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曾梦痕疑惑地看他,“我不能进吗?”
“……并不是。”男人开口,却又犹犹豫豫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明白男人不懂说谎,曾梦痕看着他这么为难,心中不忍了,便只道:“那好,咱们去别的地方吧!”很是爽快。她相信男人不会害她,不想让她进便一定是为了她好的。
男人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些感激。低下头,他生涩地蹭了蹭她的脸,这便是他新学会的讨好她的方式了,他知道她喜欢与他身体上的接触。
实际上,曾梦痕也的确被男人主动讨好得欢快了。轻轻顺了顺他的头发,她问:“那你说该去哪儿?”
男人闻言,踌躇了一下,却还是牵着她的手,走了几步,四下望了没人,便轻声道“得罪”,利落地揽了她的腰,脚尖一点,便无声无息掠出很远,不久,他们便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子前停下了。
她还从来不知道府里有这地方。
其实也没什么很特别的,唯有桃花开得很好就是了。院中似乎很久没有人住了,杂草遍地,和那粉盈盈的桃花却也难说没什么相映成趣的美感。
总之,她很喜欢。
只是,他们一路都是偷偷摸摸来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偷着来,她却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天佑,这里是?”
曾天佑看着她,眸子中又难得地现出几分犹豫。喉结动了几动,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只说:“这里桃花最好。”声音同样很低。
曾梦痕就是再迟钝也知道他不仅仅是带她来看桃花的了。
“想让我看什么,直接说给我听见就好。”看他似乎很纠结,她也很无力。
曾天佑看她半晌,眼睫垂下来,便又将她拦腰抱起,悄无声息地上了一棵院子角落的桃树,借着四周密密麻麻的树木桃花熟练地隐藏了二人的身形。而曾梦痕在这个角度,也正好能看着与这个院子相隔不远的另一个院子的景象了。
要说她闲得无聊也早把这相府的地界转了个遍了,竟从不知道这里还住着人。
那别院人不多,院子外表也朴素得很,门窗紧闭,可从仆人进出偶尔打开的门也能隐约看出,屋内奢华绝不下于她的屋子,或者说……她的那点儿奢侈哪里能及得上这个小别院?
“天佑,这里是?”疑惑地看着将她护在怀里的男人,她还想开口说什么,便见对方本就僵硬得面部线条忽然似乎更加棱角分明了。几乎只一个瞬间,曾梦痕便见自己身边变了景色——是男人带着她展了轻功迅速离开了。
她们这是被人发现了?
她不敢说话,男人便也什么都不说,只是抱着她飞速掠动,不多时他们便又回到了熟悉的地界。
男人的体力是极好的,此时大气也不多喘一口。在一处偏僻的桃花树下,他们落定了脚。曾天佑又迅速从几棵树的高处折下几只桃枝来,递给她。
此时,曾梦痕便是怎么都憋不住了:“天佑……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您是真的失了记忆吗?”曾天佑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忽然突兀地问道。
曾梦痕心中也是一凛,借尸还魂可是她心中最大的秘密。此时她却也没有解释过多的意思,便只答道:“自然,这还有假么?”
曾天佑看着她:“天佑不会害您。”
“我知道。”
曾天佑又沉默了片刻,忽然轻轻抱了抱她,低声道:“我会护着您的。”
“我知道。”
“您……若有什么人问您今天的事,您就只当您什么都没看见。不管发生了什么,您都要一口咬定您只带着下奴一直在这里摘桃花,没做别的……行吗?”
“行。”曾梦痕到底还是个女子,心中隐隐不安,下意识地去抓曾天佑的胳膊,似乎这样就能得些安慰似的。
曾天佑像是也察觉到了她的胆怯,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我会护着您的。今天的事……”他顿了顿,低头看了看怀中姑娘明显担忧的脸,“下奴实在担心说了会吓到您……您不知道露的马脚大概也会少些,请小姐允许下奴先不与您说了。”
曾梦痕闻言,想着自己的确不会做戏,万一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在人前露了什么不该露的麻烦可就大了,便应了。
她能力有限,首先要做的就是不给他添任何麻烦。
*
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紧促,至少表面上暂时还没有。一直到第二天也没什么不相干的人来找她。
心中却还是不安的,像是要排解不良情绪似的,她又央天佑带她出去戏弄桃花,曾天佑也自然没有不应她请求的道理。
今日的她有些任性,放着低处的桃花不摘,非要那长得高的。要高得也就算了,她不想曾天佑直接替她折了,也不愿对方抱着她上去,只想着踩在他的肩头摘。
曾天佑最不懂拒绝她的要求,被她磨了几句也就不得不应了,尽管他觉得这事对她来说真的挺危险的。
看着她脱了鞋,他蹲□子,由着她在自己的肩头踩稳,这才小心地抓着她的脚踝,缓缓站起身来。
刚刚好能够得到那桃花。
曾梦痕如愿摘了花,便低头看了看男人,嘴角弯了弯,忽然向后倒去——
15
15、他在做出诀别 。。。
作者那点儿拙劣的伏笔在这章起码揭开一半。
*
“你还在生气啊。”曾梦痕讨好地看着面前一张冷脸似乎比过去还面瘫的男人,“不要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下奴不敢。”男人看也不看她一眼,梗着脖子宣告着自己的不满。
“诶哟你别生气了嘛!”在曾天佑身边尽心尽力地摇着尾巴,{奇}曾梦痕攀上他的身子,{书}树袋熊似的抱上去,{网}用额头去蹭他的脖子,明显玩起撒娇卖萌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危险的事再也不敢做了好不好?”
“……”不为所动。
“我这不是因为信任你的轻功嘛!我相信你一定能接住我的!”崇拜的眼神连发。
“……”继续不为所动。
于是,曾梦痕深深地无奈,缩在曾天佑怀中一脸委屈地画圈圈,再不说半句话了。
曾天佑听她没了声响,便低头去看。这一看,便正撞到小姑娘委委屈屈的小脸,抿了抿嘴,他默默缴械投降了。
“下奴只是担心接不住。这样,很容易出事。”嘴抿得更紧了些,“若是摔到了怎么办?小姐不经摔。”
曾梦痕见了男人的不忍心,却是蹬鼻子上脸了,也不顾对方隐晦的说教,皱了皱鼻子,往他的怀里死命缩却也不看他:“呜呜你刚才都不理我……”
“……下奴……”男人没辙了。看着怀中肩膀抖动似乎很是伤心的小姑娘,他轻轻推了推她:“莫哭……”嗓音带上了点暗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疼了。
曾梦痕却没有认清男人不禁逗的本质,继续缩着装哭,显然还没玩够。
曾天佑犹豫着拍了拍她的脊背:“小姐,对不起……”某女没反应。
“下奴知错了。”某女继续没反应。
“您罚下奴。”某女持续没反应。
“下奴自己动手?”
“喂!”某女……成功地活过来了。她的经验告诉她这男人说不准真的是认真的。
实际上,男人握了匕首的手也许非常可以为关于“他是否是认真的”来做一个参考。
叹了口气,暗道这男人真死板,曾梦痕夺下了曾天佑手中匕首,顺便把他压倒在床上。
“开玩笑罢了,不要这么认真啊。”
男人点头道“是”,也不恼,只是自然而然地扯被子要给她盖。她压在他身上,他没办法护着她暖和。
曾梦痕注视着他的动作,想着他向来对自己体贴至此,可是她却……
早就想做的决定终于坚定了。
上次,天佑与她说事的时候,她心中便只想着“不给他添任何麻烦”,便理所当然地对其中事宜不问不想。可是经过了一夜,真正冷静了下来,她却也意识到了自己举动的自私。
说是不给他添麻烦,相应的,她是否也是其实将所有的麻烦事都推给他一个解决了?
自己乐得悠闲,打着“不添麻烦”的旗号就让他为她自己的事拼死拼活——经过昨日,她也看出来了,曾天佑正在忙的事一定与她有关,或者说不准,她就算得上一个主角。
而见着面瘫忠犬君本来就面瘫的脸昨天明显能看出的紧张僵硬之色,傻子也知道他为她而做的事被发现了会是身后后果。
他身份低,犯了小错都可能是酷刑,他却为了她……
而她昨天居然那么自私。
“天佑。”软软地叫过去,曾梦痕环住他的腰,“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我说说吧。”
曾天佑闻言,看向她的眸子,“下奴一人即可。”意思便是要自己一个人担着所有的事了。
“你昨天说怕吓到我,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
“并不是。”
“那就告诉我啊。别院里的是谁,你又为什么要带我去看,还有……”曾梦痕顿了顿,“你做出的是怎样的决定。”他眼中若隐若现的决绝,她看得出,却看不懂。
她相信他会告诉她的,本来,带她去看那别院就是做好了要说的准备了吧。她猜,只是她太没用,表现得比他想象的还要紧张,让他否定了自己的做法罢了。
她需要表现的是自己的勇气,让他知道她也不是玻璃做的。
曾天佑低着头,看了她很久,终于张了口。
曾梦痕知道了些她从不知道的事。比如……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相府小姐!
曾梦痕的前身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因为和这相府小姐相像而被带进来,又在一个名号“鬼医”的神医的手术刀下修饰了样貌,竟与那小姐的相貌无二了。
为了便于控制,她被用药灌成了个痴呆……
而那相府小姐需要替身的原因倒也简单,不过是当朝太子纳妃,这丞相为了政治利益而要把女儿嫁过去罢了。
要说以他的身份,让女儿做个太子妃也实在算不得什么难事,这难却是难在相府小姐突如其来的怪病上。
一身查不出缘由的红疹,虽说没什么传染性,可问题是,这个世界的人普遍认为遍身红疹是不祥之相。
一个女子在参选太子妃之前就一身的不祥之相,如何能被选上?
担心因为这怪病让女儿失了机会,丞相便封了消息,将女人藏在别院,又令人去找替身以求暂时挡过一阵,免得被人发现。
为了替身不被熟识这小姐的人认出,他又遣走了院中所有的仆从,对外称小姐要为日后的纳妃之事而修身养性,力求成为合格的太子妃云云……
而她痴傻的事,实际上也只有邱泽然等丞相的贴身侍卫才知道。
以上前因后果自然是曾梦痕自己总结出来的。
总之,她就是因为上位者的一场病而牺牲的可怜炮灰……基本没有什么价值。
曾天佑犹犹豫豫的最后一句话也成了能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说:“小姐的病,快要好了。”那小姐指的自然是真正的相府小姐。
天佑的潜台词不言而喻。那小姐的病好了,哪有傻子还会放她一条生路呢?
但是,好些消息也不是没有。比如说,她在莫名其妙恢复神智之后没有被继续灌药,缘由竟是一个她想不到的人。
邱泽然。
就天佑所说,具体缘由他也不知道。总之,就是这位其实与她根本就不熟的邱大人费了大心思说服了丞相,将继续“把她灌成个傻子”的做法换成了“由他的手下来看管”。
而这原本遍布整个院子的暗中看守也渐渐被遣散,最终只剩下曾天佑一人——没错,曾天佑原本也是来盯着她的,与其他看守不同的是,他是使了苦肉计与她最近距离接触的罢了。
老实说,认识到“天佑在她身边的初衷只是监视罢了”这个事实她也很难过很憋屈,不过想想也就散了。他不是都已经为了她而背叛了自己的主子了吗,她还想奢求什么?
更何况,一个下位者,特别还是“奴隶”这种身份最为低微甚至大多猪狗不如的一类,若是被发现背叛了主人……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他为了她,真的在冒很大的险。她很知足。
邱泽然撤掉院中所有看守的原因,据他对丞相的解释,是因为担心人太多而使她察觉,打草惊蛇。毕竟,在那相府小姐的病没有好之前,她的存在还是不可或缺的。
听说邱泽然是丞相一手带大的,情同父子,对他太过信任,所以不知道,邱泽然并不是像对他所报告的那样“撤去大半守卫”,而是撤去了所有,只留天佑。
这显然是在帮她了。可是她不知道全然不知他这样做的理由,只知道她实在是欠下了很大的人情。
曾天佑的带她离开的计划很简单,不过是与不知为何愿帮他们的邱泽然里应外合,强行将她带出去——说是里应外合,也不过是要邱泽然手下留情,让他在一众高手中跑路能成功罢了。
挑的时间是确认那个真正的小姐的病就要好,她就要被杀的时候。
这样,再让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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