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你这样像话吗……”宋青翠手中的弯刀进一些,她就自动消音。
李凰熙却是一拍桌面,两眼一瞪,“宋青翠,这是我的娘,你敢动她试试?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宋青翠自然想起那个赌约,再一看到李凰熙的面色暗下来,方才悻然着脸色收回手中的弯刀,“别给老娘看到你再敢偷笑,不然老娘让你这辈子都笑不出来……”
李凰熙上前插到她与姜嬷嬷之间,“别让我再听到你这样一番话,宋青翠,我会让你后悔到肠子都青了,给我坐回去,听到没有?”
宋青翠不服输地看着李凰熙,握紧手中的弯刀,凭什么让她这样呼来喝去?
“看来你是打算以下犯上了,很好,姜嬷嬷,去请宋公子来。”李凰熙知道宋青翠最在乎的人就是兄长和那个老大,只能拿其中一人来要胁她才能暂时压下她的野。
“你!”宋青翠咬紧唇,自知斗不过李凰熙,弯刀一闪,顿时就消失了,带着怒火地坐到马车一角。昨夜兄长与她谈了好久,只要进京,兄长也许要重振家声的愿望就不远了,她不能任地毁了兄长的机会。
李凰熙这才坐回原位,冷声朝刚回魂的姜嬷嬷道:“嬷嬷去教教小翠何谓礼仪?”
姜嬷嬷应声,对于宋青翠无礼的行为要她不介意那是困难的,再怎么说她在忠王府的一众奴仆中也是有头有脸的,连庶出的郡主见着她也要客气地应几句,这宋青翠实在太野了,遂板着脸坐到宋青翠的边教导着。
夏荷与冬青两个奴婢也侧目,对于新来的这个宋青翠,她们本能地排斥,看她吃瘪,二人别提多舒心。
经过五六的路程,建京终于遥遥在望,李凰熙注视着那城门的样子久久不能回神,越靠近建京就越能闻到那股子味道,有权利的腐朽之气又有激烈进取的一面,建京古来而矛盾。
前世她被赶出这儿住到郊外的慈恩庵,一想到那座荒冷的庵堂,手紧握成拳,她不要再重蹈前世的命运,不管是谁也别想阻拦她前进的路。
临近城门之时,马车队停了下来,李盛基携孙抚芳下马车,与代表隆禧太后前来迎接的官员打招呼,并带一典雅妆扮的梁兰鸢。
李盛基的目光落在梁兰鸢的上,瞳孔里有着惊艳,梁兰鸢长得不算特别美丽,但一如含眼镶嵌在如玉般的面容上别增一番风味,加上清浅的笑容,让人赏心悦目外如沐风,不由得赞道:“一别经年,表妹倒是大姑娘了,表哥都不敢认了。”
“表哥谬赞了。”梁兰鸢一看他的表就知道她今天的亮相是成功了,不枉她特意选了这淡绿的衣裙,与她的肤色及冬景倒是相得益彰。“这位是表嫂吗?果然是建京第一美人,表妹见了都要惊为天人。”再美的人也有迟暮的时候,孙抚芳已是一儿一女的母亲,能与她这双十年华的妙龄佳人相比吗?她的眼里隐有不屑之意。
孙抚芳早就留意到丈夫看不眨眼的神,心头火暗升,听到梁兰鸢的奉承,心中早已是警惕上心了,“表妹哪儿的话,这不是在羞煞表嫂吗?”
不轻不重的话,却是指她的恭维违心,梁兰鸢微愣了愣,这是孙抚芳吗?她记忆中的孙抚芳很少会这样说话的,再说梁家的探子捎回的消息都说孙抚芳软弱可欺,多年来任由妾室横行,怎么一见面却是这样?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怔愣,梁兰鸢在隆禧太后边多年早就宠辱不惊了,笑着上前拉着孙抚芳的手,“表嫂是花中牡丹是众所公认的,表妹这可是真心话,哎,看我净在这儿拉着表嫂说话,表哥,表嫂,姑母早已着人备好府邸,正好歇息一晚,明好见圣驾。”
李盛基一听,那要进城的心顿时高涨,母亲到最后还是不曾亏待他,还让人在这儿迎接,急急又去吩咐车队起程。
对于梁兰鸢的,孙抚芳有些不适,但这是隆禧太后最喜的侄女,轻易得罪不起的,遂也惟有违心地与她虚应,梁兰鸢借机问起李凰熙,说是想见见这表侄女,还说自家弟弟从湖州回来后对这表侄女赞不绝口,她早就想一见了,只奈以往路途遥远,惟有暗中神交,孙抚芳无奈,惟有引梁兰鸢去见女儿。
恰好此时,萧荇每一花恰好送到,两人隔着一道车窗帘子虚应着话。
李凰熙看了眼萧荇,这些天她感觉到他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变化,每送花来时都不再那么来去匆匆,竟在她的车外待上大半个时辰,让她不悦又不能驱客,惟有忍下一切与之周旋。
梁兰鸢与孙抚芳到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孙抚芳有些尴尬,梁兰鸢却是“噗哧”笑出声来,果然那清脆的笑容引得说话的正主儿看过来。
萧荇一看到梁兰鸢,脸色有些不自然,虽知道自己向李凰熙献殷勤的举动是梁兰鸢指使的,但却怕她看到会吃醋不高兴,顿时一张脸有些涨红,手脚不太利索地摆动着。
李凰熙却是全血液倒流,一看到那张在梦中恨得不已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就难以控制自己的绪,前世那带着轻蔑与不屑的“李长乐”三个字浮现在脑海,没人叫过她李长乐,惟有她在胜利时用来嘲笑她这个落水狗,顿时有不和在何方的错觉。
似乎回到那个庵堂,她让萧荇拿毒酒灌她,漫天的仇恨似要将她淹没,直到喉头有腥甜气息涌上,她才稍稍回魂,努力地抑住自己的心潮蓬勃。
梁兰鸢暗中给了萧荇一抹安心的眼神,然后才将目光看向李凰熙,眉如远黛,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双眼如两汪清泉,更别提那唇色透着自然的粉红色,梳着未及笄的少女发型,端得一张明艳艳俏丽丽的面容,不愧是孙抚芳的女儿,与她年少时有得一拼,稍以时只怕也会被人奉为建京第一美人。
不过只怕她没有这个命,她在心里暗暗一笑,脸上却是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自上前掀起帘子看了半晌,直看到李凰熙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才一拍手惊叹道:“我道这世上没人能越过表嫂去,连皇后娘娘也不能够,现今才知道什么叫美人?表嫂这女儿我见了都欢喜惊叹,只怕太后娘娘见着后就得紧,立时就遣我家去,不让我的面容污了她的眼睛。”
少女听恭维话,梁兰鸢这样赞美李凰熙的面容,先莫说李凰熙,倒是搏得她边的姜嬷嬷等人一阵好感,不高看了这相府小姐一眼。
李凰熙袖子下的手握得更紧,指甲抠进手心,前世,在两人初见面时她也是发出这样的惊叹声,那时候的自己以为这赞美是真心的,加之耳根子又软,竟在一眼就接纳了她,为好筹谋,引她为知己,现在才知道前世自己傻得可以。
孙抚芳的脸上微带笑容,梁兰鸢赞美她的女儿,这才让她对她的敌意稍减了些,客气地应了几句自谦的话。
梁兰鸢何尝看不出来?脸上挂着适时的淡笑,两眼这才状似不经意地扫向板着脸的萧荇,疑惑道:“这不是萧太尉的儿子吗?怎么与忠王府一块进京?”
装腔卖傻的本事倒是一流,李凰熙恨恨地想到,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礼貌地唤了一声,“表姑。”着姜嬷嬷扶她起来见礼。
“慢着慢着,我听闻表侄女的子抱恙,还是坐着别动,”梁兰鸢忙止住姜嬷嬷的举动,斜睨了眼李凰熙与萧荇,眉眼音颇有种会意的微笑。
萧荇突然觉得怒从心来,她怎么可以表现得如此自然?莫非说是他也是假的?看到他与别的女人的亲近,怎么还可以笑得出来?顿时手握成拳,努力地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父亲命我接应忠王归京,忠王妃,郡主,梁小姐,前头已经起程了,要进城门了,在下先告辞。”说完,不待她们有反应,即一勒马缰绳就离去。
李凰熙看着他的背影,一瞬间就知道萧荇生气了,生的是梁兰鸢的气,即使今生她已确定不会再去萧荇这个人,但心还是闷痛的,那种痛不亚于他前世那一剑刺进里的感觉,她的腰微弯,闷哼出声。
正在因萧荇的行为而怔愣的梁兰鸢忙上马车,声音里透着关心,“表侄女,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表姑这就去让人宣御医……”
“凰熙?”孙抚芳也急忙上马车,扶着女儿坐到软褥上,拉过迎枕靠在她的后,抚摸着她的手担忧地道。
“母妃,没事,看你们紧张的。”李凰熙笑道,那心痛的感觉已经缓过去了,她要学会不再被他们这对偷的狗男女而左右绪,此时她已能坦然面对梁兰鸢,“表姑真是花容月貌,难怪能在皇祖母膝下承欢,不知皇祖母子是否康分赴?在湖州之时父王屡屡提及……”
“好着呢,现在听到忠王回京,姑母今儿个早膳进得香,还说这么多年来没吃过这么舒心的早膳。”梁兰鸢却是握住她另一只手,目光在她们的衣物上扫过,再看了看马车里不多的下人,一个老婆子并三个侍女,两眼状似难过地看向孙抚芳及李凰熙,“怎么那么少人侍候?表嫂与表侄女这些年来怕是吃了不少苦?我看了都心酸,只怕姑母也要揪心了……”
孙抚芳不置可否地道:“梁表妹莫要垂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这些都是忠心的下人,一人能顶俩,也没梁表妹想得那么糟与不堪……”这是带着几分硬气的话。
李凰熙默默地喝着茶听着母亲那恬淡的话语,母亲对梁兰鸢还是有着提防的,这时候她觉得前程是一片光明的,至于梁兰鸢,她是不会给她前世那样的机会。
梁兰鸢微微皱眉,这孙抚芳怎么搞的?恭维也好关心可怜也好,她怎么油盐不进?这让她有着一种将力打在棉花上,怎么都使不着力?遂勉强地虚应了几句,然后将目光落在李凰熙的上,促狭地一笑,“表侄女现今十四了吧,正是花一样的年龄,表嫂可别将闺女像我一样留得那么老,都快无人问津了。我看那萧公子好像有意于我们凰熙,表嫂,这倒是桩好姻缘,萧家我也是相熟的,萧公子是独子,家世好人品好……”自谦过后就是推销萧荇,可听那话却是处处为李凰熙设想。
孙抚芳看了眼女儿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虽然她也觉得萧荇无论年纪还是家世都配得上女儿,可这终大事还须女儿自个儿点头才行。
李凰熙很想大骂她一声不要脸,将自己偷的对象这样向她推销,但脸上却是丝毫不快也不露,两颊浮起两抹红晕,更添少女的丽声,微垂着头,“表姑这是要臊我吗?哪有闺中女儿这样讨论男人的,没得别人听见了要道一声不够庄重,失了女儿家的矜持。”
轻飘飘的几句话噎得梁兰鸢脸色也臊红了,目光定定地看着李凰熙的面容,这姑娘怎么这般说话?是有心还是无意?她也是未嫁的闺女,依建京的风气讨论这个无可厚非,只是李凰熙拿礼教来赌她的嘴,摆明了就是说她不够庄重有失女儿家的矜持,她的脸上略有一丝不悦一闪而过,心中之前对于这对母女的评价那是彻底推翻了,回头让父亲处死那个胆敢给她传假消息的探子,真是岂有此理?竟没摸清这对母女的个,让她今儿个初见面就碰钉子。
“我那只是关心表侄女的婚事,一时鲁莽了,表侄女可别放在心上,表姑嘴拙……”她补救般地歉笑道。
李凰熙却知道这个表姑决对不是易予的对象,果然变得快,“表姑倒是让表侄女无地处容了……”她倒在母亲的怀里一副羞的样子。
梁兰鸢轻笑出声,这回不再冒进说些体己话搏好感,而是礼貌地相询湖州的风土人,听到妙处也不惊呼是个好地方,彼时马车已经驶进城内,梁兰鸢也开始介绍建京的风土人,手自然地将车上的纱窗撩起,自然而然地向孙抚芳母女说起来。
李凰熙对建京的印象很深,不用梁兰鸢来介绍,只是她看到两边夹道处有百姓在驻足围观,时不时地议论几句,她也不由得倾听起来。
“看,忠王进京了,怎么那么穷?你看看后面那辆马车,这些个家当真是王府的……”
“你不知道忠王被贬到湖州去种田?能有这家当就不错了,当年出京时太后娘娘就将忠王府的家产没收了,做得那可不是一般的狠……”
“你看看坐在马上的忠王哪像个败家子?我听闻我那从湖州回来的二姨家的姨甥的二姑说,忠王在湖州做了不少好事……”
“……”
这些个议论声传到李盛基的耳里,他止不住的高兴,果然骑马进城最是威风,虽然从马贼处夺回的家当有些丢脸,但这不是自己勤俭节约的证明?这回看母后还如何拿五年前的话来训他?
马车里的李凰熙微微蹙眉,听着那如数家珍的话,看来才踏入建京第一天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要出手了,为父皇造势的人会是哪一拨?梁家?蓝耀宗?这后果不知是喜还是悲?
梁兰鸢故做惊讶地道:“表嫂,外头这些人说的是真的吗?表哥真的做了那么好有益于百姓的事?我都好奇死了,表嫂给我解解惑吧?”
孙抚芳脸上挂着淡笑,丈夫有荣,她为发妻自然也与有荣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