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地将心里的数字打得清楚了,她停了下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坐到一边,问道:“多少下?”
“回小……您的话,三十二下。下奴皮糙肉厚,您需要我为您请鞭子来吗?”他殷勤道。尽管已经脱离奴籍,他在她的面前却还是自称了“下奴”。
曾梦痕不回话,而是继续问道:“你知道你抛弃我多少天了吗?”
曾天佑微微怔了下,“抛弃”这个词让他说不出话来。但他还是立即答道:“三十二天。”
曾梦痕便不再问话了,他的心却还在发颤。
又是沉默。这次,先有动作的却是曾天佑。他像是想清楚了什么,扭身跌到床下去,伏在地上轻轻亲吻曾梦痕的鞋。这让曾梦痕着实一愣,却鬼使神差地没有阻止,反而将鞋袜踢掉。
这显然给了曾天佑莫大的鼓励,他继续低着头,吻她的脚,又将她的脚趾含到嘴里,用舌头轻轻抚摸,像最虔诚的信徒见到了他的女神……或者根本就不是“像”。
曾梦痕奇异地瞬间适应了平素极少表露自己情感的曾天佑这样超时代的举动,她将脚从他口中抽了出来,猛地压到他的身上,与他一起滚到地上,探着头去舔咬他的脖颈。
像他这样的习武之人,脖颈胸膛之类致命的地方是最大的敏感带,也是她最喜欢挑逗的地方。他却是因此意识到,她这是原谅她了,便温顺地挺着身子接受她的“折磨”。
可是他的肩膀却被滴上了水,滚烫滚烫的,一直烫到他的心里。
伏在他的肩上的女子哭着骂道:“曾天佑,你这混蛋!”泣不成声……
*
“下、下次,再不原谅……你了。”
“没有下次了,下奴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
*
徐安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墨砚,他觉得自己必须和妹妹谈谈了。
他对这个妹妹的宠爱……老实说,就连他自己有时也会觉得稍过,可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自小命苦,父母走得早,他十岁拉着七岁的妹妹讨饭为生。日子原本过得辛苦,可好歹各自身旁还有唯一的亲人依偎。他护着妹妹,日日盘算着等自己长得足够大的时候,就去找份正经的工来做,看着妹妹长大嫁人,他自己也可以找个女人,过平静的日子。他们曾经对未来充满希望。
可是,天却总不遂人意。
这年头,两个相依为命的小孩子,想要安全地活下来也许真的不容易……当拍花子将他们与十数个孩子一起绑在一个小屋,他见到身旁的孩子不是被打断手脚乞讨就是被挑了送去那些腌臜的地方的时候,他明白,他们必须逃出去。
而实际上,他也做到了。
他拉着妹妹跑,身后自然是有人追的。而宁儿跑不动……
至今,他仍旧能清楚地记得那天,她九岁的妹妹也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拖累,便无论如何不愿随他再跑下去。她央他先走,试图用“你走了日后才能回来救我”来说服他。她狠狠咬他的手腕,甚至以死相逼……
这孩子从小就这么懂事,懂事得过了头。
他打了她三巴掌,捏紧她的下巴不让她咬舌自尽,却终究还是敌不过她眸中的坚决。
他看着她已经被挣扎着咬出血的舌头,终于还是咬破了嘴唇,逼她发誓一定要好好活着,等他回来救她,便一步三回头地一个人离开了……
他以净身入宫的方式飞快地得到了权势,在繁杂的宫中,他褪去天真,血里满是阴狠,但他仍忘不了她。他的懂事得过分的妹妹,他唯一的亲人,是他在这世上仅有的光。
他找她很久,却无奈仅以他画出的她儿时的画像,这人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好在,上天也不是完全不愿眷顾他的。
在听闻江南一个名姬与他画出的画像略有几分相似时,他毫不犹豫地亲自找过去,所抱希望不大,却没办法不全力以赴。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因为儿时对她牺牲的感动,还是因为……她是他二十年记忆中仅有的光,是他沾满鲜血双手唯一的救赎。
他发誓找到了她,他便一定要好好宠爱她。他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一个也没有,他便下意识地将希望寄托到了亲妹妹身上。血,终究是浓于水的吧。
快马加鞭感到了那勾栏院里,他一眼便看到了她,一眼便能认出,那就是她!
可是……她……
满身鲜血。
33
33、发了大半章糖 。。。
她轻轻衔住他的唇……
*
徐安平素行事狠辣,从未得过什么好名声。虽然如此,他却其实是很少真正生气的。也就是那次吧,他头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气到发疯。
他想宠着的惯着的,拿一辈子去补偿的妹妹……就被他们那样□!
他疯了似的赶上前去,见着那孩子抬起眼来看着他,她像是认出了他,眸中缓缓带上了令他心疼的满足,而后昏了过去。
他让整个娼馆的人陪了葬,这“葬”法都不怎么好过。他却还犹自嫌弃不够……却也已经无心去顾及那些闲事了。
他在她的床边守了两天一夜,巴巴看着她醒了过来才算稍稍按下心来。这事,连他自己想起来也觉得奇怪。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已被这宫里朝堂给磨成块坚硬的磐石,却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对一个人无条件的好……
他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察觉到床上的女子已经成了他的一个弱点——像他这样的人不应该有珍视的人——却还是没有遵从理智地杀了她。相反地,他将她好好地护了起来,实际上,现如今的他也万分感谢自己那时的悬崖勒马——幸亏没有因为危机感而杀她。
诚然,她是他的弱点,唯一的弱点,至今都是。可更重要的是,她是他的救赎。因为有了她,他才真的觉得,自己是个人,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而不是个在这吃人的宫里苦苦挣扎的,只懂得弱肉强食的野兽。
他站起了身子,将一切回忆暂停,走出门去。纵使如此,他也必须和他的妹妹好好聊一聊。
徐安没想到,自己犹豫很久又筹划很久的谈话……就这么……偏离了正常轨迹,很远很远。
“那人不是你想要的,是你替人要的?”徐安一挑眉,没想到妹妹的第一句话就让自己憋了一肚子的话没了用武之地,“替谁啊?”
“戚奚薇。”徐宁答了。徐安一怔,“太子妃娘娘?”
徐宁嘴微微抿了抿,轻轻点了点头。又觉有些不妥,补上一句:“哥哥,这事儿,您就当不知道就成。若真出了事儿,宁儿一个人顶着。”
“瞎说!”徐安提高声音,一拍桌子,又觉得自己对她似乎凶了些,便稳了口气,才开口,“宁儿,你知她是太子妃,还干出这事儿来?”
徐宁抿了抿嘴。
其实,她知道自己这事做得冲动,很……孩子气。
这事很危险,被扯了出来,受牵连的不仅仅是她自己。毕竟,她清楚地知晓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大事……足以让她的哥哥受足威胁的。
什么时候,她开始变得这么任性了?
徐安没有多说话,他只是在飞快地权衡利弊之后,开始谆谆善诱。这事她实在做的太大。
老实说,就算用不着徐安的劝诫,徐宁也早觉得自己应该收手的。人不能太自私了。
过去的做法不过是一种寄托与执念,甚至可以说是一时糊涂的。她于情于理都不应当因为两个根本称不上认识的两个人冒这么大的险……
她听着自家哥哥分明焦急却又时刻小心翼翼不用话语伤她的话,轻轻垂睫,上前去握了他的手:“哥哥,我知道了。”
“可是哥哥……你就让他们时不时见上几面吧。”她抿了抿嘴,“他们也很可怜。”
徐安应了,却也叮嘱她不要在多趟这浑水了。
徐宁点了头。
与此同时。徐宁房。
“真是的。每一次你都得弄一身伤回来。”曾梦痕喃喃,心疼止不住,剜了药膏又抹到一条伤痕上,轻轻揉了揉。
“都是小伤,不打紧。”男人轻声回应着。他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此时正安心地躺在心上人的腿上,头更是埋在她的怀里,安心之下不免有些困倦。
“困了?”看着平素聚满力量的身子如今正疲软地瘫在她的身上,曾梦痕也注意到了他的状态。
“嗯。”男人答应着,却又补上一句,“我不睡。”开玩笑,难得能见她一面,宝贵的时间怎么能用来睡觉?
曾梦痕显然也隐隐猜到了他的想法,微微笑了笑,低下头去衔他的唇。许是很久没有得到过温柔的对待了,他微微怔了怔,方伸出舌头小心地舔她,小动物般的乖巧惹人怜爱。
曾梦痕也顺着去舔他的舌头,眼见着药也上完了,干脆将他压到身下,脱离了唇,咬他的下巴,然后由下巴向下移动,到脖颈,再到胸膛……而手也不老实地逗弄起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嗯……”心上人的挑逗由不得曾天佑不敏感,他忍不住一声呻吟,觉得自己的心智慢慢模糊,只想顺应本能。将缓缓肿胀起来的地方贴着心上人的腿不耐地摩擦,他喘息着,不知道多想马上被面前这他心肝尖儿上的人吞掉。可是……
可是,的确,她是他心肝尖儿上的人啊。是他最重要的人,是他就是被剥皮抽骨也要保护的人……这世上没什么比她的分量更重。那么,他又怎能……因自己的一时舒服将她置入险地?
他们不能……她刚刚才说过,太子在新婚之夜没有要她,这就已经昭示着太子对她的不满了,他怎能再破了宋丹青还她的处子之身?
嘴下一个用力,他将自己的唇咬出血来,才勉强恢复些许清明。狠了狠心,用了几个巧劲,曾天佑迅速抽身,离开了正趴在他身上的女子,然后在那个格外敏感已经肿胀不堪的地方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掐,疼得一抽。那物件却也因为受到了粗暴的对待而没了精神。
曾梦痕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男人的动作,心疼那个挨掐的小东西的同时也顿时郁闷了,她头一次对自己的魅力抱有极大的怀疑……居然有人能走到这一步了还忍得住?眼见男人脸还微带着暗红呢,曾梦痕有些不满,皱眉道:“怎么了?”
“不行……太子……”曾天佑显然对此感到非常抱歉,话语也很是吞吐。而曾梦痕是什么人?别的不擅长,最擅长的就是解读这少言寡语的男人的意思啊。她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咱们做不做都一样,宋丹青根本就没给我把那东西修回来。”
“什么?”曾天佑一愣,好像没听懂她的意思。在他回过神来之时,就平生第一次产生了骂娘的冲动。
“他怎么!”腾地起身,他将她一把揽到怀中,仿佛她随时都会消失。“你,你别慌。”最慌的是他自己,“我一定给你找大夫回来,在太子发现之前……”他绝不会让她有事。
曾梦痕抿了抿嘴,道:“我不知道宋丹青是什么意思。他早和我说,太子不会碰我的。问他缘由,他也不答。而实际上,太子对我的态度,全被他给说准了。”
“嗯?”
“就是……太子他,不护着我,但也不伤我。他脾气不好,总让我觉得喜怒无常,但相处多日却从未对我发过一次火。相反地,看着他对旁人乱使性子的时候,开始我只觉得‘伴君如伴虎’,日子一多,我竟还生出……他是故意教我在这宫里怎么活得更好,也不知这是不是我的错觉。总的说……我并不是在安慰你,但他真的待我,出乎意料的好。”
“那他也不会容忍你……”给他戴绿帽子。话他没说出口,她却懂了。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我觉得我不是他的妃子,倒很像他养的小猫小狗似的,很宠爱的那种。他养着我,像玩养成游戏似的教我,却没有要我……做那种事的意思。”此时的曾梦痕不知道,她将自己的地位在安非命心中的地位猜的……低得离谱了,“很奇怪啊,宋丹青仿佛什么都知道。”
“那也不行。”他不会允许她有可能出事。
曾梦痕挑了挑眉,有些无奈——老实说,尽管知道给太子……至少是名义上给太子戴绿帽子的后果,可是她还是奇异地不害怕,甚至是没什么危机感。然而,她却又找不到“不害怕”的理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轻轻叹了口气,无奈于自己的莫名其妙,她却也不忍男人受累,她安慰起他:“让你自己找也麻烦,你也别焦心,等我和徐宁小姐说说,让她帮帮忙。”心中盘算着的却是他们与徐宁非亲非故的,她没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他们,不如让她挑个时候帮忙偏偏这男人,说已经找到会这个的郎中了就是。
可是……真的可能找到吗?
“苦心钻研五年之久……除了我不可能有人会……”若宋丹青说的都是真的……
曾梦痕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就是再莫名其妙地没危机感也应该有些举动的……可是,该有什么举动?
目光不自觉转到床上赤|裸着身子,还犹自皱着眉头为她发愁的男人,曾梦痕一笑,去揉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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