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现在方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这个人吊儿郎当的,不像将领反倒像是纨绔子弟。
经拓跋晏的私下里解说,她方才知道眼前之人是世家子弟,完颜一姓是北魏大贵族的姓氏,完颜雄的亲爹更是出任左相一职,可以说是显赫之极。
完颜雄完全不怕拓跋晏发怒,笑着上前用肩膀碰了碰他,“是兄弟的就不要说那些见外话,听说今儿个是睿王妃的生辰,我来讨一杯喜酒喝喝,别拉长脸嘛,多我一人不多,正好可以热闹一下……”
李凰熙听到他说得不沦不类,掩嘴笑出声来,怀里抱着的小平安听闻,也格格地笑出声,“好了,阿晏,既然完颜将军想要留下就让他留下好了,只是要留下可以,我的生辰贺礼呢?”说完,朝完颜雄摊出手掌。
完颜雄一愣,这会儿才知道自己来得匆忙,竟不曾备下贺礼,现在两手空空竟是脸色一红尴尬起来,两手在身上摸了摸,身上没有可堪送礼的东西,遂讪笑道:“改日再补回来。”
“亏你说得出口。”拓跋晏不给他面子地道,径自拥着爱妻进屋,在这门口吹冷风,凰熙身子弱受不住。
完颜雄摸摸鼻子也跟在后面走进去,这会儿才注意到李凰熙怀中的小平安,遂咋呼道:“你们什么时候生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李凰熙鄙视看他一眼,这厮装什么装,她有没有孩子他会不清楚?小平安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到北魏的,遂道:“可爱吧?看来我要抱着他到完颜左相跟前转几转,怕他会以最快的速度给你挑一个合适的妻子。”
完颜雄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痞痞地道:“我可舍不得天下的美人儿,哪能这么快就娶一个过门……”
拓跋晏拆他的台,“是你人品太差没人愿嫁你,这才是真相……”
完颜雄跳起来反驳,事关他男人的尊严不能大意。
外头的大雪在下,他们窝在屋子里烫酒畅聊,倒也是美事一桩,一壶酒很快见底,拓跋晏让人上酒的时候,听到酒库里有一批陈年梨花酿,这酒温和,正适合李凰熙喝,遂他急忙起身亲自去给妻子选酒。
“你等等,我去去即回。”
李凰熙点点头,拿着桌上的食物喂到小平安的嘴里,任由他的小手抓皱她身上的衣物,屋子里燃着炭盆倒是不觉得冷。感觉到完颜雄在打量她,她斜睨他,“看什么看?不认识我吗?”
完颜雄喝尽杯中物,看着眼前笑脸如花的女人,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公主,你对于你们的将来做何打算?”
将来?
李凰熙微愣,喂小平安进食的动作一顿,其实她一直没有深思这个问题,这是她与拓跋晏之间最大的矛盾,留在北魏非她初衷,回归南齐,她又舍不下相濡以沫的丈夫,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刚掀帘子出去的拓跋晏也听到了完颜雄的问话,他的嘴角微微一勾,虽然没听到妻子的回答,但他抬起的脚步比平日轻了许多,有些事需要第三者点出才好,他了解李凰熙,一旦她正视这个问题,就代表她的心里会渐渐有想法。
屋子里的完颜雄也没有催促李凰熙,他径自用小匕首割下一块烤肉放在碟子里,递到李凰熙的面前,“公主,你我皆知这样不是长久之策,再说将来你们也要诞下子嗣,总得为孩子着想一二才是,开阳的贵族老爷们对于你还是排斥居多,虽然他们的夫人表面与你有来往,但是心如何,你只怕也清楚。”
李凰熙听着他的言论,嘴角微微上提,“你今儿个来就是说这些的?完颜雄,我也不理解你的做法,你是北魏镇守边关的大将,私下里也派人到我建京窃取情报,又与梁博森勾结欲行对我大齐不轨之事,现在又说这样一番话,你究竟意欲何为?”
她一直看不透完颜雄的行事,他是拓跋晏这一派是无疑的,只是他身后的左相似乎与她丈夫往来不多,遂她也堪不透这其中的奥秘。
完颜雄饮尽杯中物,目光不若平日的吊儿郎当,反而坚定地看着某个方向,豪气万千地道:“为了天下大同,这是吾毕生之愿。”
李凰熙的目光也凛冽起来,环住小平安的手臂不由得缩紧,直到小平安发出轻呜声,小身板更是扭了扭,她方才醒觉,歉意地摸了摸小平安的腰腹,怕自己弄疼了他。她低头安抚地吻了吻小平安的脸蛋,方才出声唤夏荷进来抱他下去。
没有孩子在身侧,她审视完颜雄的目光更为犀利,天下大同这四个字在完颜雄的嘴里吐出,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想不到完颜将军有如此大志,倒是让本公主刮目相看。”
完颜雄道:“天下之势也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乃常态,公主不是寻常人,莫非你完全没有想过?”他朝她挑衅一笑。
李凰熙如何没有想过?她是日想夜想,只是南齐还不具备北伐的条件,遂只能做罢,她还记得那会儿研究两国的战争史之时,那种欲吞并北魏的雄心壮志曾在胸间来回翻滚,令她彻夜未眠。
起用秦衍寒等一批新将领,不单单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更多的是为了北伐作准备,毕竟萧太尉有老的一天,而那位亲静王一派的岳将军她是万万不会起用的。
“所以你想攻占我大齐的建京?”她冷冷地注视着他。
完颜雄知道她在试探他,李凰熙能以未及冠的年龄掌握南齐的政坛,一定有她过人之处,他从来没有小瞧过她。此时他眉毛上挑笑道:“公主以为呢?”
既没有直接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倒是狡猾得很,李凰熙想到,心里腹诽了几句,其实她的思维也固化了,不能用以前的老眼光来审视现在的情况。
“我又不是完颜将军肚子里的蛔虫,如何知道将军如何想?不然我家夫君该吃醋了,只所到时候将军怕是要吃苦头喽。”玩笑话脱口而出,但是她话中也暗藏机锋,适时的敲打一下眼前这人。
完颜雄愣了愣,不由得失笑,他从来没有想过离间他们夫妻二人,遂道:“我对棒打鸳鸯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公主若是防我这点那就可防错了。”顿了顿,“公主,其实有捷径可走的。”
李凰熙何尝不知道?只是这捷径能否走得通,她目前可不敢打包票。
拓跋晏端着陈年梨花酿进来的时候,看到气氛很冷,他只是看了看,并没有放在心上,亲自给妻子斟满玉杯,“凰熙,快尝尝,可好?”
李凰熙含笑地给他拍了拍肩上掉落的雪花,表情温柔至极。
夜里,李凰熙窝在丈夫的怀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突然外头响起了阿二的声音,拓跋晏起身下床披上大氅出去,临出去前还不忘给李凰熙掖好被子,在她额头一吻,“我去去就来。”
没一会儿,他又高兴地奔进来,兴奋地抱起李凰熙吻了吻,笑着道:“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倒还来得及。”
“哦?成了?”李凰熙这回也高兴地问。
拓跋晏点点头,“开阳城刚传来的消息,那兽苑的主事者在嘉元公主的府上被人找了出来,已经押往宫里,这消息并没有让父皇有机会压下,只怕开阳城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个人藏身在杨府。”
这件事情继续发酵,明祯帝与嘉元公主的关系必定会受到影响,进一步的分化是必不可免。
李凰熙重新窝在丈夫的怀里,嘴角上勾,冷冷一笑,“这回我倒要看看嘉元公主如何辩?我们夫妻不在城内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只怕你那位嘉元姑姑硬要说我们栽赃给她,怕是也不能。”
所以才会选在她生辰这个日子里曝出这件事。
完颜雄只住了一宿,第二日即被完颜左相遣人抓了回家,听说还是为了他的婚事。
拓跋晏倒是高兴,用过早膳,即带着李凰熙到后面的林子里看雪。
此时的开阳城已是沸沸杨杨,嘉元公主在事发之时就进宫求见明祯帝,一向求仁得仁的她却是被帝王拒见,这让她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当即发了好一顿脾气,随即惹得帝王当即下旨申斥她,这让嘉元公主恨得不行,必意这与以往反差太大。
嘉元公主并未出宫回府,而是一再地求见明祯帝。
直到拓跋晏携李凰熙从庄子回到睿王时,已过了三天之期,嘉元公主仍然在帝王寝宫外求见。
李凰熙面无表情地与丈夫道:“看来你父皇还是有心要保她。”
外人看得不真切,甚至嘉元公主自己本身也没能看得明白,她以为她兄长不见她是恼她,给她的惩罚,如拓跋晏所说的那样这对兄妹都没能明白对方的意图,两人之间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
明祯帝不见妹妹,其实还是要保她,只是换了个方式。
拓跋晏的嘴角抿得很紧,父皇对这姑姑好得过了头,证据都摆在他面前了,他还能眼都不眨地偏帮她,这样做不过是一个姿态,让这个风头盖过嘉元公主母女所做的龌龊事。
最终嘉元公主昏倒在帝王寝宫门前,帝王还是拒不见她,这让她恨得牙齿直打颤。
被人抬出宫的途中,遇上了正进宫的拓跋晏夫妻二人,她冷冷一笑,“我的好侄儿,你这回倒是好手段,我棋差一着,倒也不输得冤枉。”她的身体前倾,“那人是你安插在我府上的吧?然后又乘机让人发现他,从而闹得满城风雨?”
本来开阳城的贵族流传的都不过是捕风捉影之事,现在有人证物证在,她嘉元公主要完全推卸掉那是不可能的。
拓跋晏冷声道:“比起姑姑当年所作所为,我这还是小巫见大巫,不值得一提。”
嘉元公主一愣,这回他不装了,果然没有忘记她曾经对他母妃做过的事,好,真好,嘴角嘲讽一笑,“你别以为这样就赢定了,朵朵你是娶定了,我还是你的岳母大人。”她的目光越过拓跋晏看向李凰熙,“你别想虐待我的朵朵,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李凰熙伸手握紧丈夫的手,“那我们就走着瞧好了,姑姑,人气过了头会中风的,姑姑年纪不小了,可要当心些才好。你执意要送杨表妹进火坑,我自然也不会拦你。”
拓跋晏握紧妻子的手往前走,与嘉元公主错身而过。
嘉元公主恨恨地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刚才的虚张声势耗尽她的精力,这会儿头更晕,遂又躺回暖轿内,她要好好地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走才妙。
拓跋晏直接去见明祯帝,他要给这父皇施一施压才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与丈夫分开的李凰熙却是往阮妃的宫殿而去,正由阮妃派来的宫女领路走在宫道上的她,却听到身后有人唤道:“五弟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213章 北魏有媳(15)
李凰熙回头一看,沉着脸的拓跋渊正迈着步子走向她,她的眉头皱了皱。
“睿王妃?”
听到宫女问话,她朝她挥挥手,“你先到前边去等,我与鲁王有话要说。”
被派来引路的宫女是阮妃身边比较沉稳的亲信,一听李凰熙这话,眼角飞快地瞟了眼拓跋渊,会意地行了一礼后退守到一边去看风。
夏荷没说二话,转身到了一处自觉守着,这事关主子,大意不得。
李凰熙不悦道:“鲁王有话要与我说,何必选在宫里?何况这儿还是皇宫,只怕眼线甚多。”拉了拉身上的毛衣大氅,“有什么就直说吧。”
拓跋渊冷冷一笑,“你放心,我的人都守在附近,不会有人跳出来说看到你我密谋。我到过睿王府,却被告知你与五弟到了庄子去,你让我到哪儿去找你?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打算过河抽板?现在这事情进展到这地步,我算了算倒是你占尽好处,杨朵朵怕是与五弟难成姻缘,我承诺的倒是实现了。可你承诺的呢?杨朵朵不见得能被我收进后院去。”
李凰熙有点鄙视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自己没有本事哄得人家甘心下嫁,现在倒是来指责她没按承诺办事,亏他说得出口。
拓跋渊看她不说话,表情更冷一分,离那天的事发已有一段时间了,嘉元公主与二哥夫妇都没能讨得好,事情更是越来越有利于他们夫妻二人,想到自己辛苦一场什么都没捞到,那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无话可说了吗?要不要我去父皇跟前将你们夫妻黄雀在后的事情说出来,父皇怕是会相当感兴趣……”
李凰熙眼含讥嘲地道:“鲁王爷若有这本事让公爹信服,那你可以尽管去,我不会有异意。”看到拓跋渊的脸色更为难看,不由得挑了挑眉,“只怕公爹不会信你所言,没凭没据的,倒是给我们夫妻二人反咬一口的机会,相信鲁王不会如此鲁莽行事吧。”
拓跋渊背着的双手握紧拳头,回头细想一番,倒真如她所言他手头没有一样证据能指证她,他的眼睛细细一眯,这个女人好生狡猾,“我可不怕大家同归于尽,让父皇对你们夫妻二人心生怀疑也是好的。五弟妹,你也别死鸭子嘴硬,这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话又说回来,我帮你赶走了情敌,你难道就不应遵守承诺助我成事?”
这一番话倒是暗含一丝威胁,再者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