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他看不惯,只是她行事张扬归张扬,但却没有出格到可以让人抓住把柄的地方,所以他想要参她一本都困难,可见此女并不是蠢笨之人。
李凰熙的眼睛微微一眯,岳将军的填房?她越想就越觉得好笑,当年那隐隐的不安现如今都成了现实,如同她从地狱里杀回来一般,她也来了个回马枪。
李云熙。
这三个字一出现在脑海,她的整个气息都凌利起来,没想到当年居然没能杀死她,明明她的匕首是对着她的心脏部位,现在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李云熙妖妖娆娆地步步向她而来,很快就站定在她面前,朝她微微一笑,“妾身见过公主。”
李凰熙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李云熙的长相现在与前世那会儿一模一样,只是气质从皇家贵气偏向了妖娆妇人,“见了本公主为何不行礼?即使你是皇后的继母,也没有在本公主面前站着的份。”
李云熙没生气恼火,膝盖屈了屈,“皇上见到公主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凰熙往前踏一步,在她的利眼相逼下,她也没争那口气地让开到一边。
在李凰熙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小声道:“不知大姐是否喜欢我所布置的一切?”
李凰熙猛然转头狠狠地注视她,果然,她的亲人之死不简单,恨意在胸腔回荡,“你还是人吗?”
李云熙微微一笑,同样耳语轻声道:“我是不是人,大姐不是最清楚?”随即她的面容一扭曲,“我本与你一样高贵,是你,将我打下梧桐枝,那一匕首之仇我还记着,每每刮风下雨的时候更是记得清清楚楚,大姐。”最后两字几乎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她与她不死不休。
李凰熙的面容轻轻一颤,昂着头道:“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
李云熙没有被她这样一看而退缩,她现在用另外一个身份回来,即便她是长公主,也奈何不了她,有当今帝后给她做靠山,“你以为芫弟还会一如既往那样待你?大姐,这杯酒是二妹妹我给你酿的,就等着你回来尝。”
她不遗余力地让这对姐弟的关系变坏,当今天早上李芫知道他的大姐真个平安抵达建京的时候,他就气得把寝宫里的东西都给砸烂了,还有几分瑟瑟发抖,“怎么办?她回来了,我还有站的地方?”
当时她收到消息的时候不由得鄙视他,孙抚芳生的没用的儿子,不过为大局计仍是进宫安抚了皇帝几句。
李凰熙打量着她嚣张的样子,鼻子轻轻一哼,“不过是外戚,倒真把自己当成了一回事。”既然她当年抹去了李云熙这二郡主的存在,今正她也绝不会给她恢复身份。
“就算是外戚,那也是皇亲贵戚。”李云熙道,一看到李凰熙,她就会想到母亲没气的尸身,心中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
两人一见面就交锋互不对盘的话,很快就被在场的人看在眼里,他们都很好奇这皇后的继母哪来这么大的勇气与长公主相抗衡。
李云熙站在原地,看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李凰熙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理亲王府,她刚刚才吊唁完的地方,想到李凰熙看到李茴尸身的样子,她就又阴阴地笑出来。
随后,带着得意她踏上了马车准备进宫。
她一直没有好好地看看建京城,现在她恨的人都死得七七八八了,也有那个心情打量一眼建京城,尤其当那座无人居住的昔日的靖王府落进眼帘的时候,她的笑容一敛。
其实她娘是靖王府当年安插到李盛基身边的女人,那位靖王叔剑指帝位,又怎么会不处心积虑地做到知己知彼呢?
一想到母亲,她的心口就会痛,她用手紧紧地捂住疼痛的心口,在她被扔到乱葬岗最后又被靖王派去的人救活后,她才知道她的心脏生歪了,所以李凰熙那一匕首仅仅伤了心脏的边缘。
而她因这伤却足足休养了三年才好过来,其间靖王因谋反罪被抄家赐死,而她却一直庆幸地没进靖王府休养,逃过了一劫,随后一直都躲在暗处伺机而待。
她看着李凰熙风光被封为公主,不管有多恨,她都没失去理智站出来对付她,凭着靖王留给她最后的人脉,她搭上了静王一家,更由此与岳将军相识,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再者严格说来李芫也是她的弟弟,所以她顺理成章地以岳将军的填房继妻的身份重回建京,最终等到最好的时机出手,没了李凰熙在大齐,她更是如鱼得水。借李芫的手向李盛基这个不配为父的男人复仇,直到时机成熟,她一反常态,高调在建京城现身,哪怕昔日的姐妹能认出她来,可现在有谁敢多嘴?
她可是皇后的继母,连李芫这皇帝对她都极度信任。
想到自己所占的优势,她又低低一笑,眼角往已经远去的理王府看去,下一个,就是她最大的仇人。
李凰熙上一世见过李茴的人头,没想到重活一世她又见着了,大哥的头是用针线与身体缝在一起的,只是用衣领却遮不住那密密麻麻的针脚,她看了顿时目眦欲裂,“大哥——”
她扑到李茴的尸身上痛哭出声,本以为重回一世就再也不用面对这天人永隔的一面,本以为这一世她可以看着他慢慢变老,可以守护着他平安顺遂一生……
无数的本以为,都敌不过他了无生气地躺在棺木中,她的手在他英俊的脸上来回地抚摸,这一切到底为什么?
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到了李茴已经没了表情的脸上,她多想他还能起来对她笑一笑,给她一个拥抱,说着“凰熙,欢迎回来”的话。
一旁不停抹泪的杜语乔看到李凰熙痛哭失声的样子,伤心痛苦又一次涌了上来,“王爷总算等到公主回来,我就知道他一定不想那么快封棺,他还在等着见公主最后一面……”
李茴的尸首运回建京的时候,看到他这个样子,她一度哭着晕过去,最后才记得她还有一对儿女,她不能也跟着去,所以她挣扎起身给李芫把尸首缝上,给他换上寿衣,再然后,她一直没给他封棺。
建京城的人因此在背后议论纷纷,连她亲爹也出面劝她还是要给女婿封棺发丧,她都一直倔强地道:“他还不想走,他还有人要等……”
所有人都以为她丧失后得了失心疯。
“大嫂……”
姑嫂二人相拥而哭,在这白幡遍布的灵堂上,离别再一次牵扯着人心。
当日,理亲王李茴盖棺发丧,由他的长子李朝给他捧着灵牌,他的妻子与妹妹给他送行。
李凰熙没回宫面见李芫,就赶着送李茴最后一程。
李茴最后风光大葬,皇帝也派人前去发丧,更添丧事的隆重。
在葬礼上,敬王妃徐氏哭得肝肠寸断,她的儿子怎么走在她的前面?敬王几次拦住她欲往下跳的冲动,对于这个儿子,他内心的愧疚时时能把他吞噬。
一身白衣的李凰熙看着大哥就那样入土为安,重生,其实并不是那么美好,有些你拼命想要守住,想要留住的人仍是如上一世那般离你而去,先是母妃,再来就是大哥,这两个她最想留住的人。
是不是上天给了她重生报仇的机会,就以夺走她在乎的人性命做为惩罚?命运,有时候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掌握的。
她早该明白,在母妃逝去那一年就应明白,她能改变命运一时的轨迹,却不能改变它的轮廓,更不能影响它的前进。
怀恩后来说:“凰熙,无论命运加诸在你身上的是什么,我们都要继续前行,这就是活着必须要做的。”
在李茴的葬礼过后,她的精神一直很萎靡,但是该做的事情她也绝不手软。
姐弟二人再度见面了,一身帝王袍服的李芫显得很是精神,衬得李凰熙更显憔悴,而他身边那个同样年轻的皇后却是高昂着头摆皇后的架子。
“芫弟,你的皇后好像不愿向我问安?不喜欢我呢?”她道。
李芫对这个姐姐在内心里一直是有几分惧怕的,他怕她会夺走他的一切,就像当年消失掉的那个乳娘所说的那般,他只能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以合适的罪名处死长姐,但这要耐心。
岳皇后在丈夫给她使眼色的时候,不情不愿地弯腰向李凰熙问安,袖下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这个女人等级比她低,她才是那个母仪天下的人,凭什么要向她低头?
她的头很快抬起来,眼里有着不甘不屈,这一切,李凰熙都看在眼底。
李芫却是扶着姐姐消瘦的身子前行,一副姐弟情深的样子,“大姐,这些年在北魏过得如何?我为了此事一直不得这安眠,就怕大姐出了意外……”
李凰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看到他的心底发毛,方才道:“能有什么意外?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倒是让芫弟白忙活一场,大姐很是过意不去。”
李芫到底还是太年轻,容易心虚,他几乎不敢用眼睛与李凰熙直视,说话都是眼看一旁。
李凰熙看到他这个样子,脸色一直都十分严肃,说了没一会儿话,李凰熙就以乏了为由让他与皇后离去。
甘露宫还是一如既往,仿佛她仍未离去的那时候,只是到底这些年来物是人非。
“大姐?”
听到声音,她转头看去,就见一个已经到她耳朵高的少女朝她飞奔而来,双手圈着她的脖子,兴奋地哕着她大姐。
“十一长高了,也长漂亮了。”李凰熙轻轻地抚着寿康公主的脸道,到底还有一个人没变,那就是十一。
“我一直做梦,没想到真的梦想成真,大姐真的回来了……”寿康公主哭着道。
李凰熙安抚地与她说了一会儿话后,眼角的余光瞟到李安熙就站在门外没有进来,她朝她招手,“安熙?”
李安熙已经不是那年那个容易迷失的少女了,她现在梳着少妇的发髻,证明她已经婚配了。带着内疚她走向李凰熙,轻轻地唤一声:“大姐。”
“安熙也长大了。”李凰熙轻声道。
李安熙看到她的笑容依旧,心中的惶惶不安最后都消失了,“大姐不怪罪我了,真好……”她扑到了李凰熙的怀里抱着她道。
她很兴幸那一年李凰熙对她的棒喝,不然她会越陷越深,直到遇上那芝兰玉树的男人后,她才知道她对姐夫不应该有的心思只是少女的一场不知羞的痴梦,梦醒了只有悔恨在心底滋生,她愧对一向待她不薄的大姐。
鸳盟已定后,夫妻和睦,这才明白当年对大姐当年对她的苦心,可笑的是她居然曾对她有过一度的怨恨。
甘露宫里因为回忆,各述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而洋溢着一片祥和之情。
与之相反,帝后寝宫里面却是怒火滔天,年轻的皇后在李芫的耳边道:“皇上,你看看长乐公主,她哪里像臣子?依臣妾看她摆的谱比臣妾还高,皇上……”
这是李芫目前最爱的女人,她恰到好处地与他相处让他感到很是愉悦,对这个皇后是满意得不行,一向都比较娇宠她,此时一把抱她在膝,“好了,别计较了,朕不会让她一直踩在你的头上。”
正走进来的李云熙听到这话,笑着应了一句,“娇娇,别和皇上闹脾气,皇上一向疼你,要知足。”
岳皇后很是听这继母的话,乖乖地从李芫的腿上起来,看得出来继母与皇帝有话要说,她很是识趣地在李芫的耳边道;“皇上,臣妾回屋等你。”手指在他的手心处轻轻一划很具挑逗性。
李芫一个刚长成的少年,何尝受过女人这般对待?身体颤了颤,捏了捏她的手心放她离去。
等到岳皇后出去了,李云熙不客气地坐下来,“皇上,你有何打算?”
“朕不会让她夺走我的一切。”他握紧拳头眼放光道。
“那好,这回二姐再给你出个主意……”李云熙笑着给李茴出谋划策。
李凰熙的回归对于南齐皇宫而言,那是一次新的格局变化,虽然她不再明面上管理朝政,但是朝臣们都会暗暗地提到她,wén rén shū wū毕竟他们曾在她的手下做过事,自然在一些大事上都会暗暗地征询她的意见,年轻的皇帝看在眼里,心中的嫉恨更深了。
若说是以前,李凰熙必定不会与李芫争一日之长短,只是他现在偏听小人,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下药,她如何能指望这样一个人悔改?想到民间的怨声载道,想到李茴的身首异处,对于这个弟弟她已经是彻底绝望了。
她重新让被撤职的胡汉三回来当御林军统领,至于秦衍寒的案子暂时押下。后宫里面的女子军在李盛基死去时就解散了,宋青翠更是陪秦衍寒入了监狱,此时也被李凰熙调出来重新在她身边当差。
她的这几项措施都不怎么重要,但还是狠狠地刺激了李芫的神经。
朝政中一股暗流流得越发汹涌。
文远征在甘露宫觐见她的时候,曾皱眉道:“公主要当心,皇上怕是要对你不轨。”
正修剪花枝的李凰熙冷冷一笑,“本公主自然晓得,只是,本公主倒是很好奇文相是如何想的?”
文远征愣了愣,这个他一向最为欣赏的女人做事从来不含糊,他应道:“公主是听真话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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