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
慕容玖听到云上翊的话,这才像想起了往前一扑,手下意识的探上对方的手腕,还没触及到冰冷的皮肤,感到腰间手腕一紧,将她往后一拽,“我来!”
云上翊半蹲下身子,指尖往苍白的手腕一搭,“没用了!”
慕容玖脸色一变,“我不想欠他!”
云上翊伸手拨了拨眼皮,“就算用大还丹,也不过能维持他片刻的生命而已!”
慕容玖推了推面前的人,“南宫瑾!”
声音在山谷中发出层层叠叠的回音,又回旋落回湖心,却没有任何人回答。
云上翊点了点头,身边立刻有人上前,将一颗大还丹放入南宫瑾的口中。
慕容玖紧紧的盯着眼前面色苍白的人,这张脸熟悉又陌生,当年行宫之后,南宫瑾悄声无息的离开了绍京,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除了偶尔飞鸽送到瑛仁太后手中的书信,再无人可寻得他的下落,可是谁也不会想到南宫瑾会在昭黎,而且与她一起出现在了递到之中。
南宫瑾的眼睫动了一下,随即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两个人影在眼前,随后渐渐清晰,看到慕容玖安然无恙的站在他面前,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慕容玖看着眼前俊秀的脸,心底有一丝怅然,她们都是习武之人,也了解自己的受伤状况,她知道云上翊没有骗她,可是她不想欠南宫瑾什么,尤其还是这么一条命。
“不用内疚!”南宫瑾看着慕容玖,看着她与云上翊并肩而立,嘴角的笑意怅然,“这是我欠你的!”
南宫瑾定定的看着慕容玖,许久便再没声音。
慕容玖蹲在南宫瑾身侧,缓缓的阖上他的眼眸,“那我要怎么还?”
云上翊揽住慕容玖,冷声道:“我来替他还!”
慕容玖一愣,一时没有明白云上翊话中的意思,待明白过来,不由嗔怒,“简直不要脸!”
云上翊冷笑,“|本王如今做的事在史官口中有哪件尚且是有脸的嘛?”
慕容玖轻笑一声,“我陪你一起!”
一声悠然的叹息,随即便再无声息,待声音渐稳,云上翊低头再看,慕容玖早已陷入沉睡之中,数十日来的精神景泵,如今遇到了云上翊一下子放松,身体的温暖与精神的放松便让她进入了昏睡的状态。
云上翊小心翼翼的扶着慕容玖倚树而坐,微微一抬修长指尖,“将祁南王爷送回绍京!”
黑衣人从两侧无声落下,小心翼翼的抬起南宫瑾的尸首消失在远山之中。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雪夜下的天空愈发的清透,漫天繁星点缀在夜空之中倒影在平静的水面上,让水面都耀出点点银光。
银色的水波光芒晃动映着云上翊精致妖娆的五官,显出一种难得平静的俊逸,却掩不住狭长眼眸之中森冷的杀气。
天空中的雪花渐渐的停了,东方露出一抹鱼白肚,怀中的慕容玖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微微一转,眨了一下,看向近在咫尺的俊颜,“你一直没动?”
云上翊挑了挑眉梢,哼了一声,扶着慕容玖坐起来,“宫内外都已经部署好了,就等你休息好了我们便出发!”
慕容玖扬唇轻笑,“好!”
视线一转,落到身后,晃动的树影中有黑衣人若隐若现,慕容玖轻声道:“都出来吧!”
鬼闪现在两人身后,“绍京加急,陛下失踪!”
“陛下失踪?”慕容玖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声,“定国侯与小侯爷皆在,陛下怎么可能会失踪?”
她自己说了一句,便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神色微微一变,“是璟之?”
虽然朝中一直都有不安分的因素在,但有镇国将军府、有定国侯府还有太后娘娘在,那些人无论如何都翻不出什么浪,如今陛下失踪,但消息尚未传到她耳中,可见朝中尚无人知道这样的消息,那就是代理朝政的慕之璟将这个消息封锁了。
小陛下出生的时候是早产,又因为慕音音在怀孕的时候长期忧思,身体一直都不好,经常由云上翊代理摄政,因此若一段时间不出现也不会引起朝中怀疑,何况有慕之璟在,也生不出什么事。
云上翊沉思片刻,“我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晚点再说,你准备好了吗?”
“嗯!”
云上翊打了个响指,直接翻身上马,朝着慕容就是伸出手。
慕容玖将手搭在云上翊的掌心,借着他的力往马背一跃。
马蹄声在身后响起,在山谷中层层回荡,随即消失。
身后,一轮新日自水平面上升起。
凤华宫中人来人往,却听不到一点嘈杂的声音,尚衣局的大宫女端着红木的托盘在曲折的檐廊之中来回穿梭,周围凤华宫中的小宫女提着金丝缠绕的宫灯沿着檐廊一路挂到殿阶之下。
宽敞的大殿中几名大宫女将准备好的吉服与首饰并排放在前面的水晶桌面上,凤衔珠的发簪上珍珠夺目耀眼的光芒映出凤姈眼中的冷光,终于,她还是得到了想要的。
凤姈上前,拿起托盘中的发簪,“王爷呢?”
身后传来宛儿的声音,“王爷正在偏殿换衣服~”
声音刚落,殿外传来喧哗声,白子遥的身影渐行渐近,一直到凤姈的眼前,“凤姈!”
“王爷~”凤姈看着白子遥狰狞的神色,不解的迎上前,却被他一把推开,若不是身后宛儿眼明手快的扶住,只怕此时已经跌倒在地。
白子遥站在凤姈面前,声音冷厉,“凤姈,事到如今,你还要玩此等把戏?”
凤姈被宛儿扶住,不解的望着眼前白子遥扔过来的龙袍。
宛儿挥手示意身后的人都退下。
凤姈诧异的盯着白子遥手指的方向,初时并未发现有任何的异常,再定睛一看,神色大变,寻常龙袍都有九龙,两条在肩,便可前后看似都有五条,应称九五之尊,可是如今,这龙袍之上竟然有两条龙都没有眼睛,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气得猛一挥手,直接将龙袍和宛儿都挥倒在地,“林尚宫呢?”
殿外有人匆匆应声而去,其余的人都被凤姈吓得面色苍白,不敢出声。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之后,出宫的人又折了回来,“郡主,林尚宫失踪了!”
“失踪了?”这事儿必定有蹊跷,只是如今不管是什么情况都没有时间再去追究,因为离登基大典不过只有半个多时辰的时间,此时不管再不追究谁的责任都必定要错过登基典礼。
“够了!凤姈!”白子遥冷声挥袖,“谁不知道这后宫都是你的天下,本王不相信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不用在这里惺惺作态,今日本王就是一句话,不管出什么事,今日登基大典若有任何的事,本王都会算在你的头上,你好自为之,这御史台史官,本王倒要看看,他们会如何写你杀害亲皇姐的事?”
白子遥说完,也不多看凤姈直接转身拂袖离开。
凤姈被白子遥的话惊得脸色大变,连连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神色惶然。
宛儿起身,凑到凤姈身边,小声道:“小姐,如今只有去那里拿了!”
那里!凤姈看向宛儿的眼神一沉,那是她最想要得到的地方也是她最害怕的地方,当年凤亦墨失踪之后,凤九并没有将他的龙袍放到皇陵之中作为衣冠冢,而是将它压在了未央宫中,当时凤亦墨十几岁,身材颀长,龙袍已是成人大小,又是凤九亲自经手选的金线与宝石。
宛儿见凤姈沉默不出声,小声道:“郡主,不如奴婢去取吧!”
凤姈站起来,“不,本宫亲自去!”
宛儿躬身退到一旁,看着凤姈的绣鞋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缓缓站直了身子,嘴角扬起一抹古怪冰冷的笑意,转身朝着白子遥的偏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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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中一片漆黑寂静,连宫女都不曾看见一个,偶尔树影之间传来沙沙的时候,在清晨安静冰冷的空气中显得异常突兀,然而即使如此也没有任何人敢靠近“空无一人”的未央宫。
凤姈站在未央宫精致华丽的殿门前,周围静悄悄的,偶尔有树影晃动在眼前的地面上扫下一片阴影便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动静,就是这沙沙声让她想起了未央宫曾经的繁华。
明日清晨,无数的大宫女与太监在宫门前无声来回,而她则带着宛儿带着她一大早亲手熬得粥静静的候在殿门前,那时候,或许只是因为这一碗粥,让她得到了慕容玖和先皇后的怜悯,也让她从一个最不受先帝重视,在所有的皇女之中最后欺凌的罪妃之女成为了的一个得到册封的郡主,而且与凤九拥有一样的“乐”字。
凤姈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那时候的凤九高高在上,尽管最相信她,可是对于她来说,自己是嫡女,而她到底是庶女,就算对她的好都带着怜悯与同情,带着盛气凌人的最贵,可是到底,这一切都是她的,凤九再受宠地位再高又如何,这昭黎,这未央宫,甚至白子遥,最终还都是她凤姈的。
她上前一步,用力推开未央宫沉重的紫檀大门。
“吱呀”一声沉重的门打开,璀璨的华光从殿内射出,凤姈神色一惊,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冰冷的东西滑过,“咕咚”一声,眼睁睁的看着血水砰出,透露从脖子上滚落而下。
殿中玉座之上,明黄色的身影支肘静坐,颀长的身姿优雅而冰冷,带着生人勿近的凌厉气息收回带血的剑,轻吹剑缘,血珠沿着剑缘滚落而下,在地面洇成一片鲜红。
宽敞的殿中放一颗可斗大的南海明珠,放置在金桐龙首支架上的夜明珠被青纱竹篾笼在其中,柔和的光芒透过青纱在殿中蔓延开来,拂开一片淡淡冷光,将大殿照的通透明亮。
与明黄色身影形成反差的是坐在下方的白色身影,静静的倚在椅背以上,神态闲适,一杯清茶,似在小憩,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未曾看到。
元双双与玉槿站在沈沉澈的身后,神色一如坐在上方的凤亦墨有些紧绷,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但是没有得到任何有关慕容玖的消息,沈沉澈却依旧平静无波,浮云山庄的强大众所周知,但这里没有任何人知道沈沉澈存在,就算凤姈与白子遥看到沈沉澈,恐怕也不会因为他而放弃他们夺位的想法。
手中一杯清茶渐渐见底,沈沉澈方缓缓放下茶杯起身,“都准备好了吗?陛下?”
仿佛被沈沉澈的称呼惊到,凤亦墨坐直了自己的身子,看着手中依旧带血的剑,“随时都可以!今日可以用凤姈的血祭剑,将那些逆贼一网打尽!为姐姐出气!”
凤九是整个昭黎的长公主也如同凤亦墨心中永远都不会倒下的心魂,对于他来说,如今的慕容玖便永远不会失败,凤姈与白子遥的那些雕虫小技永远也不可能伤到慕容玖分毫。
元双双抬头远远看了下灯火辉煌的凤华宫,“陛下,沈家主,一切都已经准备好饿了!”
沈沉澈似乎不经意的抬了抬手,未央宫的宫门无声开启,一缕阳光洒入,将他深邃的五官照的明亮夺目,他眼底掠过一抹森冷的笑意,抬步跨出大殿。
白子遥终究没有等到凤姈来送龙袍,因为时辰紧迫,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等候这件龙袍,若是错过了今日的吉时,将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去对付再一次形成的流言蜚语。
登基大典开始的时候凤姈也没有再出现,虽然凤姈只是一个庶出的郡主但到底是留下来的最后一个凤氏子孙,为防止有人再因此生事,白子遥早早的便让宛儿扮成了凤姈的样子,宛儿在凤姈身边,对她的一言一行皆模仿的惟妙惟肖,册封典礼之上,隔着一段距离,九累凤衔珠冠之下,没有人会察觉到那张脸的异样。
白子遥走到大殿外,对上珠帘下宛儿的眼神,抬步跨入台阶,两侧静立的御林军持剑而立,静静的注视着穿着龙袍一步一步靠近大殿重心皇位的白子遥,没有人出声,一直到他走到御座下方“凤姈”的面前,他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朝着“凤姈”伸出了手。
“凤姈”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白子遥面前,手腕一动,袖子忽然往前一拂,一抹银色的光芒在阳光下一晃,消失在了白子遥的小腹之中。
白子遥脸色一变,不敢置信的看着还握着匕首柄停留在他身前的“凤姈”抬手就朝着她一掌击去。
“凤姈”却动作极快,身子微微往后一仰,避开了白子遥致命的一击,手腕随之一转,将匕首飞快的拔出。
“你是谁?”白子遥显然已是到了眼前的人的异样,飞快的后退了两步,比开了“凤姈”匕首所及范围。
凤姈掀开眼前晃动的珠帘,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姝颜,“白子遥,你还认得我吗?”
白子遥看着眼前这张至死都忘不了的容颜,按着腹部的手几乎要卡入自己的伤口之中,声音犹如卡在石缝之中,艰难迸出,“九儿~”
“不~”白子遥神色一厉,“你不可能是九儿,你是谁?竟然冒充昭黎摄政大长公主,找死!”
“我为何不可能是九儿?”珠帘在白皙