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两个也跟着应声。
李芫皱眉道:“大姐何必让那个败坏门风的女子进门?只要我们死口咬定,她进不了忠王府。”
“你当皇祖母是吃素的,她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让梁兰鸢进忠王府,我们何必与她逞强?”李凰熙抓过桌上的糕点小心地喂十一郡主吃,那温柔的样子一如孙抚芳在世之时,嗤笑一声,“别以为妾是好当的?做妾就要有做妾的规矩,你们也听好了,到时候要端起主子的架子教一教不懂规矩的小妾。”
李芫到底滑头一点,李凰熙这么一提点,他顿时抓到要领,嘴角勾起,大姐说得对,不怕她来,就怕她不来。
李安熙拿帕子给十一郡主抹去嘴角的渣滓,眼里光芒一闪,怪不得大姐会同意让那群人回来,是准备给梁兰鸢添堵的。
李凰熙看着这几个摩拳擦掌的弟妹,在母妃逝去这几个月里面脸上第一次有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两世了,她第一次体会到手足同心其利断金的滋味,这种互相依靠的感觉很好。
紧手中已经睡着的十一郡主,李凰熙望着那飘起的车窗帘的缝隙处展示出来的街景,心绪却游离在天外。
母妃,我们都过得很好,你在天上也要过得很好,不用为我们担忧。
梁兰鸢是哭着回梁府的,无论她怎么反地抗议了,姑母都下定决心不更改,她堂堂嫡小姐怎么会沦落到与人为妾的地步?
“娘,女儿不要嫁人为妾,不要……”她扑到谢夫人的怀里痛哭流涕。
谢夫人心疼地拍着女儿的后背,“兰鸢先别哭,为娘再去找你爹商议……”
“还有什么好高议的?慈宁宫的掌事太监刚刚来过,太后对这婚事已经认可。”一脸不悦的梁博森进来时将帘子甩得震天响,阴沉着脸指着梁兰鸢厉声道:“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之势,你不嫁也得嫁。”
“爹,他们忠王府欺人太甚,这样一来女儿岂非堕了声势?进了忠王府还怎么有日子可过?”梁兰鸢抹去泪水,朝父亲呼喝道。
“枉你聪明一世,竟糊涂一时,不管你进忠王府是什么名份,你还是太后的亲侄女,忠王的表妹,我梁博森的女儿。”梁博森怒道,“再说这又不是不能改,现在忠王刚刚丧妻自然还没放下,你进去后就不会用怀柔手段将他的心笼到你这一边来?把他拿捏住,将来大业有成,再换个夫君有何难?”
谢夫人听得心头直跳,眉头直皱,看到女儿放光的眼睛,顿时就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顿时心凉一片,罢了,这事情已不是自己能插手的,还是到佛前念经为这两父女积攒一些功德吧。
梁博森不知夫人心中所想,当即指示她道:“你去与忠王府交涉,要他们把纳妾礼办得像娶正妻,然后给兰鸢准备嫁妆,十里红妆的风光出嫁,这事不能拖,她的肚子等不及。”
名份虽为妾,但出嫁也可以操作的风光体面,绝不能堕了声势。
谢夫人不敢有异议,点头应声,“我明儿就到忠王府一趟。”
梁兰鸢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还是父亲有办法,自己到底踏出了这一步,等忠王登基,有了造反的理由,再将这个男人一脚踢开也不迟。
梁府有梁府的打算,李凰熙也有李凰熙的策略。
李妍熙与李秋熙等人阔别这座府邸已经有了两年多之久,直等到孙抚芳没了人,她们才能回来,现在坐在这正堂之上,看着那奢华的摆设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么多位妹妹与姨娘们在庄子里住得可好啊?”李凰熙放下茶盏眯眼笑道。
年长的几位庶出郡主看她露出这样的笑容,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这长姐年纪越长越有气势,竟让她们隐隐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李秋熙生母九姨娘忙道:“哪能与在京中忠王府相比,公主这不是在寒碜我们吗?”
李秋熙看了眼生母,别人不吭声她做出头鸟又是为何,心里万分不满,只是脸上不显,调整了一下坐姿,“大姐有话不妨直说,母亲去了,我们的心里也是难过的,原想着等我今年及笄了必定要回府来给母样磕头请安,哪想到母亲就那么去了……”帕子一抽,她掩面而泣。
李妍熙冷笑地瞪了她一眼,好你一个李秋熙,刚回府就讨好大姐,那也没有必要拉我下水啊,这不是讽我这行三的及笄庶女对母亲不上心从未前来请安?不甘于人后也哭道:“大姐,我给母亲请示过,母亲那会儿身子不好也没有应允,早知如此,我就是爬也要爬回来给母亲侍疾……”
有人带头立即就有人模仿,其余的庶女与姨娘们都大哭起来,不停地低唤着“母亲(王妃)”等字眼。
李凰熙冷眼看着她们痛哭,这么虚情假意的哭声也想要打动人心,未免可笑,这么多年了,这群人还是没有一个上进,也好,人太聪明了不好控制,轻茗了一口茶水,“让你们回来不是听你们哭的,难道你们还想要府里再娶进一个主母?”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但是立竿见影,一众人不再痛哭,而是睁着发红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李凰熙,忠王府要娶新王妃了?
首先有危机意识的是姨娘们,她们回来正打算摩拳擦掌趁着自己还没老得不能入眼,准备趁虚而入将王爷的心拉回来,现在再娶进一个年轻的主母,这哪还有她们站的地方?
庶女们的眼睛也转了转去,三年孝期是逃不去了,新主母怕是更不会为她们着想,到时候年纪一大被随意嫁出去怎么办?
“都不哭了?”李凰熙嘲讽地戏谑一句。
众人尴尬地看了一眼,还有几个不识趣的干嚎了两声。
“不想要一个新主母都给我机灵点。”李凰熙厉声道,遂轻轻地把梁兰鸢要进府为妾之事道了出来,重点还提及了她肚子里已怀有孩子这一点。
顿时如一石子投进湖里余波荡漾,这个消息将她们都炸的七荤八素,姨娘们咬牙切齿地痛骂出声,什么“贱蹄子”啊的市井之言也出了来,庶女们倒是多一个心思那背后可是有隆禧太后做靠山的人,她们往后的日子怕会更艰难。
“都怕了?”李凰熙再度冷笑道。
李秋熙看了半天算是看出来了李凰熙是什么态度,这个长姐现在是气怒于心,所以才有了她们回府的机会,第一个出列投诚道:“大姐放心,小妹别的本事没有,惟长姐马首是瞻的本事倒有些,不就是个妾吗?大姐说什么小妹就做什么。”
李妍熙闻言,也不甘于人后赶紧表态。
其余人也反应过来,与其干嚎不如团结一致对外让梁府的嫡小姐好看才是,这后院能动的手脚可多了,什么狗屁相府千金,未婚先孕的丑事都做得出,怕她做甚?
有了心理基础,众人也提高士气同仇敌忾。
李凰熙笑了笑,然后示意一旁的许嬷嬷将身后的屏风拉开些许,让众人轻易地看见在后头屋子里正在逗弄十一郡主的李盛基。
所有人再度睁大眼睛,这一面给出的信息够她们震憾,原来要对付梁兰鸢的人不但有李凰熙,而且王爷也是赞成的,这回她们的信心更大了。
梧桐院里,李凰熙正在查看每天收到的情报,这些年培养了不少人,各大世家里面都有她安插的人,掌握得越多她的把握越大。
门帘有骚动声传来,她头也没抬地道:“姜嬷嬷,东西送过去没有?”
姜嬷嬷有些闷声道:“都送过去给郡主们了,”一想到那嫁妆单子,她就心疼,不过是庶出的,倒是抬举她们了,“她们都兴奋得很,对王妃与郡主是歌功颂德……”
李凰熙听到姜嬷嬷那言不由衷的话,抬头看她,“嬷嬷,要人死心踏地为你办事,不是光靠威压,诱之以利也是必要的,我就是要杜绝梁兰鸢进府后拉帮结派的可能性,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梁兰鸢的大靠山是隆禧太后。”所以她就免去她们的后顾之忧。
姜嬷嬷一愣,“老奴惭愧,没有公主看得长远。”
李凰熙不置可否,然后又伏案疾书。
夜已深了,姜嬷嬷上前剪了剪烛光,忧心道:“都已经三更天了,公主还是先歇息吧,功夫明儿再做也不迟……”
“我不困,”李凰熙绷着脸道,似想到什么抬起头来朝姜嬷嬷道:“倒是嬷嬷年纪大了,先去睡吧,让夏风守夜即可。”说完,即低头再度处事手中的事务。
姜嬷嬷眼里的忧虑更深了,自从王妃过世后,公主就这样没日没夜地忙,她似乎闲不下来一刻,那原本就没有多少肉的小脸已经迅速瘦下来,让她的心抽痛不已。
窗外一个高大的身影看着那未熄的烛火,以及听到主仆两人的对话,心中的担忧叹息不比姜嬷嬷少,隐在暗处的他只能通过烛光倒映出的人影轻轻地描绘着,那是她的脸,那是她的眉,那是她的眼睛……
她说他们还是减少见面吧,所以他只能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在窗的这一边陪着他,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放下孙抚芳,好好地过自己剩余的人生?
思及此,他无力地靠在树干上,任由那一抹月色映照着他满是愁容的俊脸。
烛火在燃,她仍没有去睡,他又再度长长一声叹息,良久良久,直到屋子里没有了烛光映照,他跃到窗前轻挑起窗户,看到她趴在桌面上睡去,方才跃起进了屋里面。
她的眼底下有黑眼圈,面色更是憔悴了许多,心疼了看了一会儿,找来一旁的厚披风轻轻给她披上,听到她咕哝一声,“母妃……”
他的身子一愣,闭起的眼睛里有泪水划下,伸手手指轻轻地刮下,那上面的热度让他的心一颤,眼睑低垂,俯身吻去她的泪痕,“凰熙,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看了看天色,感觉到身子里似要腾起一把火来,他的眉头紧皱,转身从窗口处离开。
出现在阿三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保护好她。”
阿三恭敬地道:“是,公子。”
翌日,梁博森的妻室谢氏用过早膳后,安排了一下家中琐事,正要换衣裳让人备轿到忠王府去商议女儿的婚事,哪知就有人进来禀报,说忠王府有人前来。
她眉头紧锁,当即让人将她请到厅中用茶,她一会儿就会到。
换了见客的衣物,谢夫人就往厅中而去,来人自称是王妃孙氏的贴身许嬷嬷,语气淡然,当即就表明态度说,府里的主子已经有交代了,这纳妾要按妾礼办,不能大操大办地越了礼数让人笑话。
十日后正是好日子,届时会遣了一顶小轿让梁小姐进府。
这高人一等的姿态摆出来,谢夫人已是听得怒火中烧,大力了拍了一下桌子,“岂有此理,你忠王府不要逼人太甚,虽说太后没有下明旨大操大办,但这也是太后的侄女儿……”
许嬷嬷没有半分怯场,木着一张脸道:“奴婢也是依主子吩咐办事,再说忠王府是有规矩的地方,哪一位姨娘进门不是这样的?主子发话了,为了梁小姐一人破例,这让其他的姨娘们情何以堪?”
“我家小姐又岂是其他下贱的姨娘可比的?”谢夫人身后的心腹嬷嬷当下为梁兰鸢打抱不平地道。
“主子说了要一视同仁,这样后院才能安宁。”许嬷嬷眼也没抬道,“主子还说礼法是大齐太祖皇帝所订下的,万万不能僭越,这也是在保全太后娘娘与忠王府的名声。”
谢夫人本身为人较谦和,并没有丈夫与女儿的强大野心,只是现在事关女儿的面子,她就不能有半分退让,不然她女儿就是进了忠王府也不会让人瞧得起,“忠王府如此行事,不将我梁家看在里,好,我当即就进宫请太后娘娘做主……”
许嬷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为她的话所动,“夫人不要为难我等为人仆之人,小的也是听候主子差遣办事的,主子说什么小的就做什么。”径自指着一旁自家仆人抬进来的物品道,“这是主子送给梁府的纳妾之资,鉴于梁小姐是梁府的嫡千金,主子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准备这纳妾之资,还不给夫人念一念这资礼?”
后头的家丁将礼单打开,当即就念出声来,“青花缠枝牡丹纹梅瓶一座、斗彩灵枝云纹杯两对……”
在场的梁家主母及仆人都越听越倒吸一口凉气,这纳妾之资不可谓不丰富,哪一件都是珍品,但它们都有一个特点,那是御赐之物,来自帝王皇家。
如果是像忠王府这样的宗亲得了,喜欢就摆摆,不喜欢就锁到库房里去即可,若是在大臣之家,御赐之物那是不得了的,得供起来才行,这才能显示得出对皇家的敬畏之情。
换言之,梁家得了这批纳妾之资就得将其供起来,不得任意挪为他用,往后每每看见就会想起这就是梁兰鸢的卖身之资,像打在梁家的牛皮膏药去除不得,除非大齐亡国了那就另当别论。
谢夫人已经是气得手直发抖,这样被人当众打脸实乃生平首次,即使她现在不是相国夫人了,但是去到哪儿别人都要让她三分。现在这场景让她的气血翻涌,如果不是死死忍住,那一口血就会当众喷出。
许嬷嬷看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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