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风倒没有那么多心思整改,他一上任就将军营里最凶悍的将军单手劈倒,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营帐,第二天被打败的将军便跪在地上亲自迎接画风上任。
朝中其他要职也在这半个月里统统大换血,新上来的这一批人都是一些有能力却没有靠山的人。他们以前得不到上级的赏识,又或者遭到上级的嫉妒,一层一层的被贬,但凡这种人,都被三皇子毫不犹豫的提升上来。
南朝上下在一阵膛目结舌中迎来了新的一年。
“密函都送过去了?”阮浓歪在软榻上,晒着太阳。
东恒立在一边,垂首沉声回答:“恩,已经叫何鹤赫送到冥尊手上了!”
已经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东恒还是没有改口唤独孤冥一身三殿下。
阮浓点点头,继续晒太阳。
这半个月来,独孤冥一直在宫中守着老皇帝,听何鹤赫说,不仅如此,老皇帝手里面很多未处理的事情也一并交给独孤冥来处理,所以,一时半会没时间回来。两人只得互相传递纸条以解相思。
她前几日叫东恒送去的密函,其实是父亲曾经收集有关于北朝官员的资料,里面详细记载了各个官员的所有信息。当然,里面也有很多有才华却被父亲陷害,深陷牢狱的人,现在她把这一份东西送给独孤冥,也是变相的为父亲积德。
现在她心急如焚的等候逍遥七七,希望他快些拿到雪天莲蕊……她不知道老皇帝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如果他死了,她怎么办?怎么跟独孤冥解释呢?
东恒低头,看见阮浓眉头深锁,这半个月里,她有些消瘦,但是肚子却一天比一天大,饶是他再迟钝,也看得出,这是……怀孕。
“门主!”东恒低哑的唤了一声。
“恩?”
“你想待在这一辈子?”
阮浓停顿片刻,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斩钉截铁道:“阿恒,飘渺宫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丈夫……”
话说到这里,东恒心里已经明了,但是他有些愤愤不平:“这太便宜独孤冥了,聘礼、花轿、十里红妆一样没有,就把你带回来了,你也是,一个大姑娘,什么都不顾的就住到人家家了,难道就不觉得羞耻么?”
“我羞!”
东恒想想,觉得刚刚说的有些过分,连忙安慰道:“知道羞就好!”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喜欢拆散人家一对痴男怨女。
阮浓接着道:“羞并快乐着!”
“……”他当初为什么没有及时拆散这对狗男女呢?
东恒觉得一阵后怕,他怕阮浓这次一去不复返,以后连飘渺宫的门槛都不踏入了,那飘渺宫怎么办?虽然他们没有南朝势力雄厚,但老好也是独门独派,出来这么久了,回去肯定一大堆的事。想到这里,东恒想稍微唤醒一下阮浓那一点点残存的良知。
“门主,除了独孤冥,你就没什么目标么?比如有什么想法啊。也不能天天跟望夫石一样杵在门口是不是?”比如回飘渺宫处理一些事宜之类的。
阮浓歪了歪头:“想法我有啊!”
东恒来了兴致,蹲下来期期艾艾的望着阮浓道:“除了想独孤冥,门主最想干什么啊?”
阮浓想了想:“烤鸽子!”
“……除此之外呢?”
“吃鸽子!”
“……能有点别的么?”
“养鸽子,等它们长大,烤来吃!”
“我想给你两耳光!”
一天就这么过去,夜晚再次到来。虽然春天来了,但是夜里还是很冷,皇子府里,炭火供应充足,南怀素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但是还是没能从西易的阴影中走出来,以他那样的智商实在想不通昔日的兄弟怎么能对自己下这番狠手,所以,他很忧郁,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谁都不理。
阮浓站在他的窗边看了许久,叹口气,转身离去。
她有些郁闷,不知道是不是怀了孕的关系,她现在的感觉神经特别敏感,尤其看到南怀素闷闷不乐的样子,她也开始郁闷。
他们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加上独孤冥现在正是巩固自己势力的时候,根本容不得他有时间分神。所以,只能靠信件痛诉衷肠。
她回到房中铺开纸张,写了这么一句话:“独独,好想你能抱抱我哦!”
当独孤冥从何鹤赫手中接过这张纸条的时候,足足愣了一炷香。
独孤冥微微勾着唇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独独,好想你能抱抱我哦!”
“殿下,殿下,不好了皇帝陛下又咳血了。”御医连滚带爬的匍匐在独孤冥脚下,神情慌张至极,咳血超过半个月已经是不容小窥的大事,加上皇帝陛下还受过内伤,更是将病情推向一个无底的深渊,饶是再好的药材也是无济于事。
独孤冥脸色一沉,将手里的字条握紧塞进袖子里,疾步朝皇帝寝宫走去。
深夜,半弯的月牙高高的挂在天空,远处偶尔听见负责值夜的侍卫整齐的脚步声之外,便是露水沿着树叶滴下的声音。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直冲阮浓的房间,第一个发觉的是空虚道长,他医术高明,阮浓的身体一直由他照顾,所以挨的很近,空隙道长一个翻身,抽出枕头边上的宝剑便追了出去。
第二个发觉不对劲的是南怀素,他背后的伤虽然好了,但是痒的难受,白天不好意思找空虚道长,想着晚上等人都睡的时候去求药,谁知推开门发现空虚道长提着剑冲出去了,南怀素一看,乖乖,道长提着剑去哪里呢?二话不说,从背后抽出九节鞭,紧跟上去。
空虚道长发现自己被跟踪,回头一看是南怀素,两人很有默契的跟随着前面的黑影。
看背影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步伐轻盈,身手矫健,想到这里,空虚道长一阵叹息,英雄出少年啊。
那人的目标居然是阮浓的房间。
南怀素急了,在那黑影推门之际,一个旋转落在那黑影面前大喝:“你是什么人?”
空虚道长也跟着跳下屋顶,抽出长剑对着那黑影。
那人缓缓抬起头,看着南怀素。
月光下,那双眼睛清澈如琉璃,闪耀动人。
南怀素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这鼻子,这眼,这……
“你不认识我了?”那人忽然开口说话。
空虚道长一愣,也觉得声音耳熟,绕到前面一看。整个脸都皱起来了。这个人……
门忽然被人拉开,阮浓披着厚厚的大氅出现在三人面前。
抬眼的刹那,阮浓愣住了。
眼前立着一位陌生的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雪白的肌肤在夜色中显得那样耀眼,水汪汪的大眼睛,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脸型,这个人……
“阿侬!”那人急切的扑过去。
南怀素与空虚道长相互对望一眼,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才几天没见,逍遥七七居然长大了,还不是一岁两岁的长,就好像昨天还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一转脸就变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种怪事连见多识广的空虚道长都无法解释。
突然间由一个小屁孩变成一位美少年,这叫南怀素这种拥有粗犷长相与空虚道长这种快要入土之人情何以堪?
阮浓先是楞了愣,差点没认出来,直到逍遥七七献宝似地将怀里一只用冰做的盒子拿出来,里面正是飘渺宫独有的灵药——雪天莲蕊,阮浓这才相信,眼前的少年就是逍遥七七。
空虚道长刚要告辞,阮浓连忙叫住他:“道长,还请你跟我进宫一趟!”
现在她满眼都是雪天莲蕊,所以没有看见逍遥七七渐渐失去血色的脸,南怀素抓着后脑勺看着阮浓抓着空虚道长的手往外走,沿途还吩咐府里的侍卫准备马匹。
月色下,逍遥七七不明就里的眨了眨眼。似乎觉得被阮浓遗弃是正常不过的了,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是有点伤心。
慢慢绕过小院子,走到一处湖泊前,弯腰对着河水照了照自己的脸,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才直起身子抱着膀子发呆。
看见北辰风半夜路过,连忙伸手招呼:“北辰风,北辰风,这里这里!”
北辰风很纳闷,左看右看,终于认出那是逍遥七七,但他没有多吃惊,这段日子够他吃惊的事太多,比如西易当了武林盟主,比如,独孤冥是皇子,比如自家门主被人搞大了肚子,每一件事都够他吃惊的。逍遥七七一夜长大在他眼里已经如同浮云了。
“干嘛?”北辰风毫无表情问道。
“我有点事想请教你!”逍遥七七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别人脸色,所以,当然不会在意此时北辰风脸色根本不好这个问题。
“说吧!”北辰风施施然道,颇有些施舍的味道。
“我现在有个难题解决不了!”
“恩!直接说重点!”北辰风有些不耐烦。
“我喜欢上一个人!”
“恭喜!”让逍遥七七这样心理扭曲的儿童动心,那简直是敲锣打鼓的好事。期望这家伙永远别来烦门主了。
“但是,那个女的有丈夫了,额,也不算有,但是他们有孩子了!”
“……”北辰风觉得逍遥七七说的这个人他认识啊!
逍遥七七忽然一笑:“北辰风,你说阿侬她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北辰风一震,下意识回答道:“我这样的!”
逍遥七七皱了皱眉,仔细打量北辰风,居然破天荒的觉得北辰风长的确实很好看。
在别的事情上他是精的跟猴一样,可一旦关系到自己,他就如同白痴一样被人拎着走。
听见北辰风的回答,逍遥七七垮下脸,有些落寞。
北辰风依靠在一棵刚刚抽芽的柳树边,用折扇挑开挡在眼前的柳条,妖孽的一笑:“她喜欢我这样的!”
逍遥七七甚为羡慕的继续打量着北辰风,尔后讨好的朝他那边稍微靠近一点,圈起手,忐忑不安道:“那你说,阿侬会介意我跟她年龄上的差距么?”
其实,逍遥七七真实年龄与他的身体是呈反比,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多大,也没有具体的资料,逍遥派与外界完全隔绝,每一代掌门继承都是秘密行事,根本不会通知外界。因此,逍遥七七继承掌门的时候,大家看见的就是他孩童时候的样子。
这回,北辰风注视了许久,才严肃道:“你,太,老,了!”
只这一句,逍遥七七像被什么砸中了,久久说不出话来,一双琉璃般的大眼里仿佛要溢出水来。
皇宫内院守卫森严,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阮浓没有手谕进不了皇宫,与空虚道长对望一眼,两人决定翻墙。
这是最好的方法,如果被逮到,大不了再翻回去。
空虚道长轻功卓越,几个起伏就将阮浓带到指定的宫殿上方,揭开瓦片,首先看见的是外殿跪着一排衣着打扮华贵的女人,她们中有人哀伤有人惧怕有人呆板,估计是要殉葬的人。
又揭开一片瓦,下面是来来回回跑动的御医,阮浓仔细看去,发现其中有个人从袖子里掏出一瓶东西,然后偷偷摸摸往手边的药碗里倒去,一切做好之后,那人若无其事的将碗端到里面,吩咐宫女喂给老皇帝。
阮浓手一紧,顾不得四个月的身孕,猛的从房顶上翻下来,一脚踹开门,那原本端着药准备喂给皇帝的人,只觉得手腕一疼,药汤全部洒到地上。
阮浓衣袖一挥,观看四周,御医一个个穿着一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暖阁之中已经混乱成一团,皇帝的所有子嗣都跪在内殿,连同独孤冥一起,掩饰的悲伤后边是各式各样的焦急——皇帝还未立太子,储君之位空虚。他们都有希望,又都有些恐惧,但他们不知道,皇帝早已拟好一份密旨,要独孤冥继承皇位。
几个太医见阮浓闯进来,身后还带着道士,以为是要宫里人提前给皇帝超度来了,个个面面相觑。
独孤冥注意到阮浓,连忙从人群中站起来,一闪身将半个月来思念的人紧紧抱住:“你怎么来了?”
阮浓望着他的脸,千言万语都哽咽在喉咙中,这半个月来,他憔悴了不少,眼眶都有了一层黑眼圈。
“独独,我带了人过来帮你父亲看,还有,这是我飘渺宫的圣药,有起死回生之效!”
“这是什么地方,竟能让一些闲杂人等闯进来!”被贬去江州的六皇子伊斯忽然站起来大喝道:“来人,乱棍打出去!”
伊斯身边的侍卫一听到命令,立刻上前。
独孤冥猛的一转身,以一种君临天下的眸光扫向那几个侍卫:“敢!”
这世上能让人臣服的方式有很多种,酷刑、利诱、美女、还有一种便是独孤冥这种与生俱来的气势。他说的这个字不狠,不厉,声音不大,却听得人浑身一震,如同千军万马逼到人眼前的威慑力一样,让人不得不臣服,不得不害怕。
六皇子的侍卫有些胆怯,不敢再上前一步。
独孤冥转过身看见空虚道长,以前他从阮浓口中听说过空虚道长以前曾在北朝当过御医,医术高明。
“退下,让他来!”独孤冥率先给空虚道长让了一条道。
空虚道长也不再含糊,人命关天,有些礼仪该省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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