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不舒服。
也许又是因为萧逸在狩猎场里也一直对她有所保护,这点更让耶律文萱看着很刺眼。
是的,耶律文萱知道自己吃醋了,所以无法客观地对待慕悦音。
慕悦音哪里知道耶律兄妹想的这些,她现在想的就是搞定一个活人,她还想去救那头驯鹿呢。
“曹公公,我能否去看看那头驯鹿?”
刚才只是简单的包扎,现在也不知驯鹿的情况如何。
“这……”
曹公公没想到慕悦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只是照着吩咐查看耶律皇子的情况,至于驯鹿,没人会去管一头快死的动物吧?
“劳烦公公帮我问一下?”
慕悦音也不知这事该去请求谁,总不能去问萧逸吧,一想到他就觉得头大,还不如眼前这个胆小的曹内侍这么好说话。
果然曹公公望着慕悦音那恳求的急切眼神,很难说拒绝。曹公公只好点头答应,让小太监带着慕悦音先返回狩猎场,而他去光明殿问过圣上的旨意。
*
“哥哥,难道你没有看见吗?”
耶律文萱见着圣上的人都走了,她就把宫人赶了出去,然后掩起门来悄声问耶律文昊。
耶律文昊略微吃惊,也听不懂耶律文萱在问什么,反而她的行为显得很古怪,干嘛关起门来说话。
果然哥哥没有发现,耶律文萱这时恢复正色,完全没有平时调皮的样子,沉重地说:“我在那头鹿的鹿蹄上发现了一根针,那头驯鹿发狂是有原因的,那根针……”
耶律文萱挺停顿了一会儿,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耶律文昊有不妙的预感。
接着听见她说:“那根针我们之前都见过。”
“你没看错?”
耶律文昊也不是怀疑自己妹妹的判断,就算平时她再怎么无理取闹,遇到这种事情必定会严正以待。
耶律文萱摇摇头,她本来也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她此时伸出手来,刚才在狩猎场混乱之际,她趁着慕悦音给耶律文昊诊治的时候,就去将鹿蹄上的针拔了下来,放在自己的绢帕里,现在那根针就静静躺在绢帕中。
“这是……”
耶律文昊倒吸一口冷气,他在草原上分明见过这根针,因为针头跟一般的细针无二样,唯有在针的尾端,红色的套头上镶嵌了他们一族特有的标记。
“叔叔的手下就在我们一行队伍中!”
耶律文萱再次提醒了思索中的耶律文昊,他们曾在部落里见过叔叔的手下使出这样的武器来扑杀猎物,当时叔叔还骄傲地跟可汗炫耀,这个手下自创了毒汁,在绣花针的尾端沾上一点点毒汁,就能让猎物暴毙身亡。
“难道这是他干的?”
他们的叔叔是可汗的亲弟弟,名为耶律速完,也是极力劝阻可汗不要建交的反对者。他手下养了几名以用毒出名的武士,但他这样的行为常常被可汗所不齿。
可汗曾经告诫过耶律文昊,说将来继承他的大位后,切不可学习耶律速完这样阴险狡诈的做法,做猛士必须直面鲜血,用力量和智慧制服敌人,而不是靠毒计。
耶律文昊知道他可汗与叔叔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叔叔在他临行前又说担心他在中原的安危,毕竟他是一族之子,所以安排了一个属下到他的队伍中。
现下耶律文昊仔细一琢磨,有了物证,就能证明确实是自己人在驯鹿上动了手脚。但不知他们的目标是圣上,还是他?
耶律文昊一想到自己差点命归西天,而始作俑者还是自己族群的同胞,不禁后背大汗淋漓。
“你把针收好,切莫传出去。那个手下我会派人将他制服,现在先按兵不动,切莫打草惊蛇。”
耶律文昊仔细吩咐着耶律文萱,他如今行动不便,且又损失了一个信任的侍卫,情况有点危及。
“哥哥,他们差点害死你了!”
痛恨又哽咽的声音从耶律文萱嗓子里发出,她差点就失去了亲爱的哥哥,而这一切都是阴谋造成的,若是被她抓住那个下毒的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是。但我们得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耶律文昊沉住气,也尽力劝阻耶律文萱不要冲动,这事仍需静观其变,只要不被圣上知道事情真相,否则势必会引起大乱。
*
当慕悦音回到狩猎场时,在小太监的指引下,她找到关押着驯鹿的牢笼。
满目疮痍的驯鹿虚弱地倒在草堆里,安静地一动不动,唯有一双金黄色的眼睛微张着,此时也失去了光芒。
微微靠近还能听见驯鹿嗓子口发出的嗡嗡低鸣声,一定是疼痛难耐。
“你们会怎么处置它?”慕悦音不禁问道。
“杀了!”
哪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酷的声音。
☆、138毒针
本以为会治疗这头驯鹿,就算它刚才怎么对人施暴,毕竟还是头让人怜悯的动物,哪知竟直接告诉她会将其杀害。
慕悦音回头一看,不出所料,仍是冷面王爷萧逸,这个曹公公真是的,让他去请示,怎么还把人给招来了。
“怎么,难道你要治好它?”
萧逸冷冽的声音再度传来,满是对动物的鄙夷,要不是刚才他眼疾手快,还指不定这驯鹿会伤害到谁。
“它明明还有救……”
慕悦音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她只是蹲了下来,笼子将她和驯鹿隔开,她只能蹲在外面抚摸着它,听着它呜咽的痛苦声,内心十分难受。
萧逸站在慕悦音身后,低头望着她一副天真的模样,心里不禁一叹。若在平常还能给她个机会让她治好这头驯鹿,但如今狂暴的驯鹿先是杀害了耶律文昊的侍卫,又将耶律文昊的腿给戳伤了,这头驯鹿就跟杀人凶手无异,圣上若是不赐死它,也难以同耶律文昊交代。
看起来慕悦音很喜欢这只驯鹿,也难怪了,这头公鹿是纯种野生驯鹿,听说也是很难得才捕获,尤其是它那双会随着周遭环境变化而突变的眼眸,实属珍贵,可惜,活不久了。
萧逸还在惋惜,突然听得慕悦音发出一声惊呼,可她不像是受到惊吓,仍埋头在驯鹿身上。
萧逸也弯下腰,靠近慕悦音一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慕悦音环顾下四周,发现宫人都站得很远,她将左边脸仰起,低声说:“王爷,您看这儿。”
神神秘秘的一指,萧逸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沿着慕悦音的手指的方向,萧逸看见的只是驯鹿的右蹄。
慕悦音一看萧逸毫无反应,就知道他没有发现,真是让她着急!
“王爷您再仔细看?”
使劲抻了手指头指向了鹿蹄上一处,萧逸学慕悦音蹲了下来,再度看了过去,果然看见有一个针孔。
因为鹿蹄很厚实,想要戳穿并不容易,而且鹿蹄表面很是光滑,仔细一看确实能发现一个针孔。
“难道是……”
心里突然产生了不妙的联想,有人从中作梗,在圣上和耶律皇子一行人抵达狩猎场之前就对这头驯鹿做了手脚?
慕悦音想的也是一样,她点点头,分析道:“如果不是它突然受了刺激,不会对人发起攻击,这根针想必就是促使它发狂的原因。”
想起来就是后怕,当时若不是她被萧逸藏在身后,说不定驯鹿也会朝着她的方向狂奔过来。
可是那驯鹿为何会只朝着中间的杨树后冲过去呢,像是知道耶律兄妹在那儿一般。
萧逸也认真听着慕悦音的话,并且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同时猜测到一点。
不管如何,这头驯鹿应该是事先被人教导过了,但是慕悦音又有个疑问。
“若是事先就扎了毒针,那怎么能判断事发的时间呢,提前或者延后都会误伤到他人,谋划此事的人是怎么想的呢?”
“恐怕上面的针是被人拔走了。”
萧逸眉毛一挑,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事越来越有趣了,本来光有针孔不能说明什么,但现在可以猜测到毒针是后来才被人拔走的,这下就有了蛛丝马迹可以追寻。
看来这一切安排的很是周全,先是瞅准时机,必然是在他们一行人在后方将驯鹿包围住时,凶手才将毒针射入鹿蹄中,再等大家都将注意力关注在耶律文昊的伤时,悄无声息将毒针拔走。
“谁把它拔走的?”
慕悦音侧着脑袋继续问着萧逸,看着他竟然露出笑容,也略微有些震惊,这家伙果真喜怒无常。
小小的耳垂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透亮,萧逸俯视着慕悦音那好奇的模样,竟一下有点看痴了。
被萧逸那炙热的目光凝视得羞涩非常,慕悦音急忙正过脸去,不再与他对视,只敢盯着笼子里的驯鹿。
“定是有心想隐瞒的人拔走的。你能看出是什么毒吗?”
萧逸看着她通红一片的后颈,盯了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
慕悦音摇摇头,这一次还真是难到她了,检查过鹿蹄的针孔处,那块的血肉已经变得暗红模糊,慕悦音无从得知具体是什么毒素。
“很难判断出,但可以肯定的是,药性比较强烈,因为要短时间内激发出它的攻击性,应该是很刺激的毒,我还没在这边见过呢。”
慕悦音怀疑是西域的毒素,有可能是草原上独有的,因为草原上日光毒辣,一些药草整日暴晒在日头下,本身的毒性就比中原上的要强一些。
萧逸听闻后点点头,他也没怀疑慕悦音所说的,而是觉得颇有道理。
并且那凶手应该是隐匿在密林之中,要想不被圣上他们发现,又要将毒针扎入鹿蹄,这本身就很具有难度。听闻草原上有一些人擅用毒针,特别是对付难以驯服的野马时,都会用竹筒做成的针管吹向猛兽,所以鹿蹄上的针孔想必也是这么来的。
“你刚说它能治好?”
冷不丁被萧逸问了一句,慕悦音立即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中又流出那种渴求,忙不失迭般频频点头。
“总归要尝试一下。”
慕悦音怕萧逸会拒绝,坚决提出要尝试一下,很怕萧逸一下就返回。
“嗯,有什么需要就跟下人说吧。”
萧逸随手招来一个宫人,让他守在一旁听从慕悦音的命令。
慕悦音欣喜地点头,看着笼子里的驯鹿,轻声抚慰道,别怕你有救了。
萧逸站在一旁,看她温顺地同驯鹿说话,放佛它也能听懂似的,竟然也把头转过来望了这边一眼。
既然能救活,那就当做一个活的证据,不怕那些人赖账了。
*
当耶律文昊能拄着拐杖在别院里走动的时候,耶律文萱自然是惊喜的,但又想到被那个女人说中了,果真十天半个月就能走动,真是让人生气。
耶律文昊看亲妹妹沉了脸杵在一旁,就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你哥哥捡回一条命,难道你还不高兴吗?”
耶律文萱好不容易扯出一抹笑容在嘴角,怎么可能不高兴,也只有她最高兴了吧,他们兄妹俩被扔在这破别院中,哪儿都不能去,真是闷死了。本来她就在草原上撒泼惯了,现在哥哥又受伤,警告她就只能在别院里玩,她只好成日发呆,这样下去就快变成疯婆子了!
“嗯!”
耶律文萱无聊的点点头,连跟哥哥的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
耶律文昊无奈地摇摇头,若不是他这次出了意外,恐怕早就启程回草原了。现下是委屈这个妹妹了。
不过按照慕悦音的药方来,说不定真的很快就能康复了,一想到慕悦音,耶律文昊脸上就不自禁露出温柔的神色。
若是这样的姑娘被他带回草原,肯定能治好很多人。这样他们的百姓每次生了病就不用再嗷嗷直叫了,因为草原上条件设施都很差,而且老师傅的医术并没有那么高超,蚊虫也多,不少女人在生孩子的时候就直面生死,被猛兽攻击的话更是危险性提高十倍。
“哥哥,你是不是在想那个女人啊?”
耶律文萱瞅见哥哥一边练习行走一边腼腆的笑容,她这阵子算是看出来了,那个慕悦音每次来给哥哥看伤口时,哥哥都很温柔,比对待她这个亲妹妹还要温柔,而且总是时不时露出温和的微笑,哥哥不会是看上那个女人了吧?
耶律文昊被这么一问差点怔住,什么女人?回望耶律文萱戏谑的眼神,他这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谁。
“你别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你要是真喜欢,就带回草原去啊!虽然,虽然我不喜欢她做我嫂子,但那也没办法。”
耶律文萱倒是想得很开,哥哥喜欢便是了,她的意见在哥哥面前不值一提,再说她还是能忍让的,要是这个女人进了他们家,只要不正面冲突,忍忍就过去了。
耶律文昊哪知妹妹心里想了这么多,虽然有点被戳中心事,面上倒有点挂不住。
他们常年风吹雨淋又在阳光下暴晒,耶律文昊的肤色较深,很难从他脸上看出太大的动静,没想到他的一丝羞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