?”
玉卉闻言,放下手中缝了一半的衣裳,伸出手摸摸宝儿的头,柔声说道,“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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