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坦露下、体。
她会被怎样?
桃红甚至已察觉不到自己下意识地哭闹。
*
“你如何得知她是假的?”颓然的中年男人紧握着拳头,看着宋丹青,他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女儿呢?”
“真奇怪啊,你生出来的丫头,问我做什么?”宋丹青挑眉一笑,道。
“你!”皇帝哪里见人如此无礼过,一拍桌子,张口欲叱,却还是咬了咬牙,憋了回去。“宋神医,您若知道些什么,就告诉朕,朕必有重酬。”
宋丹青眯了眯眼,挑剔的目光轻轻一扫,便轻蔑道:“你?你会有什么‘重酬’能让我看得上眼?”
皇帝下意识磨了磨牙,只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好脾气过。深吸两口气,他告诉自己,此人定是知道真正的仪儿的下落才会如此嚣张。忍一忍,孩子就找到了。
“宋神医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除了这皇位,还有什么不能给的?”
“呵……”宋丹青笑了笑,眸中尽是讥讽,却是不再纠结那个什么“重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耸了耸肩,他脸上笑意不减,“你亲生女儿?不是刚被那位‘公主’给送去了地牢么?”这么说着,他又状似沉思,道:“失火了啊……”
诚然,深夜忽然火光冲天,火势迅猛,不久前才刚刚被扑灭。
宋丹青觉得,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如此精彩的景象。他就看着保养地很好的中年男人蓦地睁大双眼,眸中神采瞬间折了大半,仿佛在那一瞬就老了似的。
尽是沧桑。
只是,他当然还心存侥幸,“你、你又有何证据?”那个曾……曾什么……曾梦痕显然与清儿——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丝毫没有相像的地方。
对此,宋丹青不过轻轻挑了挑眉:“我不过说了实话罢了。你信或不信,与我何干?”
转身离去。
不过片刻的工夫,他便听到了身后的传令。
“把那丫头烧了!不对,不要烧……先杖毙,快死的身后停,留下条命凌迟,剩下口气再烧。”极致阴狠。
宋丹青对此本不在意,却无奈心中猛地一疼,连带着头痛欲裂,意识也不自觉迷离起来。
是“他”?
迅速从怀中掏出针来,不顾副作用地连扎自己几个大穴,却没想到身体里的那股冲劲却还是极其猛烈。宋丹青咬了咬牙,又向嘴里连送几颗药丸。
挣扎这才迫于外力缓缓平息。
“他”对那女人竟情深至此么?
同时,宋丹青也觉得身体里空落了。
闭上眼睛认真地感受着身体的状况,宋丹青呼唤着:“欸,欸,还在么?”没有回应,连应有的波动都没有了。
一团死寂。
宋丹青轻轻怔愣了下,许久没有动作,而后才摇了摇头。
代替了意识的迷离,他的眼前开始模糊了起来。明白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什么,伸手扶住面前的柱子,他有些头痛:他应该怎样离开?
只是,早知这针法与这药的副作用都是极大的……只损了眼睛还真是意料之外。
不过,这也算报应吧?'。电子书:。电子书'
“真是的,走也不说一声。”轻轻抱怨着。
他从不知道他与“他”究竟是怎样的关系。闲时他也曾猜测着,他们大概本应生为双子,母亲却少造了一个身子吧。
“他”对他向来很好。“他”知他好动,便总将身体让给他用,以致将他惯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觉得这身子就应该是给他用的。
“他”对他自小的包容,他还没有还吧?二十余年与他形影不离的人。没有感情?那才是骗人的。
不多时的工夫,眼前便已经由模糊转为一片漆黑了。
“走好啊……”叹息一般的一句。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是这个结果。现在想来,他,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
扶着柱子一步步缓缓移动着,感叹着“这真是报应”,他唤来一个宫人,用太子令牌令他带自己离开。
*
那夜,少女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宫廷。难以想象正被廷杖缓缓抽去生命力的女子就在几个时辰之前还是这宫中最为跋扈的公主殿下。
她还有凌迟火烙要受。
圣上龙颜大怒,棍子底下的又是个假公主,行刑的自然不会留情,眼见着血一点点留下……
*
船上,曾梦痕护着腹部,睡得不太安稳。她不知道男人是在如何焦急地寻找她,徐宁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
再跑下去,会累死的吧,曾天佑。
会轻功也不是这用法啊……
汗水早就浸湿了衣裳,想找的那人,却再也找不到了。
36
36、筹划再续前缘 。。。
比被臭虫缠着好。
*
“……我真的很想就这么把你扔到荒郊野外去。”曾梦痕看着搭在自己肩上的男人,再次认真道。
“哦?你舍得么?”宋丹青悠然,“靠在你身上的这位可是天下第一神医,往后有的是你求我帮忙的地方呢。”
“嘁!”曾梦痕不屑,对着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的身上,嘴巴还万分不老实的男人磨了磨牙,喘了口气,“天下第一神医会连自己的眼睛都治不好?”
“老子是不想治!”最不能接受他人怀疑自己的能力,宋丹青忿忿。
“哼!”用一个鼻音再次表达了自己的不屑,曾梦痕皱着眉:“我说,你是眼睛瞎了,又不是腿瘸了没骨头,站直啊重死了!”
“狼心狗肺的丫头,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么?”
“……是是是,大恩人麻烦你饶了我成不?针,针拿远一点!”
……
如是乱七八糟一通,这俩货直到黄昏才好歹赶到了既定地点。
嗯,看起来……并不繁华的小镇,却挺安宁的。也许是个好地方。
“宋丹青,其实你眼光还不错啊。”曾梦痕暗想着,摸了摸腹部。你喜欢这里吗?
*
一晃六年。
少妇微微眯着眼睛,柔声安慰着:“没什么大事,都犯不着店主,我来诊都好的。”见着对面患者长松口气,她也笑了笑,扭头去吩咐身后的男孩儿:“屠儿,去找你小六叔抓药。”
那男孩本在踮着脚尖用力擦桌子,听了吩咐,撇了撇嘴,不屑道:“不就抓药么,我自己就行。”
你自己当然能行,可是客人不会相信个五岁的小毛孩啊。轻叹口气,她皱了皱眉:“让你去就去,快去。”语气却并不严厉,反而半开玩笑地拍起他的小屁股,赶鸡似的逗他玩。
于是,小毛孩的眼神里就自然地混上了不屑鄙视等多种情感。
其实,曾屠也很郁闷。可以的话他
“嘁,真不可爱。”曾梦痕默默扭过头,没注意快步跑出去的别扭小屁孩扁着嘴没忍住的笑意。
其实,他真的挺想自己去抓药的……用不着小六叔。
小六叔是他从他记事起就一直在他身边的叔叔,对他和他娘都很好,一直喜欢带着他到处玩儿,邻居都说他们像亲父子似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六叔很好,他也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可是……小六叔的在娘身边的出现每每都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尽管这点总让他觉得自己很没良心——就仿佛最喜欢的娘会被他抢走似的。要是娘愿意,他倒也可以忍受的,可是……
他见过娘半夜三更坐在院子里,就那么呆坐着,什么都不做——除了哭。他去问宋叔——当然,这个三十岁的大叔执着地要他叫他哥哥——在叫了十数遍“哥哥”之后,他才告诉他,娘是想爹了。他没见过爹。
他觉得,让娘哭的爹一定不是什么好爹,可是,让娘不哭的也许只有这个不好的爹了。所以,他不喜欢别的男人对娘笑得很大很勤。他们没办法让娘不哭。
小孩子的直觉有时候真的有些可怕。
*
曾梦痕抬眼看了看天。
其实,也该给小毛孩找个爹了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缺父爱,这孩子可真够别扭傲娇的,当然,还有早熟。
好吧,也很体贴。
“小毛孩。”她忍不住低声喃喃了句,摇了摇头。
此时,她还不知道,人快来了。什么?你问是谁?还有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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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曾天佑微微低了低头,一副谦和有礼的样子,心中激动却抑制不住,快步离开。
六年了,每每听到什么可能的消息,他总会这样……尽管多半不过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罢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怎么办啊,即使找到了,那该怎么办啊?他不知道该怎么让她消气……他没指望得到原谅。
她对他那么好,他却除了伤她便什么都不会做了。
仍旧习惯性地给自己做的混蛋事记了帐,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展了轻功,向方才问到的方向飞快地掠去。
“您知道一个孤身带着孩子的曾姓女子吗?”
有时,上天待他当真不薄。
“曾姓?”被陌生人忽然问道的燕小六(作者承认她顺手抓了个名字就用了)愣了愣,正想答话呢,却没想曾屠忽然从店里跑了出来,“小六叔,娘要你抓药——这位是?”五六岁的孩子,却显得比同龄人老成得多。
曾天佑看着他,和善地笑了笑:“我不过过路,找人。”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的样子也的确很符合匆忙赶路的过路人的形象。
“哦。”曾屠显然缺乏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好奇心,转过头去正想向燕小六重复他娘的吩咐,却还是忍不住又将头转回去,“你找谁啊?”
……好吧,缺乏不代表没有……
然而,燕小六却在曾天佑开口前接了话茬:“没这人。”说着,又顺手拉起曾屠的手,“行了,咱们抓药去吧。”
实际上,燕小六老实人当惯了,真的不适合说谎。曾屠皱着眉头,看他神色有些闪烁。而这点,就连五六岁的孩子都看得出了,何况因为做久了下位者,习惯了察言观色的曾天佑?
他却没多问,只是佯装转身离开,然后在脱离了他们二人的视线之后悄悄尾随……这实在距离他看到那人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娘,”他跟着拿着药包的孩子走去前厅,接着,他随着那孩子瞄去前厅,然后……就全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总是这样,每次见到她都是。
六年了,他终于又见到她笑了。
心里一颤,他慌忙躲在门后,只觉得心跳得让他仿佛喘不过气来……
他看她叫那孩子“屠儿”,哦,那是他儿子的名字吗?
六年,连徐宁都找不到她们,他终于找到了……
真美啊,比以前还漂亮……不对!没有可比性,她什么时候都是最漂亮的那个……
他紧紧抿着嘴,忽然……头一次的,眼眶发热,想哭。实际上,他也这样做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六岁以后第一次哭,理论上讲,从小被作为没感情的工具培养的他早该被调、教得不知眼泪为何物了才是。
他没想到会有人在身后忽然拍他的肩。猛地一惊,他顺手卡住身后人的喉咙,心中亦是一凛:他居然连有人在他身后都没有察觉。
这样的念头让他下意识认为对方也是习武之人,手下便没留情,直到看到对方竟是之前被他问路的那人,心中亦是犹豫了下,才松开了一点手劲——杀死本地人麻烦会不少,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人在她店里做事,死了一定会吓到她的吧?
“你是谁?”他微微眯了眼,压低声音道。
“来店里帮忙的……”燕小六的腿有些打颤,回答道。当然,心中腹诽也忍不住一闪而过:“这话分明该我问你吧?”
“你要是求财,那,那你放手,我这就拿钱给你。要是求色……”燕小六的喘息有些费力,咬了咬牙,“屠儿他娘年纪也不小了,你何必……我这就给你拿钱,南边新开的那……怡……怡啥阁的,听说新来了不少姑娘……”
曾天佑把手给放开了。为了不惊扰前厅的女子,燕小六压着声音低声咳嗽着。
“你是她什么人?”曾天佑忽然问。
“我?”事关朋友的安全,燕小六就不得不用尽一切气力说谎了——不知道女人已经嫁人还有儿子了,这种事能不能让面前这个盯着她看个不停的男人性致减一减,“那是我女人……不然我没事来店里做什么?儿子也和我熟得很,还有……”
老实人说谎通常会喜欢添加一切自认为会让人更加信服的细节,这通常会让谎言显得更为拙劣,然而在此时失魂落魄的曾天佑眼中,这效果……显然不错。
燕小六就看着面前的男人闯进来一趟却什么都没有取,低着头离开。连旁人都无法忽视他的悲伤。
不知道新开的妓院具体是什么名字,而且也很不会说谎……应该不算个很差的男人,就是胆子也太小了。
而他身后的燕小六联系了下前后,忽然就隐隐猜到这人是谁了……曾妹子过去的那负心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燕小六后怕地揉了揉被掐得青紫的脖子。
*
“小六哥,你……什么意思?”曾梦痕紧紧攒着衣。
“也没啥……就是想问问,孩子他爹,是不是大概比我高大半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