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凰熙看着这一味撒的堂姐,再悄然打量一声不吭,脸色虽平静,双眼却有着凌厉之色的皇祖母,再度打断这堂姐撒的声音,“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莫非只许男儿谈论政事,女儿家就必须在闺中绣花,哦,不是,吟诗作画?那堂妹也斗胆问一问皇祖母,垂帘听政是否也是不守妇道,牝鸡司晨……”
“放肆!”隆禧太后怒道,她一生最恨的就是有人批评她牝鸡司晨,意指天下大乱,为此她兢兢业业为政事,力求青史留名,虽然抬举了娘家人,但也没有夺大齐的江山取而代之的意图。
“皇祖母息怒。”明福公主不敢再撒,急忙一头冷汗地跪下,然后一手指向后面的李凰熙,“是她,皇祖母,口不择言的人是她,臣孙没有说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太后娘娘,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说话,还请您息怒。”欧阳皇后看到隆禧太后不悦地看着自家女儿,也忙跪下道。
李凰熙这时候才从容地道:“皇祖母息怒,这样一番话臣孙也是跟着公主下的思路在走……”
“你别想给本宫泼脏水……”明福公主大吼大叫道,一脸恶狠狠地看着李凰熙。
“皇后,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这就是皇家公主的威仪?”隆禧太后第一个朝欧阳皇后发作,“你一天到晚就只懂在皇上的耳边吹枕头风吗?别镇只想着给你娘家捞官职,好好地教导你的女儿,还有莱儿,你当得他的母后,就要教出一个好皇子来,这才不负哀家的厚望。”
“太后娘娘息怒,是臣媳教女无方,让她口不择言,臣媳自当领罪。”欧阳皇后急忙一磕头道,这时候不是顾得上皇后尊严的时候,女儿这次莽撞了,她为母亲,难辞其咎。
“皇祖母,这不关我母后的事……”明福公主急忙道,她的本意只是想要李凰熙出丑,这样就不能取悦皇祖母,也不能将她的光芒与宠夺走,皇祖母眼中的第一得意孙女仍是非自己莫属。
“瑷熙,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相比凰熙,你自幼已是众星拱月,拿话挤兑她,就能让你更有威仪吗?你挑了事还想要推卸责任,哀家是这样教你的吗?”隆禧太后极其严厉地道,这个孙女仗着是公主,过于高傲,看来以后是要教教她什么是低调。
明福公主低垂着头,眼里有着不甘心,她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但在皇祖母这样严厉的目光之下,强咬着嘴唇道:“皇祖母,臣孙知错。”
隆禧太后知道她的子不是那种轻易认错的人,到底是自己边惟一长大的孙女,还是有几分怜在,没让她平,目光转向李凰熙,“凰熙,皇祖母不得不赞你有几分聪明才气,不过别老是想要冒尖,枪打出头鸟的话不用你皇祖母教你,你自也明白,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
李凰熙轻声道:“臣孙知道,只是臣孙不认为自己有错,没说错任何话……”
伺候了隆禧太后大半辈子的容公公一听到这个郡主还梗着脖子说自己没错,心下就惋惜,太后娘娘多年没对一个孙女这样的另眼相看,这个忠王府的大郡主到底年轻,将这一飞冲天的机会白白浪费掉,本还想着她若能爬得上来,自己少不得要与她交好,罢了,看来无须多费尽思。
果然,隆禧太后的神色更为难看,看向李凰熙的上也似刀般,剜得人心直疼,冷哼一声,“哀家还当你是可塑之材,居然也只是一个恃才傲物之辈,罢了,这慈宁宫你也不要去了,容公公,送忠王府的大郡主出宫家去……”不再看向这几个令她失望的人,她已是抬脚离去。
欧阳皇后与明福公主的脸上都暗露喜色,尤其是欧阳皇后,本想着要用什么法子才能让这李凰熙失去隆禧太后关注,现在不用她出手,李凰熙已自掘坟墓,痛打落水狗不是她的作风,故而一脸婉惜道:“太后娘娘……”
李凰熙在宫娥上前要扶她起来离去之前,看着隆禧太后的背影,“皇祖母就是如此看待凰熙的吗?只因凰熙直言祖母牝鸡司晨……”
“你给哀家闭嘴。”隆禧太后转头怒道,那脸上的怒火是收也收不住。
李凰熙毫不畏惧地看着这个皇祖母,“这不是独臣孙一人这样说,天下也有人这么传,只是在臣孙在眼里,祖母之雄才不下于太祖太宗皇帝,即使世人说祖母牝鸡司晨,那丝毫掩盖不了祖母的光芒,以祖母之威能与雄才伟略,怎能不誉满天下?”顿了顿,唇角一勾,“谤满天下?”
隆禧太后的脸上一窒,呢喃着这句充满霸气的话,“誉满天下……谤满天下……”这句话真真对了她的脾胃,很久没有人敢这样与她说话了。
李凰熙今说了再多的话也不及这一句深入她的内心世界,让强势了几十年的她豁然开朗,她,大齐注定青史留名的隆禧太后,何须在意世间那些人嘴里的一句牝鸡司晨?
“哈哈……”这回隆禧太后的笑声中有着惬意。
欧阳皇后与明福公主愣在当地,这样一句话竟能取悦隆禧太后?这笑声不同于往刻意发出让人畏惧,多了几分舒心与畅意。
李凰熙见状嘴角微微一笑。
隆禧太后这回看向李凰熙的目光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微笑,“好,不愧是哀家的孙女,倒有几分似哀家年轻那会儿的样子,怎么?还没跪够吗?还不过来扶着哀家到慈宁宫?只怕你父王母妃要久候你不至,还以为哀家将你怎么着了呢?”
“是,臣孙遵旨。”李凰熙起往隆禧太后而去,脸上的恬淡适宜,并没有轻狂之色,果然搏得隆禧太后眼中那一抹少有的赞赏。
在明福公主嫉妒的目光中,李凰熙上前一弯腰就扶着了隆禧太后的手肘,看到隆禧太后要走,眼角扫了一眼还跪着的欧阳皇后及明福公主,遂道:“皇祖母,大家都是一家人,臣孙与父母归京,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还请皇祖母给个恩典。”
含蓄至极的话倒是让隆禧太后将目光转向那一对母女,半晌后,淡然道:“都起来吧,皇后,回头好好地教教瑷熙。”
欧阳皇后急忙起,压下心中的怒火,“那是当然,以后臣媳定当从严管教,绝不会让她再说错话,凰熙,可别往心里去,不然皇婶要心不安了。”
“皇后娘娘过谦了,凰熙当不得。”李凰熙道。
“你当然当不得,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郡主……”由侍女扶着起的明福公主嘴角一撇低声不可闻地道。
李凰熙一看她的表就是在嘀咕自己,遂一扶隆禧太后的手道:“皇祖母,地滑,您小心前路,公主下可别记恨凰熙哦。”
本来正嘀咕的明福公主的表立时就落在众人的眼里,尤其是隆禧太后,眼里是相当的不悦。
欧阳皇后怕这厉害的婆母要再度发作,遂赶紧一把拽住女儿的手,努力地表现自然道:“瑷熙,还不赶紧向你堂妹致谢。”
“母后,你要我向她……”明福公主睁大眼睛道,她堂堂公主,向一个品级不如她的堂妹道谢,若传出去,她的面子往哪搁?
李凰熙适时摆手道:“皇婶,臣侄怎能受得起公主下的致谢呢?没得还……”
“你怎么就受不起了?”隆禧太后一看到明福公主的样子就来气,更是存了心要敲打她,“你是哀家的孙女,明福也是哀家的孙女,在哀家眼里你们都是一样的。”
欧阳皇后听到这阳怪气的话,顾不上其他,暗暗给女儿施压,挤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瑷熙,道谢。”
明福公主感受到来自母亲的威压,银牙一咬,脸色不自然地看着李凰熙,话像从牙齿缝里面挤出来一般,“凰熙堂妹,多谢了。”
“公主下客气了。”李凰熙嘴角一勾道,这公主堂姐过于高傲,她就是要杀杀她的威风。
隆禧太后这才转,“哀家乏了,没兴致再漫步,回慈宁宫。”
李凰熙忙扶着她往前走。
欧阳皇后深呼息一口气,朝女儿道:“走吧。”
“母后,你看她拽成那样?”明福公主不依地跺了跺脚。
“沉稳一点,母后老是教你的话你能听进去一半就好了,这会儿也没有李凰熙那牙尖嘴利的丫头什么事?若不是你刚才冲动挑事,哪还会当众折辱于人?瑷熙,你是公主,非她区区一个郡主能比的,往后机灵点,记住自己的份。”欧阳皇后训道。
明福公主嫉恨地看着前面那一老一小的背影,握紧拳头,不敢再强出头,重重踩着步伐往前走。
慈宁宫里此时却是一片哀哭之声,隆禧太后携着李凰熙进来的时候,看到威仪的门前的汉白玉地砖上跪着一大群宫人,他们一看到隆禧太后即哭道:“太后娘娘开恩啊,奴婢没敢乱传话……”
李凰熙眯眼看了看这阵仗,再看了看坐在廊下的父母,他们的眼里既有愤怒又有解恨,总之林林总总不可道明,再看了看同样着素衣跪在地上的梁兰鸢,还有她边两个体态颇重的嬷嬷,若她没记错的话,这两人一个姓金一个姓仇,都是隆禧太后边的旧人,平甚得隆禧太后的宠。
隆禧太后的目光不善地落在梁兰鸢的上,“这是做什么?哀家还没殡天,不用光天化之下在此嚎丧。”
立时,哭声停止了。
李盛基拉着孙抚芳急忙奔过来,看到梁兰鸢求地看着他,随即想到之前这个表妹梨花带雨地低声泣道:“表哥,表妹也不知道为何有这样的流言传出,应是慈宁宫里有人不听吩咐,表妹难辞其咎,惟有与金嬷嬷还有仇嬷嬷一道在此跪地请罪……”
“此事不关表妹的事……”李盛基忙道。
妻子却一把拉着他站一边,看着梁兰鸢道:“此事表妹当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王爷,这毕竟是太后娘娘的慈宁宫,哪到你这个王爷强出头?”然后在他耳边道:“你还想回湖州?”
就这一句话让他对表妹哀求的目光莫能助,他是怕极了要回湖州,所以一直不忍看表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
此时面对盛怒的母亲,他下意识地就垂手而立,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梁兰鸢不由地在心里骂了一句窝囊废,看到姑母冷冷的目光对准她,立时就知道她已明了她在这儿的意图,没错,她故意挑动金、仇两位慈宁宫的领事嬷嬷 在此请罪,不等姑母先发难,她就先把事摆开来说,赌的就是姑母对她还有怜的那份心,必定舍不得处罚她。
“姑母,兰鸢不中用,连为表侄女守秘也做不到……”梁兰鸢故作哀凄道。
“哦,你要为凰熙堂妹守什么秘啊?”后头跟进来的明福公主好奇地道,素里也看不惯梁兰鸢这等装腔作势的人,不就是相府千金,真当自己是李家凤凰?
“公主下,凰熙不记得有何秘密要表姑去守?凰熙到京未有三,来不及制造那么多秘密。”李凰熙笑道。“表姑,凰熙的声誉好不容易挽回一点,你可别害凰熙再背上坏名声,那时候凰熙真要到相府去哭个三天三夜。”状似俏皮地道,不过话中却是暗藏锋利。
梁兰鸢没想到她会装傻充愣,没错,流言一事没有任何一条不利证据指向她,李凰熙也不可能猜得到是她,遂也没将这个表侄女计算在内,现在倒是为此要吐血,忙道:“表侄女明鉴,表姑哪有要害你?可别听信了他人的胡言乱语中伤……”
隆禧太后自然知道梁兰鸢指的是哪件事,只是梁兰鸢的所作所为让她此刻极度不喜,遂也装作一脸不知地道:“兰鸢,你这是要陷你表侄女于不利当中吗?她一个闺阁少女,哪来那么多秘密?还有你们两个,素里是怎么当差的,没看到忠王一家子都在宫里,不去伺候就算了,还带着宫人都跪在这儿,看来你们的安乐子过够了,从今儿个起你们两人到辛者库去待上一个月再回来吧。”最后更是先发落金、仇两位嬷嬷。
金、仇两位嬷嬷没想到太后居然舍得罚她们到辛者库去待上一个月?顿时眼睛都傻了,回过神来忙求饶,“娘娘,开恩啊,奴婢也是自感有罪……”
“你们当然有罪,连主子都认错。”隆禧太后冷哼道。
李凰熙颇为痛快地看着梁兰鸢挫败的表,目光溜过那两个老女人,隆禧太后边的这两个老宫女其实颇有份量,只是她们与梁兰鸢相处久,早已是她那一方阵营的人,不然也不会陪她在此将罪责摊大,好让隆禧太后尽快发作此事,尽快就此揭过。
梁兰鸢忙跪地道:“姑母,是兰鸢的错,兰鸢尽到提醒之责,但却没有尽力协助两位嬷嬷行事,从而坏了表侄女的名声,还请姑母从轻发落两位嬷嬷。”最后磕下头。
隆禧太后冷哼道:“你这会儿倒知道揽责了?兰鸢,哀家喜什么不喜什么你会不知道?她们二人犯了错就要罚。”态度甚是强硬。
梁兰鸢没想到这回姑母的态度是这样强硬,她会这样行事吃定的是姑母舍不得罚她以及她边的人,此时脸色苍白起来,子看似摇摇坠,两眼暗扫李盛基。
李盛基的脚步有些虚浮,这个梁兰鸢长得虽不是极美艳,但不知道为何却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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