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居然敢以这种口气与本夫人说话!”那妇人也是异口同声的怔望着凌婉歌。
凌婉歌的回答则是一记轻慢的眼神,那眼神里尽是厌恶与烦躁。
“你可知道,我伯母是谁?”慕容清雅见此更气急的问道。
“我管你们是谁?你们这群人简直是莫名其妙!”凌婉歌看了眼前对比这小园子而显得花里花俏的贵妇人们,就顺手拉过袁锦熙准备进屋去,不想搭理。
“太嚣张了这是!”那妇人见凌婉歌这言语态度,就是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气晕过去。
想她裴云本出身于名门望族,从出生到长大嫁入神将世家,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拱月,人人尊敬?就是皇室妃子都得因为她丈夫的身份礼让她三分,而今天在这个脏乱的小地方居然有人敢不将她放在眼底,简直是反了天了!
“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协助官府将这个毒妇给本郡组捉拿归案!”一旁的慕容清雅细心的发现妇人的情绪波动,赶忙帮忙抚着她的后背助其顺气,一边呼喝着手下出手。
凌婉歌听得这话,秀眉蹙起,粉拳已经捏起。
失忆的时候,她是各方忍让没错。而记忆渐渐恢复之后,她感觉越来越不想克制自己的情绪。敢问她是谁?东楚皇帝她都可以给脸色看,这群人真算不了什么。
倒不是她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而是无惧者无畏。她曾经最在乎的弟弟都被那些人逼的有家不能归,娘亲去世后,最疼她的兰姨都已经不在人世。她可谓无牵无挂,大不了烂命一条不要,也不想委屈自己半分。
而袁锦熙……她之前很多情绪未曾表现出来,也不能说对他没有顾念。但在知道他清醒后能够记得傻时所有事情后,有些可以无所谓的事情,她却反而得计较起来——她想让他知道,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清楚的看见,她并非他初时所认为的那般愚昧的善良。原来有些事情是她懒得计较或者去招惹,而并非她不敢!
在听见身后剑锋出鞘的声音时,凌婉歌就准备出手了。憋了一肚子的郁闷,也正好想发发呢。这时,却听得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夫人请息怒!”
“我看你们谁敢?”
第一声是那李捕快喊的,可是却没有人看向他,而是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不知何时停靠着的一辆马车。
凌婉歌也跟着回过头去,便见出门的袁母此时正掀开那马车上暗色织锦云纹的帘子出来。袁母还穿着早晨出门的粗布衣衫,可见她要下马车,尾随在一旁的一个护卫赶忙递了一张踏脚凳在车辕旁边,伸出手臂任袁母扶着下马车。
与此同时,还有一队训练有素的侍卫小跑步的尾随上来,很快就绕过马车围到了园子里,将凌婉歌与袁锦熙护在了中间。
在看见袁母出现的时候,那裴云的眼底明显的闪过一抹惊慌。
袁母一出马车先是急忙的看了看凌婉歌和袁锦熙,见两人完好,这才眸光犀利的看向那裴云。
“夫人怎么有空来了这里?”袁母下了马车后,走向凌婉歌二人的方向,时不时又看一眼裴云问道。
虽然这么问,却好像其实一点也不关心她为何出现在这里。
“这……”裴云经这一问,便是一阵心虚。但也是一瞬间,就从惊乱中回神,继而一抖绢帕哭了起来:“雪妹妹来的可正好,你快看看熙儿这是怎么了?为何疯疯癫癫的全然不认识我这做母亲的了!”
“伯母,你何必跟这个女人这么多话,直接将熙哥哥带回府里去治疗便是!”一旁的慕容清雅见裴云对袁母的态度可谓和善,便是心里不舒服。想起上次被打的事情,眼前这个村妇也算是帮凶了!
袁母看也未曾看慕容清雅一眼,也不管裴云对她使的什么眼色,听了裴云的话,眸光转向袁锦熙,爱怜的看了他一眼,才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四年前,熙儿与皇上打了个赌,装疯卖傻到这儿体验一下百姓生活而已!如今期限还有些日子,自然不能违抗圣意!”
袁母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看向袁锦熙。
有的是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傻瓜居然真的是南临神将世家袁家的少主袁锦熙!更震撼的是,他居然是在装傻!
唯有凌婉歌好像知情人之一般神色正常,内心也是了然镇定。她是十分了然袁母这么撒谎的用意,而她切忌不能像那慕容清雅和那妇人一般,这个时候露出什么不应该有的表情,让他们看出什么。
因为在看见这个喊袁锦熙“我儿”的妇人出现的时候,她就直觉的这个女人不怀好意。再想想她可能的身份,想来她也是有个儿子的吧!
“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事情!为何我却一无所知?”裴云听后激动的问道,话出口才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身为袁锦熙的继母,自己的儿子四年不回家,她居然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传出去的话,她这个继母的颜面何存?还不被同阶贵妇们笑破肚皮,说她在袁府十几年居然当真如外界传闻的那般,如此没有地位……
不过,不对啊——当年,袁锦熙以袁老太爷去世,丁忧为由去别院修养。本来时间是三年,可是袁锦熙却以袁家世代武将,造就的杀戮太多为由,后来多向皇上求要了一年时间祈佛诵经。
她得到的消息,是袁锦熙确实中毒痴傻了啊!可之前她一直派人调查,却遍寻不到踪迹。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谁悄悄发来的密信,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不行!她期盼了这么多年,日日夜夜想着的都是如何驱赶这个向来与她不亲的袁家唯一的嫡长子,去扶植自己的人,怎么能错过如此好的机会……
又仔细去看了看袁锦熙,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傻的无可救药……
心思一转,裴云突然愤怒的指向袁母道:“你休要胡说,全南临的人都知道我熙儿如今该在别院修养,而今却为何出现在这破败的山村里?一定是你——串通了外人害了我儿,以为仗着老爷昔日的宠爱,如今家印在手里,只要害死了熙儿自己便可以大权在握,你真是好歹毒的心思!你现时如今说,不过是想哄骗我等离开。等我等一离开,你就可以立即带走熙儿。之后熙儿是生是死,便全是你说了算——等回得朝中,啊……你这毒妇,这些年即使不在,也不许我插手袁母内务,是不是如今的袁府已经被你给掏空,只剩了壳子而已!”
裴云说这话时神情激动,只是,就不知道是在心疼袁锦熙还是心头那些所谓的已经不翼而飞的财产。
“啪——”谁知裴云话音方落,一声响亮的巴掌就跟着响起。
袁母脸色冷冽的看着裴云,缓缓了放回刚刚抽向裴云的手。
“啊——”裴云先是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疼痛的惊叫出声,一旁的众人看了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从这一系列的对话中,众人已经得知这贵妇人的身份,怕是袁家的女主人。而他们熟悉的这个在村里一直以袁锦熙的母亲自居的女人又是谁?居然敢打堂堂的将军夫人!
“裴云,还请注意你的身份!质疑家主,冒犯主管你应该知道在袁府是什么罪!”袁母冷冷的说道。
裴云听得这话,就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加愤怒,久久看着袁母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旁的凌婉歌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底,清楚的看见那被唤作裴云的贵妇对袁母的忌惮。
“你,你居然敢打本夫人!你终究不过是老爷的一个妾侍,就是你手握家印,拥有长家之权,也无权动本夫人!”
“就是,哪怕你在袁府权利再大,但在南临律法当中,却始终得由正室支配生死!”一旁的慕容清雅虽然也给刚才的情况吓到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帮腔道。
“谁说我是为我自己打的?我是因为你刚刚对少夫人的不敬!”袁母不以为意的看了裴云一眼,立到凌婉歌身边,抬手介绍道:
“这位是公子爷新娶的夫人,不管她以前身份如何,但按照先帝遗谕,凡是袁家当任家主的原配妻子,皆为一品诰命。即使原配不在,续弦却不可续其命妇的位置,一律按其原本品阶延续。夫人,如果我记得不错,您原本不过是个小小县主,连品阶也无!刚刚进门时,我听见你骂少夫人毒妇,方才又怀疑我的话质疑公子的决定,你觉得你还有理吗?”
袁母的话看似是在介绍凌婉歌的身份,实际上却是在刻意提醒裴云自己的身份,狠扎她一直最深的痛楚。
裴云听得这话,立即白了脸色,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也不知是被气的站立不稳,还是被吓退的:
“你胡说,熙儿怎么可能娶这样的女子?而我是他的母亲,我这是在关心他,他一定不会责怪与我!”
080章 突然要走
“婆婆,我也不相信这样没有风度教养的妇人会是我相公的母亲!”凌婉歌跟着不屑的道。
“你——”裴云听得凌婉歌这话,顿觉一阵气血攻心。
“你才没有教养,不管你是谁,伯母终究是长辈,你确这般无礼!”慕容清雅适时的又跟着帮腔指责起凌婉歌。
而凌婉歌这次看也未曾看她一眼,望向那还在园子里的李捕快问道:“这位官爷是等着民妇乖乖束手就擒跟你们回府衙呢,还是想来硬的?”虽然她不把这裴云等人放在眼底,将关系弄得这般僵硬,却并不是想让袁锦熙夹在中间难以做人。
而是从袁母与裴云的只言片语中听出,这两系的人恐怕原本就不合。而且这裴云一进门就没有给她好脸色,她又何必笑脸相迎?
在凌婉歌问出这话的时候,袁母和其带回来的一众护卫也一齐看向李捕快,李捕快顿时如芒刺在背,心里咯噔一下,而后赶忙应道:
“想来是咱们失察误会了少夫人,待下官回得县衙与大人汇报清楚,定会给少夫人个交代!”
李捕快说这话时小心翼翼的看着凌婉歌等人的表情,见自己说完凌婉歌并未有什么不快的表神色这才松了口气。
这些年他在县衙当差,骨子里的正义感让他对很多不平的事情都看不惯,但奈何县太爷与这蒋贵仁官商勾结,他一个小小的捕快无力左右任何。又因为家里老娘的殷殷期盼,很多时候便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糊弄了。原本因为袁母与自己家也算熟悉,曾经母亲生病也受过袁母的照拂,他就不大情愿来捉人,可是不来又怕其他人过来态度更恶劣,自己来了好歹能控制一点吧!如今这样的结果,是他最高兴的。既然有袁锦熙撑腰,就是顶头上司他也可以不用怕了!
“有劳这位官爷了!”凌婉歌听完微微向李捕快一福身。
李捕快见此,连忙避开身子摆手道:“少夫人严重了!”说完又转向身边的手下道:“将这个谎报官司的刁民带回府衙,走!”
“什么?”蒋贵仁原本因为袁母的出现,还有情势的扭转就惶惑起来,如今听得李捕快的话当即吓得跳了起来:“我,我是冤枉的,全——”惊慌之间一手指向一旁的慕容清雅道:“这,这都是郡主告诉我,说少夫人不是我的外甥女,我这才来告官的,这事儿与我无关啊!郡主,郡主你一定要为我说句话啊,我全是在为你办事啊!”
“你休要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被指证的慕容清雅当即一鄂,惊慌的否定道。
“既然如此,来人呐,你们就陪李捕快走一趟,护送郡主去刑部好好问问!”袁母这时开口对身边的护卫开口。
袁母此言一出,裴云等人立即变了脸色。
“你们,你们凭什么抓我?”慕容清雅听得这话,看着走向自己的护卫,花容失色的连忙往裴云身后躲避。
“既然你能说出是我谋财害命,想必郡主一定是知道那真正凌婉歌的尸首在什么地方了!不然诬告一品命妇的罪责可是不清,郡主于情于理似乎都应该走这一趟!”凌婉歌在旁边跟着冷漠的开口。
“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是这个死胖子他诬赖我的!而且,你算什么一品命妇?我才是熙哥哥的未婚妻,整个南临皇室贵族如今已是无人不知。可你呢,根本就没有人认识你!”
“哈哈哈……”听得慕容清雅的话,凌婉歌突然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当然是在笑你啊!你说你是他的妻子,可是他却根本不认识你!而你却说全南临皇室贵族都知道,我就不明白了:你究竟是他的未婚妻,还是嫁与全南临皇室为共妻?”凌婉歌说这话时看了一眼身边的袁锦熙。
而慕容清雅听得这话,又是一种郁结堵心,被噎的差点背过气去,脸上的表情也是青一阵白一阵,好不精彩。
“少夫人不必与这些人置气,不如与公子进去休息吧!”袁母这时也恭敬的对凌婉歌开口。
凌婉歌便转向李捕快道:“那么有劳官爷了!”说着就要拉着袁锦熙进屋。
李捕快听令已经吩咐人将那蒋贵仁控制住,这边就想抓慕容清雅。
“我看你们谁敢!”裴云见此铁青着脸呵斥出声,道不是她多担心慕容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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