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太后抱有同情者泰半。
靖王的嫡子庶子在充军塞外的路上遇到了狼群,一个不剩落入狼口,不过这些天下人并不知之,消息传回建京的时候已经波澜不惊,太后更不可能再亲至天坛超度,没人想起他们名义上仍是隆禧太后的亲孙子,当然这乃后话了。
李凰熙在出了主意给太后在天下臣民前做秀的主意时,收到秦衍寒捉到蝶丝派遣出京的那名男子的消息,这让她不由得暗暗兴奋了起来,连夜命人套马车亲至秦衍寒暂住的郊外居所。
一下马车,胡汉三就赶紧跳下来放下矮凳由夏荷扶她下马车,没瞧见秦衍寒亲迎,不由得肃容道:“人呢?”
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脸络腮胡子的秦衍寒倚在门框处看着她,这位昔日的马贼头子表情仍有几分臭臭地看着她,双手圈着胳膊,“你那么急干什么?难道怀疑老子骗你?”
“开口闭口老子,你能不能文明点?”李凰熙不悦地训了他一句,这人就算不当马贼了还是一身的匪气。
“老子天生就是粗人,学不来郡主,哦,不是,应该说是公主您那一套。”秦衍寒不服气地道,身子一错开,身着玄衣的她已经进了屋里,看着她苗条的背影,他急忙上前引路。
当惯了马贼,狡兔三窟成了习惯改不了,在屋子里挖了一条地道,修了一个密室,李凰熙见到时不禁要抚额,“你把时间都花在这儿了?我让你看的书呢?”在他怕她摔下阶梯,大手挟着她的手臂步下暗道阶梯时,她再度不悦地问道。
“老子还没跟你抗议,老子天生不是念书的料,你省省心吧。”秦衍寒翻了翻白眼道,“你可知道我捉他时费了多大的劲,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努力地表达自己的艰辛。
李凰熙不悦地瞥了他一眼,随即目光看向那个倒在地上抽搐的男子,空气里有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有血腥的味道,又有尿骚味抑或者某种液体的味道,掩着鼻子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不用点办法能让他开口吗?”秦衍寒嘿嘿笑几声,并不打算说也来吓唬她,随即将那枚蜡丸递给她,“你知道这小子将这东西藏得有多么隐秘吗?要不是老子手段多,不然哪会发现他居然在腹部割了一道伤口来藏这玩意儿……”一脸邀功地道。
李凰熙看着手中仍完好的蜡丸,这回倒是正经看了秦衍寒满是胡子的脸,他倒是手脚干净没有私下打开来看。
着身后的夏荷掌灯靠前,她捏碎了蜡丸,里面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当这张纸展开看清时,她倒吸一口凉气,最后嘴角往上一提,皇天不负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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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长乐公主(5)
秦衍寒上前一脚踢在那个不停抽搐身子的人,朝李凰熙请示道:“这个细作如何处理?没想到居然混到我大齐来,真是不知死。”说完又狠狠踢了一脚,那个蜡丸密书他没看,但是在审这个人的时候可是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个一清二楚。
李凰熙将好不容易得来的证据收好,这才皱眉看了看那被秦衍寒踩在脚下的男子,“暂时别弄死他,此人留着还有用。”说完,带头走出密室。
秦衍寒急忙跟上前去,在她旁边讨好地一笑,“我这回立了功吧?公主,那个老先生让他不要来了,我真个不是考科举的料,再说青轩那小子这回中了进士,有他即可,我可不打算凑热闹……”
宋青轩在之前的春闱取得了进士头衔,这让他实在兴奋了一把,算是圆了宋青轩一直以来的理想。
“你真就这点出息?”李凰熙看向秦衍寒道,眼里有着寒光,更多的是不屑。
这让秦衍寒怒了,李凰熙这看不起他的目光让他相当的不舒服,竟不顾礼仪尊卑地一把将李凰熙压在密道出口的墙壁上,络腮胡子的脸靠近她,“娘的,你凭什么看不起老子?老子若有你这样的出身用得着当马贼?你不就比老子会投胎而已……”
李凰熙也迅雷不及掩耳将手中的袖箭抵着他的劲动脉,“秦衍寒,你若敢对本公主不敬,本公主决不会再给你机会,有本事你就试试。你若想要我看得起你,那就表现给我看,开口闭口老子那也就算了,莫非你以为一辈子当马贼就是件光荣的事情?而你的兄弟们跟着你落草为寇就是英雄?你这样对得起他们吗?”
秦衍寒感觉到脖子传来的寒凉感,这个昔日看起来稚嫩得很的小郡主现在看来成熟了不少,眉宇间满是狠劲,看来她说得出做得到,两人的眼睛对视了半晌,他方才一脸不耐烦地退开一步,老三等人偶尔来看他时也感叹的表示进了忠王府才感觉自己活得像个人,起码不用当马贼四处受到官府通辑,能混个出身前程不容易。
“娘的,老子不是怕了你,是懒得跟你计较,好男不与女斗。”最后为了挽回面子,他佯装狠劲地道。
李凰熙看到他妥协,自然也收起咄咄逼人的气势,打了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是必须的,安抚地看了他一眼,“秦衍寒,你也不用这么诋触我让你念书的事情,不是让你参加科考,再说你也不是那块料,再怎么扶烂泥也是扶不上壁的。”看到他又要再度暴跳起来,“为自己挣个功名前程当也对得起你家的祖宗十八代,我言尽于此,强扭的瓜不甜,你若真认为自己是块烂泥,那我也决不强求,自个儿选吧。”
故意说了几句以退为进的话,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拾级而上。
夏荷在后面狠瞪了一眼秦衍寒,骂了句,“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家公主这样待你,也不知道珍惜,你绑了公主去,非但没有送你到官衙去受罪,还给你及你那帮兄弟谋前程,你却不知道珍惜,我呸。”吐了口口水,“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绿林好汉,知恩图报也不知道。”不再搭理这个粗人,提裙急忙跟上前面的公主。
秦衍寒的脸色一阵铁青,握紧的手指“喀喀”做响,几个大踏步就上了来,顺手一按机关,地道的开口就合上,几步奔至门口,看到昔日的老三正殷勤地放下踏脚的小凳。
他冲上去一把抓住李凰熙的臂弯,拉着她面对他,“你到底打算如何安置我?好歹也支一声,我不是你的扯线玩偶?”
李凰熙抽回自己的手,这回没有讥嘲,眸色平静地道:“我从来没当你是扯线玩偶,秦衍寒,本公主若是不欣赏你,也不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前程,我拭目以待你会不会给我一个惊喜。放心好了,不会卖了你的。”最后还是嫣然一笑派了颗定心丸给他。
秦衍寒愣了愣,她那一笑果然有迷醉人的本事,看着胡汉三在她与侍女上了马车后,朝他拱了拱手,然后一跃跳上去催着车夫起驾,马车行走的声音在空旷的郊外格外的响。
“李凰熙,你可要说到做到。”最后,他朝那远去的马车高喊了一句。
那个很嚣张的侍女探出头来不悦地朝他的方向回复了一句,“我家公主说你很吵,再说,我家公主的名讳是你能喊的吗?”
很多年以后,当秦衍寒成为了一方大将之时,再面对更为高高在上的李凰熙时,他真想骂一句,他娘的,说不会卖了他,原来都是坑骗他的,他比那骗进花楼里的女人更冤。
只是,只是这话他终究没敢说出口,不然她一定会拧下他的头颅,毫不犹豫的,在那时,他又相当怀念这个深夜里面她的嫣然一笑,带着少女的清纯与柔美,最是惑乱人心。
马车里的李凰熙只是微微一笑,当目光移到袖中那张薄如蝉翼的纸张时,她的笑意已经全无,梁晏早已从那天夜里抓到的人口中逼问出了不少信息,只是缺乏一个直接的证据,所以她让他按捺住,没将此事禀报给隆禧太后。
手指轻敲着身下的软褥,在闭目养神中她要好好地筹划一番,如何从中得到最大的利益。
翌日,一宿没睡都在计划的李凰熙却在一大早接到孙抚芳动了胎气疑有小产的消息,哪还坐得住,急忙给宫里的隆禧太后送信后即赶到母亲的院子,此时御医正在诊治。
李盛基急得团团转,李凰熙掀了竹帘进来瞟了他一眼,“父王又做了什么惹母妃不高兴?”
李盛基一脸冤枉地看着她,他什么也没做好不好?这个时期也没给人开脸当姨娘,府里的小妾在郊外的庄子住着,就是怕把发妻气出个好歹来。
就在父女俩要短兵相交的时候,御医方才出来禀报,行了礼,“王妃只是胎位不正,加之天气炎热似有中暑的迹象才会动了胎气,待会儿开了方子给王妃服下,还有胎位要尽快调整过来,这样在生产时才不会遇到难产。”
两人听完,松了一口气。
李盛基看到女儿挑帘子进内室,这才朝太医小声问道:“能否诊出是男胎还是女胎?”
“这个臣不好说。”太医皱眉道,就怕到时万一说错了那就糟了。
李盛基脸上有几分失望地着人送太医出去。
屋子里,李凰熙正指挥着侍女安放冰盆,不禁朝许嬷嬷责道:“天气太热更要小心侍候,你怎么不知道要多摆几个冰盆……”
孙抚芳看到许嬷嬷一脸的自责,方才摆手道:“是我不让她多摆的,你也不要怪她,屋子里太凉了也不好受。”一把拉着女儿的手坐到身侧,自从封了这个劳什子公主,她见她的机会就少了许多。
许嬷嬷这时候才道出实话:“其实府里的冰库存冰不多,小世子又不耐热,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用冰,所以府里的都先往他那儿用了,其他院子里也要用,王妃这才不让我们太浪费……”忠王府才回京半年多,自然一切准备得不那么充足。
李凰熙张了张口,又是李芫那小子,年纪小小的却是霸道得很,要人人都顺着他,怕是将冰当成了移动的,去哪都要人举着冰盆跟着,不然哪会不够供应?看到母亲正低头喝补品,她道:“母妃,慈母多败儿,芫弟是还小,可也不能那般纵容他,长此以往,女儿怕他会养成骄奢淫逸的性子,若是那样,后果就严重了。”
孙抚芳放下汤匙,对于这个惟一的儿子她是太宠爱了,舍不得打骂,并且有求必应,现在看到女儿严肃的神色,遂笑道:“他还小嘛,少不得要让着他一些,好了,你也别责他,他耐不住热。”
后面进来的李盛基听到母女俩最后的谈话,对李芫的宠爱他不下于孙抚芳,“你弟弟小不懂事,此事就此揭过,若是不够供应,本王那儿就减半,总不能让王妃与小世子受苦。”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无奈对面那对母女都不为所动,就差翻白眼了。
李凰熙看到父母都是这个态度不禁叹息一声,看来这个弟弟的敲打还不够,此时的李芫不禁打了个喷嚏,身边正在用扇子扇冰盆的小厮赶紧问是不是太凉了?李芫踢了一脚那多嘴的小厮,他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正在李凰熙教训李芫削减他的用度时,管家匆匆忙忙地进来禀报,说是原本预计要明日才到府的孙老夫人这个时候到了,马车已经进了二门。李凰熙这才急忙拉着李芫到正堂去,孙抚芳已经撑着个大肚子等在那儿了,当看到孙老夫人从马车里面下来时,孙抚芳已经是抑不住哭声地上前抱住母亲,“娘,您总算是来了……”
“我的儿啊,为娘总算见着你了……”
孙老夫人也赶紧抱住女儿痛哭了一番,然后看了眼她隆起来的肚子,掏出帕子给她抹去泪水,“正怀孩子呢,别哭,哭坏了身了不值当,我们母女近十年没见了,让娘好好看看你……”两手轻抚着女儿的鬓发,看到她眼角的细纹与些许的抬头纹,心中不禁感慨,当年花一样的女儿终究是老了。
李凰熙没有出声打扰母亲与外祖母会面,孙老夫人一如她记忆那般一副和蔼慈祥的样子,额上戴着珍珠抹额,银发一丝不苟地绾着髻,插着一枝凤头金钗,钗上的红宝石做的眼睛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只是看这钗的颜色应是多年前的老款色了。
后方的马车里也有一个二八年华的佳人下来,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上翘,小巧的鼻子下是一张樱桃小口,面容称不上大气,与李凰熙相似的大概只有脸型,正是李凰熙的表姐孙茹。
一下马车脸上就有急色,看到祖母只顾着与姑姑抱头痛哭,眼里颇为不满,小碎步地前进朝孙抚芳屈膝行礼,“茹儿见过姑姑。”暗中扯了扯自家祖母的袖子。
孙抚芳这时才收泪看向自己家的侄女,“茹儿也长成了大姑娘了,姑姑都认不出了,路上可辛苦?”
孙茹还未做答,孙老夫人一张老脸更是难为情地皱成一团,一进女儿的家就要让女儿因娘家丢脸,她心里既无奈又窝火。
李凰熙旁观了一会儿,这个表姐一如记忆当中那般爱装模做样,两眼瞅了半天没见到那个表哥孙磊,不是说兄妹俩都一块儿跟着外祖母进京吗?
孙老夫人这时候赶紧道:“唉,家门不幸,你大哥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